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謄離開體育管理系的那棟小樓,雖然依舊面不改色裝作沒事人一樣,其實內心還是充滿了失望和悵然,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羞惱。
柳老師對自己算是比較和藹友善的。
但是即使是柳老師,似乎也在有意無意的提醒自己:別癡心妄想了,追石瓊?沒希望。
這實在讓他的情緒非常低落和沮喪。
柳老師還特地說石瓊晚上有節目,那是不是在暗示說瓊瓊,是跟哪個男人一起出去玩了?
難道說,石瓊在外面有什么男朋友?某個富家少爺?某個官家公子?
越是這個時候,人的本能越容易往壞的一面去發揮和聯想。
甚至漫無目的的在校園里走了一圈后,李謄都快要開始想象著。
石瓊和哪個開豪車住豪宅的公子哥,在圣誕夜一起燭光晚餐,浪漫的環境下親吻擁抱,互相愛撫的畫面了。
甚至他都可以看到一只不知道屬于,哪個王八蛋的骯臟的手,在摸向他心目中女神那可愛的,卻也是圣潔的毛衣包裹的乳尖了……
他心煩意亂,也沒什么興致真的一個人,去參加什么社團活動。
可巧這時候,球友張琛打電話來約他去打球,看看天色還不晚。
心里又有種難以宣泄的煩悶,就決定干脆跟張琛他們一起去跳一跳、跑一跑,發泄一下吧。
今天張琛帶來的,又是常常跟著他的兩個“大強”“小強”的北方哥們。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在球場上,見到這樣三位,李謄肯定是要躲得遠遠的……大強那身板,站在一般人身邊簡直比人高一大頭。
一對胳膊跟人大腿似粗細,眼神雖然呆呆的但是怎么看著,都有點混不吝的意思;
小強個子是矮小,但是那副好似抽了鴉片似的模樣,讓人瞧著更不舒服;
最嚇人的,還是張琛,每次打完球脫了背心光膀子,露出肩膀上紋的那只火紅色的蝎子……這三個人,去拍個黑幫片,都不用化妝了。
不過話說回來,至少在球場上,他們三個卻從來都是守規矩的,雖然他們這幅尊容,直接能把很多對手嚇的留手三分;
但是至少,他們自己,從來不會隨便嚇唬野隊的對手。
而且大強打內線,肯出苦力死抗;小強則喜歡內鉆外,外鉆內,滑得跟條泥鰍一樣,也不爭搶控球權……
四個人組個臨時隊,在萬年籃球公園的室外塑膠球場,揮汗如雨的和其他野隊打了個把小時球。
倒是把好幾支來玩的野隊打的稀里嘩啦的,自個兒也是一個個大汗淋漓,都脫了個運動背心了。
“你他媽的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張琛打球時候不太愛脫光膀子,打完球,卻不懼天寒。
總是要脫了光脊梁,露出肩膀上那只紅色的蝎子來,他又是是賊眼,似乎看出來李謄今天狀態不好有點走神。
在休息區,自己點了一支煙,又遞給李謄一支。
從球技的角度來說,大強、小強其實只是仗著先天身板,好來湊個數打著玩,和那種籃球公園里常來玩玩的,野隊隊員水平差不了多少。
到是張琛平時跟個跑江湖的流氓似的,打起球來倒是一板一眼的,似乎還是受過比較專業的培訓,尤其是籃下空切時,居然還好像練過戰術跑位。
但是即便如此,論打球,李謄畢竟是河西大學校隊的替補控衛的實力。
和他們三個組隊,只能算是“帶著他們玩”,在場上也會吆喝吆喝他們三個,傳球、走位、拉扯之類的。
但是一到場下,論年齡,李謄卻要比張琛小上幾歲,而且他們三個都是早早踏上社會。
跑江湖走天下從外省來河溪打工的閱歷,卻不是他這個陽春白雪的,學生會干部可以相提并論的。
所以張琛跟他說話,總是一副以“琛哥大佬”自居的哥哥模樣。
李謄也只好聽著。
但是今天,自己心情卻已經煩躁了半天,似乎也正的需要一個和校園里,那些同學老師們不太一樣的人,來聆聽幾句自己的煩惱。
李謄就悵然的嘆口氣,一面說起,自己是在追個“家境不錯的女同學”,卻總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為了面子,他也要陳述一下事實:
“其實學校里反過來追我的女生挺多的,可我就不知道怎么了,就為了她,整得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跟他媽的個小丑似的……”
說到后來,已經是狠狠的,把手中的皮球“砰”得往防護網上砸了過去。
張琛和大小強在一邊吞云吐霧,打著哈欠,似乎聽了個似懂非懂。
還是張琛笑罵著說:
“不就是女人么。
富家女當然一個個都眼睛長在額頭上。
你操你媽的能不能有點出息……要玩女人?哥今天晚上帶你開開葷?見識見識?”
