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慧一個人坐在白穎的床邊看著白穎病中昏睡的樣子心里十分的難受,她已經哭過兩次了,這事情她還沒敢告訴老白,因為她預感到這里面有不同尋常的秘密和原因。自從左京捅了郝江化三刀的事情發生后,童佳慧就一直想了解其中的隱情。后來取保候審中的左京突然和女兒離了婚,讓童佳慧更是疑心重重,當事人個個都守口如瓶,再后來左京就進了監獄。這一年來童佳慧一直旁敲側擊,也留心觀察,雖然有疑點但是抓不住實際的東西,左京在獄中斷指的事情其實童佳慧早就知道了,但是她沒有告訴白穎。
童佳慧現在很后悔沒有一直派人緊盯著左京,左京出來后的情況除了那個女人以外她一無所知,后來雖然見了一面但是也沒有能從他口中得到到什么實質性的東西。要是自己一直能夠知道左京的動向那么就不會讓小穎一個人帶孩子去長沙了,說不定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童佳慧還沒來得及向女兒詢問這次的情況,白穎就病倒了,所幸左京留給她了一個可以聯系上的電話號碼,聯系了左京后,左京沒有猶豫的就說要來,現在就只有等左京來了。
白穎此時似乎有了一點動靜,但是很快又悄無聲息的安靜了下來。童佳慧不準備等白穎醒來商量了,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左京到的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時分了,童佳慧上午不得不去一趟單位里,她請長假也需要交接一下以及和大領導當面匯報。左京自己先到了白穎的病房,白穎依然沒有醒過來左京看著白穎熟睡的樣子很安靜,臉色沒有一絲血色,臉上的肌膚蒼白的近乎半透明狀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似乎有些晶瑩,一副睡美人的模樣,左京好久沒有這么近距離的仔細看白穎了,他坐在床頭細細的端詳著這個他曾經深深地愛過的女人,他曾經心目中的唯一,他曾經奉為女神的摯愛。他努力的不愿意去想那晚的情形,他只想此刻再次重溫一下以前的美好時光,思緒飛到了很久以前……
童佳慧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左京正癡癡的看著睡在病床上面的白穎,臉上流露出一種以前她經常見到的那種表情,是的以前左京和白穎在一起的時候經常這樣看著白穎,童佳慧也時常為女兒有這么一個愛人而感到欣慰。童佳慧只站了一會兒就被左京察覺到了,只見左京收起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上次見面的時候那樣冰冷帶點憂郁的神色。
「童阿姨,我剛剛到,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孩子在什么地方?現在能看孩子嗎?」
「小京,我們到外面說吧。」
左京跟著童佳慧來到了外面的一個房間里面,此時白穎的病房已經換成了一個套間,童佳慧讓左京坐下,沉吟了一下開口說到:「小京你別著急,孩子現在在ICU里面,你也進不去,待會兒我帶你過去也只能隔著玻璃看一下,醫生的報告已經出來了,昨天晚上我已經看過了,我怕你著急沒有具體說待會我把報告給你看,我再把醫生叫過來和你當面說一下。小穎沒什么大事,就是急火攻心加上受風寒現在發高燒昏迷不醒,不過今天早上燒已經退了好多。還有她帶孩子到長沙去找你,你們見面了嗎?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回來就三個都變成了這樣?」
「報告先給我看看吧,我根本不在長沙,我在我媽那里也就是溫泉山莊,這次我和白穎根本沒有見面,雖然看見了人但是一直都沒有說話。」左京接過童佳慧拿出的報告看了起來。童佳慧則思索著剛才左京的話。沒等左京看了一會兒后她忍不住的說到:「為什么你們沒有見面說話?小穎和我說這次專程去找你的,怎么看見了還不說話?還有小京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你和小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事到如今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童佳慧的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左京似乎只是楞了一下,沒有理會已經有點發火的童佳慧,只是一臉緊張的表情抬頭向童佳慧激動的問道:「這個病危通知書是怎么回事?孩子還有救嗎?為什么一下子就病這么重了,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現在才告訴我?」
