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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醉生夢死的茶 (3)上、三

我在想起當初晚間睡前這些胡鬧話的時候,又不免把大白鶴的話套用在宋默宇身上。

且不管大白鶴的話到底是不是玩笑,我想對于宋默宇的那個女人,若是在那個廚子被判死刑的期間,真的愿意給宋默宇獻身。

那說明這個女人對宋默宇,可不是沒有愛意和性欲的,那如果當時宋默宇真的能咬牙,下定決心去睡了她,無論對于是那個廚子還是后來。

那個電力集團的小經理而言,他或許才是那個折磨人的,且趕不跑又打不動的第三者。

而且,在那后來的很多事情也確實不見得會發生——至少我猜他應該不用去殺人了。

「……如果男主能鼓起勇氣把女主給睡了,或者這個時候鼓起勇氣去把那反派,或者男二的其他女人都給睡了……」

而想到這里,我自己卻不知為何,又把老白的那句話,又在自己的腦子里過了一遍。

當年的宋默宇似乎確實還是太懦弱了,但是這似乎又不對:一個國內前五的大學畢業的碩士研究生。

一個能自己組裝出一把狙擊槍、自己提純劇毒還策劃了一場刺殺的人,就算是個懦弱的家伙又能有多懦弱呢?

在此刻,我卻覺得,他的懦弱似乎又不止來自于他本身:

好多人把紅黨比作一個腐爛掉的,酸臭惡心的西瓜,又把藍黨的那些所謂的心懷蒼生的,精英新秀比作新鮮的酸甜可口的藍莓,聽了宋默宇的故事。

在我腦子里卻出現了一個場景——有一只無主無形的手,在從那只西瓜上面一點點把西瓜的腐瓤剜下。

然后在上面用磷酸鈣或者膠質,把那腐爛掉的果沙一點點包裹起來,弄成看起來很好吃的藍莓的樣子。

而那藍莓的「可口」的「酸」,似乎本來就是那西瓜「惡心」的「酸」。

于是原先的西瓜不再像個西瓜,盡管剩下的還算新鮮的果瓤,還保持著原先的形狀,并且至少還能吃;

而那一顆顆藍莓雖然看起來光澤亮麗,也不乏確有真正的藍莓含在其中,但大多數的內里卻仍舊是爛的,看起來再漂亮,吃進肚子里也早晚會讓人生病。

那究竟那只無主無形的手,到底屬于誰呢?

而懦弱的,又只有宋默宇自己么?

宋默宇的電話打著打著,突然捂住了話筒,然后立刻轉頭看向了我:

「小伙兒,你跟蔡姑娘今晚的梁子,真不準備今晚化解了?小兩口沒有隔夜的仇,但是你要是就想這么就回去也行,我馬上開車送你回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此刻我已經完全不再對蔡夢君,今晚的表現那么憤怒了,而且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跟她說開了好: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

而從今晚開始我必須保證蔡夢君,跟我是一條心的,且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愛我的,她也不是水性楊花的那種女孩。于是我點了點頭道:

「您還是先帶我回夢夢她們宿舍樓下吧,我還想跟她說會兒話。」

「嗯,還行,呵呵,你小子還是個有良心的。」緊接著,宋默宇松開了捂住電話話筒的手,對電話那頭警惕又隱忍地說道:

「那誰,你們先別動哈,先等一會兒,我這邊馬上帶著小何兄弟回去……嗯,就這樣。」

這個時候,宋默宇的電話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我也沒開口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結合我馬上就要看到的場面,我猜測,此刻打電話給他的。

應該是蔡勵晟在Y大校園里,安排的自己信得過的、來專門保護蔡夢君的藍黨特勤處的便衣特勤。

再這之后,我也在沒怎么見過宋默宇了。我之后再跟蔡夢君出去約會,也都是蔡夢君自己開車或者我開車接她。

等到再后來我聽到宋默宇的消息,是在三年之后,也是在餐桌上跟人瞎打聽,而打聽到的故事,讓我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發生了一次劇烈的靈魂地震:

因為那時候宋默宇這個案子,已經被予以半解密的處理,而看過案件卷宗的人告訴我。

宋默宇所殺的那個退休的老男人,可不是一般的軍官,而是首都衛戍司令部的二把交椅;

而根據他被糾察憲兵逮捕、轉送到安保局之后的供詞,他是因為他被那個司令部二把手,所霸占凌虐的母親,而一怒之下策劃的刺殺……

但是,在那個時候,宋默宇那久病的媽媽已經去世了,而宋默宇也在辭了藍黨特勤處的,工作以后就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去了外地。

有人說他出國了、還找了個外國洋妞結了婚,還有人說,他受不了自己母親去世的打擊,也跟著自盡了。

總歸無論他最后做了什么樣的選擇,我想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后悔了。

——所以那個女人,其實是他的媽媽。

也是在很久以后,我看過一篇國外研究心理學,與倫理學的學者寫過的一篇報道:以全球范圍內作為研究基準。

正在進行正態分布小樣本多次抽樣調查之后,學者發現,在一段亂倫的情感中,最初對這段關系產生情感,和性欲萌芽的那一方,也就是所謂的發起方。

如果是年輕的那一方,比如子女、弟弟或者妹妹,那么承受方會很容易接收這段關系;反之,如果發起方是年長得那一方,比如父母、哥哥或者姐姐。

那么承受方無論最終會不會接收這種感情,在最開始會有很大的可能性會是抗拒的,并且會有一段很漫長的抵抗期。

如果客觀科學地來看,其實宋默宇在最開始,或許并沒覺得自己像某些小說里寫的那樣,深愛著卻懦弱著、以至于一直被背叛著且被侮辱著。

他那時候或許根本認不清,自己對于他母親的感情。而且,確實并不是所有的兒子,都會對自己的母親產生性欲和變質的情感、并且會接收這種區別于傳統人倫的關系的。

而他在過去的時候,一定還沒認清楚自己,對于自己媽媽的這種感情,更還沒有學會珍惜。

——直至這個時候,我才明白為什么宋默宇要在這個晚上,在車里跟我講這個故事,并且要拿這個故事來勸和我與蔡夢君的關系。

好在我在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如何去珍惜,所以我才會選擇回到蔡夢君的宿舍樓下。

而緊接著,大老遠我便讓我看到了,實在是憤怒到忍無可忍的一幕:

在Y大女生宿舍二號樓的樓下,三個各自身穿Amani、Prada和Dolce&Gabbana大衣的男人,正站在宿舍樓門口,臉上掛著神氣囂張的表情;

宿舍樓大門旁剛才還目光兇狠的兩個宿管大媽,此時唯唯諾諾地低著頭,站在一邊看著來人不敢說話;

而五個穿著棉絨睡衣、頭上還包著速干巾的女孩子,正組成著一面弱不禁風的人墻,擋在那三個沐猴而冠的公子哥面前。

但是這五個女孩子堅毅的目光,卻根本掩蓋不了嘴角的抽搐與身軀上的瑟縮。

而好幾次,三個公子哥里面的兩個人,都在試著伸手,摸向女孩子們的胸前以示威脅——

「這家伙,一個個小胸脯還挺得挺高的哈?那怎么我想摸一下都不給摸呢?」

「別說,就這么厚的睡衣,還能這么顯形狀,這里面不一定多有內容呢?我還真想試試手感……」

「流氓!你敢動我們一下試試!」其中一個戴眼鏡的高大女孩怒喝道。

「操!有啥不敢的?老子平時在」東南風國際俱樂部「里都摸過多少大學生陪酒女了?那里面應該有不少都是你們Y大的吧?」

「你們Y大的妞兒有多騷,在F市社會上已經有口皆碑的了!看上老子家庭地位、和我床上活的妞多的是!」

「哈哈,你還跟哥哥我矜持個屁呢?要不干脆,外面招待所開個間兒,跟哥哥試試?哥哥一挑五也沒問題的!」

比起這個油膩又無賴的色胚,另一個站在她們身前的瘦高男人卻橫著眉毛、似乎對她們的身體的興趣也不是很大:

「不想讓我們碰你們也行,你們讓開,別擋著你們的好姐妹!我們就想讓我哥們兒跟她說幾句話,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信你問她!」

在這五個女孩的身后,正擋著一個梨花帶雨的女孩,但是女孩也并沒哭出聲,卻也沒上樓區。

幾次想要沖在那五個女孩身前,卻又被那五個其實很害怕的女孩,給推回了宿舍樓一樓大廳里。

——那正是我的蔡夢君,擋在她身前的那五個,全都是我之前在夢夢過生日時候,見過的她的室友。

這幫姑娘之前吃她的拿她的,如今倒也真能在她面前幫她擋著;

而那是三個前來騷擾她和她的室友的,三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里面,有兩個不是李允漢和劉顯揚又是誰!

當然,此刻的李允漢是站在稍微靠門外位置的,而伸手要去調戲蔡夢君五個女室友的,其中一個是劉顯揚,另一個也是剛才在餐桌上的。

但是不好意思,他爹可能在藍黨里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名字我也很難記,所以我也根本沒記住他是誰。

「你們讓開吧,姐幾個,這事兒跟你們沒關系。不就是想跟我說幾句話么?你們沒必要因為我受欺負!」

站在大廳里的蔡夢君抹抹眼淚,又想往門外走,有被剛才那個戴眼鏡的姑娘攔了回去:

「不行!夢君!你的事兒就是咱們每個人的事兒,我們管到底了!」

「喲,硬剛是吧?真他媽的不要臉!在Y省我劉顯揚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女的呢!來,老鮑,動手吧!你要是今晚能整回去一個算一個!」

「我說你們別……」

在劉顯揚和另一個人身后的,李允漢剛要說些什么,應該是完全沒有準備的他,一下子就被人照著右側胯骨猛踹了一腳,一下子跌在了另一旁的灌木上。

——踹他的那個人正是我。

宋默宇把車子剛一停好,我便立刻推開車門飛身跳下車子,朝著門口起步跑了出去,并接著跑出去的勢能一腳踹到這個棒子身上;

等我站定之后,我又就勢拽住了那個一直色瞇瞇地,盯著蔡夢君那幾個室友的油膩男的頭發,往后一扯,那人先是一愣,爾后迅速吃痛。

似乎也并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從后一扭,身子一轉,對著他剛剛一直在吹噓的襠部,連著結結實實地頂了兩膝蓋。

然后朝著身后一摔;可這時候,在我耳邊突然刮起一陣風,隨后一拳照著我的臉頰打了過來,我連忙朝著身側一閃。

但是還是沒躲過去,甚至是還好,他只是大概用某個指節,在我的顴骨上碰了一下,大部分的力氣在他的拳頭接觸到我的臉之前。

就已經被他自己卸掉了,而我則就勢朝著他的腋下猛擊了一拳,他立刻吃痛把身體一縮,剛抬起頭怒視著我,卻不想迎面而來的。

正是我腳下的內絨皮靴,鞋尖的位置正好被踢了個瓷實,而他也隨著我的力道,捂著肋根仰面倒下。

「操你媽的!何秋巖!」

但他倒下之后,卻還能強撐著咬牙罵我,并且雙腿就像一副剪子似的,朝著我的位置亂勾。

看樣子,藍黨二代三代的公子哥里頭,也真就是這個小劉公子是練過的。

可他也就只能這樣了,畢竟此刻他已經躺在地上了,而我只是雙腳迅速一抬,跳皮筋似的,就蹦到了他的身側站定——在這一秒。

我是很想很想踢腿照著他的肚子,或者后腰脊骨處猛踢下去的,但也是在這時候,我抬頭又看了一眼大廳里的蔡夢君,蔡夢君看到的我表情。

完全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但我在心里的考慮,卻是不能讓她和她爸爸下不來臺,就算我沒接觸過政客、沒接觸過藍黨。

