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的小孩子,對性別方面的朦朧意識主要來自扎堆一起玩的小朋友,和偶爾聽到的一些無聊臟話。
所以不同的生長環境帶來的知識差距相當巨大。
271之前有個傻姑娘,說是小時候打錯了什么針,發燒燒壞了腦子,瘋瘋癲癲的,還總是對著別人嘿嘿笑。
院兒里的孩子就總是欺負她,以幾個大點的三、四年級男生為首,變換各種花樣。
魏凌允沒有參與過,大孩子們一起淘氣的時候,總會把他摒除在外,大概是怕他那個時不時就會過來瞅一眼孫兒在干什么的奶奶。
但他遠遠張望過,好奇。
所以,他知道男生和女生不一樣。
但具體怎么個不一樣法,就只有那些近處圍觀傻姑娘雙腿之間的大孩子們才知道了。
魏凌允的媽媽很早就開始教育他性別差異中需要遵守的規矩,他后來帶著余蓓滿院子跑著玩的時候,撒尿都會特地避開她。
可她不干。
“樂樂哥哥,為什么你不讓我看啊?”
“我是男生,你是女生,不能就是不能。”
“噠!”余蓓大叫一聲,嚇唬人一樣蹦了出來,嘴角還殘留著一點雪糕汁兒,咯咯笑了幾聲,歪頭望著他還在出水的小龍頭,“樂樂哥哥,為什么你尿尿不用蹲下來啊?”
魏凌允趕緊轉身,尿柱甩開一條淡黃色的弧線,“我有小雞雞啊。”
“那為什么我沒有?”
“因為你是女生。”
“女生也要尿尿呀。”她皺眉瞪著他那澆進草叢的尿,離身子遠,濺不到腳上,挺值得羨慕。
“你尿唄。”
“可……可我老是濺到鞋上。”她癟了嘴,圓圓地小臉往中間聚攏,“哇——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小雞雞!”
魏凌允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甩干收進大褲衩里,“別別,別哭,別哭別哭,蓓蓓,你別哭啊。”
“不管……不管……我要小雞雞,小雞雞……”
“那我的給你,我的給你行了吧。”就像每次讓玩具的時候喊出來的話一樣,魏凌允急忙這么答應。
“那你給我。”她抽噎兩聲,伸出了手。
可這個畢竟不是真的玩具,不能揪下來給她帶走。
“蓓蓓,小雞雞……是長在我身上的誒。”
“我不管,我要,我就要!”余蓓眼圈一紅,又要哭。
魏凌允脾氣也上來了,一脫褲子站在那兒,“給,那你拿走吧。”
她撅著嘴,丟掉手里之前沒舍得扔的雪糕棍兒,肉乎乎的小胳膊一伸,揪住了他的小雞雞。
一下,兩下,三下……
最后,倆人一起哭著回家——采蘑菇的小姑娘,把蘑菇給采腫了。
魏凌允很委屈,明明被揪疼的是自己,怎么回去后挨了打的還是自己呢?
心里有點不平衡。
幾天后,在院子邊不遠的小溪旁挖蚯蚓玩泥往瓶子里抓蝌蚪的時候,余蓓照舊還跟以前一樣不怎么躲著魏凌允,說了句尿尿,就跑到旁邊樹下,一掀花裙子,脫下小褲衩就蹲在那兒撒了起來。
這次,他沒回避,他瞪著眼睛,走近兩步蹲下,盯著她看了起來,嘴里嘟囔:“你看我尿尿,我也看你尿尿。”
余蓓低下頭,完全沒當回事,只是不高興地說:“討厭,又濺到腳上了。”
“哎呀,一會兒去水里涮涮唄。”他不耐煩地提醒,打量著她尿尿的地方。
他看得很認真,很仔細,那個白白的,中間帶著縫,縫里嘩啦啦冒水的形狀,長期占據著他心目中對女孩子神秘地帶想象的所有可能。
以至于,第一次看到爸爸藏起來的黃盤時,他認為,那個女的病了,所以尿尿的地方才會腫成那樣,還黑呼呼的。
魏凌允本來很擔心,自己以后會不會甩不掉這個愛哭的跟屁蟲。
但隨著學前班結束,他和余蓓一起升上一年級,正式成為小學生,總是能黏在一起的時光,就宣告結束了。
他倆沒有分到一個班。
一個在一班,一個在三班。
不過,在很多同齡小伙伴的圍繞下,魏凌允并沒覺得有什么不高興的。
反正他和余蓓家離得近,放學時不時會一起走,經常要搬著小桌一塊寫作業,還是在休息的時候一道胡亂跑著玩。
直到,他們漸漸長大,有了各自的新好友,新圈子。
當余蓓的身段漸漸出落到修長,比魏凌允都高出半頭,他們就很少再一起寫過作業,見面的時間也稀疏了很多。
只有假期的時候不同。
四年級的那個暑假,期末考結束不久,他和她寫完了當天的暑假作業,久違地跑去了小溪邊玩。
溪水早已不再清澈,流淌著散發出刺鼻味道的奇怪顏色。
里面,自然也找不到蝦、泥鰍和其他可以玩的東西。
踩了一腳泥的她本來想洗洗腳,可最后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回去擔心被媽媽罵,眼圈一紅又想哭。
他連忙哄,哄到最后,干脆跑上樓用桶在自家接了半桶水,吭哧吭哧拎下樓,拎到她那兒,蹲下給她沖洗干凈。
本來打算用水沖掉泥就行。
可看著水流沖刷過她瘦長了幾分好看了很多的小腳掌時,他突然覺得很想摸摸看。
她坐著大石頭,臉蛋因為熱浪紅撲撲的,笑得扎在兩邊的頭發一勁兒地抖,“樂樂,你要給我洗腳啊?”
從他倆一般高開始,余蓓就沒再叫過他哥哥。
“洗就洗唄,我要拽你來這兒玩的。洗好再臟,我可就不管了。”
魏凌允蹲下,給她解開鞋袢,用手抄水,仔仔細細洗掉白皙腳掌上的泥灰。
一般的孩子穿涼鞋夏天玩,腳上總會曬出很明顯的印子,古里古怪的。
可她沒有,小小的腳依然嫩嫩的,白白的,腳趾頭長長的,腳趾甲粉粉的,當時那雙洗干凈的腳,之后曾多次在他的夢中出現。
很久之后,有天倆人在床上笑鬧,余蓓念叨,說他是個戀足的小變態。
他故意做出惡狠狠的樣子撲上去,抓住那雙腳就低頭狠狠親了一口,瞪著她說了早就想說的一句話。
“還不是你害的,四年級后沒事兒就讓我給你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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