童佳慧連忙收起剛才質問的語氣,她打電話的時候并沒有告訴左京詳細的情況,只是說孩子得了重病,她也知道左京有點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才聽到的時候也是這樣,只怕左京這會兒比她那時候還要急火攻心。
「小京你別著急,這個已經確診了,我不敢在病危通知書上面簽字,等你來再說。電話里面我沒有敢告訴你實情是怕你路上出事情。你不在的時候孩子很健康的,就是去了長沙回來就病了,所以我剛才想問你在長沙發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說是突然這樣的,那到底有沒有治療的方法?我想現在就去看看孩子。」
「那你和我來吧,我通知主治醫生和你說說。」
左京木然的站在玻璃外面臉上有幾絲淚痕,剛才醫生的話他都沒有聽進去,也沒有必要聽進去,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這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和孩子以前的點點滴滴,第一次抱起,第一次洗澡,第一次開口叫爸爸,第一次站起來……自己那時候因為太愛孩子還引起了白穎的不滿,在國外的時候最多想起的就是這一對心肝寶貝……最后卻親手將他們送進了地獄,傷心、絕望還有對自己冷血的恐懼,左京只想再找一把刀在自己身上也捅上幾刀。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變成這樣,不擇手段的對無辜的孩子下手,他曾經找了很多理由來嘗試說服自己,也找過很多借口想放過孩子,但是最后他還是下了手。
此時的左京靠著墻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兩手捂著腦袋強忍著不哭出聲音來。童佳慧面前的左京此時此刻悲痛極了,也忍不住的再次傷心落淚起來……
悲傷良久的左京抬起頭雙目已經變得赤紅,童佳慧看到左京臉上的悲傷和憤怒還有自責,知道他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或者已經崩潰了。左京確實情緒崩潰了,他開始左顧右盼的尋找著能夠發泄情緒的事物,一只不銹鋼垃圾桶被他一腳踢飛砸在墻上發出巨大的響聲。童佳慧趕緊上去拼命按住瘋狂得想沖進ICU的左京,在主治醫生和兩個護士的幫助下才勉強把狀若瘋虎的左京給制服,最后被按在長椅上的左京瘋狂的吼了起來……
在童佳慧的勸說下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左京正在病危通知書上面簽字,這時候左京除了眼睛還布滿了血絲其他看不出來有什么不對勁,簽字也是很平靜的簽上自己的名字。完了之后還仔細的看了一遍那張通知書,然后交給了醫生。
醫生看到他簽過字以后就開始和左京討論起后續的治療方案和目前的病情狀況。正當醫生滔滔不絕的說到治療方案的時候左京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
「醫生,既然只是拖延時間,而且也拖不了幾天那么我認為還是放棄吧。」
「左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很難受,但是……」
「這個病一定很痛苦吧?」
「是的,孩子太小了這種痛苦實在是一種折磨……」
「既然是折磨那么我不想孩子一直這樣被折磨下去了,那么放棄吧,我真的不想再讓孩子受病痛的折磨了……讓孩子最后能夠……能夠……不那么疼的辦法有嗎?」
「如果你堅持這樣我們會尊重家屬的意見。」
一旁的童佳慧已經痛不欲生了,她知道左京說的都是對的,她也曾經這樣想過但是她狠不下心腸說出這個想法。
「小京你和小穎商量一下再決定好嗎?畢竟還能多拖延幾天……」
「那……等她醒來吧……到時候我和她商量就好了。」
