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許常諾直接打斷了話音:“你可想好了,你確定要這樣?到時候可別說我和老遠兒沒勸過你。”
“我不是沒被督導組那幫人處分過,”我抬起頭盯著許常諾充滿嫌棄和懼怕的雙眼,“而且這個邏輯我很迷惑:有收拾我的工夫干嘛不去把J縣的軟件硬件都給搞好一點?我倒是想看看,省廳那幫人還能干點啥?”
“行,那我沒意見。我回家了。”許常諾說著,把自己的大衣披上了。
“你落我車上睡那件我給別人穿了,我會去跟后勤說一聲讓他們把被服費算我工資上。”我對著許常諾的背影吆喝了一聲,這家伙卻頭也沒回地出了辦公室。
等許常諾離開了,白浩遠才接著說道:“秋巖,我知道你應該聽說過一些胡副廳長跟雪平姐之間不對付的事情,但我真覺得你沒必要什么事都跟省廳硬杠,組長跟胡敬魴關系差,你不更應該稍稍在那些人面前圓滑一點嗎?我還是建議你……”
“不用說了,白師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主意已經拿定了。我其實從念警專那天起,就沒想著以后做個圓滑的人。并且我說的這事情,不是說想圓滑就能圓過去的,這些問題對于咱們以后來說興許真是個致命的問題。”我對白浩遠解釋道,“謝謝你的好意了。”
“你別告訴我,你是在鐵了心的想朝著夏雪平的道路走?”
“不僅是朝著的道路走,而且我還想追上她,跟她一起把這條路走下去——算是我唱高調吧,也是我的心里話。”
“那行,一切隨你啦!呵呵,沒想到幾個月以前我都不怎么看得上的何秋巖,居然這么大的心,而且還能跟我說自己的心里話啦!”白浩遠只好笑著對我點點頭,“那差不多我也回去了。晚飯的時候佳期說她胃不太舒服,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去門口右拐那家”灶頭旺“,找耿老板點份海鮮粥和羊肉燒麥吧,養胃。賬直接算我頭上,我還給夏雪平點了份砂鍋煲,等下才能去取。明天反正也沒啥事情,你和胡師姐用不著來這么早。”
“哈哈,那就謝謝代組長了。你也早點回家,別讓雪平姐和你妹妹在家等著急了。”
“嗯,晚安。”
白浩遠輕松地離開辦公室,差不多幾晌,姚國雄拿著自己的保溫杯接了點熱水,然后便下了樓,也沒跟我打招呼,我也全然不知他去了哪。我把案件報告發給了徐遠并抄送給了沈量才后,又上樓越過長廊看了一眼被收押后的康維麟,這家伙吃了局里統一發放給嫌疑人的便當宵夜后也躺在單人鋪上休息起來。看了看時間,估計再沒多一會耿哥那邊的烏雞湯應該快要燉好,我便準備去他店里等一會。剛從長廊折返回警局大樓三樓,我正好跟推門而出的沈量才打了個照面。
“何代組長,你來一下。”沈量才一臉嚴肅地對我招了招手。
從他的表情上面我看不出來什么,但結合著他自己從昨晚到剛剛這么長時間的遭遇,我心說他可別是因為我在案件報告上加的那一段話準備對我發難吧?算了,反正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而已。說是不怕,但進他辦公室的時候,我身上的汗毛卻還是豎著的。
“嗯……我問你啊,”沈量才坐下之后,氣呼呼地對我問道:“”倭瓜副局長“的外號誰給取的?這么難聽!”
原來他是為了這……
“啊?啥玩意?什么外號……我沒聽說過啊?”我立刻裝起了糊涂。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一幫新來的小東西背地里管我叫”倭瓜“,保衛處的人都聽到了。我問你,這個外號誰最開始起的?”沈量才說的東西真真切切讓人忍俊不禁,但看他的神情便可知道,這家伙是真生氣了而不是開玩笑。
“這我不知道啊,我……我剛從外地回來沒幾天,您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局里居然還敢有人這么詆毀您呢!”
