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當助理???」
許博盯著徐筠喬的小鼻子,把每個重音都咬得齜牙咧嘴,「不是吧?真以為我黨內部能這么容易打進來呢?」
「能有多難?你看我現在,這不已經打進來了么?」
說著話,徐筠喬站起身,從老板臺后面繞了出來,平伸雙臂,抖弄著兩只白嫩嫩的小手做展示狀。
剪裁精致的西服套裙穿在她身上,生生沾了幾分貴族女子高中,定制款校服的嬌貴氣質。高高盤起的發髻上,系著根綴滿白點兒的粉色發帶。
夸張的蝴蝶結形狀,招搖得像個新當選的校花班長。
周身上下,唯一能提醒觀眾這是位職業女性的細節,要數那雙總算沒鑲花邊兒的黑色高跟鞋了。
意大利未成年小牛皮造就的鞋面兒下,包裹著雪面包子似的小肉腳,黑白分明中規中矩,卻偏偏讓人思念起某雙刁蠻成性的小皮靴來。
「不是,你到底咋想的?」
許博盡力壓著火,暗罵人事部的老周辦事老不周,連事先通個氣的覺悟都沒有。
接著又推開隔壁辦公室的門,看到助理小葉辦公桌上那臺,愛如性命的挖掘機模型還在,才稍微松了口氣。
這是配倆助理的節奏?總經理老匡都享受不來這待遇哈!
既然,這個小喪門星是朵朵的妹妹,隔壁公司幕后老板的千金,當然不可能指望老死不相往來。
沈陽郊外分手之后,會以怎樣的方式再見面,許博還真預想過。
雖然身陷險境時,承蒙徐二小姐帥兵前來搭救,但并不影響許副總對這個,女版紈绔富二代百無禁忌,肆意妄為的客觀印象。
他并非期待什么不靠譜的香煙劇情,也不是害怕有人來替那層處女膜討債,真正擔心的,恰恰是現在這樣。
在絕對不容兒戲的生意場上,遭遇這個極端不靠譜的麻煩精。
跟著歐陽潔這種絕對的能人屁股后面,頂著學徒的名號混混日子,或許鬧不出多大亂子。
如果哪天真當了太子長了權,憑那股子蠻橫不講理,腦子一熱不怕事兒大的脾氣,不把她老子的內褲都捐出去才怪。
是跟這樣的二世祖共事,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萬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還來得這么快,一屁股就直接坐在了自己辦公桌上。唯一還算明智的安排,是沒讓她把小葉這個得力助手給頂走。
「什……什么咋想的?」
興許是看許博顏色不善,徐筠喬罕見的收起一臉的得意洋洋,抿著小嘴兒眼珠一轉:「我還不就是……想著多拜個師父,多學點兒東西嘛!」
「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多學點兒東西?」
許博不陰不陽的笑了,「我看你攤上個能爹,倒轉乾坤的本事都不在話下,早就天老大你老二為所欲為了吧,還裝模作樣的學啥啊?」
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這話說得有點重了。
許博也不知自己哪來那股子邪火不吐不快,不禁暗暗后悔,正要借著沏茶暫避鋒芒,胳膊卻被一把勾住。
「嘻嘻!你罵人的本事跟誰學的,教教我唄!」
成年版的小丸子不僅沒生氣,還嬉皮笑臉,滿懷期待,盲目崇拜,不恥下問的仰望許副總,軟乎乎的奶脯壓得胳膊上的肌肉都勃起了。
「呃……」
這TM什么情況?轉性啦?拜托,不帶這樣的哈!