光在每次公立電視臺直播的,省行政議會開會時候的情況,我大概也能知道,在咱們Y省藍黨分部真的不是,蔡勵晟一個人說了算的。

并且我也不想搞出來重傷或者人命——但我還是為了解氣,扯起劉顯揚的衣領。

在他的臉上照著剛才他瞄準我臉上的同樣位置,抬手扇了他五個大耳光。

五個耳光之后,劉顯揚儼然快要暈過去了,卻還在咬緊牙關保持著清醒,嚎啕著對我叫罵著:

「我操你媽的……何秋巖……你……你敢打我們!你記著今天的……你……你……你難道忘了我們幾個都是什么身份的人了嗎?」

這句話一罵出來,站在門口一直不感動彈一下的兩個宿管阿姨,渾身又哆嗦了一下。

而她們在看我一個人毆打,劉顯揚李允漢他們三個的時候,也是在一旁一臉煞白地觀望著。

「我去你祖宗的!你們啥身份啊?我憑啥不敢打你們?」

「就紅黨那上官立雄的兒子我都敢打得,你們幾個我打不得?你們幾個的爹媽,難不成比上官立雄還金貴是么?」

「我操你媽……我操你媽的呀!」劉顯揚又罵了一句,而這次,分明帶著點哭腔。

而此刻,站在車旁的宋默宇卻叫住了我,對我點了點頭:

「行啦,秋巖,差不多可以了。」然后走上前,先一把扶起了摔在灌木上的李允漢,「沒事兒吧,李三公子?」

「我沒事。」李允漢搖搖頭,扶正了自己的眼鏡。

我道是這家伙準備對我發難,于是我丟下了手中的劉顯揚,捏緊了拳頭看向他。

——卻完全沒想到,這家伙站直了身子之后,居然對我鞠了一90°的躬;

我沒想到,我在心里預設的前來騷擾夢君,和這些女孩子們的主謀,卻會如此認栽;

然后自己伸手拉起來劉顯揚,和那個被我還在冰面上蜷縮著身體,捂著襠的那個油膩男,又對蔡夢君和她的那幾個女室友鞠了一躬:

「抱歉了,各位;抱歉了,何警官,夢君,今天是我們幾個打擾了。對不起!」

「少他媽裝好人!趕緊滾蛋!我管你們幾個的爹是玉皇大帝啊,以后少他媽的來騷擾我女朋友!」

「聽見了沒——對啦,你們藍黨的幾位少爺貝勒們不是要弄死我么?我等著!」

「但只要我一天不被你們弄死,你們就都小心我早晚弄死你們!」

三個人紛紛抬頭看了我一眼。

但到最后,我也沒被他們弄死,他們也并沒有找人來弄我;反倒是他們三個自己,全都被宋默宇招呼來的那些,特勤處的便衣給攙扶帶走了。

直到這個時候,擋在蔡夢君身前的那五個姑娘,還有站在一旁的兩個宿管阿姨,才都松了口氣,甚至還有兩個女孩直接嚇哭了。

「哇——嚇死我了!」

「嗚嗚——夢君!你沒事吧?你咋認識這幫人咧!嗚嗚嗚……」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沒事了啊!都是好樣的!不哭不哭……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不過那家伙要是真敢碰我一下,我說啥都得跟他拼命啦!」

「哎喲喲!對不起了啊,謝謝你們啦今天!都是我不好……害你們也跟著害怕……」蔡夢君也連忙跟這幾個女孩子摟在了一起,相互安慰著。

結果本來她臉上剛才就掛著淚珠,這一刻更是受到了感染,跟著一起哇哇大哭了起來。

「哇啊啊——你就別哭了啊!我們是保護你來的啊!本來我都不想哭了……我純給嚇得!你一哭我更想哭了就!」

「不行不行!哎呦……干嘛呀!我本來也不想哭,看你們一哭,我也受不了了!喂耶……嗚嗚嗚!」

「哦哦哦,不哭不哭,都不哭了!嗚嗚……」

「嗚嗚嗚……我今天勇敢不勇敢?以后不許說我膽兒小了啊!人家只是害怕蟑螂和老鼠,面對這種臭男人你看我膽兒怵么……」

「嗯,勇敢,我們女孩子都很勇敢!」

……

而此刻,我卻只能在一旁尷尬地站著:

本來我就受不了女孩哭,這下可好,一下子在我面前站了六個嚶嚶嚶的女生;我一轉頭,宋默宇連人帶車也都不見了,再一看一旁的兩個宿管阿姨。

此刻還正愣在原地麻著爪呢;而我呢,我本來面對一個姑娘哭泣,我都不知道怎么勸,現在讓我我一個人面對這么一幫姑娘一起哭。

在這一刻對我心里的折磨,真還亞于倘若剛才讓我剛才,被那小劉公子瓷實地打一頓呢……

但是女孩子倘若能湊到一起去,情緒便來得快去得也快,倒是沒多一會兒,這幾個女孩子在相互感動,和自我感動一陣過后。

全都摟抱著對方、抹抹眼淚,又轉過頭來對著蔡夢君夸贊起我來:

「夢夢,這個小男友來的也真及時!也真多虧他了!」

「是啊,之前我可看過在網上流傳出的,追那個殺人犯的短視頻!沒想到今天近距離看了一場直播!真沒想到,你這男朋友還挺能打的哈!」

「唉,何警官是吧?你們劇里還有沒有年輕單身的男警官吶?給我們幾個也介紹介紹唄?哈哈!」

另外一邊,蔡夢君也在跟那兩個宿管阿姨介紹著我,介紹一通之后。

那倆宿管阿姨看著我的時候,也突然變得喜笑顏開的——一改剛才,蔡夢君負氣回寢時候的雙眼兇光:

「哎呦!原來這就是之前,敢揍上官相爺家衙內的警官啊!真不錯!這小伙子一看人就不錯!」

「你看看,這人高馬大、一表人才的俊小伙兒,跟咱們這姑娘還真般配!其實我老早就看過快手上,你給之前那個上官什么果果的,走得烏眼青的視頻啦!」

「那小子,哼,就該揍!我們家鄰里街坊那都說了,他們上官家,家里里金山銀山的,全是從老百姓家里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擱國外都上報紙了都!頂騷情!多壞啊這一家子人!揍得好啊!換我在一邊我也得跟著補兩拳!」

另一個阿姨一聽這人開始吹起牛來,顯然也有點不愿意了,同時又對我訴起苦來:

「可拉倒吧!就咱倆這小老百姓的能干啥啊?剛才這仨小兔崽子來了,他們一提他們自己爹媽都是誰,你不也是跟著抖得跟篩糠似的?」

接著又對我說道:

「咱們吶,就是小老百姓,像我跟你婷姨,俺們倆就是倆看寢室的老太太,人家家里不是大富大貴就是高官厚祿的,我倆哪敢管人家啊?」

「都說過去那紅黨不怎么的,是靠著給老百姓洗腦、忽悠老百姓才拿了天下;擱今兒這一看,呵呵,這藍黨啊,還不如紅黨呢,」

「我在Y大后勤集團從清潔工,干到食堂打飯阿姨又干到宿管,我還真就沒遇到過紅黨的官家子弟,跑到女生宿舍來鬧事兒的!」

「藍黨這高官子女,這都什么爛貨啊?還就得是你們這些青年才俊的警察們,」

「才能為咱們老百姓伸張正義、為民請命,給咱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啊出口惡氣!」

我不知道這阿姨真是義憤填膺,還是平時就不喜歡藍黨是怎么著,罵著罵著,還把蔡夢君給連著誆進去了。

我側臉看了看蔡夢君,果不其然,小姐姐此刻還掛著淚珠的臉上,顏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后面這阿姨的話更是不好接,而且我這人本身也不是特別會講什么場面話,于是我只好點點頭:

「是、是是,您二位說的是……那個,您兩位沒傷著吧剛才?」

「啊,沒事沒事……我倆沒啥事兒!這不是人家自報家門之后,我倆就都麻爪兒了么……」

「是。要不咋說你來得及時呢?」

「對不起啊,兩位大嬸,都是因為我這才鬧出來今天的事兒……」等那兩位宿管阿姨跟我說完話了。

蔡夢君也連忙上前一步,跟兩個阿姨道歉——這倆中老年婦女已然指責,藍黨的鼻子開罵了,按說她確實是應該給人家道歉。

——而她這邊道著歉,濕漉漉得像是泡了鹽水的,鮮嫩筍尖似的手指頭,也慢慢地朝著我的手心勾了過來,感覺到我似乎有些遲疑之后。

她則是不由分說地一把抓住我的手,還側目帶著些許笑意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她的手指交叉在我的指縫里,緊緊扣著。

而那兩位宿管阿姨,其實就像是在等著蔡夢君,給她們倆說軟乎話似的,蔡夢君這邊賠不是的話還沒說完,這兩位大嬸已然笑逐顏開了。

那種笑容仿佛正表達了,她倆能借著這事情至少能夠跟,鄰里街坊或者公園里的,那幫老姐妹兒們吹個一年半載。

其實人都是這樣,無論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情,最后無非要的就是個面子。

話說到最后,兩個老阿姨紛紛對我和蔡夢君從頭到腳、從左到右來來回回打量著,滿臉堆著笑道:

「哎,你看哈,這一對兒小情侶,男孩大高個、文質彬彬又身手不錯,可以說文武雙全了,這閨女呢,大長腿、好身段兒,瓜子兒臉,」

「膚色白得跟豆腐似的,該文靜的時候文靜、該活潑的時候活潑,長得還都不錯,一個青年警察英雄小伙,」

「一個黨派頭目的大家閨秀,這在一起可真好啊!啥時候喝你倆喜酒,你可得帶著點兒我倆啊!」

「帶著、帶著!一定帶著!實在不行,等哪天,我單獨請您吃飯,把您家里人都帶上也行——我記得婷姨您還有個小孫女是吧?」

「想吃啥,我這個當姐姐的一起帶著去吃都行!」而蔡夢君說起場面話來,可比我熟稔多了、落落大方多了,話聽著也讓人舒服。

「哎呀,那都是遠的事兒了!眼巴前兒,這小情郎都來找你了,呵呵,蔡姑娘今晚還擱寢室里干待著啊?」

「出了門往南走,去北街的銀泰和華聯商場逛逛、去麥當勞肯德基啥的吃點宵夜零嘴兒啥的唄?」

「實在不行再往北走,去白塔街吃點啥狗肉湯、炒年糕啥的,暖和暖和,你們小年輕兒的不都樂意吃那玩意兒么?」

「那旮旯還有二十四小時唱卡拉OK的,你倆有啥話、有啥膩味的,小兩口自個去外邊自個樂呵唄?」

那個被稱為「婷姨」的阿姨又打趣地故意回頭瞅瞅,那五個幫著蔡夢君,擋在劉顯揚李燦烈身前的姑娘,故意嫌棄道:

「跟這幫耍單蹦兒沒人要的擱屋里耗著干啥?」

「對啊,對啊!跟咱耗著干啥?你倆就出去風花雪月去吧!」

「哎喲喂!真是瘋了瘋了!當面喂狗糧這還了得?」

「哎,不是?姨啊?啥叫咱們是」耍單蹦兒沒人要「的啊?」

「那咋的,你們幾個天天也沒個小伙兒、爺們兒啥的找,你們有人要啊?」

「……扎心了我的姨!那要不你給咱們介紹介紹唄?」

「呵呵,我們都老太太了,給你們介紹啥啊?介紹糟老頭子啊?」

「介紹你的小外孫啥的唄?哈哈!等他們長大了,讓他們跟姐姐……」

「可拉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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