主治醫生走后,左京對還在發呆的童佳慧說到:「不是我心狠,我實在沒法像剛才那樣面對兩個孩子奄奄一息的樣子,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是對我的一種煎熬,對孩子也是折磨。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命但是這可能,所以讓他們少受點痛苦也算是我對孩子最后的……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你做的對,我也想過這個……等會小穎要是醒來你和她慢慢說,她身體虛弱我怕她會受不了……」
「我不準備告訴她,我害怕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身體虛弱畢竟……」
「那……那你準備和她說什么?最后她還是要知道的。」
「我想等她身體好點了再說,現在怕她受刺激太大……我剛才已經失控成那樣了,我真的不敢想她知道后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好吧,我覺得這樣也好小穎的身體現在還是很虛弱萬一受到刺激后實在是有可能……對了小京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老白。」
「那個……我也想過,要是能隱瞞那是最好,但是我想這個事情肯定瞞不住的,到時候我怕……」
「是的,老白明天肯定就會過來,說不定今天晚點就來了,現在事情搞成這樣老白知道后一定會受不了,所以小京你和我說老實話你和小穎當時為什么一定要離婚,你捅了郝江化三刀到底是為了什么?」童佳慧好像突然想到了點什么,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她就是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一定有關聯,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她知道左京一定隱瞞了所有的事實真相,最后幾句話已經是聲色俱厲了。
看著童佳慧對自己橫眉怒對的樣子,左京被問得一陣子心虛,他這時候突然產生了一種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童佳慧的沖動,他覺得這個女人會保護他,會站在他這一邊,但是他不敢賭,也不愿意去賭,是的到時候老白知道這事情之后一定會想盡一切方法來獲知事情的真相,自己一定頂不住老白這樣人物的手段,其實自己倒無所謂,老白要是都知道了包括李萱詩在內的郝家人一個都不能活,那樣事情反而簡單了,可是自己想親手毀滅郝家,還有他不確定老白會不會傷害到自己,再說白穎作為他的女兒一定會被放過,他不甘心這樣。
「不要逼我,我是不會說出來的,這是我對白穎的承諾,如果白叔叔知道了那就讓他知道吧,現在都這個樣子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左京!你別給我看這一幅樣子,我看得出來你心里有事情,你和小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今天不說清楚,老白來了我一定會讓老白出面來問你,那時候就不是這樣好好說話了。」
「你們就是拿槍逼著我我也不會說的。」
「小京,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現在都這樣了,我的兩個外孫也就這么幾天了,這也是你的孩子呀,老白那么喜歡孩子現在就要……就要……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說出來我也可以幫你,你為什么還守口如瓶?難道這里面的事情就那么見不得人嗎?」
在童佳慧軟硬兼施下左京差點就開口把事實真相給和盤托出了,但是話到嘴邊他還是硬生生的給忍住了。
「童阿姨,你和白叔叔以前都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們的恩情,我知道你們到現在都拿我當自己家的孩子看待。只是這件事情……我……這樣吧,孩子也沒有幾天了,等一切都結束我一定把事情都告訴你,現在真的不是時候,還有我想最好等白穎醒過來之后,我當著她的面和你說清楚好嗎?」
童佳慧沉吟了一會兒,心想左京已經讓步了,現在要是逼得太緊也不好,之前左京情緒失控過不能再一直給他壓力,這個孩子也是苦命的人……他剛才說自己對他好可是他入獄后直到出獄自己也就是一直盯著他,并沒有好好照顧他,要是老左在天之靈知道此事一定會責怪自己的,不對?李萱詩!是的,李萱詩自己怎么把這個親家母給忘了?