許博一臉錯愕,不知所謂的胡亂應付著:「跟我媳婦兒唄!怎么樣,怕了吧?」
一聽這話,徐筠喬眼睛里兀自雀躍的光亮倏然暗淡,小嘴兒一撇,順勢接過了男人手里的茶杯,去飲水機上接熱水:
「那我還是不學了。我媽說,女人太厲害了沒人敢要!」
斟茶遞水的活都肯干,還真像拜師學藝那么回事兒了。可是這份乖巧,好像來得有點兒突然。
再次被推到意料之外的許副總,抱著胳膊回到老板臺旁,斜倚桌沿兒,好整以暇卻又不無防備的欣賞著,因為接水努力撅起的小屁股:
「令堂難道沒聽說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么?」
「咯咯咯咯……」徐筠喬頭也沒回,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天真無邪:「是因為嫁妝陪得多么?」
「不然呢?」
許博眼看著白領小麗人,笨手笨腳的捧著茶杯轉過身,越發覺得老徐家家門不幸管教無方,由著女兒的性子胡鬧。
「難道還因為賢良淑德有教養啊!」
若是從前的「海飛絲」被這樣擠兌早該發作了。
今天也不知是趕上徐小助理剛上任,想討個好兆頭,還是人在屋檐下。
居然來個低眉順眼照單全收,一步一步笑瞇瞇的走到許副總跟前,恭恭敬敬遞上茶杯:
「師父請喝茶!」
許博自問不是小肚雞腸之輩,更不是拎不清利益關系的蠢貨,當然明白風涼話說多了,真把「皇帝的女兒」得罪了得不償失。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連忙伸手去接,沒想到徐筠喬忽然往回一縮,抬起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了又眨:
「師父您剛才,是不是在說我沒教養?」
「不是,我……哎——」
沒等一臉尬笑充分舒展,滿滿一杯熱茶傾瀉而下,一點兒沒浪費,全到在了許副總褲襠里。
臨近夏天,本就穿得少,偏又背靠桌沿兒,避無可避,許博只覺得熱力直透肌膚。
被燙得「噢」的一聲躥上老板臺,揪住關鍵部位的布料沒命的抖。
然而,水量實在太大,頃刻間半條褲子已經濕透,內褲吸水性又特別好,許大將軍頃刻間水深火熱,被燙了個如夢初醒。
果然,TMD是禍躲不過。
「咯咯咯……」
徐筠喬終于兩眼放光,笑得圖窮匕見,花枝亂顫,若不是抱著空杯子,能興奮得撲棱著翅膀飛上一圈兒。
「怎么樣,應該沒有滴蠟舒服吧?本小姐手下留情,還給你兌了點涼的呢!」
許博拼命挨過熱浪侵襲,揪住褲襠目眥欲裂:「你TM……」
「不許罵臟話!」
海飛絲燦笑驟斂,小臉泛紅,指尖幾乎戳在許博鼻子上:「誰叫你一見面就陰陽怪氣的,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臉,活該!」
「你……」許副總自知理虧,張口結舌。
「我什么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徐筠喬梗著脖子厲害得像只小公雞,紅艷艷的小嘴巴像一朵沾著露水的喇叭花,如果不是太過得理不饒人,真想一口親爛了她!
解氣的話說完,女孩并未繼續咄咄逼人,而是把目光聚焦在男人的褲子上,小臉漸漸露出愧色:
「也……沒那么燙吧?給我看看。」說著話,放下茶杯,伸手就去解男人腰帶。
「哎哎哎……」許博一把攔住,「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姑娘家的樣子啊?」
一句話把徐筠喬說得滿臉通紅僵立當場,嘟著嘴囁喏:「你這個人,怎么……跟我媽說話一個調調啊?」
「行了行了,我服了!算我錯了,給你賠禮道歉行了吧,我的二小姐?」
的確如徐筠喬所說,杯子里并非沏茶的開水,熱力有限,可連著半截襯衫都濕透的狼狽,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曬干的。
許博悻悻攤手:「現在咋辦,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光著屁股上班啊?」
徐筠喬大眼睛一翻,鼓著小嘴憋住笑,「你不是有備用的衣服嘛!換了不就行了……」
說著話,繞過老板臺走進一個小隔間,準確無誤的拉開柜門,取出一套藏藍色的西裝,襯衣領帶俱全。
辦公室里隔出的這個半封閉空間,是用于臨時休息的,當然也準備了必須的生活用品,包括這套應急的行頭。
徐筠喬能直達目的手到擒來,不用問,自然是沒把自己當外人,早就把辦公室里的每個角落都探查了個遍。
「給你氣糊涂了……」
許博也是一世情急忘了這茬了,更加無可奈何的搖頭,濕著屁股跟過去,一邊接過衣服一邊沒好氣兒的貶斥:
「不是,你FBI啊!亂翻別人辦公室,有搜查令嗎?」
「你又不是跨國大毒梟,怕什么FBI啊?」
徐筠喬兩只小手交握身前,故意做出服務周到的模樣,歪著小腦袋打量男人:「熟悉你的日常工作需求,可是我這個副總助理的職責所在。」
許博扶著腰帶扣也打量著她,不知輕重的惡作劇,和蹩腳的殷勤已經把,剛見起色的刮目相看盡數清零。
海飛絲還是那個海飛絲。
「副總經理助理小姐……」
兩人足足對視了十秒鐘,許副總終于忍無可忍:「你的職業素養很達標,就是沒什么眼力見兒。現在你的直接領導要脫褲子了。」
「哦哦……」
徐筠喬像個受驚的小白兔似的原地一顛,恍然之后發出的聲音更像小小歡呼,「噗嗤」一下。
終究沒能忍住笑,紅撲撲灰溜溜的退到了外面,邊走邊回頭,最后的表情應該就差丟下一句「誰沒看過似的」了。
作為一個女孩子,不管多么不著調,都不可能對自己的第一次渾不在意。而許博自問又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登徒浪子。
所以,那一晚的荒腔走板,對他們來說,自然都不會不著痕跡的一笑而過。
才回來沒幾天,這丫頭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里,恐怕傻子都不會忽略這背后,可能藏著怎樣的小心思。
拿了人家一血,就需要負責到底么?
