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中都王城比較遠的中街,秦歌帶著除了照看楊鐵心的穆念慈幾人的所有楊府府人,一起在閑逛著。
“娘親,你還在為爹爹傷心嗎?”行走在眾人中間,秦歌一把扶住包惜弱圓滑肩膀,星目盯著她光滑如玉的面龐問道。
螓首一點,包惜弱幽幽嘆道:“康兒,真的沒有法子,救得你爹爹一條性命了嗎?”
包惜弱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日益蒼老的鐵哥,內心不由自主將生命垂危得如風中殘燭的丈夫,和眼前的兒子進行比較。
包惜弱恍恍惚惚覺得:英俊瀟灑、千方百計逗得自己歡心的兒子,身上根本沒有繼承鐵哥一丁點的秉性、甚至于他那現在看起來無比可笑的優點,似乎兒子有些不像楊鐵心所下的種。
梅若華一直瞇著的雙眸,對歲上包惜弱的時候,才突然睜開,道:“惜弱姐姐,人生自古誰無死,你也別太過傷心。男人,不是總會說‘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而楊大哥,二十年后,肯定是好漢中的好漢”
對于包惜弱這個身份特殊至極的女人,梅若華雖不一貫的有意討好,可無論何時也顯得尊重無比。
“況且,楊大哥這些年跑遍大江南北,卻唯獨不到中都來。可見他早就被人告知完顏洪烈暗地里身份——天蓮宗宗主,楊大哥也有意暫避其鋒;一路上修煉成絕世神功,殺了完顏洪烈這個大金棟梁國柱,為趙宋鏟除一個最大的威脅。”
“是啊!若華妹子的話很中聽。男人家都是這般心思,無論身份貴賤,都將自己看成趙宋王朝的棟梁,每時每刻都在想念著保家衛國,驅除外侮。”袁如意煽情的聲音,比梅若華說得還要深刻。
齊王妃袁如意一臉憤恨神色,話語一轉道:“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我們女兒家的為難之處,我們女兒家,更加需要男人的保護。”
對于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齊王,袁如意這個齊王妃,當然恨不得鞭他尸骨呢!
“哎,如今的趙宋王庭,早就到了搖搖欲墜之境,趙家小兒總是想著偏居一隅、安享繁華,對金國奴顏婢膝,甘稱子侄,早就沒有任何可保之處了。父親身為天波府楊家將后人,卻讓在戰陣之上披靡無敵的楊家槍法,成了供人觀賞的街頭雜技,真是讓祖宗蒙羞、榮耀喪失殆盡。”秦歌有感而發的痛楚,讓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
兒子那深沉而又悲憤、無奈而又痛苦的語氣,讓包惜弱芳心巨震,暗嘆道:康兒這次和完顏洪烈徹底決裂,應該早就有了預謀,中都趙王府雖好,卻如深淵一樣困住了康兒這一條蛟龍,羈絆了康兒注定的命運啊!
“康兒,娘親以后再也不傷心了!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包惜弱微微一笑,道:“你無論想要做什么事情,娘親都會堅定支持你。”
有著一個如此溺愛自己的娘親,秦歌欣喜無比,鄭重點頭道:“娘親真好,康兒一定要讓你成為天下所有人都尊崇的女人,所有人都頂禮膜拜你。”
一股凌厲的風兒,迅速從身邊人群中穿過,秦歌對著聽風辨音最厲害的美人師父唧唧眉頭。
“哎喲!哎喲!”
