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讓一個人受皮肉之苦竟究對摧垮他的意志能夠起多大的作用。
但是讓一個人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好像人類自古至今在絕大多數時侯還都是采用這種方法。不否認有一些意志極其堅強的人,不會被這種方法整倒。
例如我們歷史上那么多的抗日英雄,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甚至殘忍變態的手段,仍然面無懼色。
我覺得他們是超人,在精神,意志,人品等方面都是常人所無法啟及的,所以他們的作風能流傳千古,永遠的讓我們崇拜,敬仰。
我曾經也多次將自已設身于他們的處境。實話實說,如果換成是我,真的無法忍受那種折磨。可能大多數的普通人也是同樣的。
有一次,去公安局找小薛,他們幾個人當時正在審訓一個犯罪嫌疑人,那個人被打的鼻青臉腫。
我問小薛,“不是現在禁止刑訊逼供嗎?”
小薛不屑的說,“不打他?不打他他丫說嗎?就像這種東西,你甭根他玩什么攻心,沒用!誰有那精力跟他這耗,一打狗X的,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知道鞏是不是一個普通人。
我交待了大焦幾句,就轉身走出來。
鞏現在的態度,真已經讓我極度氣憤。在我面前好像裝出了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氣勢,既然此時你還好意思將自已當成一個“英雄”,那我就可以成全你,讓你感受一下做英雄的代價。
我站在院中,點燃了一支香煙,環顧了一下四周,大門緊鎖,院落里現有只有我一個人。
門口兩邊個鐵籠里的兩只藏獒犬安靜的凝視著我。它們是我托朋友花了很高的價錢買來的。剛來的時侯還很小,現在已經長得威風凜凜了,專門負責看家護院。雖然有半年的時間未見了,但它們對我沒有絲毫的陌生感。
后來,在這里工作的吳師傅告訴我,鞏第一次見到它們時,嚇了他一跳。隨口就罵了一句。沒想到從那次以后,它們每次見到鞏來時,都狂吠不止,狠不得撲上去將他大卸八塊。
難道它們真的能夠識別出對主人不利的人嗎?如果真是那樣,那么將“忠誠”
二字安在它們身上是最恰當不過的……
屋子里傳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但不知道為什么,這種聲音并沒有我想像的那樣悅耳動聽。
讓他受皮肉之苦是我之前就計劃的,做為一個男人來說,我不可能讓他逃過這一劫。但我必竟不是一個暴力狂,讓他受這種皮肉之苦也并不是我的最終目的。
聽的有些鬧心了,走出大院。
一股帶著暖流的風向我襲來,春天真的來了,我的心也隨著這股風安靜了許多。
對這個人,究竟該如何處置呢?報復?對于他我還能如何去報復?他可能本來就一無所有。我很想了解他真實的想法,想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去做……
也許還能從這里尋找到原諒晨的理由。
我不知道此時為什么還會對晨有一些留戀,雖然不斷的提醒自已要刪除對她的愛,但這種討厭的留戀還是不停的騷擾著我。
走到房門口,里面的打罵聲還在繼續,鞏似乎都已經被打的精疲力盡了,喊叫聲都變得沙啞。
我推開房門,他們三人見到我,并沒有停住,反而打的更賣力了。我開口讓他們住手,他們才停下來。
這次痛打持續了有半個小時,剛開始還是三人一齊動手,后來變成了輪番休息,但“工作”不停止。
投身商海這么多年,我一直都堅持和為貴的原則,從來沒有主張對誰動過暴力。但是和大焦一起的兩個小兄弟,以前經常會給我惹出點麻煩來。
有一次出去討債,他們將對方的經理鼻梁骨打折了,害得我不光幾萬塊錢的債務沒要回來,還倒貼進去好多醫藥費。我那次真被氣急了,想開除他們。但大焦苦苦的哀求,兩個孩子也深刻的承認了錯誤,我才原諒了他們。
其實這兩個小伙的本質都不壞。兩人都是吉林人,心直口快,性格豪爽,為人仗義。對工作也是認真負責,只不過是太容易沖動。
但自從那件事情以后,就收斂多了。現在我主要讓他們負責去各工程現場監督安全。
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根斷了的竹棍,氣喘噓噓的看著我。
我示意他們先出去,三人走出房間,將門關好。
我站在鞏面前。看起來這一通舒筋活穴的確讓他吃了不少苦頭,渾身的衣服都是他們三人留下的腳印,三根竹棍也一定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記號。
我現在好像都已經忘記了他曾經是我最信賴的下屬。
以前,他曾經因為公司的事被別人打傷過,那次被打的沒有現在這么嚴重,但我看到還是非常的心痛。他一個勁的跟我說,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您別擔心。我那天是親自送他去醫院檢查了一下,所幸無大礙。我放他一周的假,讓他好好休養一下,給了他一萬塊錢。
我當時的行為也讓他很感動。說實話,我那樣做并不是收買人心,的確是因為看到自已的兄弟受了這種苦,心里難過。
誰曾想到,時過境遷,我們此時變成了宿敵,而且是永遠無法和解的宿敵。
過去對他的情義都已無影無蹤。
我冷眼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他,他睜開眼也看著我,這次的對視只有一秒鐘,他就將目光轉開了。這種痛苦真的不好受,讓他的心理可能也產生了畏懼。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的起身座起來。
“怎么樣?鞏,這滋味挺舒服吧?”