在這個問題上,洋氣十足的Sophia,性觀念絕對不至于那么復古。
而那個晚上所發生的,無論難以控制的鬧劇還是后來的意外湊巧,其中夾雜的惡意和惱恨,應該早就借著彼此心照不宣的,肉體交融化解掉了。
至少,許博是盡可能這樣告訴自己的。
那么,就此翻篇兒形同路人么?當然,我們的許副總也絕無可能單純到這個份兒上。
雖然從未期待過跟這個瘋丫頭再發生點兒什么,可心里那份說不清是被不安抑,或蠢動牽扯半身懸空的,感覺一直在。
只不過,眼下這種距離過近的關系,確實是他從未想過的另一種荒唐。
理智告訴他,在兩人之間,相比于直截了當的肉體糾纏,彼此的身份地位,和背后牽扯的利益關系,才是更需要排在前面,考慮的問題。
一味的跟著精蟲上腦的感覺行事,那只能叫任性。
「任性……肏!除了形同兒戲的人事安排,就是不肯缺席的惡趣味,還TM有什么比這更任性的么?」
「要是天天這么玩兒,能不讓人一個頭兩個大,不搞得褲襠發大水,一塌糊涂么?」
「有什么法子,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誰叫你當初招惹人家了呢?還招得那么相愛相殺,快意恩仇的……」
「既然人家是來當助理的,為今之計,也只能盡量興利除弊,嚴防死守了。至少,得先把許大將軍的位置擺正。」
脫至全裸,又穿回人形,整個防御空虛的過程,并沒發生什么令人困擾的意外。
許博一邊提褲子,一邊在心里權衡利弊,打定了主意也就穩住了心神。
不想,剛剛轉身往外走,就發現在隔斷鏤空的窗格里,藏著一雙女版FBI的窺探之眼。
「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嘻嘻……我是看看你燙壞了沒有。」
不老著調的低聲竊笑著,嬌俏的身影再次出現,手里還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新茶。
看見茶杯,許博本能的后退一步,立時又惹得女孩雙肩劇聳,一陣桃李芬芳的忍俊不禁,極力壓抑的笑聲像極了一只吃撐的小雛鵝。
「嗤!看了有啥用?就好像你那兒有零配件兒似的……」
雖然沒燙傷,腹股之間火辣辣的燒灼感仍未退去。許副總不堪狼狽,流氓話又沒收住脫口而出。
正暗罵自己口無遮攔沒長記性,忽見女孩不知何時羞紅了臉,不禁心頭一緊,也跟著突突亂跳起來。
這TMD,剛剛筑好的防線,一個照面兒就開裂了?
尷尬令人不敢停留。許博徑直走向辦公桌,故作鎮靜的交代一句:「放桌上行了,當助理光會泡茶可不行啊!」
徐筠喬一聲不吭的放下杯子,乖乖的站在桌邊一側沒動窩兒。
許博自顧自的坐進椅子,感到氣氛越發的曖昧難言,竟不敢抬頭。隨手翻開了一個文件夾,忽然想起不知去向的助理小葉,便裝做若無其事的問:
「對了,把你一個人扔這兒……小葉呢?」
「你是問小胖子師父啊!他幫我找桌子去啦!以后……我跟他一間辦公室,就……就在隔壁,嘻嘻……」
「小胖子師父?這是認師父有癮……」許博低聲嘟噥,把笑忍在鼻孔里。
小葉名叫葉文迪。別看名兒取得秀氣,卻是個身高185的肥壯大漢。
體重保守估計也肯定過二百了,不管按哪個朝代的標準,也不應該被叫作「小胖子」。
正想借機調侃幾句活躍氣氛,空氣中忽然飄來一縷淡淡幽香。毫無疑問,那是女孩兒身上的香水味兒。
香氣順著鼻腔涼絲絲的透入心脾,仿佛有著凈化心靈的功效,頃刻之間便安撫住了有些焦躁煩亂的心緒,把注意力全都引到了氣味的源頭。
驀然抬頭,瞥見女孩俏生生的站在桌邊。
那圓溜溜的大眼睛里澄光瀲滟,碧空如洗,天真爛漫,人畜無害,卻輕而易舉的把男人的視線,又逼回到文件夾上。
空氣中原本不可捉摸的那一絲曖昧,仿佛也被幽香熏染著,漸漸溢滿了整個房間,無形中把思緒往某個過分敏感的方向勾引。
許博這才開始意識到,從今以后,這間只屬于兩個,糙老爺們兒的辦公室里,將多出個提神醒腦的漂亮女孩兒。
出來進去的,每天都少不了鶯聲燕語,倩影環繞……
想著想著,就連手腳屁股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似的。
又好像一個不留神,正經聊天兒的思路不知怎么就斷了,房間里只剩下龐然笨重到,無法忽視的沉默,在不管不顧后知后覺的瘋長著。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過桌面,慢得像是在等待什么事的發生。
