我又立刻轉身,看著章渤和秦耀這兩個大男人,一個情緒算不上崩潰,但總想方設法要去過度安撫,哭得眼睛都干涸的申雨萌,一個在一旁罵罵咧咧滿嘴,沒有好話,但實際上早就負能量爆棚、卻啥忙也幫不上。
我便讓他倆去鑒定課,把陸思恒家的鑰匙拿來,跟著耗子派的商務車一起去接老太太。
跟我在這屋里屋外轉悠了快八圈的趙嘉霖,實在是忍不住了,在我身后猛拍了我后背一把,我一見她在這隆冬臘月跟我忙活得滿頭大汗,還跟著稍稍喘起粗氣來,我才終于又站定了。
正巧著走廊里,也有供人休息或穿鞋提襪用的沙發,我便拽著她的袖子跟她坐了下來,看著屋里母女倆吃飯時候影綽綽的身形。
「嗯……都沒騰出空問問,剛才遇上這么一遭,你沒啥事吧?」我心里其實有一股腦紛亂的話,想跟她往外倒,但畢竟是她先拍的我,所以我開口先問候了她一下。
趙嘉霖喘順了氣后,一雙明眸直勾勾地看著我:
「哼,還行,還算是個有良心的,還知道問問我還好不好。剛才在外頭,我在你身邊連打帶殺的,你可是一直都沒咋搭理我。」
「我……」面對她的埋怨,我一時語塞,憋屈地說道:
「我不是沒顧上么?哎……你也看到了,我在重案一組現在看著是一步登天、飛黃騰達了,可我能用得上的就這么幾個人,含我在內,全是孬種。剛才沒你在還真不行。對不住了,嘉霖姐!」
趙嘉霖愣愣地凝視著我,臉色微紅,躊躇片刻,在我耳邊吐了一口如蘭熱氣:
「行了行了,你這人真是!別人說什么你都特愛上頭,我逗你呢,你都沒聽出來?其實我是一點邊兒都沒被碰到,你說我還能有什么事?再說了,我要真有啥事,我現在還能坐你身邊?估計也早跟那個小陸躺到寢室樓門口了……」
「陸思恒那小子其實還挺不錯的,跟我身邊不咋樂意吱聲,但是每次往前沖的其實都有他……」
我又不由自主地難過地嘆了口氣,「誰知道居然就這么死了……」
「你也別難過了。而且就這事兒,我得好好問問你了,何秋巖,你難道不覺著這事兒怪么?」
「你說怎么個怪法?」
「你想想看,你剛說要把練勇毅的老婆女兒送到這來,殺手就來了。你不覺著你應該懷疑懷疑張霽隆?你那邊打電話找他,這一出門狙擊手就到了;而且剛才我看了,狙擊手所在的那輛面包車遠去的方向,正好是霽虹大廈的方向。
等那邊殺手跑了、補刀的也沒得手,這才多一會張霽隆就知道了?他還這么惺惺作態的給你打電話來,這是不是他心虛啊?」
我轉頭認真地看著趙嘉霖,有氣無力地笑笑,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笑她還是在笑自己:
「原來你是這么看他的啊。他不跟你父親和你那四個叔叔,都是什么F市滿族理事會的么。」
「不是,那又咋了?我就是覺得他挺有問題的,別說他也是旗人,他跟我們家關系還可比一般的人,關系都不錯呢!那又咋了?他是黑道,我是警察!」
緊接著,趙嘉霖又轉頭眨了眨眼。
「不過的確,從人情上講,按說我不應該這么說他,但他畢竟是個黑社會老大——什么叫黑社會啊?黑社會講究的都是心狠手辣,且又無利不起早。我一直覺得他這么一個人,跟你一個才二十歲出頭的小警察,關系打得這么火熱,絕對不是啥正常事情。
并且,之前我可沒少聽說,之前你們經手的那個案子,最后放走的練勇毅醫生,最后是他給逼死的,無論是上吊自殺,還是割腕而死吧,那個練勇毅是馨婷整形的大夫,馨婷現在幕后的金主又是隆達集團,搞不好這個練勇毅是知道,關于張霽隆點啥——這殺人滅口的動機有了吧?