六個一身白衣、公子哥打扮的山莊姬妾,婀娜嬌軀被那股怪風微微一撞,渾身立即一麻,呆呆的佇立在原地。
而此時,一個衣著破爛的身骨清秀的少年,從她們人縫中無比順利的闖入了內圈。
感應到一直撞向自己少年那跌跌撞撞的身影,包惜弱敏銳嗅到絲絲女兒家才會帶有的淡香,不禁朱唇微微上揚,面上露出兒子一直帶著的戲謔笑容。
身材俊秀的少年,一只小巧如玉的手掌,剛一碰觸到包惜弱掛在腰帶上的那塊價值連城的藍田玉之時,梅若華一只晶瑩右手,如同閃電一般飛出,十五指抓向少年的漆黑的手腕。
少年右手一格,好似一只狡猾的小蛇,將梅若華的一爪躲過了,左手挪移,不變的極速向包惜弱腰間玉佩抓去。
“咦!”
瞬息之間,本來還掛在包惜弱腰帶上面的玉佩,就失去了蹤影,被包惜弱取下拿在了手中。少年本雖然一張黝黑的小臉無法覷見驚色,可是一對漆黑的靈動眸子中,閃爍著驚訝神色。
落花一樣的繁華掌法,在梅若華和少年右掌同時施展開來;本就走神的少年,更是驚訝,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還招。
秦歌全副心神,都凝聚在包惜弱身上,連梅若華和少年所使用那落花一樣絢爛的掌法,也沒有看在眼中。
而等到梅若華抓住少年的手臂,秦歌語氣森森的說道:“師父,這個小賊眼光真是不凡,居然看出了這塊藍田玉的價值,偷竊到了我楊康的娘親身上,你一定要狠狠的懲罰他一番!”
遭遇有人冒犯自己娘親這般事情,秦歌一下子就出離憤怒,恨不得將面前少年撕成碎片。
梅若華閃爍著淚花的一對炫麗美眸,從少年身上移走,狠剜了秦歌一眼,嬌哼道:“師傅看最應該懲罰之人,是你楊康這個小賊呢!”數日相待,卻沒有單獨溫存的機會,讓梅若華滿腔怒氣,都朝著秦歌一人發泄著。
看著吃癟的秦歌,少年不禁嘻嘻一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根本和小叫花子的裝扮大相徑庭。
包惜弱一面對這個秋水玉骨的少女,內心中說不出的一股好感,忍不住想要和對方親近。
“姑娘,你喜歡這塊玉佩,伯母就將它送給你作為見面禮吧!”包惜弱一對玉手迅速的一閃,就將玉佩掛到了遮掩了真容的少年腰帶之上。
“啊,真的嗎?”少女對上包惜弱那真切的神態,芳心也是一暖,而感受到一旁在為她活絡筋骨的凄美美婦,也讓她心下充滿了疑惑,讓她反而沒有立即逃走。
螓首輕點,包惜弱用伸起手臂,用手巾幫少女擦拭著小臉上的黑煤:“你一個小姑娘家行走江湖,想要弄得一點銀子很不容易;而伯母的這塊玉佩,還算稀少,能值百余兩銀子,為你能夠換得回家的盤纏。”
包惜弱想到曾經無依無靠時候的辛酸,一對鳳目之中不禁淚光流轉,一身貴婦人的雍容氣質一時盡斂,反而成了一個無限關懷別人的仁善母親。
鉛華去掉的少女,一臉膚色如白膩細脂、肌光如雪,說不出的好看,看得梅若華和秦歌都心思巨震。
“師娘!”梅若華心下驚呼,面前這個少女,恍如幼年之時初見的師娘當前。無論是神韻、風骨,都十足十的相像。
原來是她!智慧絕倫、艷麗無雙的一代女俠黃蓉!
