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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方白回去的火車票買了是下午的,老蘇和志剛下午還有最后一場告別賽來不了,方白看天氣很熱。

陳倩還要請假,他心疼女友也就干脆沒讓陳倩來送自己,反正過幾天還得回來。

方白這趟打算把大件兒行李都帶回去,全收拾好后東西東西也挺多的,林學就幫著拿行李送他到車站。

倆人起來的遲都沒吃早飯,中午就在車站附近吃了頓蓋澆飯,飯后看時間還沒到。

方白和林學邊守著大包小包,坐在車站廣場等著進站時間,方白抽著煙,林學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

「我說林學,你考研的事情怎么說了?」

「顧老師說我以我的成績過線把握很大,但是不一定能考到非常好的學校。」

「在本校也不錯呀,咱們宿舍就你有出息,是塊學習的料兒。」

「老大你就別夸我了,要不是你干了學生會主席和班長,讓那些太多雜七雜八的事情,把你學習給耽誤了,不然你說不定能保研。」

「其實我根本也沒有讀研的心思,再說我這情況你還不知道,哥哥我只是想要早點走向社會,找工作養家糊口。」

其實方白心里知道自己家庭條件在那里,不可能再讓母親吃辛苦,繼續供自己再讀個幾年書。

而且方白倒也不覺得自己可惜,一個一本文憑夠找工作的了,只要以后好好干,該有的總會有。

「對了,你知道前天晚上老蘇和志剛去哪兒了嗎?」

方白其實就是隨口一問,誰知道這一問把林學弄得臉紅心虛了,方白一看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有鬼。

再想想老蘇他們臨走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立刻把眉頭一皺。

「你們是不是去嫖娼了?」

林學立刻一身冷汗就下來了,這老大太神了吧,還是那兩個喝多了說漏嘴了?

「老……老大,你知道的都是那倆的主意,我是本地人他們非要我帶著去,我不肯去,」

「可他們說什么不能大學畢業了還是個雛兒,我也沒辦法就只好帶著去了,我可是什么都沒做!」

「那他倆做什么了?」

「我們洗過澡后,在大廳等著,就來了三個技師,他們讓我把價格談好,就進去了,」

「后來過了多長時間我也不記得了,反正這兩個出來的時候,走路有點晃但是臉上興奮的不得了。」

「我說哪,他們怎么回來那么晚。」

「老大,說實話后來回來晚,是因為他們倆歇了一會兒,抽了兩支煙又進去了……」

「啊!這……咦?不對你小子怎么對地方那么熟悉,而且來了三個,你還會談價格?」

「老大……我……」

方白心里一邊罵著這三個室友,一邊回頭再看看火車站的大鐘,也快到進站時間了,起來和林學就拿著行李向候車廳走去。

「老大,你這一走,我有點擔心了。」

「你怎么會擔心起來?」

「反正就是一種預感吧,昨天晚上老蘇和志剛都給我說了,不少最近發生的事情,你其實主要的牽絆就是嫂子,不然絕對不會留在這里。

我都想出去看看大城市,就別說這種你從大城市來的人,硬是留在這里肯定不甘心。」

方白看時間還有點,就停下來再抽一支煙,抽了幾口說:

「小林,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估計這幾次也讓你看出來了點什么,別人快畢業的時候,都是和女友天天在一起,哪怕最終結果是分手,」

「而……而陳倩是和我見面少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有什么原因,反正我能爭取的就一定會爭取……」

「老大……」

林學也不再說什么了,昨天晚上老蘇和志剛給他說完這些后,他也思考了很久,才有了今天這一番肺腑之言給方白出來。

他知道老大是個好樣的男子漢,有擔當,有能力,用不著自己多說什么。

車站廣播已經通知方白的車次開始檢票了,林學又送了幾步,到了檢票口才停下,看著老大自己過了檢票口,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擠上了火車的方白安頓好行李,拿出喝水杯子和一盒餅干,再掏出一份兒報紙和一本書。

