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陸沉總算想起,自己一夜未歸,小南一個人在藥園不知道哭成什么樣了。
他堅決的拒絕了趙憶九的挽留,在正午之前乘坐她的馬車回到了赤練府。
整個下午,小南就沒有給他正臉看過。
「小南……」陸沉坐到正在練字的丫頭面前。
小丫頭「哼」了一聲,轉身過去,留給他一個背影。
小南穿了一身小藍裙,頭發是陸沉梳的,前面是整齊的妹妹頭劉海,耳前的兩縷則披包著可愛的小臉蛋。
耳后的不像其他人家的丫頭扎起來,而是披在肩膀上,活脫脫的一個小天使。
「要不要晚上去不去逛夜市呢?」
陸沉裝作猶豫的樣子,「聽說前些日子剛來了蓬萊島的船隊,不知道又帶了什么好吃的來?」
小丫頭豎著耳朵,明顯上鉤了。
「哎,算了吧,我一個人去也沒意思。」
陸沉嘆氣。
「小南要去,小南陪哥哥去。」
小丫頭轉過頭來,見到陸沉笑嘻嘻的模樣,嗔怪的把毛筆扔他臉上,道,「哥哥被狐貍精勾了魂,都要忘掉小南了!」
陸沉把小丫頭摟在懷里,信誓旦旦的道,「怎么可能,忘了我自己也不會忘掉小南。」
心中更加堅定,自己絕不會拋下小南獨自去的大葉仙宗。
離開城主府時,趙憶九讓他去參加大葉仙宗的入門試煉,還說他資質非凡,一定會能過。
陸沉不敢相信,他會有什么資質?
只是能進入宗門修行,誰會不想去呢,他問趙憶九,能否帶上小南一起去。
她回答說,按大葉仙宗的規定,年齡二十以下,修為在練氣期以上的弟子,才可以自帶奴仆入宗。
他當然不可能丟下小南。
趙憶九讓他帶小南也去試試,萬一小南天賦過人,被仙長一眼相中了呢!
陸沉覺得有道理,決定去試一試。如果小南去不了,自己也就不去了,反正小南還小,以后還有機會。
拒風城的夜晚燈火連天,熱鬧非凡。特別是夜市,除非下雨,每晚必開,至深夜三更方罷市。
夜市開在條兩丈寬巷子里,長有幾百米。
兩邊是搭著棚,放著桌的小販。有烤魚,烤雞之類的燒烤攤子。還有各種糖果,水果,小吃……
「糖葫蘆哦……」
「剛運來的梨,二十銅幣一斤!」
……
周圍人來人往,吆喝聲不斷。小南坐在陸沉肩膀上,左手一串糖葫蘆咬了一半,右手一串糖油果子,吃的滿嘴是油。
「娘,我吃一口嘛……」
一個身穿黑色玄衣,腰上配了把長劍的年輕男子小聲喊道。
他身旁拿著木簽烤串的婀娜美婦揪著他耳朵,小聲喊,「不是說了在外面別叫我娘嘛,你怎么總是記不住!」
「啊啊……
輕點,我錯了,我錯了。」
那男子連忙喊道,臉上分明帶著調笑。
美婦穿著頗為大膽,腳上是西玄域傳來的兩寸高更,穿了身翠色的露肩連身裙,露出胸前的一抹白膩肌膚。
數落了他半天,道,「就知道欺負我,若是明天沒通過試煉,看你如何交代!」
男子將美婦攬進懷中,笑道,「那就只好跪門檻咯!」
來往的人聽見他的調笑,只覺得這對夫妻恩愛如是。只有陸沉,眼見了全程,只是他心中并沒有芥蒂。
那美婦羞澀不已,掐著男子的腰拽的他連連呼痛。
黑衣男子嘴上討饒,深邃的眼睛卻盯向了陸沉。
陸沉微笑著擺擺手,男子倒是愣了一下,隨即也報以笑意。
待陸沉離去,兩人到了僻靜位置。
那美婦埋怨,「你是不是又是故意的,那少年肯定聽見了你叫我娘。」
「娘這樣不是更容易濕嗎?」
男子沒有否定,他和娘在一起后,這種人前調戲的手段不知玩了多少次。
他把手伸進女子胸前,肆意把玩,「何況,那兄臺看上去也是個同道中人。」
美婦已然動情,握住男子作怪的手,嬌哼道:「什么同道中人,不過是個愛肏娘的小壞蛋!
