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汊口鎮的第一晚,袁忠義并未見到郡主。
柳焽傳來一個親兵,命她帶著隨行過來的三人去鎮上找個住處,便匆匆趕往大營深處,沒再回來。
那親兵此前也跟袁忠義見過幾面,圓圓臉,說話奶聲奶氣,但身子骨已經打熬得頗為結實,瞧背上那對竹槍握出來的印子,著實下過一番苦功。
汊口鎮連年兵災,住戶早已逃了十之七八,此地收復之后,便有大半地方被拓做了兵卒營盤,如今剩下的人家除了不舍得幾畝田的農婦,便是在駐屯兵卒外圍,討差事撿口飯吃的老弱病殘。
今年郡主率軍來援,與獲郡犄角對抗北方鬼狄大軍,鎮上空屋又被占去三成。
整個汊口,只剩下蜿蜒小河西側算是民居,三五橋梁之東,盡是兵卒身影。
民居近河的一列,如今被挪作營妓所用,一群滿身疲態的女子白日沿河洗衣做飯,入夜回房靜候蹂躪。其中面有刺青的,應是中原發配來的女囚,余下那些,便是開戰之后逐步添進去的新人。
今日打下土寨,擄來的那批,就有大半送到了這兒,哭哭啼啼上了腳鐐,自行收拾出空屋入住。
而剩下的小半,應是其中姿色較佳的。兵卒還沒資格享用,想來已經送去了各位將領的營房,等吃干抹凈,容顏枯槁,再送來此地,與親友團圓。
丁小妖一路在馬上看著,等過了木橋,踏入鎮西,周遭已無兵將巡視,忍不住道:
“小妹,郡主、柳將軍照說都是女子,這地方收攏如此多的營妓,難不成,就沒覺得……不妥么?”
那親兵叼著草桿兒,滿不在乎道:
“有啥不妥?驢馬不騸,翹了雞巴就不肯好好干。不讓這些罪婦擔起這活兒,難不成給打仗的爺們人人胯下來一刀?”
“她們……看著并不愿意啊。”
親兵一瞪眼,“嗬,難不成我們就愿意啊?放著中原好日子不過,來這兒打生打死,幾個愿意的呀?這是官軍,多少還成體統一些,白天不準來,晚上一個屋也不準超過仨人。”
“瞧她們還都有屋子住,吃吃喝喝沒虧待了。要是這兒被鬼狄的蠻子打下來,她們還有這日子過?”
“還不是被一群光頭大漢輪流肏,肏夠了抹上油,大木棍子沖屁眼一插,架起來就烤著吃了。骨頭都要拿去喂狗。”
她扭頭望了一眼,營妓出出入入的那列房子。
“我有本事去殺敵,便去殺敵。來日我殘了廢了殺不動了,我也愿意躺在這兒,岔開腿,讓男人殺敵殺得更有勁兒。為朝廷捐軀嘛,馬革裹尸,有什么要緊。”
丁小妖還想說什么,但身前的宋清兒反手悄悄扯了扯她,沒讓她再開口。
倒是袁忠義,深深望一眼那親兵,若有所思。
等到臨時住處,安排妥當,那親兵上馬離開,袁忠義走到給馬添料喂草的丁小妖身邊,道:
“丁姑娘,你若如此郁結,我看,還是早些南下,往中原安定之地去吧。”
“北防城破,鬼狄大舉入侵,各處還有叛匪作亂,這地方,已是人間煉獄,不是你能打抱不平的江湖了。”
丁小妖抿了抿唇,輕聲道:
“我是逃難過來的。我見過人命如草芥的情景。我只是……心里難受。到底怎么……才能天下太平?袁大哥,鬼狄能派刺客來殺郡主,你武功如此高強,是不是也……”
她說到此處覺得不妥,忙收住話頭,嘆一口氣,“對不住,是我胡言亂語了。”
這時,宋清兒換好了衣裳,皺著眉頭從屋里走了出來。
丁小妖瞥一眼,順勢轉開話頭,不解道:
“怎么換了裙子?”