后面要靠這些熬過接近八個小時的火車旅行,學生票自然只能是硬座,方白旁邊一個看上去像出差的中年人,在很安靜的看著一本書。

對面是一對熱戀中的青年情侶倆人,竊竊私語的一直小聲地說個不停。

火車開動后,方白一直自顧自的看著書,中午林學請他吃了蓋澆飯,這會兒肚子還很實在水和餅干一點都沒動。

想到晚上就能見到母親了,方白心情好了不少,隨著火車向前行駛和家的距離就越來越近,越近就越想念母親和那個一室一廳的小家。

自己在那里渡過了整個少年時代,母親是個天生很愛干凈的人,家里雖然小但是一直收拾的整潔素雅,之前母親一直念叨著要把房子裝修一下。

那時候方白就開始想要,等自己工作了以后,就存錢把家里裝修的漂漂亮亮的,以后和母親能住的舒心。

美麗的長江畔,是可愛的古城,我的家鄉,啊……

長虹般的大橋,直聳云霄,橫跨長江威武的虎踞在我可愛的家鄉,告別了媽媽,再見了家鄉金色的少年時代,已伴入了青春史冊,一去不復返……

方白想起自己第一次離開家鄉去上大學的時候,在火車上面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色,口中默默唱的那首歌。

如今一晃幾年過去了,自己這趟火車來回坐了很多次,早就沒有了最初的心境。

今天母親一定做好了晚飯,自己再晚到家也一定有熱飯吃。

然后洗過澡后吹吹電扇,母子二人會坐在一起說個不停,自己一直都愛和母親分享自己在學校的事情。

當了班長和學生會主席平時都干什么,母親往往聽得津津有味。

然后母親會感嘆她那個年代,沒上成上大學是件多么的遺憾的事情,聊得性起母子還會一直哼幾首歌,方白的唱歌基因就是來自母親的遺傳。

母親當年在歌舞團還發生過歌唱,和舞蹈兩邊爭奪人才的事情,最終母親選擇了跳舞,不過還是當了唱歌那邊的主唱替補。

對面的小情侶早已偎依在一起睡的昏昏沉沉,旁邊的中年人正拿著方白的報紙看著,兩人閑聊了幾句后,方白就去了走道抽煙。

此刻窗外的夜色已濃,火車兩邊的不斷后退的農田村舍,現在已經模糊的看不清楚了。

只聽見火車發出一陣長鳴,方白看看時間,火車馬上進汊河站了,過了這站就快到家了……

今天火車是準點到站,帶著沉重行李的方白坐了公交車回去。

路上又是搖晃了四十分鐘,站在站臺的方白經過長時間的旅行,也有點疲憊了,回家還得穿過兩條巷子,走上快十分鐘的路。

一大箱子書,一大箱子衣服雜物和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這沉重的負擔,讓晚上只吃了一包餅干的方白有點吃力。

不過仗著年輕力壯,他準備硬撐著把這些扛回去,正咬牙要把裝書的箱子給上肩的時候,一個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讓他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小白!兒子!」

「媽!」

方白頭都沒有回就知道是媽媽來了,這么熱的晚上,母親居然跑到車站,在這里等自己回來,方白心里一陣子開心。

「你電話怎么打不通?我等的有些熱就跑去去那邊風口吹了會兒,看到來了個車,估計就是你到了,快!東西都給我吧。」

白霜雁今天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長發隨意的扎了個辮子,顯得非常年輕,五官俏麗不施粉黛的臉上有點汗津津的。

