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
連續兩聲槍響,兩管12號口徑的霰彈槍,噴射出28粒鎢合金彈丸組成的彈幕,將兩頭行尸猙獰半腐爛的頭顱,像西瓜一樣崩裂開,噴濺出粘稠的黃白濃漿,肩膀也被斜著削掉了半截,一秒前還瘋狂攻擊的行尸就像爛泥般軟倒在地。
由于是近距離射擊,霰彈強勁的動能去勢未絕,穿過殘尸的軀體,又狠狠貫入后排行尸的臟腑中,攪了個稀巴爛。
兩槍撂倒數只行尸,使隊伍前方的壓力為之一松。
左右兩旁的數只行尸循著聲音沖了過來,馬上被舉著防暴盾牌的特警給擋在外圍,同時合力將它們推擠到隊伍的正前方。
緊接著,由民兵青壯手持三桿防暴鋼叉,斜著把它們頂住,控制在安全距離外,直到身旁士兵手中的QBS-09式霰彈槍準備好,上前將其解決掉。
安天河雙手緊握著鋼叉站在后一排,心臟如擂鼓般咚咚直跳,死盯著前方行尸的動向,隨時準備補位,防止有行尸沖破防線威脅到前排隊員斜側方的安全。
這支二十幾人的搜索分隊,成員很復雜,其中既有職業軍人、武裝特警、消防戰士,也有民兵和普通平民,他們正沿著一條街道分岔路,清理松散的尸群。
這里屬于清河市的外環,位于開發區的東北部,平時人流量就不多,建筑工地、私人農房、商家小鋪混雜著分散開來,形成了開發區建設完之前的獨特環境。
正因為如此,空降旅陳旅長才選擇這里作為突破口,派出多支隊伍,一方面收集緊缺的生活物資,一方面搜救幸存者,還能磨合鍛煉隊伍,提高作戰能力。
從早晨忙活到下午兩點多,八支小分隊總算聯手清理出一片安全區,將搜尋到的生活物資統一集中堆放,讓運輸卡車陸續送回位于后方的龍潭鎮臨時營地。
饑腸轆轆的安天河,在得到原地休息的命令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從薄外套的內口袋里摸出僅剩半截皺皺巴巴的煙來,找身旁的警員借火點上,連著吸了兩口,在煙霧繚繞中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了一點。
他本來是不抽煙的,從小到大,就初中那會和同學私下抽了幾根,害得他咳了有大半月才好,從此就對這玩意兒深痛惡覺,再也不沾。對外則宣稱,有這閑錢,買個游戲皮膚,換個好點裝備不香么?!
即便是現在,安天河還是沒有往肺里吸,只是看著這煙絲燒著,再吐出一股煙氣,似乎能讓自己的焦慮舒緩一點,哪怕只有一丁點。
隔著煙氣,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街道房屋,以及地面橫七豎八的病變尸體,大半被霰彈槍崩成殘缺不全的樣子。
內臟和紅黃相間的膿血水,噴得墻壁和地面到處都是,看起來仿佛8K顯示屏里即時運算渲染出的超清圖形,慘烈而又殘酷。
恍惚間會不由懷疑這是否光追特效加持下的虛幻畫面。
然而很快,腐臭雜糅著鐵銹般的血腥氣彌散在四周的空氣中,直往鼻腔里鉆,混著煙草味能嗆得你眼淚直,瞬間讓你體會到真實的滋味。
安天河還記得幾天前,他們這些被緊急征召的平民,第一次來到前線協助作戰時,被氣味熏得差點連自己腸子都要吐出來!適應了好幾天,才勉強能保住胃里那點兒吃食。
起身挪到上風處坐下,也好不到哪兒去,純粹只是心理上的安慰。
五天之前,軍隊還曾經集中將部分被擊殺的尸變體焚燒掩埋過,那時候還有余力擔心——不及時處理尸體,會產生二次傳播的瘟疫。
現在么,能清理出一條足夠汽車通過的路就知足了。
九天前,即2028年,4月11日,作為世界七大流星雨之一的“天琴座流星雨”,比所有天文歷史記載的出現日期,整整提前了八天出現在既定軌道上,將與地球擦肩而過。
作為天文學歷史上罕見的變動,很快吸引了全球的目光焦點。
這一天來臨前,很多天文學家紛紛猜測天琴座流星雨提前出現的原因,但大部分只是抱著好奇和觀望的態度,等待觀測這次天文現象,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異常。
只有極少數天文學家提出了警示表示不安,部分天文愛好者迅速在網上散播了這些消息。
但是很少有人會相信,畢竟連2012都被證實是子虛烏有,何況只是流星雨而已,他們又拿不出什么過硬的證據,無非是危言聳聽,博取關注罷了。
天琴座流星雨,一般會持續四五天左右,最佳觀測時間是在第二天的黎明前,但隨著這次的提前,則變成了后半夜兩三點,而那天剛好是周六。
28歲的安天河作為單身社畜中的普通一員,沒有女伴需要這次制造浪漫的機會,所以顯然提不起什么興趣,哪怕流星雨再絢爛,也比不上他周末睡懶覺重要。
到了4月12號上午,天氣晴好。
安天河正在網上刷著《刺客信條:大風歌》的攻略視頻,忽然覺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連電腦顯示屏都白得幾乎看不清了,緊跟著聽見外面傳來驚惶地尖叫聲。
一種極強烈的不安感瞬間蔓延至全身,他隨即霍地站起來,轉身拉開臥室的紗窗朝外望去。
還沒看見什么呢,只覺得一陣無形的氣浪襲來,附近所有房屋的窗子都猛烈地顫動著,噼里啪啦的破碎聲連串響起,好在自己屋里的沒有碎,似乎是離得相對較遠。
地震?!