更別說,我老早就知道說,他張霽隆在我們市局安插過臥底,到現在這個臥底是誰,誰也不清楚,但至于是誰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樂羽然娘兒倆在你手上。你說,換誰誰能不懷疑他啊?」
接著趙嘉霖又嚴肅地看了看我,「何秋巖,你可別告訴我你真把他當成鐵哥們兒啊?他可是當初能出賣自己香堂兄弟,和幫派老大的人!你可別被他給算計了!」
我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仔細想想,在怎么處理和張霽隆的關系上,趙嘉霖可比我清楚得多了。
而我順了順自己的思路后,對她說道:「我是感覺張霽隆不對勁……謝謝你啊嘉霖姐,謝謝你剛才幫我把整件事給理了一遍,還這么擔心我。」
我最后這句話是隨口之言,也是由衷之聲,但趙嘉霖聽了卻似乎有點不大樂意:「欸?別自作多情啊!我可沒擔心你……」
我看了看她,沒怎么著臉上瞬間紅了,看著她兩頰泛起紅云來,我心里突然也感覺到了,一絲絲怪異的尷尬與緊張,我便轉過頭去清了清嗓子,然后說道:
「正沖著你剛才幫我把整件事給重新捋了一遍,我才更加確認,殺手不是張霽隆派來的。」
「嗯?你該不是是真對他那么信任……」
我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跟咱們這位張總裁接觸久了,讓我確實感覺到了很大的不對勁,可是到底哪不對勁、他對我是不是真的有所圖我也說不上來。
就像你說的,他張霽隆,明面上是個大老板,說不上巨富但也是個大亨,暗處里這家伙位至江湖群雄、黑道一霸,啥啥都要這么就和我、幫著我這么個小角色是為什么,我一直以來都沒想明白,但你要說他對我有什么所圖、想讓我去幫他干啥。
這更是瞎扯——他之前說過,想讓我在這F市黑白兩道的斗法之中,幫他刺探一下徐局長那邊的動向,讓我給他做臥底,我一直都是嚴詞拒絕,而且到現在來看,徐局長對他也沒采取什么大動作,他也根本沒針對徐局長做啥事……但拋開這個不提,今天這幫殺手,我很篤定,絕對不是他派的。」
「你真這么信任他?為啥呢?」
「我就先說一個事情,你想想:他要是想殺了這母女倆,第一,用不著在咱們市局門口這么干——在你發現她們的那個分局也好,在這酒店里也好,他都能做到。
第二,他要是想殺這母女倆根本用不著等到現在,如果練勇毅真是張霽隆給逼死的,為啥她們母女二人還能跑,跑得我們一組主動想找她倆都找不著?
隆達集團的手段我知道,市政府有幾個當官的,他們的兒子曾經想覬覦我妹妹和他女兒,最后被他輕而易舉搞得家破人亡,卻根本沒人追究。」
趙嘉霖想了想,對我點了點頭:「嗯……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是規劃局也不是財政局的,那個唐局長,就是因為你說的這個事情突然身敗名裂的。」
「對啊,他們家出事兒最開始就是因為他兒子。所以順著這個思路你想想,一個市級的官員,張霽隆都能這么收拾他,對于自己投資的醫院曾經的一個醫生的遺孀,他還用得著派人搞街頭暗殺,還是在市局門口?