宋清兒苦著臉道:
“那親兵給的衣裳,就只有這套。”
她遭逢巨變的時候嚇得尿了一褲襠,之后憋著忍著,一路風吹日曬,也沒得換洗。好不容易有干爽衣裳可換,哪里還忍得了一身騷臭。
但這身衣裳一看便是從營妓那邊拿的,小褂半袖,布裙無襯,從腕到肘沒什么遮掩不說,下頭空著,絕騎不了馬。
丁小妖嘆道:
“罷了,你將臟的給我,我去河邊替你洗了。看看明日能換回來么。”
宋清兒先是點了點頭,跟著擔憂道:
“可……姐姐,天這會兒都黑了,你這打扮,能認出是女子,外面那些兵大半臉上都帶著刺青,像是流放來的刑徒,不行,還是等白日再說吧。”
丁小妖本想說自己一身功夫,怎么也不至于怕了那些尋常兵卒。可一轉念,這里畢竟緊鄰著他們營盤,真鬧出事端,惹來幫手,對方人多勢眾,她興許討不到好。
她偷瞄袁忠義一眼,不敢冒險,便點頭道:
“那就等明早。我去營妓那邊借根棒槌,給你好好敲敲。橫豎瞧這架勢,明兒個也不一定能見到郡主。見到郡主……也未必有什么用。”
現實慘景,最能消磨胸中豪情。
無能為力,正如千鈞巨石,壓著人腔子里發熱的血,噴涌不出,憋得生疼。
這時,袁忠義在旁柔聲道:
“還是交給我吧。”
宋清兒頓時面紅耳赤,連連擺手:
“不能不能,這怎么使得。都是我穿了幾日的臟衣裳,里的外的都有,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袁忠義肅容正色道:
“清兒,江湖人不拘小節,事急從權的道理,難道你都不懂?這地方遠不若咱們想的那樣太平,我去辦這事,安全穩妥。”
“你們兩個,先拿著那親兵留的小袋,做口熱粥。我去去就回。”
“可是……”宋清兒一想到那里頭,還卷著自己透尿騷味兒的底褲,便渾身火燙,羞得腿都軟了。
這次,卻是丁小妖拽了她一把,叫她住嘴,大大方方把那團衣裳劈手奪過,遞給袁忠義,道:
“那就謝謝袁大哥了。我跟清兒在這兒起火做飯,等你回來。”
看袁忠義大步流星走出院門,宋清兒雙腿打顫,覺得尿眼兒都在發酸,帶著哭腔道:
“姐姐!人家……人家內衣都在里頭呢!”
丁小妖抬手在她后腦勺上拍了一巴掌,湊近低聲道:
“這都什么時候了,天大的好機會掉在頭上,你還要顧及臉面?袁大哥救你的時候難道沒看見你嚇得尿褲子?”
“人家一腔好意不在乎你出丑的模樣,這是多好的兆頭啊?你不順水推舟找機會跟他親近,還等著將來找媒婆幫你說親不成?”
宋清兒被說的脖根發紅,囁嚅道:
“這……這也太……”
“太怎樣?他也就是沒說要幫我洗,我不好開口。不然等他洗了回來,我今晚就偷一壇酒去他屋里謝他。”
她斜斜一抬眸子,輕聲道:
“你真敢?”
丁小妖歪嘴撇腮哼唧兩聲,嘆了口氣,“好吧,我不一定敢。除非你陪著我。”
宋清兒倒抽一口涼氣,“我、我還要陪著你?”