雪白細長的天鵝頸上,還是那條戴了好多年的細細鉑金項鏈,雪白的美腳光腳套著一雙繡著花紋的布鞋。

她扶穩了自行車,方白把兩個箱子一起抬在后面貨架上面,讓方白在后面扶穩箱子,自己推著車走。

母子二人合力用自行車栽著行李,走在夜色中的小巷子里面,這條路兩人都熟悉的了如指掌,有了自行車的助力腳步輕快無比。

「媽!你燒什么好吃的給我吃呀?」

「我做了獅子頭,回去拿獅子頭下面給你吃,你是不是餓壞了,一大早就把獅子頭燒好了,」

「今天有正好晚上加班盤點,我看回來遲了干脆來車站接你一起回去。」

「那你還沒吃飯哪。」

「兒子還沒吃飯,我哪里能吃得下去。

我就知道你在火車上面,沒怎么舍得花錢買東西吃,怎么都要等你回來一起吃,咱們娘倆好久沒一個桌子吃飯了。」

母親的話像一股暖流流淌進了方白的心里,雖然天很熱,方白依然被這暖洋洋的母愛弄得很舒服。

方白沒再說話默然的扶穩了兩個沉重的箱子,低著頭跟在后面,母親每走一步雪白的腳后跟,就會從鞋子里面露出來,甚至能看見有點紅潤的白嫩腳底。

看得方白眼睛有點離不開了,陳倩的腳有點瘦削,顏色也有點黯淡,加之喜歡穿高跟鞋腳型沒有那么漂亮,母親這雙腳……

方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自己居然在用男人的眼光看母親,還拿母親和女友做著對比。

就連忙收了眼,收拾好心神后這才發現,自己的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再抬頭看看前面自己家的,那棟六層高的居民樓已經就在眼前了。

母親先拿了背包上樓,方白扛了一個箱子跟著上去,然后再跑一趟把最重的那箱子書,給拼命提上來。

把書箱子弄進來家來后,方白的汗水已經把衣服全部濕透了,母親正在廚房里面忙碌個不停。

方白脫了T恤衫打著赤膊到衛生間,拿起母親已經給自己掛好的毛巾,弄了盆涼水先給自己擦一把身子。

擦完出來拿了一把扇子就使勁兒扇了起來降溫,等面條上桌,早就餓極了的方白,立馬把扇子一扔坐下來就吃。

白霜雁見兒子熱,就從臥室里面拎出一臺鴻運扇,弄個凳子放在旁邊對著方白吹著,自己也捧了一碗面吃著。

「小白,你待會兒吃過了先把吊扇葉子上上去,省的我老是把臺扇拿來拿去的。」

「嗯嗯,這獅子頭我好幾個月沒吃過了。」

「我再給你一個,太晚了我不能吃那么多肉。」

白霜雁把自己碗里的撥給兒子一個,看著赤裸著上身的兒子正在狼吞虎咽著,心里感慨著總算是把這個小男孩給拉扯大了。

現在是個男子漢的樣子,臉上的男人硬線條也多了,身材也很好,咦?

「你腿上怎么回事?」

「哦,踢球被人家鏟了一下,就是破了點皮,什么事情都沒有,現在都結痂了你看。」

白霜雁看的心疼極了,放下碗過去用手輕輕觸碰著方白腿上結痂處,碰了幾下看方白臉色如常,心知是真的不疼了。

但是白霜雁并不打算放過兒子,起身在雪亮的日光燈下面仔細的查看著,方白身體其他地方。

果然在方白的后背上又給她發現了幾道抓痕,那就不知道是麗姐還是陳倩,在被方白送上高潮的時候用力抓的了。

作為過來人的白霜雁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做聲的就回去端起碗繼續吃著面條,方白心中有些慌亂,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點慌。