許博用余光瞥見桌邊有一雙,雪玉修長又肉感十足的小手。
仿佛浸染了鳳仙花汁的十根指頭互相纏繞著,直讓人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打了結,難以解開。
光看這雙手的頎長骨架也能猜到,她們的主人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了。
只不過,那白膩的手背,酥紅的掌心,過分溜光水滑的肉皮兒上,怎么看都透著豆蔻般幼嫩的稚氣。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還沒聽見不耐其煩的聒噪,會不會已經悄悄換了個人站在那兒。
一個既聽話又懂事,知書達理,辦事妥帖……反正,怎么也做不出上班頭一天,就拿熱水潑領導褲襠這種,壯舉的溫柔女孩……
然而,那兩只小手一直在那兒鬧別扭,那個小魔女當然也一直站在那兒沒走……妹的,她怎么又一句話都不說了。
突然這么安安靜靜的,還真TM讓人有點兒不適應。
許副總腦子里正亂作一團,有人比他先沉不住氣,終于說話了:「那……你先工作吧!沒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許副總翻過一頁報表。
「那個西裝……我去幫你干洗……」
「嗯。」許副總又翻過一頁報表。
「有事……你叫我?」這次好像是個疑問句。
「嗯。」許副總把剛才那兩頁又翻了回來。
真奇怪,一問一答說了半天,女孩站在原地并沒有動過。終于忍不住,許博抬起頭,嚴陣以待的看過去。
這回輪到女孩頗不自在的躲閃起來,長長的睫毛一垂,立馬又討喜的抬起,竟然破天荒的現出一抹羞色:
「嗯……那我……好吧……嘻嘻……」
「咔噠咔噠……」
嶄新的高跟鞋開始清脆而調皮的敲擊著地板,過去沙發上抱起衣服,又朝著房門走去,一縷暗香依戀著那青春俏麗的背影,終于越飄越遠。
「哦!對了……」房門剛被拉開,許博叫住了她。
「咯咯……什么事?」高跟鞋立馬速度翻倍的「咔噠」了回來。
「你笑啥?」許博抬起頭,也笑得莫名其妙。
「沒……沒什么……誒呀有事說事兒!」女孩的視線瞥向一邊,又亮晶晶的轉回來。
「是這樣,你幫我去新榮記定個包間,晚上七點,大概得有六七個人吧!先不用點菜,我請朋友……」
那天跟海棠約好的,要做個東道,請那個來頭成謎的齊歡一起吃飯。
撬了一場疑似鴻門宴的行,當然不能跌了許副總的份,選一家三星米其林順理成章。
沒想到,任務還沒交代完,就被徐筠喬給打斷了:「想吃法餐,也不是非得去米其林吧?工業流水線上標準化的出品,一點兒滋味兒都沒有。」
許博被搶了個一臉懵逼,暗嘆口氣,對新任助理的工作作風有了更深入的體會。
「那么Sophia小姐,您認為哪里的法餐更正宗呢?不會是埃菲爾鐵塔上的空中餐廳吧?」
頭一回叫對了人家英文名還順帶個「小姐」,徐筠喬的高興明顯不符合預期:「切!正宗?吃東西,好吃才是王道,正宗是道什么菜啊?」
「呃……」許副總又被懟得啞口無言。
瞥見男人臉色一垮,徐筠喬立馬乖巧的收起不屑,笑嘻嘻的湊近:
「還真別說,您呀!今兒個運氣好,正趕上我來這兒上班。不就埃菲爾鐵塔嘛?本小姐認識一個那兒的主廚,他呀,還在愛麗舍宮做過國宴呢!」
「不是,還真有個埃菲爾鐵塔餐廳啊?」許博忽然覺得自己像個鄉巴佬。
「有啊!而且咱們也用不著去巴黎吃晚飯。現在,人就在北京。」
一提起好吃的,徐筠喬兩眼放光,好像隨時準備吞下口水:
「他做的安康魚和法國傳統豆燜牛肉,簡直了!還有吃法餐必點的鵝肝和蝸牛……地方還是個老院兒,環境也沒的說!」
「你先等會兒,咱們?我就讓你定個餐,可沒說請你吃飯哈!」說這話的時候,許博已經把茶杯端在了手里。
再被潑一次,就沒得換了。
徐筠喬正說得起勁兒,一聽這話,張著小嘴半天沒找著詞兒。
尷尬、委屈、羞惱、憤怒在那張青春版小丸子的圓臉上輪番上演,也許是意識到全都不是,一個新任助理該唱的戲碼。
最終竟然沒有發作,而是可憐巴巴的望著老板臺里的男人,流露出無限的失望。
「哼!不帶算了,我自己去!」
愣了幾秒鐘之后,小丸子把手里的衣服一團,氣哼哼的轉身:「米其林新榮記是吧?很高興為您服務,回見!」說完「咔噠咔噠」的往外走。