腦子里剛閃過念頭,窗外左斜上方就有一道光亮帶著赤紅的火焰和濃烈的煙霧,在半空中拖出一條清晰地軌跡,繼而轟然砸在距離他兩個街區外的地面上,很快他所在的整棟出租屋猶如經歷里氏四級地震般抖動著。
安天河的腦中霎時空白了大半,下意識地關閉電腦,隨手拿起手機和充電器,挎上平時常用的隨身小包,連套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把腳伸進門口的運動鞋就往外跑,慌亂中似乎是鎖了門,在樓道和其他住戶一起三步并作兩步下樓后沖到街上。
等到和驚惶失措的人群擠在一起,安天河才緩過神來,開始擔心自己屋內水電閘門是否都關好了。
一邊跳著腳,拉好后腳跟的鞋幫,一邊將手機及充電器塞進包里。和眾人一樣不斷朝著剛才發出墜落巨響的方向眺望,偶爾回頭瞧一眼自己出租屋的窗戶。
他怎么也想不到,等他再次回到這里時,整個世界都已經發生了劇變。
安天河算是災變來臨時反應較快的那批人,還沒等清河市政府采取措施,啟動應急減災疏散預案,就先一步離開了隕石墜落的中心區域。
那些反應慢半拍,和好奇心旺盛前去圍觀的人,成為了第一批被異星未知病毒感染的零號病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變成了行尸,化作無腦野獸般撕咬攻擊著同類,將病毒傳染給所有遇見的活物。
離開了出租房,安天河騎著停在樓下的小電驢,就往爸媽屋里趕——當初為了有自己的獨立生活空間,也方便在市區上下班,他才租的一個小單間。
自己的家則位于老城區,騎了四十多分鐘才到,一路上他發現好像不止一處有人群聚集圍觀,遠處騰起的煙柱顯示似乎從天上掉下的東西有好幾個,但引起的騷亂都沒有之前那次大。
回到家中,父母的濕言暖語,讓安天河心里踏實起來。
很快他從手機、電視的實時新聞得知,這次的天琴座流星雨在全世界范圍內,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隕石墜落事件,有的地方比較嚴重,不僅損毀了建筑,還造成了人員傷亡。
但有的地方隕石直接掉在郊區,質量也不大,算是免費為路人提供了一次空中煙火表演而已。
“搞得那么大動靜,原來就是隕石啊,我當什么事兒呢~”安天河靠在沙發上,又開始刷起搞笑視頻來,等著一會吃午飯。
但僅僅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先是電視插播告全城緊急通知,跟著居民區響起刺耳的喇叭聲,主要內容只有一個——現在,立刻撤離!!
這是清河市建立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狀況,但是自2020年開始,整個世界就像是開啟了不穩定模式,隔三差五就會發生點災難疫情事故什么的,所以大家對這種統一的政府指令都很配合,照做就是了。
老媽還在廚房忙活呢,怕是沒有聽到,安天河急忙沖進去把她叫了出來,顧不得案板上剛切好的蔬菜,鍋里燉著的牛肉,關了爐子,一家人匆匆收拾了細軟直奔樓下。
老居民樓是沒有電梯的,等他們下了樓外面早就亂作一團了。
后來安天河才得知,得虧老城區正在逐步拆遷,人口相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二以上,再加上距離隕石墜落點都比較遠,否則根本不可能成功撤離,畢竟這邊老年人口是最多的。
跟著清河市應急管理局的引導車,一家三口和眾多民眾一起前往臨時安置點集合。
到了下午三點多,天空中傳來陣陣大型飛機的持續轟鳴聲,多架大型運輸機陸續飛臨清河市的上空,隨后一朵朵潔白的傘花,于高空中綻放飄然滑落,看方向似乎是市體育館的位置。
“哇~好大的飛機!”
”那是國產的運-20,還有伊爾-76和運-9,牛逼啊!
““快看!好多降落傘!”
“是空降兵啊!咱們的子弟兵來了!這下可以安心了!”
安置點的人們頓時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興奮的神情溢于言表。
這些大型運輸機一刻不停,安天河默默數著,至少已經投放了快二十次空降兵了。
他用手機搜索過,運-20最多一次可以將225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運送至目標區域上空進行傘降,加上其他運輸機的運力,這怕不得有四千人左右傘降到清河市了吧?
他正琢磨著呢,螺旋槳的旋轉聲震蕩著耳膜,很快由遠及近,六架噴涂著迷彩色的直升機從頭頂上空呼嘯而過,沒過多久又飛過六架。
安天河并不認識那是米-171型運輸直升機,只是驚嘆著,自己有生以來,還從未見過這么多軍用飛機來到自己的家鄉,絕對是一次難得的見聞了。
這么多的飛機來支援,還空降了這么多的士兵,這次災情應該能很快控制住吧——“安天河~!”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喊聲打斷了他回憶的思緒。
“別愣著了!快過來集合,一會準備返回營地。”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