之前左京捅郝江化的時候童佳慧就奇怪他們的關系一直很和諧怎么一下子就動了刀子,左京那么一個溫文爾雅的人。
后來左京入獄,按理說李萱詩是沒有怎么樣還盡量減輕左京的罪責,雖說刑事案件不可撤銷但是也不是沒有辦法讓左京全身而退。后來和小穎離婚李萱詩連屁都沒有放一個,也沒有來和自己商量怎么挽救兒女的婚姻。左京出獄后過了幾個月居然又奇跡般的和李萱詩和好了,還去了郝家安身,然后就是小穎帶孩子去了一趟回來就變成這樣了,這里面實在是古怪和離奇。童佳慧又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這次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和陰謀的味道,她忍不住看了看左京,左京仍然一副悲傷的樣子,再扭頭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兒,白穎依然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面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絲血色,白穎這張美麗安靜的臉讓童佳慧感到有點陌生,再轉向左京的臉童佳慧此時卻讀到了憂郁和冰冷,為什么會是這樣的表情,對了左京正在看著白穎,他一看到白穎臉上就會這樣,對這里面有恨,童佳慧也不知道自己對不對。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不逼迫你了,只是希望你到時候信守諾言。還有老白那里我不保證他能和我一樣心平氣和,其實我也不算是心平氣和了,只是老白要是發火了我也不敢保證誰會有事誰會沒事。」
「隨便吧,我現在差不多心如死灰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么還能讓我害怕的東西了。」
左京說的都是實話,他此刻真的有點心灰意冷的意思了,他也想像黃俊儒那樣一走了之了,其實傷害別人同時也在傷害自己,黃俊儒是這樣的,左京也何嘗不是。只是看誰能撐到最后罷了。
童佳慧忍住了想詢問李萱詩情況的念頭,她覺得這個李萱詩一定是關鍵人物,她是孩子的奶奶,左京居然到現在都沒有通知她孩子的情況,這里面的一定有大問題。現在只有等待了,等到孩子……之后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真相大白,不能在任由事情發展下去了。老白那里童佳慧何嘗不怕他身體撐不住,也都一直沒有告訴,上次左白離婚的事情已經讓老白氣的住院了幾天,后來自己一力的隱瞞和遮掩沒讓老白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才沒有讓老白起太大的疑心,現在這個事情童佳慧是一定要暫時隱瞞的。但是這事情太大了,要是孩子走了怎么可能瞞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也不要悲傷過度了,畢竟還年輕,我……小京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我覺得……我現在也沒辦法來安慰你,我自己都不愿意多說,一想到現在每過一秒鐘孩子就離死亡接近一秒鐘,我的心里就像刀子在割一樣……」童佳慧再次泣不成聲了。
「媽……我……你別再說了……」
左京再次控制了一會兒自己的情緒,最后實在沒法控制就放任自己痛哭了起來,一年多了這次算是把心中的委屈和屈辱全部發泄了……最后這兩人好不容易的止住了哭泣。
「小京,一年多了你又叫我媽了,我希望你以后還是能這樣稱呼我。」
「時間不早了,您回去休息一下吧,這里我盯著,明天早上孩子說不定就可以出來了,到時候再來一起接他們……我想最后的幾天能一直陪伴著他們。」
童佳慧想想,也罷就讓左京在這里照顧一下女兒也好,這件事情過去了說不定兩人也許就會……唉算了吧,不想那么多了,自己確實應該出去一趟,孩子一定是留不住了那么后事現在就要安排一下了,這個事情只能由自己來辦。
「好吧,我就先回去一趟,準備點東西明天帶過來,你要是沒什么事情也盡量多休息剛才你也悲傷過度了,注意點不要熬壞了自己的身子,要是小穎醒過來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放心吧,我這會兒已經好多了,我會注意的。」
「那么我走了……」