“你少來,你不說我也能知道:是不是你那個從警專一起升上來的女鑒識官吳小曦?”
呵呵,想讓我出賣小C,打死我也不可能——“她?她不敢吧……量才副局長,我聽說她好像頂撞過您幾次,但這種事她干不出來,私底下她挺老實的。”
“嘿呦呵,就她還老實?一天天小嘴叭叭的跟挺機關槍似的……”沈量才指著我的鼻子對我說道,“我可告訴你,何秋巖,有人跟我反映你跟那個吳小曦和她男朋友你們仨成天不清不楚的;徐遠保舉你代理夏雪平的工作,你的舉動,于我、于省廳高層而言,你的一言一行,那都跟姓夏的有干系,就算姓夏的現在臨時被調去了情報局,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顧,你可是得考慮考慮你自己前途的!我跟白鐵心那邊早打過預防針了,你也得給我小心點!”
“好,我明白!”我心想沈量才肯定是借引子找茬發火,這時候我可不能隨了他的意思,何況這點破事也沒必要跟他戧,于是我趕緊表示恭順,準備敷衍一下就溜。
“你剛剛遞交的報告我看了,最后那段不是白浩遠跟許常諾寫的、而是你寫的吧?”果然,他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上面。
“沒錯,所以我把我的名字也給署上了,而且放到了他倆前面,我……”
沒等我說完,沈量才二郎腿一翹,屏著氣息瞇著眼睛說著:“你倒是膽子挺大,啥話都敢說!他倆也是沒腦子。這點東西他倆是不敢寫的,倒居然同意了你把那些東西往上放……”
“沈副局長,我提到的這個問題事關重大,以后咱……”
“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現在這么做,如果,咱們市局,還有省廳的,有人想要故意挑毛病找茬,雖然你肯定被按到案板上了,但是他倆也逃不開?你這是準備害了他倆還是想怎么樣?”
聽了沈量才的話,我心里憋著的一股勁又稍稍有些冒了頭:“副局長大人,我是真不明白了哈?我提J縣這個事情,分明就是利己利人的一個事情,而且作為一個警察,咱們正常的職責,不就是有問題的時候需要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嗎?我很不明白,為什么我只是提一嘴他們的信息網絡技術不過關,居然會引發這么多說法?”
“用不著你明白,這里面的事情復雜著呢。你問我,我也一時半會給你解釋不清楚。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第一,你提這個事情,如果有人要找你麻煩,你怕不怕?”
“不怕。”
“嗯,那好。”沈量才聽了我的回答,瞬間似毫無緣由地笑逐顏開、心花怒放起來,“呵呵。這么著吧,我有個辦法:案情報告上面你這段,我就刪了……”
“嗬……”我冷笑了一聲。
“你別著急呀小子,你先聽我說。”沈量才又擺了擺手,繼續面帶狂喜地說道,“——然后,咱們再打開一個Word文檔,我把你這段,粘貼到這上面。這里面的內容我再找人幫你潤色潤色,當然,署名還是寫你名字。寫完之后,直接上交督察委員會督導組,工作和問題直接對接,省著萬一報告書交給省廳之后,被人看都沒看就送存檔了,你再白費心思。你看這樣,不比你直接在案件報告書上提強嗎?”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感覺確實這樣做比較靠譜:“倒也是哈……”
只不過看著沈量才臉上那難以掩飾的喜悅,我心里卻一下子產生了一種沒著沒落的感覺。
沈量才斜著眼睛笑著看著我,接著又發表了一通肺腑之言,并時而變得嚴肅正經,時而憂心忡忡:“你看看,你這叫什么?你這就叫沒經驗還不動腦!你以為,這偌大的F市、偌大的Y省,就你何秋巖一個人有正義感、有責任感?J縣那邊我也總去,他們那邊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有老掉牙的硬件系統,我也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我也一直想跟省廳反映來著,但你要知道,自從之前艾立威的事情鬧出來一大堆問題來、還有更往前蘇媚珍也出了事,遠哥不就三天兩頭地被司法調查局查嗎?我身上的擔子就跟著變得重了,許多事情就沒來得及說!正好,你今天這事情也算提醒了我,我這才把你找過來的。我告訴你小子,盡管你和夏雪平你們倆是母子,我不應該在這說些什么挑唆你們娘兒倆關系的話,但是姓夏的著實對我有很大偏見你明白嗎?別總以為我沈量才每天都不著四六的不尋思正經事——我也是辦事兒的人!只不過跟你們的做法不一樣!要不然,都說我是受了徐遠的恩惠當了這個副局長,我要是不干事,省廳和中央警察部能讓我當?是這個道理不是?”