李謄沒想到張琛根本懶得理會自己那點“愛的煩惱”,而是直接會有這樣的提議,倒是臉一紅。
他對石瓊的感受本來大多停留在精神層面,但是隨著時日漸長,又了無希望,漸漸的。
有時也開始在自己的宿舍里被窩里,有一些肆無忌憚的性愛聯想,而不覺得是什么褻瀆了。
但是這并不表示他今天的失落,純粹是某種性饑渴。
不過一天下來的煩躁,并沒有徹底的因為籃球場上,滴落的汗水而消逝。
“開開葷?”,正當陽剛盛猛年齡的他,卻心理居然本能的產生了某種好奇和吸引。
他并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訥訥得東拉西扯,沒有接這個話題。
張琛似乎看出來了他內心的彷徨和躍躍欲試,噗嗤一樂,摟著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
“你他媽的該不是個處男吧?”
李謄也忍不住罵回去:
“你他媽的才是處男呢!再說關你屁事……處你媽逼處……”
有時候,他也挺享受和張琛這些人呆在一起時,可以信口罵街,宣泄一下自己男性的粗暴本能,不用裝著繃著的。
那心中的小小憤怒,幾乎隨著這些臟字眼得到一些疏解。
但是張琛實在比他老練太多了,哈哈哈哈笑了一陣,猛吐一口煙,忽然說:
“這可不唬你,哥上過的女人多了去了。
其實什么'女人關上燈都一樣'?肯定是不一樣啊。
那都是咱們這些社會渣滓,平時只能上些個老菜皮,自己擺平自己的兩句罷了……
那些個女大學生啊、明星啊、白富美啊,當然味道好,不一樣……不過,你想聽聽哥的經驗不?”
“你還能有啥狗屁經驗?”李謄又笑罵了一句,但是其實還是挺有興趣的。
“每個妞啊,其實都有一個底價……拉手一個價,親嘴一個價,脫衣服一個價。
打飛機一個價,上床一個價,破處也是一個價……就算結婚跟你過一輩子,也是一個價。
你要是在一個女人身上花得價太狠了,超過她的底價太多,回過頭,肯定他媽的想想都虧了……
比如這么說吧,把你小子所有的家當,拿出來,給個什么大明星,再花上大半年時間糾纏一子下,最多也就能陪你吃頓飯吧。
席面上敬你兩杯酒,叫你聲'小李哥哥'?可你要是算清楚了,那點錢,那點時間,給個普通女人,說不定一樣有個大胸大屁股的妞。
可以給你操上幾年呢,對不?……你要是想明白這一層,再算計的準一點,價給的合適點,分著給,卡著價給……從二十歲到四十歲。
說不定可以操上十個處女,一百個極品雞呢……你算算,一面不就是大明星陪你吃頓飯么?一面卻是處處風流夜夜樂子,哪個劃算?”