丁小妖二話不說把她摟住,咬著耳朵嘀咕起來。
宋清兒聽到最后,感覺連肩膀都羞得紅了,狠狠咬了咬牙才驅走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遐想,低聲道:
“姐姐,咱們還是趕緊做粥去吧。”
“啊喲,對,這才是正事。走走走。你添柴生火,我來張羅。這些活計啊,你也學學。真要鐵了心跟著人行走江湖,可不能當個雞都不敢殺的嬌小姐。”
這廂兩人拾掇一些干柴進了伙房,那邊袁忠義也已到了河邊。
夜幕早已將大地吞在口中,營妓那列房屋門外懸的昏黃燈籠,宛如亮起的齒縫,提醒后頭趕來的人,里面已有饑渴的漢子,在享用鮮美的羔羊。
袁忠義站在暗處,將手里的衣裳摸索一番,抬起聞了聞,面上露出一絲微笑。
這幾日他頗為收斂按捺,到此刻嗅著年輕女子貼身小衣上濃烈的腥臊,目光,總算漸漸起了變化。
他自然不是真為了幫宋清兒洗衣。
拿著這團衣裳,袁忠義飛身上樹,觀望一陣兵營布局,便輕盈躍過河面,大步趕去。
營地關卡重重,不過他是柳焽帶來,找人通報一聲,先前帶路那個親兵便端著粥碗一溜小跑過來,瞪著他道:
“不是說今晚郡主沒空么?你怎么來這邊了?”
袁忠義微笑拱手,指指肘彎搭的衣裳,道:
“清兒穿不慣這邊的裙裝,外頭已經黑了,我就說幫她到河邊洗洗。我不找柳將軍,就想問問小妹,這兒可否給塊胰子。”
“這鬼地方,哪里去給你找那么金貴的東西嘛。你去河邊掛燈籠的屋子,找個燈籠沒掛在檐上的,進去借捧草木灰吧。”
袁忠義無奈道:
“小妹,不瞞你說,那一列屋子,燈籠都掛起來了。外頭還有不少漢子等著,應當都不得空了。”
那親兵一愣,嘖了一聲,罵道:
“才吃頓飽飯就都急匆匆去折騰娘們。憋一憋是會炸了卵泡不成?算了算了,我去問問,你等著。”
“我隨你去吧。拿了便走,省得小妹還要再出來。”
有那親兵帶著,衛士自然放行。
袁忠義一路跟進去,不出所料,果然見到女將親兵們的營房,單獨隔開在一處,四散環繞拱衛著中央大帳,想來,郡主的住處就是那邊。
他暗暗將地形記在心里,耐心等候。
不多時,那親兵拎著一個小布袋跑了過來,往他手里一塞。
“喏,豬牙皂,你洗的時候先把衣裳泡透,撈出來,把干豆子丟進去幾顆。你不是功夫好么,捏碎成粉,揉一揉,涮出來就干凈咯。用完了,記得把剩下的還我。”
“好,我用完就來還。小妹你幾時歇息?”
“消消食就睡了。你明兒個再還吧。”
“不愧是柳將軍的親信,這么早便能休息。”
那親兵皺眉道:
“哪個有那好命喲,子時還要巡哨,要不你那會兒來還我?”
“我夜里修行打坐,不必休息。子時來還……也好。”
“哦,那你就在北頭橋東那棵老樹下頭等著吧。我巡哨看見有人,就去找你。”她打個呵欠,很認真地叮囑道,“可省著些用,我們姐妹攏共不剩幾口袋了。”
她眉心緊鎖,猶豫再三,很惋惜地小聲道:
“要不是我忙,走不開,還不如我去幫你洗咯。你們男人粗手笨腳,哪里用得好……”
袁忠義看看手上的袋子,瞄瞄那親兵欲言又止的模樣,柔聲道:
“小妹,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幫忙么?”
她先是下意識想要否認,跟著嘿嘿一笑,湊近些,小聲道:
“高手,先前湊一起吃吃喝喝的時候,我跟隔壁營房的小姐妹,把你的本事吹出去了。她們不信,明兒個等你見完郡主,要是沒啥事兒,給她們露兩手,咋樣?”