他說話的時候肯定有自夸的成分,但是今天他如此的支持我的想法,這倒是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謝謝副局座提點了。”
“嗯。羅佳蔓這個案子,也讓你累夠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明早你們一組沒啥事兒的、手頭沒別的案子的,外加除了那些要做培訓的新人,其他人,允許遲到半天,你去通知一下吧,并且幫我說一聲:重案一組的各位辛苦了,沈副局長慰問大家。”
“呵呵,好,我替大家謝過沈副局長了!我現在就發!”
發完了消息,我從沈量才的辦公室里出來,同時也接到了耿哥的電話,我便立刻匆匆下樓。因為太著急,所以每次下樓到還剩五個臺階的時候,我都是扶著樓梯把手往下躍的,結果到了一樓的時候,當我剛剛“咚”地一聲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身旁便響起一個熟悉的尖厲呵斥聲:
“下個樓還不好好下,屬兔子的還是屬馬里奧的!”
“你屬門神的!”我回頭撇了一眼趙嘉霖,對于這個易怒又古怪的女人,在敘事的時候我都不愿意再去給她任何鋪墊,“結了婚不好好在家待著,天天跑這來打更……”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又是一聲尖嗓子。
“嘁,我怎么下樓又跟你有什么關系?”我故意氣了她一嘴,直接出門溜掉。
但其實我心里還是有些可憐這個易怒又古怪的女人的,尤其是看她此刻根本沒施任何薄厚粉黛的臉上,似乎比我剛來局里報道那天還要多了幾道皺紋,皮膚顯得十分干皴,頭發也亂蓬蓬的,綁著馬尾的那條松緊皮筋好像還是從短款夏季絲襪上剪下來的,稍稍猜一下,便能清楚,這女人要么是跟老公吵了架,要么是老公根本就沒回家,反正肯定是不大情愿地從被窩里爬出來,然后直奔局里里來“搶著”值班的。不過這世上的一切都是相輔相成,若不是這女人脾氣暴躁、看誰都不順眼,我估計她老公必然也不會對她不好。嗨,娶了這么個那女人當老婆,也真是夠那個男人受的。
不過看她的身形似乎比之前稍稍豐潤了一些,尤其是守衛森嚴的風紀扣下的胸前,似乎比之前更加飽滿了一……何秋巖啊何秋巖,你在想什么啊!你怎么會研究起趙嘉霖的身材來?