童佳慧剛剛出去,醫生就進來了,看到左京直截了當的說到:「左先生我們剛才開會研究了一下孩子的病情,發現現在病情又進一步的加劇了,如果按照你說的那么一旦停止治療那么從現在開始孩子隨時都有可能過去,就是樂觀的情況下也最多只有兩天時間了。你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左京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醫生說到:「就只有兩天了嗎……那就不用考慮了,停止治療吧,就這么多活兩天就是多受兩天罪,撐到到最后也是無力回天,謝謝你的建議,就停止吧。」
醫生看左京說完就扭過頭去,經驗豐富的他知道家屬是對的,雖然情感上面有點接受不了這個冷靜理智的決定,所以也不再和左京廢話轉身就出去了。
接下來已經恢復了情緒的左京覺得心亂如麻,他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了,目的已經達到,但是面對白家的步步緊逼他有點無能為力了,要么就要說出事實真相,要么就死扛到底,可是問題在白穎身上,白穎醒來之后一定會深受打擊,在白穎情緒失控的情況下會不會讓童佳慧看出問題來,或者白穎不再打算隱瞞,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那么……那么到時候左京就無法控制事態的發展了,現在要想法子來應對白家的追查,那么白穎就不能讓她醒來。左京的皮包里面有一個小盒子,里面是黃俊儒給他制作的一種濃縮的安眠藥(這個是本人杜撰的現實也許有,但是沒有確認)一共有五粒每一粒都相當于正常安眠藥八十粒的成分,黃俊儒把這個做的像糖果一樣。左京把手伸進皮包里面,摸索了一番當摸到那個盒子的時候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似的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左京端詳著自己的剛剛從皮包里逃離出來的手,仿佛手上的斷指部位被包里的怪物咬了的一樣,該死的幻肢痛又突然冒了出來,這次卻讓左京疼的鉆心,疼的滿頭大汗。
左京顫抖著把拉鏈拉好把皮包扔的遠遠地,坐在沙發上面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掏出一支煙想點上,卻又想起火機還在包里,但是此時他不想去碰自己的包,于是把煙揉碎后扔進了垃圾桶里面。只有想別的辦法了,左京思索了一會兒,他不是沒有想過別的辦法,之前也做過功課,但是卻沒有什么把握。算了只能先試試了,大不了……大不了到最后實在沒辦法就豁出去了吧。
左京決心已下,當即毫不猶豫的拿起一個杯子去洗手間倒了一點涼水,拿回來直接潑在了白穎的臉上,白穎一下子就被這冷水給激醒了,只見她驚慌失措的睜開了眼睛,想環顧四周卻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她想見的人——左京。左京拿著一塊毛巾把白穎被打濕了的臉給擦拭干凈,然后走到床尾把病床搖了幾下把白穎頭部升高了一些。白穎看著左京做完了一切就來到她的床頭坐在旁邊,白穎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來了半天了,是你媽通知我的。」
「那……她怎么會找到你的?」
「我之前的手機現在正常用了,一開機就接到電話了。」
「孩子怎么樣了,昨天我都沒聽清楚就昏了過去,他們在什么地方?」
「孩子只是感染了肺炎,現在在隔離治療,有可能是什么禽流感,也許不是,醫生說沒什么大礙的,我剛才去看孩子都沒看成,現在只能呆在這里,到明天早上應該就沒事了。」左京也不敢說的太明白,白穎是醫生他怕扯謊扯過了頭白穎會起疑心。
「那么嚴重,都怪我沒看好孩子讓孩子到處亂跑。」白穎自責的抽泣了起來。
「那幾天那么亂,也不能怪你,再說還不一定哪,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一起病倒了,你媽就要辛苦了。」
聽到左京這幾句難得的關心自己的話,白穎心里一熱連忙一把拉住左京。
「老公,以前都是我錯了,我罪該萬死,你這次就別離開了好嗎?我們和好吧,等孩子病好了我們就還在一起,這次去長沙我也是為了找你,誰知道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話,但是我看到你好好的心里高興極了。」左京心中一下子燃起了怒火,你到長沙難道不是為了給郝江化再操幾次嗎?在溫泉里面那么長時間難道我不知道嗎?要不是你一心想挨操我能有機會對孩子下毒手嗎?真是恬不知恥的賤貨,左京把腦袋埋得很低,不讓白穎看見他的表情。白穎自顧自的說著:「我爸媽一直對我們離婚的事情耿耿于懷,我爸爸非常希望我們能夠和好了,要是你同意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你不知道我們離婚的時候我爸爸氣得住了幾天院……」
