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而宮闕之間卻是燈火通明,隨著一聲禮炮升空,慶功燈宴便也拉開序幕,皇帝蕭燁端坐高臺之上,嬪妃臣子各自分列下方,一時間上有華燈綻放、下有舞女翩翩,群臣競相恭賀邊關大捷,好不熱鬧。
太子蕭馳伴著素月落座于左手次席,依大明禮法,皇家子嗣于宴會之時可列座于圣駕兩側,蕭馳的對面自然是二皇子蕭逸,蕭逸雖是生性放蕩眾人皆知,可此刻卻是對眼前的歌舞毫無興致,自素月步入這燈宴之中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未曾離開過,他自幼閱女無數,但卻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女子,無論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還是流落民間的滄海明珠,哪里能與眼前的女子相比,他之前于處大軍出征祭典上遠遠見過驚雪容貌,只覺是普天之下第一奇女子,心中自是升起無邊欲火,可眼下,這素月近在咫尺,一樣的容顏絕色,不一樣的溫婉風情,但卻叫他升不起絲毫貪婪欲望,只覺這女子能叫他心生安寧,不敢企及。
而素月的眼中卻是并無他的身影,素月秀目一撇,卻是望向蕭逸身側的另一席位,這一席卻是有兩人,一名白衣宮裝的豆蔻少女,一名稚氣未脫的懵懂幼童,二人合坐一席,卻是由姐姐照料者弟弟進食,只不過那少女時不時抬頭望著素月,似是有些難言之語,倒令素月有著幾分好奇。
“素月姑娘,還未向你介紹,那邊是我朝二皇子,吾弟蕭逸。”
“嗯。”
“那邊兩位是三妹蕭念與四弟蕭啟。”
“哦?想必念公主頗受今上寵愛罷?”素月悠然問道。
“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素月姑娘,眾兄妹之中,唯三妹最是聰慧,自小便受父皇寵愛,此番燈宴,父皇本是著我與二弟前來,但三妹執意也要參加,父皇亦是拗不過她,哈哈。”
素月淡淡一笑,將目光投向高座之下的百官,百官亦是以今上為中心兩側分座,但座次之間亦是頗為講究,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名年歲較長的老者,各自眉宇之間均是威嚴有度,顯是久居高位之輩,而他們身后。為左一人身軀健朗,雖是高齡在身,但卻舉手投足之間虎虎生威,而右首之人則是大腹便便,略顯臃腫,但美酒當前亦是大開大合,頗具威儀。
“不知那臺下的二人,可是左相吳嵩與右相慕容章?”素月淡淡問道。
蕭馳自然有問必答:“正是,素月姑娘果然洞徹天下之事。這便是我朝二相。”
“那想必他們身旁的便是有名的‘吳廉不廉’與‘慕容不容’咯?”素月淡淡問出,卻是眉宇之間有了些許玩笑之色。
“啊!”蕭馳錯愕一陣,竟想不到這平日處世淡然的素月亦會有戲謔之時,望著素月盈盈笑顏,一時之間更是錯愕無比:“正,正是,那便是左相之子,吏部尚書吳廉與右相之子禮部尚書慕容巡,慕容大人鐵面無私,于禮法一事錙銖必較,確實有著慕容不容的美譽,可吳廉大人,卻,哎。”蕭馳一時難以啟齒,雖是早知這吳廉身為吏部尚書,極盡貪贓枉法之能事,可苦于他經營有加,又是左相之子,結黨成群,朝中多次有人彈劾卻能巍峨不倒,徒讓百姓有了“吳廉不廉”的惡名。
“治國之道,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殿下勿庸為眼下之局困擾,以殿下之能,日后收拾這只食谷之蟲不過輕而易舉,殿下何須介懷。”素月似是看出了蕭馳有所神傷,當下勸慰道。
蕭馳只覺仙音在耳,對這素月更是信心有佳,當下也不再多想。
突然,一道白影飄然而至,蕭馳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那蕭念公主款款拜于圣駕之前,蕭念貴為皇女,雖是還未長開,但已是婷婷裊裊,修長動人,朝著蕭燁呼道:“父皇,兒臣有一提議,還望父皇準允。”
蕭燁平日里最寵這念公主,當即也未多想,笑道:“念兒何事?”