我是沒有他那么老江湖,但是如果換做是我,明明一件很簡單就能把人搞瘋搞垮的事情,卻單純為了殺人滅口,而愣派人在市立級別的警察局門口開槍,我是會覺得太過扯淡太過招搖了。
至于他清楚樂羽然母女倆在我們這,我剛才最開始給他打電話,問他能不能把人送到這來的時候,他就跟我沒避諱,他好像根本不怕我知道他在局里有臥底,而他剛才在咱們進駐這倆套房之后,故意主動給我打電話來的意思,應該就是在告訴我,自己跟我們剛才遇到的槍戰沒關系。
而且,我剛才注意看了,那個耗子說了自己是隆達集團的人的時候,你看樂羽然的表情,完全不在意,甚至她聽說張霽隆派人來了,好像還踏實了不少;反而你再回想一下,你我剛進屋的時候,樂羽然面對咱們一個勁,告訴她說『咱們是警察』『是來保護你們母女二人』的時候,她的反應是啥樣的?」
趙嘉霖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說……實際上張霽隆并沒有要害她的意思,甚至練勇毅也不是被張霽隆逼死的;反倒是有可能,剛才的殺手是咱們警察系統內部的人,派出來的?」
我抬手朝著她的嘴唇的方向點了點,并打了個響指:「這不就又跟『天網』的事兒對上了么!所以我才說,練勇毅肯定留下了關于『天網』的東西給了里屋這個媽媽!」
趙嘉霖眉頭一皺,顯然心中一凜,點了點頭,又對我問道:「那你說,這個練勇毅,他有沒有可能跟天網有什么關系呢?」
我疲憊地嘆了口氣,站起了身,走到了門口:「這個問題,就得待會兒慢慢問了。」
我一進屋后,看著正坐在床上,大快朵頤吃著牛排和意面的樂羽然母女,我的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種「能活著真好」的感慨。
但是再看看身邊的這些人,菜鳥學警們死了一個自家兄弟,現在大部分都哭成了淚人;面前這倆被我救來的,又是對孤兒寡母。
我身旁目前暫時能倚仗的這個,居然是前幾個月還天天跟我打嘴仗的趙嘉霖,可她對這攤渾水也剛摻和進來沒幾天,很多事情不是她想不想得清楚、有沒有預判的問題。
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認識不到,更何況,盡管她確實跟我在那,有些看似支離破碎的專案組里,是一對兒搭檔,卻說到底,人家也只是來幫我的忙,我不可能萬事都由著人家拿主意。
于是,此刻的我只能告訴自己,何秋巖你必須不能慫。我要是再慫了,那其他人搞不好也都廢了。
這對兒母女應該真是幾天都沒吃過飯了,除了我事先端到沙發前,茶幾上的水果,她們來不及碰之外,放在送餐車上其他的什么燒鵝、魚段、炸春卷、素燴湯、黑椒牛仔骨、生菜脆五花之類的一大堆東西,被這母女二人一通風卷殘云。
一少婦一幼女,身體里竟然藏了兩頭可怕的饕餮,我和趙嘉霖把這門口看著看著,還真怕她倆一時間吃多了,撐個好歹抑或噎個好歹,于是我和趙嘉霖都有點看不過去,走上前一邊給她倆倒著果汁熱茶、一邊勸她們二人細嚼慢咽。
等她們圍著送餐車旋得差不多了,樂羽然毫不掩飾地對著半空,連打了七八個飽嗝兒,又心滿意足地懶洋洋躺倒在床上,依舊是鞋都沒脫,弄得滿屋子都是油烹醬燉的難聞異味,我和趙嘉霖只能轉過身去,捂著口鼻待了好一會。
小娃娃倒是規矩,吃完了飯就跑去衛生間,先關了門,再打開排風扇,再聽洗手間里的聲音便是掀開馬桶蓋、扳下坐便圈,一身小聲的噼啪轟隆、細碎的潺潺作響后,里面先后響起了馬桶沖水、水龍頭擰開、規規矩矩的漱口刷牙的聲音。