左京倒還真不知道此事,頓時心里一驚。
「那時候爸住院了?」
「是的,是心臟有毛病,還好沒什么事情,但是醫生也說要他以后不要大喜大悲,想想都是我作的孽,害的爸爸住院了,老公我求求你好嗎?以后我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別再離開了,我只愛你一個人,那時候我是鬼迷心竅了,現在我再也不會了,以后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現在我沒法想這件事情,還是等孩子的病好了……在說吧。」
「老公……」白穎幽怨的看著左京,這時候她是真的后悔之前的事情了,左京有情有義一直沒有和自己父母說起自己做的丑事。而自己卻在離婚后依然和郝江化保持了關系雖然沒幾次,但是沒有斷絕關系是事實,而且這次去長沙也是想和郝叔再最后相會一次算是做個了斷。郝叔提出的幾個變態的玩法她也都答應郝叔了,反正最后一次了就盡量滿足郝叔的愿望吧,只是那天在溫泉里面郝叔只是達成了一半的心愿,后來第二天郝叔扔了白穎的項鏈導致最后沒有全部完成。現在的白穎確實是準備以后和郝叔老死不相往來了,但是左京的態度卻讓她難以捉摸,她沒有一點把握能讓左京原諒自己,這次孩子生病也許是最后一次機會了。
「小穎,你別這樣了……好吧,我答應你等事情過去后,我會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
「那……是真的嗎?」
「是真的,你想我和我媽都和好了,和你的關系我是考慮過的,這次孩子生了重病我想我也有責任,所以以后我想把孩子照顧好。但是你要多給我點時間,你說的事情和做的保證我也相信你,我之前也是長期出國,老是顧不到家里,我也有不好。」
「老公……不怪你,都是我不好。」
白穎軟弱的把身體依偎到左京的身上,左京僵硬了一下還是沒有動,任由白穎靠在了自己的懷里面。
「事情的真相我一直沒有和爸媽說,但是后面一定追問下去,我想應該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才行,到時候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附和就好,別漏了馬腳。」
白穎聽到左京還稱呼自己父母爸媽,心里又是一陣子開心,仿佛身上的病也好了許多,心情大好的白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個,老公我問你,我在帝都看見一個女人戴了一條很貴重的項鏈……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哦,我說你怎么會換了發型和發色原來是見過她了,這個怎么說哪,我出來的時候確實需要一些情感寄托和肉體安慰,和她同居了一段時間,你既然見過了也該知道她是什么樣的女人,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所以我才買了那條項鏈給她,但是買的時候我卻鬼使神差的買了和你一樣的款式。」
「那你是不是心里一直還有我,那你和她斷了沒有。」
左京在心里對葉子說了一聲抱歉,回答到:「當然是斷了,不然我回什么長沙,買那個貴重的首飾送她也算是分手費了。就算是我們不和好,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老公我不怪你,你就是以后再和她聯系我也不會干涉你的,我……就是別讓我爸媽知道就行了。」
「這個算了吧,斷就斷了,以后也不會聯系了。媽明天早上就會來,到時候再向他們說我們的事情吧,你餓嗎?那邊有點稀飯是媽從家里帶來的,我弄給你吃點吧。」
白穎看著左京把保溫瓶里面的粥倒了出來,然后端過來拿勺子準備喂給自己吃,心里面別提有多快樂了,但是一陣子愧疚和自責也同時涌上心頭,她哽咽著眼淚汪汪的吃下左京喂過來的稀飯,而左京則示意她別再多想了好好把東西吃下去。吃完了左京收拾了一下,白穎則恢復了不少力氣,左京今天也是一天都沒有消停,就把白穎剩下的粥吃下去,才算是有點東西墊了墊肚子。
左京弄完躺在了沙發上面,現在已經很晚了,趁著沒事左京趕緊要休息一下,白穎默不作聲的躺在病床上面想著心事,這邊左京倒是真的身心俱疲沒一會兒就傳來了輕微打鼾聲。白穎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經過左京身邊停下了腳步,她蹲在沙發邊上仔細的看著左京的臉,好久都沒有這樣看過左京了,剛才在左京的懷里使她仿佛回到了從前,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后來和郝叔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郝叔的確給自己帶來了許多快樂,但那只是肉體上面的刺激和欲望的滿足,曾經也對郝叔產生了一定的感情,只是后來自己放棄了,也許現在這感情還在,畢竟還有孩子……這是一輩子都要和郝叔之間割不斷的東西,以后只能永不相見了……