蕭念起身朝著眾人逡巡一圈,將目光對著素月盯了許久,旋即再拜道:“父皇,兒臣聞言您將焦尾寶琴贈與了這位素月姑娘,兒臣不服,想向她討教一二,正好于此燈宴之上合奏一曲,以賀我大明凱旋之師。”
“三妹不可!”蕭馳聞得蕭念言語,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可還未曾多言,一聲陰側之語傳來,卻是二皇子蕭逸附和道:“父皇,三妹所言雖是有些偏頗,但卻是一番好意,素月姑娘能得焦尾寶琴,自是琴藝無雙,想必不會推辭罷。”
“胡鬧!”蕭燁破口而出,倒令氣氛瞬時僵了下來,一時間圣駕周圍侍從宮娥盡皆跪扶于地,眾人皆知,這蕭念公主琴藝無雙,自小便得樂師真傳,雖只豆蔻之齡,卻已然可稱大家,就連宮廷之中的樂師師傅們都紛紛直言蕭念琴藝已然青出于籃。蕭燁稍稍平復幾許道:“今日宴飲只為共賀前方戰事,不談其他。”
雖說是共賀前方戰事,但眾人皆明此言意在功勞以煙波樓驚雪為首,令他二人莫要多多得罪。可蕭念公主卻是毫不顧忌,連聲道:“父皇,那驚雪將軍氣魄無雙,當屬這世間第一奇女子,兒臣自是不敢匹及,可素月姑娘至此卻是寸功未立,兒臣亦只是想討教琴藝,絕無二心。”
“你!”蕭馳更是惱怒,正欲出言呵斥,卻是一聲溫言傳了出來。素月款款而起,宛若仙子臨地,一時間驚艷四座,將所有人目光盡皆吸引,雖是一身素衣,但卻有著不施粉黛的天然之美,素月拜道:“念公主所言甚是,燈宴之上豈能無樂,素月愿與念公主合奏一首,以賀我大明國祚綿長。”輕聲而起,卻是蓋住了場上的嘈雜,蕭燁見素月答應,卻是不再多言,當下令場中舞女退散,擺出兩道琴臺,蕭念與素月各自持琴而座,頗有針鋒相對之意。
素月坦然而坐,并無半分緊張,望著正在小心調試的蕭念公主,緩聲道:“念公主年幼,可先啟。”
蕭念亦是有禮之人,于手中長琴輕撥一陣,幾聲輕吟悠然而出,卻不似華章初開。眾人不解之時,素月卻是微微一笑,亦是長指輕撥,一陣盤旋,幾道長嘯應和,似是與之相映成趣。
“素聞念公主琴藝精湛,豆蔻之齡已然冠絕京師,今日見其琴語,卻是清新脫俗。”燈宴之上琴聲初啟,而令人絕想不到的是在這守衛森嚴的皇家宮殿之上,在一處高樓屋檐,兩名身形窈窕的女子輕盈而立,侃侃而談。說話的女子身著一件紅袍,卻是艷麗無比,風情四射:“暮竹,你說你家小月兒能勝嗎?”
另一女子一身潔白淡雅的錦絲長袖裙,聞得這紅袍女子說笑,不由莞爾一笑:“迷離仙子何時也對音律有了興趣?”
那紅袍女笑道:“這些天總陪著你,耳濡目染之下也該稍稍熏陶一二嘛。”
“哦?那你可有所獲?”