等門再一打開,小女孩已經抹拾干凈,手上也帶著剔透的水珠,又顛顛跑到樂羽然身邊去,脫了鞋子和腳底已經蹭臟的粉嫩小襪,光著腳倚著媽媽鉆進了被窩。
眼看練明雅這是剛吃完飯就困了,小孩都容易食困,但是我畢竟不是帶她們來度假的。
我轉身就出了門,去了隔壁叫來了欒雪瑩和楊沅沅,把練明雅抱到了她們房間休息,這邊再一看傅穹羽的情緒調整得差不多了,就把他叫上跟著我回了房間。
「樂羽然女士,茶足飯飽了,鬧也鬧過了,咱們該聊點正事兒了吧?」
等我回到618套房之后,看著依舊懶洋洋的樂羽然,我便搬了電腦桌前的老板椅,坐到了樂羽然的床邊,對她正色說道。
「哎,你再等會唄,小何警官……哎——哎——哎呀哈嗯!」
說著,躺在床上的樂羽然還打了個極其浮夸的哈欠,吐沫星子都順著張開后裸露出的上顎,噴到了章渤的臉上。
「我這剛吃完……哎呀!真得勁兒!讓我歇會兒行吧?話說你找著地方也真不賴逮!這新開的?想我樂姑奶奶也是從小在F市長大的,都不知道有這么好的地方……而且小何警官你可真行啊,張老大那么大的人物都跟你有這么鐵的交情……」
跟在我身后的傅穹羽面色鐵青,極其不耐煩地咬著牙,看著躺在床上抻筋的這女人,盡管他在強忍著,但卻也忍無可忍,啞著嗓子說了句:
「秋巖哥,嘉霖姐,我真不明白,就這種爛人,咱們把她帶來干嘛呢?除了撒潑就是占便宜,鬧起來連自己女兒都不管。我剛和雪瑩問了那個小明雅,之前在人體器官工廠的時候,這女人就總丟下自己女兒一個人不管,到處找那些叔叔、爺爺們『做游戲』。
把那些流氓們服侍明白了,就自己抽煙、喝酒、吃好東西,女兒餓著了根本都不管,還為了讓那幫賣器官的娛樂,主動把女兒脫光了,任由那些老男人上手摸,脫褲子蹭!要我說,干脆把她丟到外面算了!」
我是看出來這女人不太靠譜,但沒想到她穿得光鮮亮麗的,人性居然是這么惡劣。
在我身邊的趙嘉霖也挺懵,她可是第一個見到還知道,樂羽然就是練勇毅的老婆的,而且她先前看待樂羽然,是真心覺得這女人可憐,沒曾想她一個當媽的,居然干得出來縱容別的男人,褻玩自己年幼女兒的事情。
但我嘴上卻在盡量不去多說什么,畢竟我把她帶過來,并不是要抨擊和審判這個女人的人性的。
只不過看著她的模樣再加上聽了傅穹羽的話,心里的不爽也快要到了,再添一把柴禾,就能燃著的份兒上。
但沒想到躺倒在柔軟席夢思,法蘭絨皇后床上的樂羽然,也真是沒譜到祖墳上頭了,毫不在意地抻了個懶腰之后,直接就把遮胸高沿底露腰的貂絨夾克,脫了——看這件貂絨外套,絕對是便宜不了。
但是一如街頭旁胡同口過了一輩子、常年出入于,各大老式百貨圈樓的那些又騷又颯、面容姣好身材環肥燕瘦,卻滿嘴臟話葷口的女人一樣,總能把幾千幾萬的衣服,穿得跟十幾塊錢的一般。
再里面是一件雞心領的毛衣和黑色軟棉襯衣,裸露鎖骨之上圍著的那條,淺藍色絲巾也被她解開了,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氣穿著這樣一身兒,也真難為她。
緊接著,她身子一翹、飽滿胸脯一挺,雙手向后一探,再躺下后左手朝著雞心領里一伸,直接把一件除了胸前,正當中各擋了一只棉繡蝴蝶之外,盡是透明薄紗的黑色胸罩掏了出來。
外面的那層內絨皮革裙也被她脫了,又終于是踢掉了那兩只高幫黑皮靴。
做完這一切,女人浪蕩又不屑地,看著屋子里的我,和趙嘉霖以及傅穹羽,笑道:
「哼,姑奶奶愛干啥,你們管得著啊?甭說是你們這幫條子了,練勇毅那個死鬼都管我管不著呢!我先前迷了心竅,尋思能釣個精壯野漢子,那曾想那缺媽損玩意居然是個偷腎賣器官的,可我要是不借那幫人玩玩屄、不讓他們在我閨女胸前屁眼旁蹭蹭朖子,我和崽子倆能活到現在?
