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幾天里,甄永信過得比較郁悶。城東城北那邊,受了驚嚇后,就不敢再去了,眼下只好在城南的幾個村子里轉悠,偶爾給人算上幾卦,人家不是說算得不準,就是等解完卦后,嘻皮笑臉地賴帳不給錢,幾個頑童也跟在身后起哄,有時還拿石子兒往他身上扔。因為沒見到預先想象的進項,回家后潑罵、呵斥、挖苦,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一天傍晚,又是一無所獲,甄永信扛著八卦旗正往城里逛蕩,在城門口的人群當中,忽然有人拽了他一把,轉頭看時,是師傅,急三火四地把他拉到離城門不遠處的大車店墻根下,神色有些慌張,等不及他開口,就結結巴巴地告訴他,“出事啦!”
“什么事?”甄永信納悶。
“你干的好事,”師傅狠瞪了他一眼,“你惹的亂子,你還裝糊涂。”
“我沒惹什么亂子呀,這幾天。”
“上次你在北山后的村子里,給人家孩子算命,說人家孩子克父,不幾天,那孩子的奶奶就把孫女淹死了,孩子的媽就瘋了,媳婦的娘家就不干了,婆家無奈,就把事兒推到你身上,說是你唆使人家淹死女嬰,人家就告了官。今兒個一下午,老毛子警察到夫子廟前來過幾次,要捉拿你。那老毛子還講什么理?抓到人犯,也不審問,就拉到城外槍斃,你想想,這些年,他們濫殺了多少人?”
“他們怎么知道是我?”甄永信開始發毛。
“人家說得清楚,一個扛著八卦圖的算命先生,掉了兩顆門牙,不是你是誰?”
甄永信覺著身上有些冷,兩腿開始抖動,一股熱流正從大腿間流下,一直灌進鞋窠兒里。
“怎么辦?師傅。”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跑唄。看,順著城邊兒那條官道,一直往北,記著,別在道兒上走,要在道邊兒的野地里走,趁著夜色過了崗子,到邊外去,那里老毛子就管不著了。”
說罷,往甄永信的褡褳里塞一包桃酥,拿過八卦圖和手搖鈴鐺,直到甄永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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