袁忠義心里一寬,笑道:
“郡主必定要考校在下。屆時,你帶著小姐妹在旁看好就是。”
那親兵頓時笑成了一朵土里開出來的花,“好咧。晚上見面時候,我給你偷倆肉干來。你可千萬吃飽,吃飽才有力氣。”
袁忠義搖頭道:
“不必,吃喝在下不缺。那,在下先走一步,告辭。”
“哎呀……別老文縐縐的,回見。”
兩廂分別,袁忠義離開營房,與那些衛士逐個打過招呼,仍從來路回去。
過了木橋,回到小河邊上,他蹲下出手撥弄水面,微微一笑,從那袋子里掏出幾顆干皂莢豆,直接拋了出去。
干豆落水,激起一片細微波紋。
他將小袋揣進懷里收好,把宋清兒的衣物慢條斯理一件件展開,疊攏捏在手中,緩緩浸入水下。
袁忠義凝神運功,體內早已渾厚無比,深不可測的不仁經真氣澎湃而出,但見白氣森森,騰浪而起,轉眼之間,水下那些衣物,就已被封在了冰中。
他雙手一抖,冰殼迸裂,碎在水中,順流而去。
他運氣一凝,再將衣物凍住,如是循環往復,走過三遍,才拎著衣裳站起身來。
他拍拍布料上的水,一片片冰珠灑落在地,不幾下,便讓觸手所及,盡皆干爽如初。
那上面的塵泥污穢,自然是干干凈凈,分毫不剩。
袁忠義略一思忖,又抄起一捧水,灑在疊好的衣裳上,翻來覆去,叫其浸透,隨手擰了一擰,這才往住處走去。
親兵小妹給的口袋雖小,里頭的東西卻著實不少,就粥的餅子里,還加了些干菜。
袁忠義又從行囊里取出幾片肉干,用水洗去上面的鹽渣,泡進熱粥中,叫丁小妖和宋清兒分著吃了。
宋清兒到此時才算是徹底安下心來,不敢正眼去看袁忠義,只得低著頭沒話找話,問道:
“袁大哥,這肉干泡開之后,又松又嫩,還能化出油來,應該不是牛肉吧?”
袁忠義笑道:
“兵荒馬亂這么些年,哪家還有老牛舍得宰來吃肉。當然不是。這是上好的羔羊肉,我來這邊的路上救下了一戶牧民,他們專為我做的。可惜為了方便帶著,腌制過,不如新宰的時候鮮嫩。”
丁小妖皺眉道:
“我碗里這塊咋就沒什么油水?”
袁忠義哈哈一笑,“想來是部位不同吧。清兒運氣好,吃到了油足的地方。”
說著,他目光不易察覺地在兩位女郎大腿上一掃,眼中笑意更濃,柔聲道:
“小妖,你一來就吐了,肚子空虛,可要多吃些。清兒,你把那帶油的,給她分一半。”
吃飯時說起了皂莢豆的事,一聽袁忠義還去找柳將軍的親兵討了人情,宋清兒更是羞慚不已,滿心愧疚,紅彤彤的小臉恨不得埋進膝蓋之間。
丁小妖在旁看著,恨鐵不成鋼,忙一邊用手在背后戳她,一邊聊些閑篇,催她接茬。
一頓飯吃罷,袁忠義回房練功,兩個女子在隔壁間耳語一陣,也便和衣而臥,抵足而眠。
子夜,陰云未散,只在穹頂露出幾線殘破縫隙,月光藏在其后探頭探腦,不情不愿丟下幾縷清輝。
河邊那列屋子門口的燈籠都已熄了。