“你別跟我嘴上逞英雄啊,就你這樣?還玩過處女?”李謄在張琛面前,忍不住也要裝點江湖氣出來。
他不由想起自己曾經問過張琛,當初是不是進過局子,張琛的回答是:
“強奸……還他媽未遂。
判了五年,蹲了三年……”
“上過啊,怎么沒上過?不過就一個兩個就是了……哎,這就是價的問題了……你看,比如吧,我家隔壁就有個妹子,讀高一。
今年才十五六歲,長得也水靈,看情況應該也是個處女,你以為她這樣的就沒價?其實也有價?什么價?……哥我回頭就摸她家里去……
啊……直接來個霸王硬上弓,按了床上操翻了再說,不就得了個處女,有什么難的?但是價是什么呢?起碼五年大牢……
操,老子用五年大牢的時間賺錢,找個合適地方也可以買個處女來操?只是看著值不值了。”
“琛哥,你說的跟真的似的,你說你當初進去過,不就是想糟蹋誰家姑娘沒成事么。”
“嘿嘿,那是那是……扯遠了。
哎,你別害臊,跟哥說實話,你要真是處,或者今兒有那念想……哥最近手上也寬余,得了一筆外財,今兒就是今兒了,圣誕節么。
哥帶你去個地方去見識見識,什么叫明碼標價,好不好?哥買單,太貴的不中,但是差不多的,也保管你滿意,你只管消費享受。”
“明碼標價的,你別害我了吧你?”李謄其實有些猶豫,即使偶爾跟張琛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彪兩句黃腔。
但他畢竟不是浪蕩子,何況只是大學生囊中羞澀也是現實。
不過“明碼標價”四個字卻不知道為什么,今天讓他有些心動。
也許,是石瓊的遠在天邊、遙望不及和張琛“價碼值不值”的人生觀,讓他有些厭倦了頗傷自尊的追逐,向往著明碼標價的可靠吧。
他甚至忍不住想:石瓊有沒有底價呢?
“操,老子花錢請你玩,怎么就害了你?哦,我明白了,你是怕哥帶你去那些臟不拉幾的場所吧。
哪能啊?!就算不看你是我兄弟,就單看你姐姐面子上,哥也不能害了你啊。
今天晚上,哥帶你去的地方,有得是上檔次的老板,四、五位數在進去消費。
你也不想想,外面隨便打一炮便宜的才150,包夜便宜的也就是500,都到了這個價碼的地方,能差的了么?”
李謄真的愣了,他知道張琛雖然名義上是個保安部小經理,其實在市里一直在混些旁門左道,自己和他只是打球打出來的交情。
也算不上真正鐵桿的兄弟,要帶他去什么場所,如果要真的需要四、五位數的消費,難道他還真能為自己買單?
要說自己,不過是個靠姐姐打工養活的大學生,身上超過500元現金的時候可不多。
此刻反而被張琛的描述激發起欲望和好奇,實在忍不住,要試探一句:
“要那么多錢?我可沒錢。”
張琛賊賊的笑了,拍拍他肩膀,說:
“所以說呢,跟你們這些大學生打交道就是他媽的累。
你這是瞧不起我?用話釘個鞋后跟?今兒不是老外說的平安夜么,就當哥哥給你這個小弟弟的圣誕禮物。
完了哥買單,你消費,難道還能訛你?你就是個窮學生,我訛了你能有什么好?我他媽可不喜歡男人。
那些太貴的,咱玩不起,就見識見識,看個眼飽就得了,還有性價比高的……反正我買單就是了。”
李謄看看他,想想張琛也實在不圖自己什么,身體已經漸漸涼下來,心卻有點燥熱熱的。
也不想讓張琛小瞧了自己沒色膽,居然神差鬼使的點點頭,就算是答應了。
張琛哈哈大笑,帶著他、大強、小強,一起去淋浴房沖了澡,換了衣服,叫了輛出租車,就奔城西。
等到出租車停在城西古城門外,一棟精致宏偉卻有些孤零零的,橢圓形建筑物外時,天色已經晚了。
河溪城里各處的都市紅燈綠火都已經漸漸點亮,將圣誕平安夜的夜空照耀出一片斑斕和迷蒙。
“這……不是后灣中心么?”李謄下了車,真心有點摸不到北。
這里明顯是河溪市以前的大體育場后灣體育館,后來位于城區里的天體中心建成。
河西省的很多原本落戶在,后灣的運動項目的主場館,都先后搬家去了天體中心,這里就漸漸不用了。
但是老河溪人,還是沒有不認識的。
只是也李謄也鬧不清,這個地方現在在派什么用處。
“嗨,我說你傻唄,哪里有體育場不做點副業的,天天全運會?光靠那幾場比賽能養活這么大一個場子?