吃過飯后,他拿了螺絲刀和吊扇葉子,把桌子抬到中間踩上去安裝起了吊扇,白霜雁在一旁扶著桌子看著兒子干活,這個城市的夏天猶如火爐一般。

此時方白略有些古銅色的身上全是汗,她想伸手幫兒子擦一把汗水。

但是又怕影響爬高的兒子干活,就忍著這個念頭,過了幾分鐘后方白就裝好了吊扇,然后像小孩一樣的往地上一跳。

「哎呀!我……」

「怎么啦?摔到了嗎?」

方白腳踝處一陣子劇痛,自己也是到了家里有點放太松了,忘記其實自己還沒好透,這猛地一震就出問題了,他一手扶住桌子蹲了下來。

白霜雁連忙把身子伏在方白身上,把兒子拉起來讓他坐到凳子上面,用手捧起方白的小腿。

「哪兒疼!這里嗎?」

「這……這……對就是這,哎呀……」

「好點了嗎?媽給你揉輕點。」

「好了,好了,好多了。」

還好這只是一時的劇痛,在白霜雁冰涼柔軟的手掌,按摩了幾下后方白就不怎么疼了,白霜雁給兒子揉著腳踝的手一直沒停。

她抬頭想看方白的表情,卻不小心看到了方白褲管里面的肉棒,剛才方白擦身子的時候脫了內褲。

就像平時在家一樣套個大褲衩子就出來了,此時被母親看到了自己的春光。

白霜雁立刻漲紅了一張俏臉,看著方白也不疼了,連忙把他小腿放下,跑到臥室里面一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想著這個小子真的是長大了……

過了一會兒心跳速度才平穩了下來,便翻出方白的衣服到客廳丟給他。

「你先洗澡去吧,有熱水別貪涼給我洗冷水。」

看著兒子乖乖的拿著衣服關上衛生間的門,白霜雁才進到廚房去洗碗。

弄完后白霜雁把客廳的地先拖了一下,等地上的潮濕被吊扇吹干了,就在地上鋪上報紙再鋪上一床墊被。

最后拿出一卷涼席讓方白自己鋪了,抱出枕頭和大毛巾被就讓方白睡在客廳里,這大熱天的不開著吊扇晚上根本睡不著覺。

白霜雁洗過澡后,穿著一件睡裙并沒有回臥室睡覺,而是坐在已經躺下的方白身邊和兒子聊天。

「之前我聽你說你談了個女朋友,挺漂亮的。

現在畢業了,跟媽說說你們對以后有沒有什么打算?」

「我……我想和在她一起,可是我對后面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有想好,她是單親家庭和自己媽一起住,不太可能和我一起回來,而且……」

「她家是不是嫌棄我們家里條件不好?」

看到兒子有點郁悶,白霜雁心里很是難受了,自己也想兒子不離開自己的身邊。

同樣是當媽的對方心思她能理解,都是含辛茹苦獨自撫養這么多年的心肝寶貝,哪里就那么容易讓孩子,一下子離開自己的身邊。

自己還不是一天天的盼著兒子回來陪著自己,對了!白霜雁一巴掌就狠狠地拍到了方白的背上。

「臭東西!你是不是和人家姑娘那個了!」

「哎呀!媽你……我疼死了。」

「到底有沒有?」

方白知道這件事情母親遲早要知道,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來的?自己到家才倆個小時不到,就露餡了?不對,寒假的時候她怎么沒看出來哪?

「那個,那個我也長大了不是嗎……再說她也是自愿的。」

白霜雁聽到長大了這個詞臉上微微一紅,就手中的扇子往方白頭上一拍。

「不自愿你還想強奸?你現在把人家姑娘那樣了,是不是就準備在那兒找工作,不回來了?」

看到白霜雁臉上有些發紅,方白還以為母親又生氣又心里難受,連忙搶過扇子給她扇著風。

「媽,其實現在這個事情也沒那么嚴重,再說我不是也回來了嗎,我先看看哪里能找個好工作,」

「到時候我就說機會太好舍不得放棄,我和她就暫時異地幾年,這幾年我就好好干,等條件好了,我就把她們娘倆一起接過來。」

「你想的倒美,不說條件吧,人都是故土難離,哪有那么容易就跟你走,要是都像你想的這樣就好了,還有你們異地的話,」

「這段感情就會變得非常艱難,現實戰勝感情的事情比比皆是,到時候你別把煮熟的鴨子給飛了就好。」

「媽,你放心吧,倩倩離不開我的,我們可好了。」

「你也大了,家里面的事情也都清楚的很,社會上沒那么容易就能出頭的,要是想抓住人家姑娘你以后可要吃苦了。」

說完白霜雁就回房睡覺去了,夏夜炎熱不容易入眠,但是沒多久客廳里面就傳來了,方白的輕微打鼾的聲音,看來方白今天也是累壞了,上床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方白睡得正香就被白霜雁叫起來了。