“所獲不敢當,不過我猜你煙波樓出來的人兒,自不會輸便是了。”
被喚作暮竹的白裙女笑而不語,卻是朝著那素衣清雅的素月望去,滿滿都是欣賞贊譽之色。
“依我推測,念公主即便琴藝再高,亦是缺少了世俗之韻,久居深宮而見識淺淡,自然敵不過隨你云游四方的小月兒。”
“可琴藝之道,本無高低,既是合奏,應以和為勝。”
“以和為勝?”紅袍女不解,卻見暮竹滿臉自信的望著場上的素月,耳聽得那二人節奏突然加快,本是空谷幽靜般的琴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一般,令人如臨軍陣之間,似是周身沖殺不斷,將士勇而無畏,金戈鐵馬爭鳴不休,將場上所有人的焦點集中于二女琴弦之上。而反觀她二人臉色,素月依舊是處之泰然,而蕭念公主已是眉心冒汗,臉色微紅,顯是在竭盡全力。但聽其奏樂,卻是二人合二為一,并無絲毫錯雜之處,令人嘆為觀止。
“這是何故?”紅袍女甚為不解,場上兩人雖都是琴藝高手,但此刻二人初次合奏,卻能如此嚴絲合縫,宛若多年姐妹一般默契,實屬罕見。
“你再看看。”暮竹微微一言,再將紅袍女的目光吸引,卻聽得琴聲漸漸落入尾音部分,節奏又輕快許多,而那念公主臉色從之前的激情紅潤,此刻變得越發興奮起來,眼神之間不是望向素月,臉色之中卻是透露著一絲莫名的崇敬之色。
“叮!”琴聲于迷醉之時戛然而止,令場上文武百官盡皆如癡如醉,一時間掌聲雷動,“好!”卻是太子蕭馳顧不上儀態第一個出聲叫好,正欲沖上去喝彩之時,一聲輕咳傳出,蕭馳轉頭望去,卻見后座的慕容巡正面色不善的望著自己,當下哈哈一笑,退了回來,這禮部尚書果然眼里揉不得沙子,文武百官卻不似太子般拘謹,盡皆于席間議論起來。
“念公主的琴音宛轉悠揚,宛若清泉細水令人沉醉,而那素月姑娘卻更似是身經百戰的女中豪杰,琴聲之中所帶的洶涌氣勢更令人罕見,可神奇的是,她二人風格各異,卻能合奏得如此無間,琴藝真可稱冠絕天下啊!”
“依我看,還是這素月姑娘厲害幾分,素月姑娘清新淡雅,彈奏之間靜若處子,更顯大家氣魄。”
“我看未必,念公主豆蔻之齡便有如此修為,若是再鉆研幾年,定能勝過旁人。”
文武百官盡皆學識之人,也都粗通音律,議論起來卻是嘈雜不堪,各有所據,可旁人不知,蕭念卻是心下明白,這一番合奏,若真是合奏,那定是一曲繞梁三日之奏,可若是比試,當是自己輸了,于前奏部分二人并駕齊驅,張弛有度,可一到曲間共鳴之時,自己對世俗的見識淺陋便彰顯出來,而素月卻是依舊淡定自如,不但能順利運轉琴音,更是以琴音帶著自己的曲調而行,瞬息之間,卻是將自己引入那邊關戰火之中,于金戈鐵馬之間揮灑,方令自己不至于敗下陣來丟了顏面,一念至此,蕭念倒是對素月刮目相看起來。隨即坦蕩一拜:“父皇,素月姐姐琴藝過人,兒臣輸了!”
“哦?”眾人皆是不解,可身居高位者卻是處變不驚,唯獨二皇子蕭逸有些不耐起來:“三妹,怎可輕言認輸?”
“逸兒退下!”趁眾人沉醉之時,蕭燁卻是威嚴一喝,在場眾人均是紛紛注目過來,蕭燁從龍椅之上緩緩起身,挺拔站立,一時間威嚴盡顯,卻是九五之尊的無邊氣勢,他環顧四周,一手托起一盞金樽,豪言道:“今日燈宴,燈火、美食、佳釀、仙音盡皆享罷,朕趁此美景,有三件大事說與眾愛卿。”
“吾皇萬歲!”眾臣子嬪妃乃至一眾人等盡皆起身,跪扶于地,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燁望著這腳下跪倒的人群,一時之間竟有著一絲欣慰,言道:“這第一事,朕已得到確切消息,匈奴王汗拓跋宏圖已于三日前暴斃于漠北歸途,大同一役,我軍重創匈奴主力,眼下匈奴王汗遇刺身亡,我大明邊關十年無憂矣!”
“啊!匈奴王死了?”群臣還未反應過來,邊關斥候往往最快也要十日馬程,陛下何來的確切消息一說,莫非這刺客與陛下有關?當然,群臣亦是不敢多加揣測,這匈奴王暴斃卻是對邊關戰事大有裨益,當下群呼道:“天佑大明,吾皇萬歲!”