聽見娘親的淫言浪語,男子再難忍受,兩人擁吻交舌,美婦的手伸進男子松開的褲腰,握住那早已火熱的粗壯肉棒,男子則一把抱住美婦。
美婦卻不想在此野外媾和,掙扎道,「不歸,聽娘的話。回客棧,回客棧娘都聽你的……
嗯……
啊」
……
翌日,九夫人的馬車上。
「據統計,加上百年前突破元嬰的李青君長老,大葉仙宗現有元嬰神君七人,金丹長老近百,結晶的歷代弟子千人,筑基及以下弟子十二萬。
在南荒,可謂是一宗獨大。哪怕放眼整個東玄域加上那幾個萬年世族,也在前十之列!」
趙憶九眼帶憧憬,「以后陸公子成的大葉仙宗的弟子了,走到哪報自家來路,人家都會讓你一頭。」
陸沉卻是不信,「與別人爭機緣,難道他們還會被個名號嚇走不成?」
「那要看公子的機緣有多大了,若是得之金丹可期,當然是舍了性命也要一搏的!」
金丹可期?那肯定是拼了命也得搶的,普通人百年壽命不到,筑基便可有兩百壽元,結晶能有五百壽元,到了金丹,直接一千。
要是能在南荒這幾億人之中,歷經天劫,突破元嬰,坐享五千壽元!活到不想活!
陸沉還在yy,轉眼就已經到了演武場!
拒風城的演武場在城北最高,最厚的城墻下,長寬皆有千丈,可容納萬人演武!
元符仙舟,就矗立在演武場一側。
三人下了馬車。
「奴家先去問候此次來得仙宗上使,」趙憶九指向北城,寬厚的城墻上修了一座城樓,城主和上使都在那里。
「夫人現在過去,城主難道不會心存不滿么?」
陸沉擔心道,趙憶九和他睡了,城主不介意就算了,參加試煉還親自來接送,那恐怕就不是個人愛好可以理解的問題了。
「那個王八能有什么不滿,」趙憶九絲毫不在乎,「陸公子寬心,安心參加試煉就好。」
小南拉了拉陸沉的衣角,天真的問,「九夫人為什么就要叫城主王八呀,可是王八在海里呀?」
陸沉捂住小丫頭的耳朵,「小孩子家家的,別亂聽大人講話!」
咚!咚!咚!
隨著三道鼓聲響起,沸煩盈天的練武場瞬間安靜下來。
試煉分為兩部分,練氣期的參加者和普通武者,像是陸沉便是以普通武者的身份參加,這些通常都是碰碰運氣,拒風城十幾年沒有過,普通武者被選中的先例了。
再則就是練氣期的修士,年齡限制在三十以下,從戰力,根骨,靈氣資質,等多方面評價,此次試煉,拒風城有一百多位符合條件的練氣修士。
至于普通武者,好像有數萬人,似乎全城的年輕人都來了。
第一輪是普通武者的天賦測試,其實非常簡單,一萬多人被要求進入安靜演武場坐下。
然后就見四周有仙宗的弟子,手抱圓柱形的碧綠石塊,石塊與石塊之間散發出清幽的光線,織成一片大網,覆蓋在眾人頭頂。
「師兄,聚靈陣已完成。」
一個仙宗弟子匯報道。
城樓上的身穿青衣的師兄請示首座的陸驚鴻,她微微頷首,示意開始。
那師兄走上城墻,在凹陷的墻垣處喊道,「大葉仙宗第一輪試煉開始,為時一個時辰,諸位抱元守一,仔細感應天地靈氣。」
聲音如同加了喇叭,在偌大個演武場來回回響,經久不息。
演武場上的參加者聞言,紛紛閉緊雙眼,默默感悟,來時自有長輩囑咐這試煉該是如何,只需引動靈氣向自己匯聚,便是有靈根,而動靜越大,自然是越有天賦。
「小南,閉上眼睛,看能不能感應到周圍的靈氣。」
陸沉讓小南緊貼自己盤腿坐下。小南雖然不知道怎么去感應,也像模像樣的閉上了眼睛。
「哥哥,我一閉眼睛就看到好多青青的水母在旁邊啊!」
還沒等陸沉沉下心來,小丫頭忽然說道。
「青青的水母?」
陸沉瞪大了眼睛,不會這么恐怖吧?