其實,許博在她初露委屈的剎那就心軟了。
本來這頓飯就危機暗伏,再帶上這么個不穩定因素,萬一鬧出什么亂子來不好收拾。
即使現在擠兌得她跟自己翻臉,鬧個不歡而散也無所謂,減少麻煩的目的達到了。
可惜,有一雙格外明澈清亮的大眼睛,一直在呈現著一個事實——這丫頭終究還是變了,變得好像在甜甜笑容里摻了脆生生的冰碴兒,忽冷忽熱的。
一聽有好吃的不帶她,委屈得跟一只小鵪鶉似的不說,轉身的剎那,眼眶里都水汪汪的了。
捧著熱乎乎的茶杯,望著她走向門口的背影,許博并未完全放松遭遇報復性襲擊的警惕。
然而,直至房門開啟,都沒發生什么災禍,反而是自己HOULD不住,吼了一嗓子:
「誒!你說的那個老院兒在哪兒啊?」
「憑什么告訴你呀?」徐筠喬扶著門停下腳步。
許博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不告訴,那麻煩你帶我們去也行啊!」
話音未落,好像有什么東西悄然飛起,在空中翩然旋轉。
「你請客!」
徐筠喬回頭,雖然拼命繃著小臉,嘴巴卻怎么也合不攏,已經笑了出來。見男人招手,立馬輕快的走回桌邊。
許博望著她一時三變的小臉第一次感到輕松,也似乎找到了一丟丟跟二小姐打交道的門道:「請客沒問題,不過,咱們得先來個約法三章。」
「什么約法三章?」小丸子又嘟起了嘴。
「你是不是我的助理呀?」許博循循善誘。
「是啊!」徐筠喬把手背在身后,站得像棵小白楊。
「那不管什么場合,是不是都該跟我是一伙的?」
「那當然啦!」徐筠喬故意歪著腦袋想了想,「除非你先欺負我。」
「這就是第一條。不許跟我對著干!」
徐筠喬抿嘴一笑望向一邊,點了點頭:「那第二條呢?」
「第二條嘛!我媳婦兒,你嫂子……」
沒等許博說完,徐筠喬叫了起來:「啊?你老婆也要去啊!」
許博笑著攤開手,「都說了,我請朋友吃飯嘛!請的也是她的朋友,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問題……」徐筠喬頗不自在的笑了笑,「那……還有誰啊?」
「還有咱們公司項目部的李經理,銷售部的海棠,他們也是兩口子……」
「不是……你們這一對一對的,到底是啥聚會呀?」徐筠喬大眼睛里的熱情似乎有所減退,「這第二條不會讓我帶男朋友參加吧?」
「那倒沒必要,」許博被逗樂了,就著話茬兒追問:「對了,你有男朋友嗎?」
這下徐筠喬又軟了下來,弱弱的瞟了男人一眼,「還……還沒有……過。」
最后一個字幾乎是用口型凹出來的,還是被許博聽見了。
見此光景,還不明白女孩的心思,那許大將軍就白TM一路向西直搗黃龍,過關斬將淫人妻女了。
這份諱莫如深的情愫,當然也是剛剛氣氛一度曖昧的根本原因。男人這東西,就是TMD賤,越是不能碰的違禁品,越是心癢難搔胡思亂想。
不過,麻煩歸麻煩,難搔歸難搔,該過的河,舍了褲子也得趟,不該過的,鞋都不能濕一點兒。許副總只能繼續裝糊涂:
「都說了,是朋友聚會……怎么,還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呀?」
「當然了,反正你請客。接著說,第二條是啥?」虧她還記得清楚。
「嗯,這第二條嘛!我跟我老婆是一家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參考第一條,她也是咱們一伙的。」
許副總的顧慮,當然是鑒于每一個曾經,被小魔女玩弄于股掌的女同胞了。
「你跟你老婆在家也這么幼稚么?一伙一伙的,騎馬打仗過家家啊?」
「我這是怕你搞不清楚狀況好嗎?」許博正襟危坐,不為所動。
「不就朋友聚會,吃吃喝喝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徐筠喬無比幽怨的盯了男人一眼,老大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騷亂,小葉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后面跟著幾個人,合力抬著一套辦公桌椅,還有幾個紙箱子。
「小胖師父!」
徐筠喬歡叫一聲跑過去,圍著新桌椅轉了一圈。小葉眼睛里桃花直往外冒,招呼一聲直奔許副總,壓低聲音說:
「老大,您怎么不接電話啊!」