我對著后視鏡里的自己失望地搖了搖頭,接著發動車子開出了市局大院。一轉彎,去“灶頭旺”取了那份給夏雪平點的烏雞湯,捧著熱乎乎的湯,心里充滿歉疚的我,多少有了點去跟夏雪平認錯并撫慰她的底氣。“夏雪平回家了嗎?”我立即給美茵發了一條信息。
“還沒。”美茵不冷不熱地回復了兩個字。
“行吧,你早點睡。”看樣子,她還在情報局忙碌著。情報局那種機關,如果有緊急的任務,一忙起來就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時候……這怎么辦呢?我還進不去他們的大樓。
但我還是準備硬著頭皮去看看。
剛準備再次起車,卻發覺在“灶頭旺”的后巷似乎有人聲騷動,我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準備看看。
到了后巷,我便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首先在餐館后面堆著的那些沒用的竹竿、木條、紙箱子和木頭箱子,以及其他在夜幕下和雪堆里掩蓋住的亂七八糟的雜物,全都散落了一地,滿柏油路全都是丟掉的廚余、爛菜葉子,以及還冒著熱氣的鮮血;
而在我右手邊的墻壁旁,我眼前的電線桿下,以及斜對角的角落里,秦耀楊沅沅他們七個——沒錯,還有女的,外加重案二組的兩個和經偵處的三個新人警察,全都在捂著頭部或者肚子,他們的臉上全都帶著或重或輕的傷,大部分的人鼻子都在流血,而除了楊沅沅之外,其他的女孩們都縮成一團哭個不停;
但此時此刻,在我面前的地上,還躺著差不多二十個膀大腰圓的男生,有的已經暈厥過去,而有的正痛苦地打著滾,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根通了電的伸縮警棍——沒錯,這幫人便是風紀處新招上來的警員。
而當我出現在后巷的時候,這幫人領頭的那個“武士結”馬慶旸,正在被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厚重麂皮夾克的男人,抄著一根連通暖氣用的鐵管,單膝壓在地上狂揍。
“不……不!”
鐵管敲在馬慶旸的肩頭后背,敲得鐵管“咚、咚”直作悶響,聽著就感覺瘆得慌;明明男人并沒朝著馬慶旸的要害招呼,卻仍打得馬慶旸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抱著腦袋想求饒都來不及。只是三兩下,他就被男人打得雙手一松,雙腿一蹬,雖然還喘著氣,但已經沒了清晰意識。
“夠了!”
不明就里的我連忙對這個背對著我的男人大喝了一聲,雖然馬慶旸這幫人跟我不大對付,但畢竟也是市局的警察。且等男人轉過頭來,當我借著微弱的路燈光芒,看到了這個男人的面容,我心中不由得一驚。
熟悉的帶著蓬松自來卷的側分頭,眼袋和眼角的魚尾紋全都甚重,像極了山岳上的裂巖,那深眼窩里的一雙眼睛恰似一對毒蛇,雪白的皮膚極為粗糙,下巴上卻剃得十分光滑得沒留下一根胡子。
他也來F市了。
男人無意看了看我,丟下了手中的鐵管,搓了搓戴著露指手套的雙手,然后朝著馬慶旸的臉上唾了口唾沫:“呸!長這么胖一身囊囊膪,一點也不中用,嘴巴倒是臭的要死哈?別裝死啊,”桃太郎“?”
隨后,他便從懷里拿出了一件東西——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手槍,卻發現他從懷里口袋拿出的,居然是一包烏江榨菜。
“想逮捕我么?”男人扯開包裝,捏著里面的咸菜絲直接放在嘴里,看著我,空著嘴邊嚼邊問。
“大叔,你這好歹也算是襲警吧?”我警覺地看著他,“就在市警察局邊上,風紀處、經偵處,重案一組、二組的警察你都收拾了一遍,我不抓你回去,有點說不過……”
“秋巖學長……誤會了!”秦耀一張嘴,嘴里還冒出了一口血,“我們是被風紀處這幫混球打得……不是他……”
“沒錯,何代組長……”距離我最近的那個經偵處的男學警晃晃悠悠地站了起身,我見狀連忙扶住了他,“要不是這位先生出手幫忙……風紀處這幫吃狗屎長大的非得要了我們的命!”