蕭燁輕笑一聲,繼續豪言道:“這第二樁喜事,卻是與第一件事有關,大同一戰全賴煙波樓驚雪將軍扭轉乾坤,而拓跋宏圖之死亦是由煙波樓所為,今日燈宴,素月姑娘的琴藝大家想必亦是有所領教,煙波樓于國難之機盡心報國,朕心甚慰,朕決議,聘素月姑娘為太子妃。”
“什么?”這一番話卻是令在座之人更為震驚,這煙波樓勢力之強當真不可小覷,于大漠萬軍從中刺殺拓跋宏圖竟是如此輕描淡寫之事,而如今,煙波樓更是要入主朝政,素月若嫁予太子蕭馳,那豈不是日后的國母,且不說素月身份如何,只說這冊妃之事焉能如此草率。蕭馳錯愕非常,心中有些驚喜莫名,雖是心中仰慕佳人許久,可是父皇竟擅自做主,卻不知這一舉措會不會激起煙波樓的反感?而蕭逸卻是面露兇相,他本就不忿蕭念比琴之事輕易作罷,可眼下見得太子能有此福分,能得到如此溫婉淡雅的人間仙子不說,更有那神通廣大的煙波樓做后盾,日后哪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陛下,不可啊陛下!”慕容巡卻是率先沖出人群,跪倒于蕭燁跟前道:“自古皇家事便是天下事,儲妃一事涉及我大明國運,豈可輕言而納,須禮部校核審議方能成鋮啊陛下。”
蕭燁亦知這慕容巡的脾性,也不去理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第三件事!朕怕爾等更難接受,因而朕先有言在先,今日之事,朕意已決,勿庸再議!”
“什么?”群臣還在私下猜測,新封一個太子妃若還不算大事,那這第三件,定然是非同凡響。
“朕親政二十三年,近年來體力日衰,已無心政事,因而國力衰退、異族崛起,才有今日大同之戰,而今戰亂雖除,但朕深感罪責有愧于國,朕決議傳位于太子蕭馳!”
“陛下!”群眾山呼海嘯,宛若驚雷乍起,一時間,更有幾位年邁老臣暈了過去。蕭馳如同觸電一般扭頭望向那依然言笑淡雅的素月,仿佛蕭燁所述之事與她無關一般,蕭馳心底竟是生出一絲恐懼之感。
“想不到暮竹你這次手筆這么大,太子妃還不滿足,還要個皇后。”紅袍女輕聲笑道。
暮竹亦是跟著笑出聲來:“素月隨我多年,自然不能委屈了她,蕭馳生性淳厚。早些執政,亦是萬民之福。”
“暮竹果然還是心系天下!”
“暮竹之志,便是你我祖輩之志!”
“好一個祖輩之志,既然蕭燁已然宣告退位,暮竹心愿已成,那我便也遵循祖輩之志,隱匿于山林之間,回我的苗疆山水去了。”紅袍女似是故意打趣笑道。
“我的好姐姐怎舍得就此離去,你知我略懂星命之術,昨日我算了一卦。”
“哦?所算何事?莫不是替你自己算了算姻緣。嚯嚯。”
暮竹被這一調笑,倒是忍不住玉臉微醺,稍稍止住笑意,淡道:“國運!”
“哦?戰事已除,還有何難安之處?”
暮竹淡淡搖了搖頭,她通曉古今,卻依然難以推測未來局勢,但星命一說晦澀難懂,可她總覺,這京城之中暗流涌動,不似那么簡單。忽然一道目光襲來,卻是引起了暮竹的注意,暮竹對眼望去,燈宴之上人群依舊嘈雜,還在未蕭燁所宣之事唉呼不已,可唯獨一人卻是置身事外,那是一名稚氣未脫的小童,還梳著兩瓣垂髫,眨著小眼朝著暮竹望來。
“哦?這小童不似有甚修為,為何能看見我二人?”紅袍女見那孩童只是遠遠望著,并未聲張,不由莞爾一笑,打趣問道。
暮竹緩緩搖頭,只是心緒之中有著一絲莫名親近之感,好似有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異獸殘影牽連著她二人:“四皇子蕭啟,不簡單!”
綠柳千里,春意盎然,稍稍過了年關,燕京城中已是有了春雨綿延,有別于大同戰場的金戈鐵馬,有別于紫禁宮闕的權謀之爭,燕京城中分外安靜,素月手持一柄紙傘,緩步走向柳河橋頭,那里,一名雄姿英發的少年再等著他。
蕭馳望著素月走來,心中百感交集,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淡雅,宛若蘭花一樣靜謐安詳,可又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她聰慧,不但博覽群書,更是洞察世事;她睿智,進退有度張弛自如,這樣的女子本就難得,更何況她還有著天下無可比擬的容顏,這樣的女子若是下嫁于自己,即便自己貴為太子,他依舊覺得身在夢中一般。
“殿下久等了!”素月微微施禮,行至蕭馳身側,借著細雨婆娑,眺望著柳河之上的船艄慢行。
蕭馳第一次與素月挨得如此之近,他自幼守禮,對素月更是一直抱著崇敬之情,眼下,他依舊不敢相信,這芬芳動人的女子會成為他日后的伴侶,更會是,天下的皇后?