汊口鎮最后的光,都在軍營之中。
袁忠義聽著更鼓,估摸到了時辰,摸摸懷里的口袋,起身出門。
他在橋頭老樹下耐心等待,不多時,那圓臉親兵便提著打更人用的長桿燈籠,一步三晃溜達了過來。
這次多聊了幾句,袁忠義才知道,那親兵讓他們叫自己小妹,不是因為年紀小,而是因為她沒爹沒娘,柳將軍收留之后給了她個姓,人人都只叫她小妹。
她真要跟人說名字,也只能說自己叫柳小妹。
巡夜不可怠慢,小妹沒有久留,檢查了一下口袋里還剩的豆子,就喜滋滋擺擺手,叼著根草桿兒走了。
袁忠義過橋之后,躍上樹頂,望著那搖晃燈火走遠,默默記了一下路線,心中拿定主意,跳下來展開輕功,飛快回到住處。
他側耳傾聽,確認丁小妖和宋清兒都還睡著,微微一笑,掌心在門縫一滑,沒發覺上閂,便輕輕推開,無聲入內。
他走到床邊,運功凝神,憑氣息和微弱光芒摸清床上兩個女子的布局,找到宋清兒,伸出一指,輕輕點在她的頸側,把一縷森寒真氣,順著經脈蔓延下去,尋到任督交會,輕輕戳刺。
須臾,宋清兒發出輕微呻吟,眉心蹙起,眼皮下眸子轉動不休。
袁忠義立刻收手,一晃身退到外面,將門合攏,屏息等待。
前夜他就知道,宋清兒睡得并不安穩,很容易被噩夢驚醒。
不出所料,不過幾息功夫,屋中就傳來宋清兒驚慌失措的尖叫:
“啊、啊啊啊——!”
袁忠義神情一肅,推開門扇搶了進去,晃燃火引點亮桌上殘燭,沉聲道:
“沒事吧?”
從美夢中驚醒的丁小妖,緊緊抱著瑟瑟發抖的宋清兒,困得發懵,道:
“袁大哥?你來了……”
“我去還小妹的皂莢,回來就聽到清兒尖叫,是又發了噩夢么?”
宋清兒淚眼婆娑,在丁小妖肩上點了點頭。
丁小妖軟語安慰,無奈身上實在是倦了,禁不住呵欠連天。
袁忠義看在眼里,走上前去,柔聲道:
“你們都累得狠,如此耽擱下去,明日見郡主,只怕會提不起精神。這樣吧,事急從權,并非講究男女大防的時候。”
“正好你們倆都穿著衣裳,就還如此躺下,我握住清兒的手,用內力護住她的心脈,在旁打坐修煉,助你們一夜好眠。”
宋清兒胸中心兒頓時擂鼓一樣的跳,面皮發燒,顫聲道:
“這樣……豈不是耽擱袁大哥你休息?”
“我內功運轉往復不息,冥想打坐便比睡覺休息得更好。不必在意。倒是你……女兒家面皮薄,我在旁,會不會讓你擔心有損名節?”
她聽到這話,身上一顫,趕忙咬了咬牙,扭頭道:
“袁大哥,我決心跟隨姐姐行走江湖,就不會那么拘于小節。那……就有勞了。”
袁忠義贊許頷首,拉來破舊木凳,正襟危坐,伸出一手,“來,你將腕脈放在我掌心,莫要多生雜念。你遭逢了大變故,睡得極不安穩,我今晚便不走了,護你到天亮。”
“袁大哥……謝謝。”
丁小妖乖覺地換到內側,眸子一斜,在旁道:
“那我呢,能也沾光,蹭一只手么?”