我倆自打被抓到被你們條子給救出來,跟咱們一起被抓進去的,又不是沒有被掏了腸子肚子之后翹辮子的!那時候你們這幫戴大檐帽、端黑炮的,在哪兒呢?
更別說我閨女現在還小,啥都不懂,就當是那些叔叔爺爺跟她鬧著玩、做游戲,她下面毛都沒長呢,雞巴插都插不進去,那也沒被占啥便宜不是?這他媽有啥的了?
姑奶奶我九歲就出來干這個了,人一輩子誰不肏個屄、親個咂的?這對你們來說是磕磣事兒,對我可不磕磣!現在不是流行什么性教育么,我就給閨女當是提前『性教育』了還不行?
就知道說風涼話!行啦,讓姑奶奶我睡一覺再說吧!我看得出來,你們就算是不想殺我,也得為了你們想要的那破玩意保護我不是?快滾快滾!告訴你們,看了姑奶奶我身子可是要付錢的,我可要脫褲子露腚了啊?」
這話說的真沒法聽,就算是過去在警專的日子,過得極其荒淫無度的我和傅穹羽——我估計傅穹羽的日子,過得也沒比我正經到哪去——都覺得這樂羽然說的話,極其不堪入耳。
但我也聽出來了,一個是這女人在認識練勇毅之前好像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她跟那練勇毅的相識和結婚的流程,似乎不是很正常。
再一個就是練勇毅應該是,真給了她什么重要的東西,而她也是看人下菜碟,知道了我們不會把她和她女兒一殺了之,還要保護著她、還好吃好喝供著,她便仗著自己身上的東西,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我沒跟你開玩笑,樂女士!」
我站起身,一拳打在樂羽然臉畔的枕頭上,對著她大吼了一聲,給她果真嚇了一跳之后,我又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冷冷地看著她。
「你現在也看到了,你自己也知道,外頭有人要殺你,并不是鬧著玩的,為了你和你女兒,還死了我們一個兄弟和警局的一個前輩。之前我決定派人把你找來,既是這位趙警官認出了,你是我辦過的關于練勇毅的案子中,練勇毅的妻子,也是你當時跟趙警官要求要我們保護你……」
一聽我這么說,樂羽然居然立刻炸了毛:「欸?我啥時候要求你們這么干了?我可沒有啊!是你們的人主動把我拽過來的!可沒求著你們干啥!」
因為事情發生太多了,我心里其實也比較急,所以先前早上趙嘉霖怎么跟我說的,要把樂羽然弄來,我這會兒已經忘了。
當著樂羽然的面兒我又不好再跟趙嘉霖勾兌,因為這樣的話氣勢肯定要落下一半。
索性我直接不講道理地把手一抬:
「行,那就算你沒跟我們趙警官提出要求,這更好了,因為保護你本來就不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你如是一說,我心里更有數了。你配不配和我們無所謂,時間緊迫,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有好多事情可以做。
你可能覺著你身上有什么東西,是我們必須拿到手的,可在我們看來,我們必須從你那得到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真相。只不過,知道真相的方式有很多,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從你這得到,大不了繞點彎子而已。
我們這些人也算保你一程了,這間和隔壁那間套房,是這的老板張老大給我和我這幫弟兄們開的,不是給你開的,不過你放心,樂女士,我會告訴他們,讓你和小明雅住到明天的這個時候的。」
說完,我又站了起身,把椅子推進了電腦桌下面,轉身對趙嘉霖和傅穹羽擺了擺手:
「咱們走吧,告訴欒雪瑩他們收隊,把小姑娘給這娘們兒送回來。」
傅穹羽不明就里地看著我,趙嘉霖也有點震愕,他倆一看我脾氣上身的模樣,都覺著我是在玩真的,事后趙嘉霖告訴我,她心里還幫著我捏著一把汗。
——怎么回事呢?