許博這才想起,早上殺了個回馬槍,為了避免外界干擾,把電話調了靜音。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有兩個未接來電。
「沒事兒,你這不置辦得挺齊全的嘛!」許副總起身踱出老板臺,一邊打量著正在忙活著,搬東西的幾個人一邊裝大尾巴狼。
小葉抽了張紙巾擦汗,眼珠子賊溜溜的轉:
「得!您沒意見就成。周經理親自送過來的,說跟老匡打過招呼了,整個兒給我來一懵燈。話說……怎么茬兒啊這是?」
「什么怎么茬兒啊!」許副總一瞪眼,「小胖師父都叫上了,你問我?別裹亂,麻溜伺候著!」
「誒……誒誒誒……」明顯比正常人大一號的肥軀躬了躬,趕緊過去盯著了。
一幫人七手八腳安頓妥當,很快散去。徐筠喬又興高采烈的跑進來,晃著手里亮晶晶的粉色手機:
「位子和主菜都訂好了!而且,今天新鮮食材特別多!」
「是么,不錯!」
許博見她不知從哪找來個紙口袋拎在手上,里面裝著弄臟的衣服,忽覺不妥,便找出一張海棠的名片。
「把時間地點通知她就行,這是電話。衣服嘛,就不麻煩你洗了。」說著話,人已經繞過老板臺,去接那個紙口袋。
「哎哎……那怎么行……」
徐筠喬接過名片往衣兜里一塞,紙口袋卻藏到了身后,「衣服是我弄臟的,一人做事一人當。」
每天出門的行頭都是由許太太精心搭配整齊,臟衣服也有阿楨姐負責處理,這已經是許博習以為常的分工。
按說,并不是什么原則性的問題,也沒有潔癖或者強迫癥,可他就是覺得,這些事務被二人以外的另一個女人染指,不那么妥當。
只是眼下的情形沒可奈何,又不能上去搶回來,只好借機調侃:「呦呵,我們的二小姐還挺有擔當的呢!」
「少廢話啦!」
不知是對這個稱謂有些抵觸,還是聽不慣有人不怎么著調的夸獎,徐筠喬臉色不自在的紅著,揚了揚下巴:「還有第三條呢?」
「第三條?」
衣服要不回,許博只得收手,笑得有點兒天干物燥。
之前提出約法三章,只想著讓她老實安分別捅婁子,現在連洗衣服這種小事都做不了主。
他忽然覺得愿望過于美好,除了自求多福,見機行事,根本沒啥好說的:
「第三條嘛……多吃菜,少說話,到時候一切看我眼色行事。能做到么?」
「切!無——聊——」
徐筠喬故意拉著長音,大眼睛直往天花板上翻,一百個不屑一顧的鼓起嘴巴嘟噥:
「什么約法三章……你們都從一個師父那兒學的套路么,老把我當小孩子哄?」
「我們?」許博抱臂倚回桌邊。
「都說你跟我媽一個調調了……」
純白色的提繩纏住手指,徐筠喬漫不經心的悠蕩著紙口袋:「就像個……不算難看的大叔,咯咯!」
類似今天的窘迫,許博從未在任何相識的女人身上遇到過。
好像站在面前的,是個正值叛逆期的不良少女。在與之相當的年齡段兒,他的記憶里只有兄弟。
如今被迫驀然回首,居然有種滄桑已過百年身的隔世之感。
用幼稚,甚至無知來形容或界定對方,顯然是一種太過傲慢的偏見。
其實,她們幾乎是透明的,純真并且多情,偶爾羞怯生澀,但給人更深刻的印象卻是偏執的,犀利的……或許并不受歡迎,仍不失美好。
也算當了半年爸爸的人,許副總懊惱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在女孩跟前,表現出一個過來人該有的談笑自如。
那桀驁不馴的小小幽怨和水汽氤氳的巧笑嫣然,都如同匕首般鋒利,又像鏡子般晃眼。
而鏡中那個恍然如悟的自己,已經茫然不覺的于人情世故中廝混太久,油滑得像只老鼠。
明明一肚子的諄諄教誨,根本無從講起不說,還生怕一個不留神,勉力維持的師德體面也慘遭,對方毫無顧忌的精準打擊。
若問實際年齡,她早已不是青蔥少女了。可從打扮到身材,從明眸到燦笑,無不透著稚氣未脫卻又張牙舞爪的誘惑。
由此帶來的心慌意亂,和手足無措,如同被一名頂級劍客直擊要害,實在讓游戲多年,江湖混老的許先生感到,出離憤怒無所遁形的沮喪。
相比于審時度勢中的猥瑣,利益得失間的算計,他甚至覺得指尖上,隨心而動的細滑觸感,和胯下殺機暗伏的沖動,都是干凈的。
究竟是怎么了?上次見面最起碼算得上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若以戰果論,更是斬獲頗豐。怎么幾天沒見,就別別扭扭,束手束腳了呢?
即使為了應景,無傷大雅的玩笑,朗朗上口的詩句,難道不應該信手拈來,字字珠璣,像空氣陽光和水一樣風調雨順,生機盎然么?