袁忠義含笑伸出另一只手,“好,不過你睡得應該踏實,我便只把手借給你握著,不多浪費真氣了。”
“那肯定不用。”丁小妖抿唇一笑,忙不迭躺下,緊緊攥住他的手。
宋清兒噙著眼淚隨之躺倒,閉上雙眼。
袁忠義見她二人都擺好姿勢,微微一笑,將真氣送入宋清兒經脈,垂目等待。
內力入體,如臂使指,他略一調校,便輕輕松松封住昏昏欲睡的宋清兒各處穴道,叫她徹底睡死過去。
莫說是噩夢,便是他這就脫下褲子上床,把她日個春水長流殘紅片片,也絕對醒轉不來。
袁忠義放手松開宋清兒腕脈,耐著性子等了片刻,待到丁小妖握著他的指頭因睡熟而松力三分,才揮臂點下,把她也送入醒不轉的黑甜鄉中。
他扭頭一看,殘燭還能燃上片刻,便趁著亮光仍在,悠然走到床尾,掀起宋清兒的布裙,分開那雙細細長長的腿,往盡頭私處看去。
宋清兒身骨初成,含苞待放,之前換衣裳時又匆匆擦洗了一番,女兒家的嬌嫩處,看著還算整潔。
潤潤圓圓紅豆,鼓鼓嫩嫩白包,直直窄窄蜜縫,稀稀疏疏芳草。
袁忠義二指壓著一分,花唇初綻,蕊穴驟開,一環皺粉牝口,幾滴瑩珠蜜露。
驗過處子嫩芯,他又將宋清兒裙中天地盡數打量一番。正可口的年歲,又不識人間污穢,叫他看著便獸欲大動。
不過即便是個前菜,也不能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要臨時解解饞,外頭還有更合適的目標。
他撫弄一會兒小小圓圓的臀,將裙腿歸并回原處,望一眼桌上已經燃盡的殘燭,出門回到自己房間。
袁忠義打開行囊,將里面亂七八糟各種東西盡數取出,擺開在桌上,指尖一劃,打開里面一個夾層,從中抽出一條灰蒙蒙的軟布。
他甩手一抖,那條灰布展開,上頭閃著密密麻麻的烏光,猶如一副軟鱗甲。
他迅速脫光衣物,赤條條將那兩塊極薄極軟的布料分開拉展,上下穿好。
那奇怪衣裝看著雖小,料子卻極軟極彈,好似蛛絲織就,服服帖帖,將他強健肌理勾勒得輪廓分明。
他活動一下四肢,又從夾層拿出一張人皮面具,兩塊膠泥,面具貼合戴好,膠泥按在兩側額角,將雙眼拉得細長,眸子微抬,便顯出一股狠辣猙獰之氣。
他最后戴上面巾,在腦后包好,只露雙目,整個人仿佛融入到天地暗影之中,難以分辨形跡。
門開,門合,細細吱呀一聲,那灰影便已越過殘破院墻,一陣風似的吹向河邊。
鎮內把守橋頭的衛士早已困倦不堪,一個抱著長矛靠柱打盹,另一個歪著腦袋呵欠不休。
發愣那個迷迷瞪瞪中聽到旁邊咔嗒一聲響,扭臉看去,皺眉睜眼,什么也看不真切。這一轉臉的功夫,耳邊仿佛吹過去一陣清風,頗為舒爽。
他拍拍臉頰,伸個懶腰,也靠著橋柱坐下,閉上了眼。
袁忠義這次過橋之后未再往營地門卡處去。依照先前記憶,他徑直走到兩座塔樓中間墻外,蹲下運功緩緩向上托起,將本就夯得不甚牢靠的木樁拔到離地,從下方縫隙伏身一鉆,便進到了大營里面。
郡主和副將們的營帳有重重防護,雖說以他本事也不是闖不進去,但難免風險會略大些。他靠著營房暗面繞過兩撥外圍巡哨,探頭一望,如愿看到了親兵小妹所在的隊伍。
四個女親兵,正圍著營火休息,面上雖都困倦,卻都強撐著低聲談笑,不敢怠慢。
知道隔一會兒便還要替崗夜巡,袁忠義躲在暗處靜靜等著,并不著慌。
他如今的耐心已經很好,很好。
不多久,換崗的四個親兵過來,八個年輕姑娘嘻嘻哈哈說笑一陣,吃了兩口烤熱的餅子,坐下的坐下,換防的換防。