“殿下可是對昨日之事依舊介懷?”
蕭馳微微搖頭,心中卻是默認了素月的疑問,雙手微微拂袖而拜:“此番約姑娘出來,蕭馳是有一事相求,一事想詢。”
素月淡淡一笑,卻是用手扶住了蕭馳的持禮之手,笑道:“殿下可想聽聽素月的心思?”
“啊?”蕭馳本以為素月會容他道出自己的來意,卻不料素月有此一言,卻是不知如何開口,但總歸是皇家子弟,自然不會打斷佳人言語。
素月回過頭來,凝視著那春意流淌的柳河之水,緩緩道來:“素月自小無父無母,與其他幾位妹妹一般,本該是這世上最孤苦伶仃之人,但又感恩天眷,被老樓主收養于煙波樓中教習。”
“煙波樓?老樓主?”蕭馳對煙波樓越發好奇起來。
“老樓主便是是個純粹之人,他通達萬物,卻又不羈于世俗,因而常游歷四海流連于山水之間。但他同時又心懷天下,因而,煙波樓的祖訓便是國安而隱,國危而出。”
“好一個‘國安而隱,國危而出!’煙波樓卻是言出必行!”
“我大明經此一站,重在修養,而當今圣上已漸日衰,怕是再難興政思變,殿下早日繼位大統,卻是刻不容緩!故而殿下的這一事相求,請恕素月不能應允。”
“啊!”蕭馳驚呼一聲,素月一言道出自己心中相求之事,可經素月如此一說,這番拒絕又令他無可反駁。
“而殿下的那一事相詢,素月也可如實奉告。”、
蕭馳更加錯愕,若說自己懇求她勸慰父皇收回傳位的旨意還有跡可循,可這相詢之事,她也能猜到?
素月俏臉之下卻是漸漸有了一抹羞紅之色,但在蕭馳眼中卻也是白駒過隙一閃而過:“下嫁于殿下是小姐的主意,亦是今上所希望看到的。”
“這?”蕭馳聽得此言,只覺心中一陣酸楚,可還未來得及回上一句,便聽得耳邊仙音再起:“不過素月亦非頑石,太子殿下心中所想,素月自然清楚,素月長伴小姐身側,本也跟幾位妹妹一般,視這天下男兒不過爾爾,今見得殿下氣宇軒昂,又有心懷天下之志,素月自也…心生仰慕。”
“啊!”蕭馳定睛望去,只覺素月已是滿臉通紅的將頭埋在傘下,平日里處變不驚的絕色仙子此時宛若江南少女一般青澀靦腆,什么天下戰亂,什么太子皇位,都敵不過眼前女子的這一句“心生仰慕”,蕭馳驚喜之下竟是將手中紙傘扔下,任憑著春雨滴落肩頭。
素月見得此狀,亦是很快恢復了平日里的淡雅,微微靠上前去用手中小傘遮住兩人身軀,只不過素月雖是身姿已夠高挑,可這太子蕭馳亦是人中龍鳳,更是高出素月一個肩頭,素月微微將手舉高,才能讓紙傘夠住二人。紙傘不大,在紙傘邊緣處些許雨水輕輕滴落,二人卻聞所未聞,只是默默的凝視著對方。
“有素月小姐此言,馳無懼矣!”蕭馳猛然抱住素月嬌軀,將之攬入自己懷中,芳香撲鼻,蕭馳只覺天下之大已不甚重要,重整天下,守住這祖業江山,守住這懷中佳人方是大丈夫應行之舉。