天體中心都一樣,別說這里了……別愣著啊,走啊……這里可他媽的有'高尚項目'。”
四個人在張琛的帶領下,繞過后灣體育中心一號館前的水泥廣場,前頭的一溜場館門面都被改造成了,各種品牌專賣店和餐飲門店。
不過看著招牌鮮亮霓虹閃爍,關顧的行人賓客卻是寥寥,仿佛在用這種對比的畫面,訴說著這個昔日河西體育中心的尷尬。
再前面有一個大的下沉式廣場,靠著后面原本的體育場南門大廈,居然被改造成了一個公寓式的精品酒店。
看外立面裝潢也算精美時尚,豎立的霓虹燈用一種艷紅色,在夜空里勾勒出“DRHotel”來。
李謄本來以為既然要做“那種事”,張琛會帶他進那個精品酒店去,誰知張琛拉著他轉到了另一側。
順著下沉式廣場的樓底再往下,在通向地下二層的一扇,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四大面玻璃門口停了下來。
大門口旁著欄桿,站著三個保安不像保安,守衛不像守衛模樣的男人,本來是很警覺的樣子,看見是張琛,卻笑嘻嘻迎了上來:
“琛哥……來玩啊?這么早……”
張琛倒是客氣,上去給三人一一遞個煙,四個人縮在角落里嘰嘰咕咕了一通,又笑著回來。
那個保安才把那玻璃大門開了一條縫,張琛帶著李謄、大強、小強四個人就順了下去了。
和李謄想的一點沒有相似之處,里面既不是什么卡拉OK房,也不是桑拿浴場,更不是什么明碼標價的風月場所。
倒像是一個裝潢的非常時尚精美的,LOFT類型的什么公司,大理石鋪就的精致的前臺里,兩個笑容可掬的美女似乎在接待著幾個訪客。
背后還有一面鑲嵌著巨大的調色板,作為裝飾的氣派的LOGO墻,用帶有動感的藝術字體,書寫著幾個字母“DeepRedClub”。
三個打頭的字母“DRC”卻染成更醒目的亮黃色。
兩個接待臺的美女看見張琛,似乎也認識,一個皺了皺眉頭,另一個卻笑笑,拿個登記本,招呼道:
“琛哥來啦?”
張琛這次卻不敢拿大,上去嬉皮笑臉的和小美女打打招呼,拿個筆劃拉劃去登記了,指著李謄說:
“我朋友,也是'愛好者',來見識見識……”李謄沒想到他會說什么“愛好者”,雖然聽不懂。
但是臉紅得紫漲,這時恨不得有個地縫好鉆進去,但是真到了此時此刻,也只能含糊著嗯了兩聲。
好在兩個美女既沒有笑他,也沒有什么奇怪的或者是風塵的舉動表情,只是熱情而又隨和的說:
“今天第一場快開始了,你們進去吧。”好像是在招呼什么項目推介會的客人一樣。
一行四個人又往里走,繞過LOGO墻,是一間開放式的小辦公廳,還分五六排擺了幾十張辦公桌。
也都是裝飾得很精美,就連辦公桌上的辦公電腦,都是雙屏幕的,不過倒沒有人在辦公。
順著這個小廳,一路往里走,一左一右兩扇大門都是通到最里面,一間挺大的會議多功能廳。
進去一瞧,倒有兩百個平方的樣子。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中間擺了一排排的折凳,后面還有幾張沙發;在折凳和沙發座位上,稀稀拉拉坐了五六十個人,還有二三十個人。
三三兩兩的圍站在四周,由于會議廳里沒有開著頂燈,只是正前方開著幾盞照明燈,倒讓這些站在四周的人好像是,躲在陰影里的窺視者一樣。
但是還是能看到不管是坐著的,還是站著的人呢,不少人都背了一個大大的背包或者單肩包。
正面卻是一塊100寸的白色投影幕布,只是還沒有播放什么節目。
大廳的兩邊卻一溜是三、四十塊看板,每一塊看板上都好像,鑲了有一張放大了的照片。
“琛哥,你別玩我了……這他媽究竟是什么地方啊?咱們跑這干嗎來了啊?”
李謄實在有點懵,要不是知道張琛絕對不是那號傻逼,他都要懷疑自己被帶到了,什么傳銷產品推介會呢。
“這個地方啊,嘿嘿,是個公司唄,叫什么DRC,我們也叫緋紅俱樂部,“
“是借著外面那酒店的場地,開的一家正規的……嘿嘿……攝影愛好者交流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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