秦歌感覺越是觀看面前狡黠中露出無限疑惑的少女,就越覺得如雪蓮仙子一般,一具玲瓏嬌軀,好似晶瑩剔透了一樣。
“啊?伯母,你不知道這塊玉佩,至少能夠值得千兩黃金嗎?”黃蓉清脆的聲音,急切問道:“這樣寶貴的玉佩,你真舍得送給我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離家出走的黃蓉,半日前初一見到包惜弱佩戴的每一件珍寶,就給深深的震撼了,尤其是那一塊中原根本無法尋到的玉佩,更是勾引起她,想要拿到手中,好好把玩一番。
“啊,真的價值千金?”包惜弱一陣驚呼,轉首對秦歌嬌叱道:“康兒,是不是你給娘親的每一件東西,都沒有說出它們的真實價值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歌,無論是前一世,還是今生,面對著自己娘親嗔怒的神態,內心中總會升起一股懼怕,擔心惹到唯一的親近之人的怒氣。
不斷擺手,秦歌撒嬌陪笑道:“娘親,康兒也不是有意欺瞞你啊!”
在這數日中,兒子給自己一一交底之后,包惜弱對于兒子的本事,也是歡心無比,心下也沒有真正生氣。
“姑娘,你看看我這個兒子楊康,一點都不聽話,沒有你誠實。”包惜弱拉過黃蓉的手臂,一邊幫她擦去灰塵,一邊問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能夠告訴伯母嗎?”
包惜弱期待的玉魘之上,掛著絲絲忐忑不安神色,似乎很怕自己這般的問題,驚擾到了黃蓉一樣。可惜,她沒有想到,她這般神態,無論對何人,都是通殺無敵類型的。
“啊,伯母,你對蓉兒真好,黃蓉死了的父親都還要好。”黃蓉自從生下來,從來沒有見到娘親,而此刻感受到包惜弱那溫暖慈悲胸懷,一時之間,還真憤恨她的父親責罰于她,將黃藥師也直接給‘說死’了。
同命相連的深切感觸,讓包惜弱對黃蓉的好感急速升溫,一把將她抱進懷中,手臂拍打黃蓉后背,細聲細語的安慰了起來。
聽見黃蓉的話語,秦歌幾乎大笑了起來,黃蓉真不愧刁鉆的黃蓉,如果黃藥師聽見她的話,不給活活氣死、也給氣得生病。
當然,旁邊發呆的梅若華,整個人都難以站穩,腦子在一陣子空白之后,突然急劇抓住黃蓉瘦削肩膀,搖晃著,滿臉悲切問道:“小師妹,師傅……師傅……他……真……”過往的一切種種,讓梅若華一時之間悲憤過度,昏了過去。
一把扶住梅若華向后倒去的欣長身軀,秦歌急切喊道:“醒醒……醒醒……師傅……”秦歌緩緩運氣,幫助梅若華理順體內真氣,將梅若華喚醒了過來。
“梅若華!”黃蓉見到這個凄美絕倫的美婦,再次和孩提時候的記憶,聯系到了一起。
點點螓首,梅若華雙眼兇光閃爍,問道:“小師妹,師妹是被何人所殺?”
五六年精修的梅若華,早就遠遠超越了當年陰風雙煞時候的鐵尸,凝聚了全身怒氣的神態,讓黃蓉都心悸不已。
“師傅,我們還是趕快回到別院,此處不是說話之地。”秦歌提醒梅若華道。
幽幽一嘆,梅若華見到小師妹面上的哀色不濃,心下也升起了幾絲疑惑,按捺下了心中的悲慟。將一眾被桃花島獨門絕技點穴的侍婢解開,梅若華落后在包惜弱母子、黃蓉身后,一路上都暗自思索了起來。
敏銳發現秦歌在眾人中間的地位,似乎對師姐梅若華也頤指氣使的,黃蓉小女孩的好奇心,被深深激發了出來。
“啊,康兒,你真是若華師姐的弟子嗎?
“嗯!”
“那么,我不是你師叔?”
“嗯”
“叫聲師叔聽聽?”
……
“你可一定要尊敬師長喲?
……
“小師叔!”
發覺被狡黠的黃蓉一陣子繞口,落入到了黃蓉的圈套中,秦歌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片子,可是遭遇包惜弱那上當一對汪汪美眸的逼迫,秦歌不甘不愿的喊出了一聲親昵的‘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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