因為趙嘉霖從興業路分局那頭,過來之前跟那邊的刑偵隊打招呼、讓他們先把樂羽然收到羈押室,爾后章渤秦耀他們幾個,又去把她們接到我寢室,跟上峰打的報告也好。
跟興業路分局那邊填的移交申請表,都是把樂羽然母女按照「保護案件證人」的身份定性的。
根據法律法規,保護證人這個程序一經執行,且只要證人本人表示,自己提供的證詞還有任何遺漏、要補充的情況,那么警檢法等相關案件經辦,和接收部門就只能一直保護著,證人的人身權益不受威脅。
而對于一個案件和與此案件相關事宜的有效追訴期為二十年,且司法機關享有追訴保留權,所以不僅是警察系統,檢察院、和法院也一樣,就怕遇到這種混不吝的滾刀肉似的證人。
有時候因為某些大案要案遭遇到這樣的證人,被他們拖個十年八年的情況都有,因為對他們而言反正自己,只要拖著賴著不開口,或者不完全把事情和盤托出,你們警檢法機關就得養著我。
就我所知,全國范圍內還有不少對司法部門人員,提出譬如幫其還債、銷案、取消債務、甚至是要求女警官女檢察官女法官陪睡,當然基本上沒有一個是被應允的就是了。
而就他們這么折騰,警檢法機構還真就必須在追訴期內,受著他們耍賴,因為只要相關辦案人員膽敢懈怠,就算是玩忽職守,屬于瀆職罪,別說是機關內部要處分,搞不好還要吃官司坐個兩三年的牢。
于是全國上下,尤其是在兩黨和解之后,有好些案子的主犯真兇、主辦警官、檢察官和法官在證人這樣的死拖,硬賴下都去世了,被供起來養著的證人卻還沒把證詞說干凈,這樣的事情都有。
可我之所以敢這么發脾氣這么作,就是我吃定一點,而趙嘉霖和傅穹羽可能都沒意識到:我猜這個樂羽然應該不懂法。
畢竟她自己說的,她「九歲」就出來賣春當幼女孌童,所以即便是后來她嫁給了練勇毅、當了著名醫療機構主任整形醫師的太太,別說她對法律應該一竅不通,我估計這娘們兒應該連字都認不全。
「哎哎哎……那個,何警官啊,你……你別走啊!」果不其然,樂羽然一見我要走,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嘴上卻還一套一套的不饒人。
「你……你們就這么走了是不對的!你們警察不是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全體公民嗎?」
「嗯,我們是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全體公民』,但不是某個個人啊。而且說到底,你不也沒報警么?你不也沒跟咱們提出要求保護你么?這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吧!」我轉頭看了看樂羽然。
樂羽然一下子吃癟了,干咂吧嘴唇不知道該說啥。
「行啦,請您住這么好的地方、剛才還吃了這么多好吃的,我們市局也算是仁至義盡。局里還有事兒呢,忙去了。」說著我就拉開了房門。
「別介!何警官!我說!我說!你們問我啥我說啥行嗎?我把我身上帶的那個東西也給你們!」
「你早這樣不就得了?」我直接把門砸上,怒沖沖地走回到樂羽然身邊,再次扯了椅子坐下。
樂羽然一看我是真生氣,她也就不裝了,怯生生地對我說道:
「我……我真不是不說,何警官、趙警官,還有這位……小警官。只是這陣子我和女兒我倆又是東躲西藏、又是在人體器官工廠那樣的,狼窩虎穴里還得擔驚受怕、還得伺候著那幫又狠又壞的騷老爺們兒,多少天了,沒睡過一個整裝覺、沒吃過一頓飽飯……我剛才也不是故意使脾氣,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但我是真困了……」
「等問完了話之后,我會讓你好好休息的。」
「那好吧,我先說吧……」樂羽然這一會兒臉都白了,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的。