「小南你試著看能不能多看些,最好能把它們都吸過來!」
「小丫頭這天賦!」
見小南興趣十足的閉上了雙眼,陸沉咂咂嘴,自己也不能拖后腿!
城樓上,趙憶九款款而來。
下座的城主面容丑陋,滿臉橫肉,見到自己的夫人前來,起身大罵道,「妖婦,你還敢前來!仙子待我拿下她!」
這位陸仙子來時,已戳穿了她的身份,但是他礙于自己的那點私事,不敢做的太絕。
自己分明讓她今后永遠不要踏足拒風城,怎么她還敢前來自投羅網?
城主急的滿頭大汗,他向陸驚鴻撒謊說讓她逃走了,現在可好,該如何解釋!
陸驚鴻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對他心里的小算盤不感興趣,「無妨,我有要事交予了她。」
城主臉上的肥肉尷尬的抖了抖,合著仙子早知道自己在撒謊了。
他只好坐下,不敢去看趙憶九的眼睛,生怕她說出點讓自己無地自容的話。
趙憶九當他不存在,路過他時看也不看,笑吟吟的向陸驚鴻稟告:「前輩,一切順利!」
陸驚鴻點頭,起身向城墻走去,她今日穿的是大葉仙宗的青衣,不過與其他筑基弟子祥云青衣不同的是,上邊還繡有仙鶴圖。
秀發用木簪簪起,披在背上。遠遠看去,就是一位脫塵的女劍仙。
「師叔!」
主持試煉的孟飛宇行禮道。
「可有天賦資質突出者出現?」
陸驚鴻俯瞰城下,眼神飄忽,似在尋找什么。
孟飛宇高興道,「有個小女孩,不到一刻鐘便引發了靈氣旋渦!」
他為陸驚鴻指明小女孩的位置,正是陸沉身邊的小南!不過一旁的陸沉卻毫無動靜。
「本來以為此次又會向過去幾年一樣一無所獲,沒想到這小女孩資質尚佳,就是不知靈根如何。」
陸驚鴻唇邊掀起一抹笑意,既然這丫頭有天賦,那便不用她再多加插手了。
她袖內的素手一捻,就見陸沉本來毫無波瀾的空氣泛起漣漪,清幽的旋渦漸起。
「又有一個!」
孟飛宇驚呼,這種出生于平民百姓之家,沒有修煉基礎而能自己感受靈氣之人,大多數都身具珍惜靈根,哪怕是普通靈根,也會有他的過人之處。
「哦,這樣看來此次當真是不虛此行!」
陸驚鴻面色平靜,「這兩人直接通過,無須復試!」
「謹遵師叔之命!」
孟飛宇不疑有他。
跟在他們身后的趙憶九難以置信,陸驚鴻一到陸沉就引動靈氣旋渦,這作弊不要太明顯。
不過這倒是符合陸驚鴻親疏分明的性格。
陸沉原本正苦于心思難定,心中煩躁,忽然他身周空氣涌動,心中雜念仿佛被光芒驅散,青幽的靈氣也出現在他的感知中。
他激動的快跳起來,忙專注心神,嘗試引動靈氣聚集。
可他還沒怎么出手,那靈氣就像是被他吸引了一般,瘋狂涌來。
周圍的人紛紛驚醒,羨慕的看向陸沉和小南,雖然他們無法感受到靈氣,但四周空氣的動向他們也能知曉。
接下來的時間,除了陸沉和小南,再也沒人能引動靈氣旋渦,或許有人能,不過在陸仙子一番暴力的操作下,也不能了。
第一輪試煉結束,演武場上的人陸續離開,不過也沒有幾個人垂頭喪氣,他們中得絕大多數本來也就是來湊個熱鬧,第二輪才是真正的選拔。
「這位師弟請留步,」穿著青色宗袍的大葉仙宗弟子走到陸沉面前。
「這位是?」
他看向小南。
陸沉回答,「正是舍妹。」
他親切的笑道,「恭喜二位,通過了試煉!」
在那弟子的帶領下,陸沉和小南被帶上了城樓待命。
陸沉在城樓左側,正中的趙憶九見到他被帶來,畫著黑色眼影的嫵媚雙眼調皮的向他眨了眨。
城主就在他旁邊,陸沉急忙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再看向她。
不過他依稀好像看到了一抹青色的背影,青絲垂肩。