“怎么回事?”我看看秦耀他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馬慶旸,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全身上下都透著詭秘跟危險的男人。
趴在地上的楊沅沅也強撐著站起身,還忍著痛,往自己面前正全身疼得打滾的那個壯漢屁股上猛踢了一腳,接著對我解釋道:“秦耀他們剛押送完康維麟……我跟著申雨彬咱們幾個姑娘……在門口等著一起去吃點宵夜……嘶……結果就遇到他們幾個了……”說著,楊沅沅朝著我正扛著的這位小哥身上,以及那幾個二組和經偵處的其他人指了指,“他們告訴我們幾個,就風紀處這幾個家伙,在”灶頭旺“里喝酒吃飯的時候,提過幾嘴今晚要在這要干點啥事情,后來才知道……嘶嗨!他們幾個……準備在這后面埋伏,然后……等你出來……”
“等我出來?”我疑惑地看著楊沅沅。
“對,就是你等你出來……他們知道說……你今晚跟這家餐館訂了湯,準備給夏組長喝……”
我詫異地看了看我正攙扶的這個男學警,他也不住地點了點頭:“呼……呼……他們就是這么說的,我聽得一清二楚……咱們都合計怎么辦呢,小耀跟章勃就帶著咱們一起找他們來了……哪知道……他們人這么多,還都帶著家伙什……好在后來這個大叔沖出來,幫了咱們……”
我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這幫人,迷惑地問道:“他們是怎么知道我今晚要給夏雪平買……”隨即恍然大悟——打電話的時候,聽耿哥那邊并不是很嘈雜但是有抽油煙機的聲音,一般外人不可能被允許進后廚,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了:“我明白了,可以啊!敢監聽我的電話!”
趴在地上連連打滾的那個一個聽到了我的話,眼睛一棱,依舊咬著牙不服氣地從嘴里擠出一句話:“我風紀處的職責……就是”對外掃黃、對內審查“……監聽你一個代理組長的電話……難道不應該嗎?”
“閉上臭嘴!”楊沅沅二話不說,一腳蹬到了那人的臉上,“就是這家伙,跟著那個馬慶旸一起罵夏組長是婊子!我看他才是!他全家都是婊子屙出來的!”
于是躺在地上的又暈了一個。
其實聽說這家伙居然罵到了夏雪平的身上,我也挺想動手的,結果被楊沅沅這丫頭搶了先,不過倒是真解氣。
“沒事了吧?”男人把嘴里的榨菜嚼得嘎吱響,冷冷地看著我,“沒事的話我走了。”
我看了看眼前這個男人,心里便開始犯嘀咕,情緒也開始跟著冷靜起來:看著眼前的事情,解氣倒是解氣,換做以前我可能會把整件事情鬧大,讓這個馬慶旸在整個F市待都沒辦法待,可現在的問題在于這件事說出去真不好聽,其一是一個省會的市級警察局總局,居然出現了內訌,真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其二,重案一組被人打了,結果還要一個不想干的路過的人來出氣,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對于省廳和市局這幫好面子的領導們,尤其是在這一刻還在辦公室里值班的沈量才來說,簡直如同騎在他臉上撒尿一般。
還有一點,我冥冥之中一直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十有五六,就是那個男人,否則的話,真沒辦法解釋為什么我總會莫名其妙地碰到他。但如果他是那個人,是那個曾經叛逃的、成功刺殺了執政黨第一書記的王牌特工,失蹤多年以后再次回到F市,在他身上必然有一個重大的陰謀計劃,于是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借著這件事給他抓回去,但問題是,風紀處這二十來個準備埋伏暗算我的人都被他一個人解決了,現在就憑我的話,真的能抓到他嗎?而且安保局也好、警察局也好、國情部也好,對他都傳得神乎其神,里面絕對有夸張的內容,但是我的確相信,很有可能這區區一個市警察局的拘留室根本關不住他,因此就算是以襲警的罪名抓了他也沒用。
而且,無論怎么說,這次都算是他出手救了我一次。
“你走吧。謝謝你了。”
所以,我只能選擇第二個,那就是先放了他。在他面前我承認自己的確有些慫,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一對一的話他殺了我估計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再者,我倒是也很想看看他回到F市,到底準備要干什么。
男人聽了我的話,直接用食指和中指夾了三條榨菜塞進嘴里,睜大了眼睛盯著我看了幾秒,隨后悠然地大踏步離開了后巷。
“秋巖哥,這個大叔你認識嗎?”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楊沅沅才對我問道。
“不認識,怎么了?”
“我咋看他跟你……好像還有點像……”楊沅沅試探說地道。
“他跟我哪像了?”
“說不好……感覺你倆氣質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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