方白一臉困倦的抱怨道:「怎么一早就叫我,又沒事。」

「當然有事情呀,你先起來上廁所洗洗吃早飯的時候我給說。」

等方白從衛生間洗完出來的時候,白霜雁已經買了油條回來了,此時把稀飯盛了端上桌,讓方白先吃著,自己敲了個咸鴨蛋給他當小菜。

「今天你要去你爸那邊一趟。」

「不想去,過兩天再說。」

「讓你去是有事情,不然我也不想讓你去。」

「出什么事情了,非要去一趟呀。」

「那里可能到年底就要拆遷了,你戶口在那邊,要過去簽字報人頭。」

「我戶口不是在這兒嗎?」

「你聽我說完,當年你出生的時候你爺爺特別高興,他老人家那時候是村支書,就私下把你在他們村里面上了個戶口,」

「上了戶口之后也一直沒人知道這事情,當時也沒人在乎這個,不過現在要拆遷你過去一趟,倒是可以多報個人頭,說不定能多分點,你看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呀,拆遷就拆遷唄,我不去他們還不拆了?」

「你個傻小子,當年那里還是農村,現在變成城中村,這次拆遷不僅能拿到拆遷款還能分房子,你不知道現在這里房價有多貴,」

「好房子快兩萬一平了,差的也要八千,你要是以后結婚總不能,還住這里和我擠一起吧,那時候買房子那么多的錢你負擔的起嗎?」

「你爸爸那里快二百個平方,再加上有兩個戶口,分個兩套房子是靠得住的,他肯定會給你一套結婚用,這是多好的事兒呀。

再說他這么多年都沒管過你,就是光給點錢也不頂用?這個房子是他本來就該給你的。」

「那……我去干什么哪?」

「現在不是人口數據聯網了嗎?前天給你打電話要你回來就是派出所下通知,要你趕緊去一趟。」

「去派出所?」

「就是說戶口的問題,你現在兩個戶口,他們要你選一個保留,另外一個銷掉。」

「哦,我去銷掉哪個?」

「你傻呀,當然是銷這里的,不然我和你說半天拆遷的事情做什么。」

「原來那個是農業戶口吧。」

「最多一年就轉了城市了,分了房子就把戶口落進去。」

方白吃完飯就和母親一起出了門,踩著自己的自行車就往老家出發,上午太陽還沒有那么毒辣。

方白身體素質極佳把自行車蹬得飛快,一個多小時后就到了他父親家附近。

幾年不來沒想到這里已經是大變樣了,方白之前來的那次,還是上大學前給爺爺上墳的時候,完了在父親家里吃了頓飯。

這里規矩考上大學家里是要擺酒席的,那回是方白人生第一次喝酒,并且在喝酒的時候,被老爸在嘴里面塞了一支煙。

方白這時騎車騎得有點累了,看著沒多遠就干脆下來推著往里面走。

順便掏出一根林學送他的煙抽了起來,他在母親面前是不敢抽煙的,過煙癮只能出來。

現在村子里面家家戶戶都是各色各樣的小樓房。

臨街的一樓基本都開著亂七八糟的雜貨店、小吃店、小飯店、洗頭房等等的各種店鋪,人流量也是大增,各種自行車、電瓶車、三輪車穿梭個不停。

地上還是那條坑坑洼洼的老水泥路,方白在避讓過一輛摩托車后,把手里的煙頭給扔到路旁一攤子污水里面。

哀嘆著這里和自己家那邊的鬧中取靜,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面前這個在四周都是小樓房中,顯得格格不入的平房就是自己父親家了,院子門是虛掩著的,推開院子門方白把自行車給搬了進去。