素月默默將頭靠在蕭馳肩頭,默許這蕭馳的些許無禮,平日里平淡如水的心此刻卻也有了幾絲波瀾,隨著眼前的柳河之水蕩漾而行。
逸心宮后的庭院之處,賀若雪獨自一人安坐于藤蔓秋千之上,靜靜的隨風而蕩。她的身上,是價值連城的綠色絲鍛,與這藤蔓交織在一塊兒,處處都帶著些恬靜與自然之氣。她一言不發,一聲不吭,只靜靜的在那兒發呆出神,嘈雜的逸心宮這兩日來時不時都有摔杯擲碗之聲傳來,她亦是少不了被傳喚被折磨,此刻難得的安謐倒令她有些不自然起來。
忽然,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覆住她的雙眼,她一驚之下大力掙扎,正欲高聲呼喊,卻是一聲熟悉的聲音讓她瞬時安穩了起來:“別喊,是我。”
賀若雪雙眼睜得圓圓的,卻是再也無力掙扎,這一聲呼喚,將她沉寂的心兒再度點燃了些許,緊繃著的身軀漸漸松弛下來,勉力掰開遮擋住眼睛的大手,緩緩的回過身來,卻見是那左相之孫,當朝吏部尚書之子吳越正滿臉笑意的站在自己身后,賀若雪緊張得四下張望,見四下再無旁人,不由稍稍平緩,嗔道:“怎地如此大膽,這可是逸心宮。”
吳越被掰開的雙手卻是越發得寸進尺,竟是環繞過去,一把握住賀若雪的胸前高聳之處,淫笑道:“你倒是懂我?連褻衣都不穿,莫不是專程等著我來?”
賀若雪面色一寒,卻是鼻尖有些酸楚,微微道:“哼,你還有臉提,若不是他的旨意,我豈敢如此?”
“讓你受委屈了。”吳越面色未改,情話張口就來。
賀若雪卻是猶自憐惜:“也不知這樣的時日還要維持多久?”
吳越一把將她自秋千抱起,雙手一邊托住美人兒胸口,一手卻是幽幽探下,在那翹臀兒處劃了一圈,猛地緊緊一捏,卻是將賀若雪捏得生疼“嗷”的一聲輕吟。
“快了。”吳越幽幽說道,想著此刻身在房中與那黑袍道人,吳越越發得意,將佳人攔腰抱起,向著一處偏房走去。
“死鬼?一會兒被他發現可怎么辦?”賀若雪被壓在自己的秀榻之上,媚眼如絲。
“若是黑古道長這點能耐都沒有,也不用叫我爹爹苦心尋找了,你家春梅不是也在門口招呼著的嗎?”佳人在懷,吳越哪里能再多想,當即俯下身去,在賀若雪的嬌顏之上輕輕一吻,賀若雪雖是日日經受著蕭逸的開墾,可這般輕吻已是許久未有的事了,立即化作一灘柔水,隨著吳越的引導,香舌緩緩伸出,香津四起,不斷在二人唇齒之間廝磨游弋。
“你這對活兒又大了幾分,看來他倒是對你開墾得勤啊。”吳越一手解開賀若雪身上的綠色絲鍛,一對傲人雪乳立時蹦了出來,日夜被蕭逸玩弄,連褻衣都未曾穿戴的賀若雪滿是嬌羞,可經由吳越大手劃過,腦中卻是不由想著蕭逸狠狠捏著自己胸脯的畫面,兩相重疊,只覺春心一蕩,竟是不自覺的輕吟一聲:“嗚!”