袁忠義眼中精光一閃,默默回憶了一下先前小妹的巡邏路線,身影一晃,直奔目的地而去。
在那邊尋了一處灶坑,他伏身屏息,盯著營房后側的土路。
不多時,亮光搖曳,那四個親兵兩兩并肩,舉著一根松明火把,遠遠有說有笑走來。
袁忠義瞇起眼睛,四肢蜷縮,緩緩蓄力。
呼。
一陣徹骨寒風,吹去了灰蒙蒙的影子。
啪啪啪啪,四聲輕響連成一線。
袁忠義伸手一抄,接住火把拿在手里,彎腰往地上一插,把四個被打昏的親兵全翻轉到仰面朝天,拍打掉面上塵土,細細審閱一番。
論姿色,柳小妹不在前列。但袁忠義覺得有趣,先將她提到一旁,剩余三個他略做比較,選出個身量高挑屁股肉厚的,也提到小妹那邊放好。
貪多嚼不爛,剩下兩個,他沒興致冒險外帶,拎著腰帶左右提起,一腳踢滅火把,把她倆挪到旁邊營房后面。
這身特異夜行服,是集神龍道之力,專為柳鐘隱的身份織造,胯下暗扣一開,便能掏出那根猙獰毒龍。
袁忠義這種事早已干得麻利無比,卸甲,扒褲,一口唾沫抹開,騎到股后,雙腿一夾,按下碩大龜頭,掐住女子后頸,挺身而入,綿密軟嫩細細包裹上來,好生暢快。
冰寒真氣一激,身下女親兵悠悠醒轉,只覺胯下飽脹欲裂,熱辣辣聳動不休,想要痛呼慘叫,脖子卻被死死卡著,只能勉力進氣,哪里叫得出聲。
袁忠義無心久戰,抵著花心玩弄百余合,便送出一股凌厲內息,把女子陰關絞得支離破碎,一聲苦悶哀鳴,精元盡泄,被他吸納得干干凈凈。
他收緊虎口,徹底窒息的女子在身下有氣無力地掙扎起來。
裹著他陽物的花徑也隨之越收越緊,直至最后,隨著一股刺鼻腥臊,陡然徹底松弛。
他抽身而出,騎到另一個女親兵身上,如法炮制。
扼死第二人后,他抽身出精,將濁液噴灑在并攏擺放的雙臀之上。
跟著,他力運指尖,戳入肌膚,在兩具女尸臀肉上,各留下一個龍飛鳳舞血淋淋的柳字。
處置完畢,袁忠義不敢久留,將小妹和選定的另一個親兵左右扛在肩上,展開輕功原路返回。
從墻下鉆出,他把木柱復位,運功插深,再不留半點痕跡。
接著,他帶著兩個女子悄悄步入河中,仰面倒泳,托著她倆頭在水上不至憋死,順流漂下,不多時,便遠遠離開汊口,到了鎮外荒原。
水淋淋爬上岸邊,四下無人,再也沒有掣肘之處。袁忠義啞聲低笑,扛著二人走出一段,找到一棵還算合意的歪脖子樹,將她倆放下。
那個用來泄欲的親兵,他隨手剝光,用她自己的腰帶綁住雙手,赤條條掛在樹下。
而用來玩弄的小妹,他只先去掉了外甲,暫且留著襯底衣衫。
用皮囊去河邊取水,袁忠義把兩人頭面洗凈,生起堆火,微笑欣賞片刻。
然后,他想起了小妹的那句話。
“來日我殘了廢了殺不動了,我也愿意躺在這兒,岔開腿,讓男人殺敵殺得更有勁兒。”
他眼中笑意更盛,緩緩握住昏迷小妹的肩膀,森冷如冰的真氣,瞬間滲入骨節。
“叫我看看,你的話,是不是真心實意。”
袁忠義喃喃說罷,內息如刀,轉眼便廢掉了她雙肩經脈,削殘骨節。今后莫說上陣殺敵,就是提水,也拎不起裝了三分的桶。
聽著小妹昏迷中痛苦的呻吟,他呵呵輕笑,隔著單薄衣衫拍了拍她青嫩未豐的牝戶,“今晚,我先教教你,該如何給漢子鼓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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