“……”
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也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呆呆的看著地面。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心情也變得平和了,覺得可以和他談談了。
我掏出一支煙,遲疑了一下,又多掏出一支,遞給了他。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也沒有說話,伸手就接了過去。我打著火先給他把煙點著,然后自已也點上。
“咱們談談吧。”
鞏狠狠的吸了一下煙,平靜的說“您想和我談什么呢。”他的心情看來也平和下來了。
“鞏,我想從小你的老師包括你的父母都教育過你,做人要有良心,評心而論,我這么多年對你怎么樣”
“……不錯。”鞏輕輕的說出這兩個字。
“好,你既然能承認不錯就好。說實在的,你的做法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我不想讓你說別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
“……不為什么。像李總那樣的女人有幾個男人不會喜歡?”
“這就是你的理由嗎?那你知道你自已是什么角色嗎?你知道自已是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嗎?”
“……”
“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將心理真實的想法告訴我。我曾經是在你最困難的時侯,救了你,才讓你有了今天。本來你也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可是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自毀前程,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是做錯了什么,招之你如此之恨!”我覺得我的情緒又有點激動。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的僵局,看起來他也在做著思想斗爭。這種局面也不知維持了多久。
最后,鞏嘆了一口氣,他抬起頭,眼神里放出一種光。
那是一種仇恨的光。這么多年從沒看到過他用這種眼神看我,說實話,我都覺得后背有些發涼。
“反正已經到了現在,看在你當初救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
“嗯,你說吧。”
“能再給我一支煙嗎?”
我將剩余的半包煙連同打火機一起都扔給了他。
他吸了一口煙,開始了向我告白內心世界。
那天我們的談話,就像是一個警察在審訓犯罪嫌疑人,還像是一個心理醫生在詢問一個病人。
人這個東西,都是有思想的,絕大多數人的思想可能都是正常的,他們的行為也同樣是正常的。
但是生活中有些人也會做出讓我們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旁人看來,不可理解。
人的心理可能都存在著或多或少的缺陷,包括我本人在內。
如果你做的事情沒有沖破道德或法律的底線,那可能會有人說那叫“個性”。
其實有些人做出違法道德法律的事情,可能是形勢所迫,被逼無奈。
還有些極個別的人,平時可以很好的將自已偽裝成正常人,但是當他做出一些事情來,會讓人感到萬分的驚詫。其實這沒什么奇怪,這完全因為他的思想和常人不一樣了,這種人并不是天生的這樣,而是他成長,生存的環境改變了他的本性。
我們稱這是什么呢?心理有嚴重的缺陷?或者叫變態?
“你是一個在幸福的環境中長大的人,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而我的成長環境你根本不了解的。”
“嗯,你說說我哪里不了解。”
“我說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你知道挨餓是什么感覺嗎?我說的挨餓不是簡單的一兩頓飯沒有吃,而是接連幾天沒有東西吃。而且是經常會這樣。
你知道到了冬天還只穿一件單衣是什么滋味嗎?
明知道自已很聰明,將來可以出人頭地,可就是因為錢而無法繼續讀書,只好被迫回家種地,破滅了自已的理想,那是一種什么心情嗎?“
鞏說的這些我確實沒有經歷過,但我可以理解,也很同情。對于這種貧困地區的捐獻,我是每年都要做的。這里面并沒有晨的原因,的確是我自已意識到的。
我認為一個經濟條件好,而且有良知的人,都會這樣做。
鞏繼續說著。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沒錯,可是當那一部分人真的富起來以后,就已經忘了本。根本就不會顧及還有那么多貧窮的人。
剛上初中時,我打算全情投入到自已的學業中,因為對于我來說,好好讀書才是唯一遠離這個地方能夠讓爹娘過上好生活的機會。但是只上了一年,我家里就因為無力承擔學費,不得不讓我回家務農。
那時我還寄希望哪個有錢人能夠來捐助我,讓我完成學業。但是等來等去,這個人也沒有出現。
從那時起,我就痛恨有錢人,我認為就是他們奪走了我改變命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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