吳越只道她心中念想自己許久,滿是得意的解開了她下身長裙,一股羞人的氣息傳來,果真與上身一般不著褻褲,而那芳草之地所流淌下的陣陣水漬已是將被褥染得微微濕潤,吳越不由得放聲淫笑:“果真是個尤物,這會兒功夫便如此濕了。”吳越卻是不知若雪整日來受蕭逸調教,那玉穴之處更是聞香而色變,全身之處更是敏感異常,這吳越亦是色中老手,一對魔手幾經揉搓便引得佳人嬌喘連連,淫水四溢。
吳越一邊用手逗弄著床上的佳人,一邊空出一只手來解開自己的衣袍,動作甚是熟稔,便在若雪的一聲疾呼之下,吳越已是光著身子騎了上來。吳越心知時辰不多,亦是不多做前戲,胯下一收一挺,盡根沒入。只覺這賀若雪的小穴之間卻是緊窄有力,裹得他舒爽無比。
“嗚,好,好大!”若雪被這一頂,直插得她秀眉微蹙,呼喊不絕。
“哼,比起那蕭逸來如何?”吳越被裹得分外暢快,每一次挺動都伴著淫水四濺,只覺這胯下女子雖是被調教得嬌魅無比,可這天生的緊穴兒卻是萬中無一,連連收起些許激射的念頭,當即轉移話題。
“自是越哥的厲害。嗷、啊!”也不知是情動還是諂媚之言,若雪被吳越肏得嬌吟不斷,浪叫四起。這吳越卻是生得一根好兇器,不但生得剛長有力,馬眼之處不甚太粗,而是隨著挺動抽插之間慢慢變粗,肏弄起來使得若雪蜜穴之處不斷充實鼓脹,加之吳越自幼時便流連花叢,對這風月之事更是有著一套自己的功夫,這抽插之間雄物扭動研磨異常惱人,深諳此道,每一次研磨都叫這胯下玉人呼喊不已。
“嗷、嗷、再快一些,好,好人兒,再快,再快一些,啊!”賀若雪被這一陣猛肏,早已芳心紊亂,就地高呼起來。可這一番高呼卻是讓門口把守的小婢春梅聽個面紅耳赤:“也不知小點兒聲,這要是叫爺聽見,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淫詞浪曲伴著些許白濁體液飄散而出,吳越只覺胯下鼓脹難受,心中感嘆這騷蹄子的嫩穴果然有些門道,他要征服此女,哪里能就此輕射,隨即一把抱起懷中玉人,雙手拖住肥嫩的肉臀,一個挺腰卻是坐了起來。
“嗷!到頂了!頂了!”這一姿勢卻是讓吳越的每一次沖擊便都直插最深花芯,賀若雪哪堪忍受,隨著吳越的挺動,自己亦是不由起伏而坐。吳越還不滿意,旋即狠狠一挺,直把個若雪插得“啊啊啊”的連呼三聲,再度將其抱起,雙腳輕輕一扭卻是下得床來,起身而立,托著佳人在閨房中緩緩走動,卻是一副好腰力,一邊來回移動,一邊挺動著胯下長龍。賀若雪只覺身在云中,哪里受過如此沖擊,那二皇子蕭逸雖也有些本錢,但畢竟是少年風流疏于強身之道,哪里能像越哥兒一般揮灑自如,肏得她好不歡快,整個人都如同丟了魂兒一般忘卻所以。
“要死了,要死了!”賀若雪一身嬌斥,胯下小穴兒終是如釋重負一般,忍不住噴薄而出一陣羞人淫液,伴著吳越的幾番抽插噴涌而出,濺射不絕。
“哼!”吳越輕笑一聲,終是將這小妮子肏得高潮,也不枉此番行險偷歡,吳越再不忍耐,胯下肉棒一陣狠肏,終是將蘊藏許久的濃精炙熱灑出,徑直激射在賀若雪的子宮深處。
“啊?這么,這么多!”賀若雪高潮過后,美得不知方物,但見吳越這番激射,卻是綿延不休,忍不住驚嘆而呼:“要是懷孕了怎么辦?”
“那豈不更好,你懷了皇子,自會有人替我照料,你亦不便在這宮中這般辛苦。”
賀若雪只覺吳越依舊心中念著自己辛苦,當下心中一暖,將頭靠在吳越懷中,相依而臥:“若是當初爹爹勝了該多好?”她不禁想起兒時與吳越的玩鬧時光,無憂無慮,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爹爹戰敗,圣上大怒,本欲將其全家發配,吳越與二皇子交好,便勸說二皇子納了自己為妃,保住了自家周全,一念至此,賀若雪便覺吳越胸懷越發溫暖起來。
吳越輕輕撫摸著懷中佳人,念著的卻是接下來的行動,黑古那邊想是問題不大,老爺子那邊能聯系到的同僚近幾日亦是走動頻繁,想也問題不大,只不過這比之前所想急了許多,又有個神秘莫測的煙波樓橫置其中,風險難料啊。稍稍修整片刻,知時辰也差不多了,吳越便起了身子,賀若雪依舊摟著他,眼中滿是情迷之態,吳越笑道:“小騷貨,這才一會兒工夫,又發浪了?”
賀若雪被這一番調笑,卻是微微松了松手,正欲還嘴,可卻又不知如何應答,唯有默默低頭道:“越哥兒若是有閑…”
吳越哈哈一笑,轉身便走,滿目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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