「我們那是愛護你,關心你的成長——」許副總居然真的老氣橫秋起來。
如此蹩腳的調侃里,即便特意摻入,玩世不恭的腔調,也并不能拉進彼此的距離,這一點,他似乎比誰都心知肚明。
然而,或許是笑得足夠坦誠吧,徐筠喬無比領情的撇了撇嘴,罕見露出一剎成年人慣用的寬容練達,不愉快的空氣立時被一掃而空。
然后,她像個什么都懂的大孩子一樣湊到跟前:
「少操點兒心吧大叔!又沒人見天兒的憋著害你。」說完「咭」的一聲捂嘴竊笑,輕盈轉身,走出門去。
許博稍稍松了口氣,望著門口發了會兒呆,才端起茶杯一口氣喝干,開始工作。
屁股還沒坐熱,海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開門頭一句就用上了「美女助理」這個標題黨們寧可節操盡碎,也不肯放過的關鍵詞。
許副總盡量表現得一心向佛寵辱不驚,和風細雨的應付過去,心里卻一遍遍的雷聲滾滾:「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
沒過一會兒,徐筠喬便一陣風似的回來了,進門就說:「咱們公司還有食堂呢!太好了,我都好多年沒吃過食堂了。」
「不會是上輩子吧?」許博頭也不抬。
「誰說的?從我十二歲那年進凱瑟琳女中開始,整整吃了四年三明治呢!」
雖然聞所未聞,可聽上去很牛逼的樣子,又涉及到女孩從前的經歷,許博好奇的抬頭:「那后來呢?」
「后來,跟我媽去了法國,又吃了五年蝸牛。」
「可憐孩子……」許博呲牙一笑,「你媽媽是跟你去法國陪讀么?」
「怎么可能?」
徐筠喬小鼻子一皺,忽然提高了音調。
「你以為她是別人家的媽呢?我高中都沒念完,就被她逼著做選擇題了,要么出去要么留下,限期一個禮拜做決定,過時不候。」
「人家可是一門心思惦記著去學服裝設計呢!」
「那我還真挺佩服你媽媽的,帶著孩子都不影響學習。你呢?怕是蝸牛吃夠了,又想念三明治了吧?」
「切!少瞧不起人行不行啊?光ESMOD的碩士學位本小姐就拿了兩個,論學歷,我得當她學姐!」
「沃去!那可是時裝界的哈弗。你不會是在吹牛逼吧?」
許副總吃驚之余,不無惡意的瞥了一眼某人頭上的蝴蝶結,沒等女孩發作,大拇指已經無比到位的挑了起來:
「嘿嘿……原來是天才少女啊!失敬失敬。」
「那當然了!」
徐筠喬下巴抬得高高的,卻再次端起許博的茶杯去接水:「現在,還覺不覺得我不配給你斟茶遞水呀許副總?」
「難道你自己都不覺得屈才么?」許博絲毫不理茶杯,只是瞬目不移的望著女孩。
對徐筠喬的學歷真偽,與其說他將信將疑,還不如漫不經心更恰當。江湖混老的許副總從來不是唯學歷論的擁躉。
真正值得他關注的,一直都是這個小魔女心智的成熟程度,或者更直接一點,究竟這丫頭認了幾分真而已。
沒想到,徐筠喬接滿了水,穩穩的將杯子放回桌面,根本沒理他的話茬兒。忽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指著墻上的石英鐘:
「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都快十二點啦!開飯開飯!快,晚了好吃的都被打完了!」
說完,明火執仗般的拽住許副總的袖子,笑嘻嘻的拉出了門。
直到打好飯并排坐在餐桌旁,許博才終于明白,為什么身邊這只小天鵝,茁壯成長得那么珠圓玉潤,凝脂煉膏。
跟同樣食欲旺盛的許太太相比,徐筠喬的吃相要淑女得多,可食量卻不遑多讓,大大小小擺滿一餐盤,幾乎全是肉。
偏偏坐在對面的是,整天叫囂著減肥的小葉,和以減脂為終極使命的大春。
兩個人賊眉鼠眼面面相覷,光是眼饞勾引出的口水,就夠釀一壇子下飯的老醋了。
副總經理喜得小秘書,這種八卦在辦公室里,傳的比流感還快。許博剛一露面兒,老臉就被滿食堂的好奇目光射成了篩子。
不過他比誰都明白,這種空穴里吹來的風頭越堵叫得越響亮,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故作高深,跟沒事兒人似的照常吃喝。
小葉人機靈,保持一半明白一半糊涂的狀態笑而不語。
唯一讓許副總覺得別扭的,反而是大春略顯僵硬的表情,好像整個京城就他察覺到了,美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似的。
「也不知道海棠通知他沒有……」
晚上吃飯的事,許博不跟他直接溝通,也是想探探這夫妻倆的通信頻道,被限制在了什么級別。
要知道,今天將要到場的主咖,可是某人年少無知時的一名故人。
至于那個在許太太那兒懸而不決的幫扶計劃,他實在不愿意,也不方便插手。
根據多年以來對大春同志的深入了解,這層窗戶紙應該沒那么好捅。萬一把窗戶點了,房子燎了,還得留一好人當滅火器不是?