自己是對不起左京了,后面要是左京能夠回心轉意就用后半輩子來補償他吧,白穎看到了左京的斷指,指根處似乎還在微微的顫動著,白穎心疼的眼淚直流,想撫摸一下那指根處卻又不敢去觸碰,仿佛那就是她和左京之間的斷裂處,一旦碰到兩人就會立刻再次產生痛苦的碰撞。
躺到床上后,白穎想到明天要是母親來了就把今晚的事情告訴母親到時候再讓母親來做做左京的工作。就是不知道左京準備如何解釋之前的事情,到時候還得小心一點,讓事情就那么過去就好了……
白穎雖然睡了很長時間,但是現在精神依然不好,躺在床上沒多長時間就又漸漸的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里面左京和自己在一起等待著孩子的出生,后來左京走了,孩子也不見了,自己就著急的到處尋找卻怎么也找不到任何人,就在這時候一陣子門鈴把一身冷汗的白穎給吵醒了,當她徹底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左京已經去開了門。
敲門的那人聲音十分的急促和焦急,白穎沒有聽得很清楚,左京急匆匆的和他走了帶上門的聲音倒是很小,然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這種感覺讓白穎覺得很不好,她掙扎著起了床找到外套后就出了門,對于這個自己工作的醫院白穎還是非常熟悉的,但是她此刻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找左京和孩子,她預感一定是孩子的事情左京才會急匆匆的離去,那么一定在搶救室。白穎下了樓來到搶救那一層,卻不敢上去詢問,只好默默的觀察著,卻一直沒有看見左京的身影,難道不在這里,左京和自己說孩子在隔離治療這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白穎還是找了護士詢問了,看到是白醫生護士倒是很快就幫忙查到了兩個孩子的所在處。
「ICU?為什么會在ICU?」
「白醫生這個是前天就轉進去的,你當時已經病倒了,可是你母親應該是知道的,對了你愛人也是知道的。他還去看過了,你是剛剛醒來嗎?」
「哦,是的,我馬上過去。」
難道孩子不行了?左京故意騙自己,怕自己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會傷心過度?在醫院工作多年的白穎見慣了生老病死,這方面雖然是自己親生孩子但是還是能夠承受得住的,傷心過度是一定的,但還沒有到受不了這種刺激的程度,也許左京怕自己的身體虛弱受不了打擊吧。白穎此刻想立刻看見孩子和左京,她生怕自己去晚了會出什么事情,剛才的預感使她心里很害怕,甚至都沒有敢去問護士孩子的病情。等她趕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左京,左京站在那里一臉鐵青的看著她,兩道目光像是利劍一般的射向她的內心,絲毫沒有了之前在病房里面的溫柔。
「孩子怎么樣了?」白穎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左京沒有回答她只是搖搖頭,白穎剛剛的走路的力氣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此刻虛弱的身體還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所幸左京一把拉住了她沒有讓她就這樣倒在地上,左京一直和她說著話,但是白穎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只是任由左京把自己弄到旁邊的長椅上面坐下,左京沒在管她而是迎上了出來的一位醫生,那個醫生和左京說了幾句話后就把兩張紙交給了左京,左京看了看拿過來遞給了已經回過神來的白穎。
白穎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了,她心里已經很清楚現在孩子的狀況了,最壞的結果!一定是最壞的結果!白穎自己也曾經把這樣的紙交給過病人家屬,她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面,沒想到今天自己也會接到這張紙。白穎頓時又開始覺得天旋地轉起來,但是左京沒有放過她。