第二輪試煉即將開始,煉氣期修士的斗法,就將在演武場上演。
……
練氣境的修士斗法,沒有筑基修士那般靈氣四溢,但相較于普通武者,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別。
他們的刀劍上,可附著由他們的靈根決定的,或冰霜或火焰的五行屬性,以增加武器的破壞力。
甚至還有人能使出火球,冰刺等小法術,引動周圍圍觀的人一陣喝彩。
不過這些修士絕大多數已經二十七八歲,修行到此,潛力已經耗盡,孟飛宇看的連連搖頭。
直到那人登場。
他穿了身黑色的長衣,手中提了一把劍,愜意的走上武臺。
「你二人可準備好了?」
主持試煉的弟子問道。
他的對手是一位陰鶩的青年,眼神冰冷。
兩人一同答「是」
提劍的長衣男子禮貌道,「在下風不歸,一芥散修。」
陰鶩青年扭了扭他的腕關節,道,「鄙人張霧,拒風城黑炎塢塢主。」
「張霧?」
風不歸皺眉,這名字他聽說過,黑炎塢是拒風城碼頭的一大幫派,沒想到塢主還挺年輕。
不過,練氣后期的氣息漂浮不定,一看就是強行提升,此人不足為懼。
臺下的觀眾明顯認得張霧,平時也多少知道些張霧的兇狠手辣,有人在臺下讓風不歸小心,也有人叫他快快認輸,少受罪。
這張霧參加了好幾屆試煉,每一次都沒被選上,于是對他的對手往往下手頗重。
張霧冷笑一聲,手指曲成爪樣,催動靈氣,黑霧繚繞之間,泛起烏黑如同鱗片的光澤。
他先發制人,一爪撕出,直取風不歸心臟。
張霧已經靠近風不歸一尺,見他還不躲閃,以為遇見個傻子,不過他沒有收手的意思。
「這一擊已經必中了,這小子反應再快,也不可能在一尺之內躲過去。」
他抬頭,卻感到意外,風不歸的臉上沒有被他毒爪擊中的痛苦,反而帶了一絲嘲諷。
手上一陣劇痛讓他抬起手臂,才發現自己的手掌竟齊腕而斷,風不歸的劍就橫在他的胸前,上面沾有一片鮮血。
「出手便是取人性命,當真歹毒。趁還來得及,趕快找醫師接上吧!」
張霧拿起斷掉的手掌轉手便走,一言不發。差距太大,混江湖這么多年,知道這仇恐怕沒有機會報了,何必留在這兒丟人。
「師叔!」
城墻上的孟飛宇驚喜道,「此人竟是個劍修!」
「而且是位金靈根的劍修。」
陸驚鴻補充道。
劍修作為同階的戰力天花板,一向是各大宗門的最愛。但是劍修難修,除了自身修煉,還要感悟劍意,劍意不入門可稱不上劍修。
「金靈根的劍修,這可不得了。」
孟飛宇驚嘆,純一的靈根萬中無一,況且金靈根這還是五行靈根中,最適合劍修的靈根。
陸驚鴻道,「柳長老不是正想找一個人,為金靈根的弟子傳承劍道么,這不就來了。」
「你讓他們三人準備,明日就出發回宗!」
陸驚鴻吩咐道。
「是!」
孟飛宇回道。
在城墻上看不清,但是當孟飛宇親自接風不歸上來時,陸沉才確認,這不正是那晚在夜市見到的,那位兄弟嗎!
在陸沉打量自己的時候,風不歸也看見了他,短暫的吃驚過后,他坦然一笑,「在下風不歸,這位仁兄好像在哪見過?」
不光見過,還看見你把你娘當老婆呢!陸沉心中吐槽。
陸沉摸摸頭,「我們見過嗎?嗯……
可能和風兄有過一面之緣,不過恕在下腦拙,忘記了。」
雖然陸沉說自己忘記了,但是風不歸顯然不信,他緊盯著陸沉「既然忘記了,那以后可要好好熟悉熟悉了。」
孟飛宇見兩人攀談,以為他倆投緣,道:「正是要好好熟悉熟悉,宗內各峰之間互有競爭,現在交個朋友,以免以后傷了和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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