不過,世事無絕對,人心更難捉摸。跟二東相交更久,不是照樣給自己崩出個綠油油的意外么?幸虧……
正在運籌帷幄,神游千里,手機鈴聲響起:「愛你一萬年……愛你經得起考驗……」
沒錯,是許太太的賀電到了。許博故意跟大春對了下眼神,起身離座接起電話,向門外走去。
「聽說,你剛收了一房法國小秘書,投懷送抱沒有啊?」話筒那邊,除了許太太的提前預警,還有淘淘那小王八蛋的幸災樂禍。
「海棠這嘴怎么這么快呢!」許先生顧左右而言他,「晚上不是約了一起吃飯嘛,正好有人推薦了個地道的法國餐廳。」
「呦呦呦——這么快就主動出擊了哈,還認識法國廚子,明擺著是要先搞定你的胃啊!」
「哪兒跟哪兒啊媳婦兒,要不是知道你得意西餐,我才不理這茬兒呢!鴻門宴咱在哪兒不是擺呀?」
「得得得!您就始亂終棄吧哈!拿我當擋箭牌?少來這套,咱家許太太可賢惠著呢!」
「嘿嘿嘿……」
許博傻笑一氣,盡量壓低聲音。
「您是知冷知熱的良家妖孽,咱也不是沒心沒肺的風流種子不是?放心吧老婆,你家男人再沒溜兒也知道深淺,哪能明知道火坑還往里跳呢?」
「哼!就知道貧嘴……」
祁婧那邊的聲調也忽然降了下來,調笑中更顯親密溫柔:
「論風流,你那些兄弟里哪個能望你項背呀?唐總理都批評我呢,說我呀,太縱著你啦!」
聽見話筒里傳來一陣異響,似乎有人故意憋著笑,許博立時心領神會:「嘿嘿!唐總理英明啊!」
「英明個屁!她又不懂什么是男人……」
伶牙俐齒的許太太好像咬到了舌頭,又是一陣不正常的喘息,忽然大喊:
「我就是要縱著你怎么啦?好讓你把那幫小浪蹄子一個個欺負個遍,咯咯咯……」
響亮豪言壯語和放肆的笑聲,把許先生聽得心潮澎湃,卻不想輕易放過她:「那你懂什么是男人么,許太太?」
「男人啊!像——小狗,哈哈……」
「許太太,搞種族歧視就有點兒過分了哈!」
「怎么著,傷自尊啦?狗狗多可愛啊!」
「好吧,可愛……男人也可愛?」
「那當然了!咯咯……」
許太太笑得有點過分興致盎然了,不過思路仍然不亂:
「雖然呢,狗狗們都喜歡出去瘋玩兒,也特貪玩兒,」
「但是呢,不管是泰迪,哈士奇,還是阿拉斯加,也不管勾搭上哪個小母狗,天黑了都肯定要回家的。」
「一只狗狗一個家,不貪心,只貪玩兒,你不覺得狗狗挺像男人的么?」
「你這么一說,我就懂了……」許博仔細聽著對面的動靜,似乎被說服的不只他一個人。
「真懂啦?」
「泰迪是小毛,哈士奇是陳大頭,阿拉斯加嘛……嘿嘿!」
「變態!不跟你說了。我們要去吃飯了……」
「等會兒!」聽嬌妻終于說漏了嘴,許博也不急著猜客人是誰,而是追著問題不放:「還有我呢,我是什么品種?」
「你?當然是奧巴馬本馬咯!」這下,話筒里分明傳來兩個女人的笑聲。
「好吧!原來我就一未成年的小狼狗。」
「那不是正好么?小狼狗碰上一只愛咬人的小母狗!嘻嘻嘻……」
這一串沒心沒肺的假笑里,當然藏著許太太的高瞻遠矚審時度勢。不過,當著唐卉的面兒她不想跟男人探討這個。
「對了老公,方不方便我拉上唐總理一起,去享用法國大餐啊?」
這不是臨時起意。回家的路上,她已經把這頓反客為主的飯局跟唐卉說了。既然整個事件都在同舟共濟,這種時候,當然也要姐妹同心。
一聽閨蜜跟當家的請示,唐卉也把耳朵貼了上去。
「當然歡迎了!」電話那邊毫不遲疑,「不過老爺我更歡迎唐總理天天來咱家蹭飯!是你嗎,唐卉?」
「你是誰老爺呀,無法無天了吧?」唐總理毫不客氣。
「嘿嘿……不敢不敢,在兩位九天玄女面前,我就是一方山神土地而已,就算看上去老那么一點點,也只能聽候差遣,哈哈,聽候差遣!」
在許老爺諂媚的干笑聲中,電話被掛斷了。
大多數的私房話,夫妻倆可以說,姐妹倆也可以說,但三個人就沒法說了。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方便。
餐桌上,祁婧偷瞟著唐卉尚未褪盡的紅臉蛋兒,用后槽牙也能猜到她肚子里,轉著多少羞羞的念頭。
LES在理解男盜女娼這個成語的時候,照樣難免天馬行空,魂牽夢繞不是么?
況且,那個家伙還是她未來的孩子他……
「誒,到時候,你倆是一個當爹一個當媽分工明確,還是都當媽啊?」祁婧跟好姐妹向來都是不懂就問。
「呃——」唐卉瞥了一眼一聲不響的李曼楨,「這……這還真是個問題哈!那……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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