「你看看沒問題就簽個字吧,那邊醫生還等在那里。」
「你……你為什么……為什么那么冷靜?」
白穎看著左京那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囈語般的聲音。
「你還是先把字簽了吧。」左京遞過來一支筆,白穎接過來哆嗦的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一張是靜靜的,一張是翔翔的。左京把紙從白穎手中抽了出來,拿過去交給了醫生,然后回來把白穎從凳子上面拖了起來,把已經泣不成聲的白穎拉進了病房,雙胞胎此時早已停止了呼吸,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的安靜,這是真正的死一般的安靜,一點氣息聲都沒有了。
「白穎,你知道嗎?這兩個孩子就不應該來到這世上。」
「你……你在說什么……」
白穎奮力的向后退去,企圖掙脫開左京的手,左京雖然少了兩根手指但還是牢牢的抓著白穎。
「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不……不……」
「你還癡心妄想的想和我和好,真是笑話呀,我會為了這兩個孽種和你這樣淫蕩無恥的女人和好?你未免也太敢想了,白穎我告訴你一年前我就知道了,孩子的死是因為遺傳了郝家的白血病基因,孩子送到醫院的時候就沒救了,這是對你的懲罰,也是老天有眼看不過去了收了他們,沒有讓我一輩子養野種,還讓他們姓左。」
「你……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死了,孩子們現在死了,都死了……」
「死了嗎?剛才我怎么聽見孩子在叫媽媽,是靜靜叫的?還是翔翔叫的?」
「什么我怎么沒聽見?左京……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我真的沒有聽見……他們已經死了……死了。」已經退到了墻角的白穎全身顫抖著,臉色白的嚇人,她此時已經不敢看著左京的臉了,腦子里面似乎真的聽見了有孩子在叫她,她望向病床上面的兩具孩子的尸體依然是毫無聲息的一動不動。
「白穎,你真的沒有聽見嗎?我怎么覺得你聽見了?是死去的孩子在呼喚你,他們多么可憐啊,母親做下的丑事讓他們來承受,他們怎么甘心呀?死之前是那么孤零零的,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他們的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
「我……我該死嗎?」白穎的嘴里突然吐出了這么一句。
沉默了一會兒,左京魔鬼般的聲音響了起來「也許是吧,過會兒你父母就要來了,到時候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了,我會告訴她孩子不是我的,這就是我們離婚的原因,說不定那時候有你好多同事在旁邊,到時候你淫蕩無恥的真面目就會被所有人都知道,暴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能有臉活下去嗎?」
「我……真的該死。」
「該死嗎?都該死!李萱詩該死!郝老狗該死!郝小狗該死!那幾個賤女人該死!幾個野種孽種該死!你——白穎最該死!」
「老公,我真的該死嗎?」
剛剛激動無比的左京聽到白穎這句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的話突然愣住了,白穎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見,就像以前那樣為一些需要共同決定的事情來征求他意見一樣。
「你……我也該死……」
白穎慢慢的走了過去,看著左京的眼睛,左京突然覺得白穎的目光變得非常黯淡,像是失去了生機一樣。
「我記得這里是九樓,我要是跳下去就會死了……」
白穎慢慢的走向了窗戶,她經過病床的時候并沒有去看兩個孩子的尸體一眼,只見她用力的把推拉窗推開到最大,白穎踩上了窗臺,她回頭看著左京,這時候的左京明知道她就在三四米開外的的窗臺上面,卻不敢看向那個位置,明知道白穎在看著自己卻不敢和白穎對視。白穎嘴里面念念有詞的一刻不停,看夠了那個此時讓她眷戀的男人又把頭看向了窗外的世界,此時天已經亮了不少,窗外熟悉的景物讓白穎覺得有些目眩神迷。
「我該死了,該死了……」
白穎用盡全力想攀上窗戶,要把自己的身體向地面重重的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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