里面是三間水泥墻面的舊瓦房,墻上有不少水泥掉落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的紅磚,中間有一個公用水池子。

院子里長著幾棵樹的樹蔭,遮住了已經開始發威的陽光,樹之間拉著好幾根繩子上面晾著許多衣服,方白一看就知道這里,已經不止住著老爸一家了。

琢磨了一會兒,方白覺得正房應該還是老爸自己住的地方,門口那張舊藤椅他也認識。

敲了半天門,一個光著膀子頭發半白,個子挺高但是身材有些臃腫的男人,給他開了門,方白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叫人:「爸……」

「哎呀是小白呀!帶著遮陽帽我都差點沒認出來,又有幾年沒見你了,哎呀呀,現在是個小青年了,來來來,進來進來。」

方白把自行車給靠在墻邊,就跟著進去了,家里面幾乎還是老樣子一點兒沒變,就是家用電器和家具又增加了幾年的老舊。

房間倒不是太亂只比方白的男生宿舍差一點兒,方白坐下后,老方給他拿個紙杯子倒了一杯水端給他。

「幾年沒來了吧,上次辦酒的時候你喝醉了,還是我和你那個叔蹬著三輪把你送回去,結果被你媽罵死了,嚇得我到現在都不敢去見你媽。」

方白心想媽媽要是肯見你才怪,拿出那天剩下的半包中華煙遞給老方一根,老方臉上立刻一喜,兒子給自己敬煙還是第一次。

而且煙還是中華煙,接過來就著方白遞過來的火,點著了深深的就吸了一口,方白也點了一支,爺倆兒這就抽上了。

方白知道父親不著調,但是對自己還是挺好的,上次雖然把自己灌醉了,但是收的辦酒份子一共好幾千塊錢,可是全部塞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了。

老方享受了幾口華子之后就開始說正題了。

「這樣的,馬上這里要拆遷,區里面通知都下來了,田是早就沒了,就是拆房子,我們家這里還沒有量面積,」

「當年也怪你爺爺當官的時候,沒給自己家多弄點宅基地,所以這次我估計著分個兩套房子,拿個幾十萬不是問題。」

「這已經可以了呀,算起來一百多萬了都。」

「這個才到哪兒呀,你那個叔家里四百多個平方拆了,拿到手的錢和房子比我家能多一倍,也怪爸爸沒用,那時候好好過日子,」

「攢錢蓋個樓房就好了哎……不過放心這些以后都是你的,我的就是兒子的,到時候拿到房子就統統寫你名字,」

「只要讓我住就行了,你結婚辦事兒姑娘家彩禮什么的,老子全給你包了。」

雖然知道父親喜歡吹牛,方白心里還是挺開心的,家里一直條件不太好,這下子拆遷后就有了轉機,房子有了。

雖然彩禮什么全包了之類的話不太靠譜,但是父親給一部分肯定是沒問題的,這樣回去和陳倩家里商量也好說。

父子倆又抽了一會兒煙,老方就拉著小方去外面,找個小蒼蠅館子吃午飯,下午再去派出所把戶口的事情給辦了。

難得見到兒子的老方今天格外高興,點了個酸菜魚和幾個下酒的小炒,叫上幾瓶藍雪和兒子就面對面的干了起來。

方白現在的酒量不比當年的,一邊酒到杯干,一邊聽著父親一刻不停說著這幾年的事情。

老方說他這幾年也不賭了,生活著落就是租房子給那些外地人住,自己在村里聯防隊值夜班,也挺辛苦的。

主要是方白的撫養費,他一直堅持要給到方白大學畢業,不然光靠幾家房租也夠他喝喝小酒的了。

最后方白阻止了父親再要啤酒的想法,畢竟下午要去派出所辦事,喝的醉醺醺的不太好。

老方只好意興闌珊的坐在那里,和方白一直吹到一點多鐘,走的時候就見老方和柜臺喊了聲掛賬,兩人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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