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魚歌發出那抹令劉帆為之一愣的微笑之時。
一切的變化,都在瞬息之間倏忽地一閃而過,等到劉帆真正醒悟過來,為時已經晚矣,招式已經老去,圖已窮、匕已現,深藏在失足后面的重重殺機,已經急速轉化成凌厲綿延的殺勢。
魚歌的袖中,這時候突然掠出一把小刀,一把短的像飛刀一樣,刀身有著纖巧秀麗的優美弧線,一如剛才的“媚骨羅剎”,輕輕梳攏耳邊那幾縷被風吹亂了的秀發時,胸前微微起伏的美妙嬌胸那種弧線……
而那緋紅色的刀身,也一如剛才的“清顏羅剎”,被問及是否還是閨閣之中待嫁女兒身時,臉上露出的那一抹不勝嬌羞的緋紅。
魚歌輕靈小巧的騰挪刀勢微微一動,蘊藏著無窮想象空間的驚鴻一現,已經如“媚骨羅剎”那蝕魄勾魂、驀然一笑的凝眸嫣視,將雷霆電殛般的“斬——劈”舉重若輕地輕輕卸開。
劉帆這回實在是后悔不已,——上得山多遇著虎,得便宜時失便宜。
積蓄了所有的信心、意志、情感的那雷霆一刀,竟然劈在給人凝眸一笑、嬌弱無力感覺的纖秀小刀的刀身上,不得不隨著纖秀微傾的刀身滑落,斬劈在滿是廢墟的江底。
長刀的攻擊,可以安全有效地突破縱深的防御線,而短到如同飛刀、匕首的小刀,卻可以在方寸之間,游刃有余,這就是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
現在的劉帆,他整個的精神世界都已經幾近崩潰了,毫無保留地投入了幾乎生命、情感、希望的全部,其結果卻是一刀落空,痛失所有,處于強弩之末的他,精神上已經無法得到任何的依靠和補償,熱烈沸騰的那些企盼,最終回饋給他的,卻是無盡的失落、沮喪、絕望。
看著趴倒在地,露出無奈的苦笑,已經放棄了所有掙扎和希望,不再做任何努力的劉帆。
魚歌潔凈的嫩手,輕挽著緋紅色的纖秀小刀,劃出一道亮麗嬌羞的緋紅,卻沒有讓人看到意料中的那種結局。
沒有鮮血噴出、染紅江水的血腥場面,只有劉帆的一抹淡然苦笑。
魚歌的小刀劃過劉帆的頸部,卻沒有斬斷他熱血沸騰的頸動脈,而是倒轉刀柄,輕靈地戮在劉帆兩眼之間的眉心,嘆息一般地結束了這一場惡夢之戰。
劉帆有點訝異地瞪著眼楮,沒想到魚歌竟用這樣刀不血刃的手段,來結束自己最后的生命。
劉帆無奈地嘆息般輕輕合上眼楮,如同睡著了一般。
——沒有用刀割開自己的喉嚨、頸動脈,沒有讓自己的鮮血染紅江底,沒有讓一個自負的江湖客死于流血、斷喉。
魚歌微笑著搖搖頭,或許他讀懂了劉帆最后表情的含義,還是他那種無可無不可的淡然、無所謂。
他只是不想讓自己潔凈的雙手沾染上鮮血,也不想讓自己從不輕用、一向小心呵護的緋紅小刀去飲血,去染上充滿暴戾之氣、生命之源的鮮血。
彎下腰,魚歌輕輕拾起剛才被他用腳尖踢起,撞擊到劉帆膝蓋的那塊方磚,沒想到竟然是塊似鋼非鋼,不明材質的鋪地方磚,上面還刻著一種從未見過的象形文字,似乎記載著一件很值得紀念的事件。
魚歌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他一向認為,每一天,都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就看你所不所謂,有沒有將生命和感情投入到那一天當中,有沒有去尋找它在你生命中的價值。
一天就是一種人生。
也就是將它,可以縮影成短暫的一生。
沒有人知道,他明天還能不能看到溫暖的太陽,感受到自己平常得再平常不過的呼吸,一夜暴斃的不幸,也是世間常有的事。
過不好一天的人,怎么可以過得好一生呢?
所以,魚歌喜歡微笑,用微笑來面對一切,喜歡用玩笑來化解一切惱人的糾葛,給自己一個好的心情,讓每一天不至于過得太感到重負不堪。
這才是云淡風輕、無可無不可的魚歌。
這也才像自詡“風中之精靈”,像風一樣地飛逸飄灑的魚歌,也不負他自稱為典型雙子座的魚歌。
哦,怪不得劉帆會被迫化“斬”為“劈”,原來分量實在是不輕啊!緊急之下的那一踢,竟然沒有感覺、發現到它不輕的分量。
“可是,也真該謝謝它啊,寂寞了千年,甚至可能更為久遠,歷經萬、億之年的一塊鏤刻著未知文字的鋪地方磚。”——魚歌輕撫著方磚上的文字花紋,有時就是這樣不看對象,就情感泛濫了起來。
輕輕拋掉手中曾經溫柔地輕撫過的方磚,魚歌開始收回剛剛有些泛濫的情感,輕輕地站起,手結神秘的法印,凝神、澄心、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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