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時辰,御史府內,一眾羽林兵丁才是終于從院中退出,熙熙攘攘,簇擁著一群男男女女,這些人,均是何府中的家眷。
官場爭斗,就是如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一著不慎,就是舉家闔難,絕難幸免。
楊基目光在那被壓出的男女上掃過,暗暗注意一番。
隨后,就是又落在了羽林一軍帶隊之中年男子身上,歐陽正,羽林左衛,冷靜干練,是一個需特別注意之人。
歐陽正出身軍武世家,其父歐陽名龍是朝中品大元,官封護龍將軍,統管皇城內城御林和龍驍將軍,梁帝之心腹重臣,也是朝中少有中立之大將。
本身亦有才學,加上家世背景,這羽林左衛的位子,很有希望再往上一挪,登上羽林軍統領之位,因此原因,眾分屬兵甲。
不論是屬于太子一黨,還是追隨四皇子一方,卻是都不敢輕易得罪。
羽林軍這超時壞規矩之事,一陣沉默中,也是無人敢提,數列衛隊,只是簡單點探兩箱抄家之物,用以大致對接。
而后,就目送羽林軍衛,抬著抄家木箱,押送人犯而去,大頭已失,剩下人眾,卻是只能再取那一點小利。
楊基目光一直目送歐陽正帶隊而去,眉頭暗皺,蒼老皮膚卻是更顯丑陋,輕聲自語道:
“這位歐陽大人,似乎,有所異樣!”
出生將門,在皇城中又是身居要衛,歐陽正行事一向沉穩。
而此次抄家之舉,本不在負責皇城治安之羽林衛之范圍之內,但是這位歐陽左衛,卻是硬要帶人進行一抄。
而且抄查中,又大大超出時間,看似貪財,楊基卻覺并非如此,以歐陽正之地位名聲,沒必要貪圖這點蠅頭小利,而落人口舌。
楊基懷疑,他是另有所圖,猜測這點,卻是因為楊基他正是知道著,有關這位歐陽將軍之秘聞。
傳言,何御史之發妻,周氏夫人,昔年云英時,也是一位才貌雙絕之女子,并與歐陽正有表家之親。
這本是一風趣小事,不過楊基剛才目光特別注意這拘押隊伍,一列人員,卻無打扮年齡與周氏相近之女眷,卻是不禁就讓楊基心中生疑。
“卓治,過來,我問你!”楊基喚來卓治問道:
“昨日間,你帶的幾個人,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何夫人進了府,昨晚間,確定再沒人出來過!”
“嗯?嗯!當然,當然,什長,你放心,我盯的真真的,絕對不會有錯,昨晚,這院子,一個人也沒出來過!”
雖不知楊基此問何意,卓治卻是仍然正聲回答保證,聽此答案,楊基心中,卻是暗有猜測,或許,此間,就是藏有一大機會。
昨日既入院中,再無離開,而搜查又無所得,其中,只有一個原因,這周氏,為人所藏匿,若真是如此,于歐陽正,卻是一大罪證。
此事,要是上報,卻就是大功一件,當然,此時,楊基還尚不確定,想要證明此點,還是需要找到確實證據才行。
一抄之后,就是抄,面對這歐陽正的干凈查抄,抄之甲衛,為了想要著撈回本,查找更加仔細,時間也是越長!
虎敖衛一番搜查,又是進一個時辰,不覺間,已是午后,查找之細,卻仿佛是要從何家院內墻縫之中找出油水來。
之后,又是三抄之衛進入府中,來來去去,又是不少時間,越往后,油水越薄,基本上值錢之物,已經被查找一空,所以,許多護衛心中也是不抱如何期望。
楊基銳利目光卻是一直注視,他并不在意前面這些護衛找到了多少零漏,卻是就關心,是否還有遺漏人員被查出!
何妻周氏,既然一直沒有被找出,如非潛逃,一定就是還藏于府內,如此隱藏,定是心藏秘密,如能找出,那就將是大功一件!
日漸近黃昏,旁觀閑事者,大半已經散去,抄查完畢的甲衛,也是有序退散,只有楊基這一小隊人,還是苦等在外。
等待如此之長,這下屬人員,卻是也多有微詞,口生抱怨之言,楊基默然以對,也不阻止,對于這些下屬兵丁,也需給其一定發泄。
將怨氣集中于其他衛隊之上,總是比怨恨他這長官無能要好!
又過小半時辰,天色轉暗,負責三抄之兵衛才是從府中退去,兩隊人,面容晦暗,表情不忿,嘴里還是直罵晦氣,顯然是一無所得。
看見并無人員被押解出,楊基心中稍定,留下兩人看守大門,隨后列隊帶人進入,然后,輕聲囑咐卓治道:
“帶人仔細找找院落各處沒有被查找之所,尤其注意隔間角落,嚴查有否暗門通道,讓下面人賣力點,事成后,我進行打賞!”
手下一群兵痞,想要讓人心服,不能光靠武力強逼,更要舍得花錢收買人心,這一點,楊基早就是有所領悟。
上任這西城戍衛什長,前后才不過月余間,楊基能夠讓這一隊兵痞歸心,其中,也沒破費,但是,這是他于軍旅中站穩第一步,小小花銷,值得。
計劃分配完畢,卓治領命帶人分散查找,楊基自顧的去了宅內書房。
這一眾皇城兵衛,于抄家之事,卻都是各種老手,搜查貴重之物,檢查暗箱密道,全是一等一,這書房之所,又是被重點關照。
楊基邁步走進書房,里面已一片散亂,各種書籍散亂丟棄,但是其中,畫卷位置,卻是全被掃蕩一空,也都是識貨之人,知道何物珍貴。
銳目快掃一眼,楊基從懷里拿出著收藏的信紙,撿起旁邊一本書,兩信紙糊于一張書頁之上。
按壓,貼緊,直到書頁恢復如常,楊基才是終于滿意,逆犯奸詐,將信件合于書中,搜查有漏,也屬正常。
而這一頁信件,就是楊基此行目的,奉李大人命將這信件,當成證物呈現,此中所記,卻就是何御史昔日與朝中戶部鄭尚書之往來!
于平日,這一封書信,并不重要,但此敏感時刻,于有心人,只需再添一把火,即可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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