「那……我該說啥呢?哦對,您問我啥我說啥吧!」等我剛要說話的時候,這女人又打斷了我的話。
「這么著吧,我還是先把練勇毅那死鬼,給我的東西交給你們吧……說實話,這玩意或許是個保命符,但同時對我來說,也跟個炸彈似的……」
「他給了你什么了?在哪呢?」我順著她的話,便接著問了下去,只見她那邊剛說完話,便伸手在腰間摸著。
「您等一下啊……您……要不回避……算了,您也不用回避了,我怕您再誤會我又要趕你走……」
緊接著,樂羽然半跪著起了身,而她之后的舉動,讓同處這套房里的我們其他三個人,都不由得面紅耳赤:
樂羽然竟然三下五除二,果真解了自己的腰帶、把打底褲一脫之后,二話沒說就把那條緊身保暖黑色羊絨褲,襪往下一推、然后一扒,露出了里面的那條,完全對她那刮過黑森林的淫穴壁壘,暴露得一清二楚的薄紗透明內褲。
而她似乎是嫌我們仨看她的私處看得不夠清楚,隨即又毫不猶豫地把那條透明內褲也給脫了,并微微坐下一點,對著我們仨的目光,就扒開了她那外面肌膚黝黑、內里左右各自紅腫的陰蚌。
我原本怒火上頭,面對這樣騷浪的動作,腦袋頂上的怒火被瞬間壓到了胸口,一方面我心跳驟然加快,另一方面一股老血差點沒從肺子里噴出來。
再一斜眼,趙嘉霖的臉也紅了,但比起女性性器官,對男性的天然的沖擊和吸引,她的臉紅更像是嫉妒和憤怒的緋紅,而她此刻也在斜眼看著我。
「看什么看!就你們這幫警專生一天天的,這個你沒見過啊!」
趙嘉霖盯著我半天,然后突然轉身邁步,走到了傅穹羽身邊,猛地用力抬手扒拉了一把傅穹羽。
而傅穹羽這小子這一會兒,倒真是看著樂羽然裸露的下體,看得出神,教趙嘉霖這么一扒拉再加上這么兩句訓斥,小傅回過神來后看了看趙嘉霖,再看看我,一瞬間那臉色簡直比棗還紅。
正在我尋思著等今天晚上忙得差不多了、高低得為這次小傅替我,被冰格格給出了邪火的時候,扒開自己陰道后,用著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她那淫壺膣腔里,一通亂捅亂攪的樂羽然,頂著滿額頭的汗珠嘆了口氣:
「嗬!還真不好弄出來……何警官,給!」
接在我面前不遠就響起一聲突兀的「啵」聲,我回過神一看,就見到樂羽然剛從自己陰道里,拔出了一只用兩個安全套,交替著頭尾方向套著的紫色的,膠囊形狀的塑料塊,最外層的那只安全套緊緊地系了個螺旋活扣。
而在那上面,除了樂羽然的亮晶晶反光的體液之外,上面還掛著幾小塊「豆腐渣」。
隨著她把那東西拿在手里、褲子都沒穿好揮著往前挪腿而遞給我的同時,一陣濃厚的腥臊氣味,瞬間就傳入,到了我的鼻息之中。
我心緒復雜地看著眼前還裸著下體的樂羽然,正尋思著該不該把樂羽然手中,這著實令人生理不適的東西,接不接過來的時候,趙嘉霖先不樂意了:
「練太太,你還是在逗我們警方玩呢吧?你的意思是,練勇毅生前在你準備帶著女兒離開家的時候,就給你留下了一只跳蛋?」
「不是,哎呀……這不光是跳蛋!」樂羽然看了看眼前的趙嘉霖,忽然又看向了我,然后低下頭才意識到自己還光著屁股,饒有意味地再次看了看我和趙嘉霖一眼,笑了笑之后,吐了吐舌頭穿好了褲子。
等她重新套上打底、扎好腰帶之后,用著長指甲在兩層安全套上先后一劃,再一撕,就從里面把那個紫色膠囊狀物品取了出來,「這是跳蛋的盒兒!」
趙嘉霖聽了,又白了我一眼,然后繼續比我還不耐煩地說道:
「那不也是沒什么用的東西么?樂羽然女士,您最好給我們點兒有用的東西行么?」
但是趙嘉霖那邊話音還未落,樂羽然就把那個跳蛋盒擰開了——那里面,竟然藏著一只優盤。
這下我和趙嘉霖跟傅穹羽,咱們仨都沒話說了,能把一只優盤放進情趣玩具的盒里后,在藏在陰道里,這樣的絕招,似乎也真就樂羽然這樣的女人,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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