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不用很麻煩,我是總武高的保健老師,學校保健室里就存著我的藥。”
川上遠從容地說道。
雪之下夫人皺起了眉頭,這個說法也太玩笑了、委實讓人難以相信,但看川上遠這極有信心的模樣又不像是在撒謊。
不管怎么想眼前的男人都沒有騙她的必要和理由,這實在是弊遠遠大于利的選擇。
就憑他剛剛交涉中進退有據的模樣,都不像是會做出這么愚蠢的事情的人。
“夫人,您的意思是……”
一旁的秘書偏過頭來低聲問道。
“做好兩手準備,假如真的不能出席就第一時間向她們說明情況。”
雪之下夫人沉靜地安排道,緊接著轉向了川上遠。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川上老師了。”
無論如何相信他一次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風險,真能如他所說恢復如初那就是完全的意外之喜了。
反正離會議開始的時間還有兩三個小時,時間倒是來得及。
一旁的秘書緊接著開口:
“還請川上老師上車吧,我們載您過去還快一些。”
川上遠點了點頭,卻是站著沒動:
“方便的話我能把這位由比濱同學帶著么?她的狗受傷了,現在要是送去寵物醫院可能會趕不上開學典禮,我想帶著她先去保健室處理一下。”
“……誒?”
突然被提及的由比濱結衣有些迷茫,怎么感覺川上老師有點反客為主的味道。
“抱歉、夫人的女兒還在車上,這樣一來后座就有些過于擁擠了。”
秘書貌似彬彬有禮地拒絕,雖然雪之下家的勞斯萊斯是新款車型、不是那種后座中間有間隔扶手的四座設計,但畢竟還有一條狗。
“小女也是今天入學的總武高新生,之后還請川上老師多多關照。”
本來此事與自家女兒無關、她也不愿意多此一舉。可既然已經提到了,雪之下夫人還是禮貌地介紹了一下。
沒想到川上遠聞言卻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這樣有些冒犯……雪之下夫人,我覺得您這樣送令愛去學校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這么說當然有著自己的考量和理由。
……知道冒犯你就別說啊!
一旁的比企谷八幡可不會知道川上遠的想法,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哀嘆。
本來他就覺得川上遠那所謂的藥膏不靠譜,這下他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湊錢賠償勞斯萊斯的修車費了。
以他在家中的地位、指望父母出錢還不如選擇去賣器官。
不知道腎臟和屁股哪個更值錢一點。
雪之下夫人倒是不動聲色:
“川上老師何出此言呢?”
“總武高又不是什么貴族學校,第一天開學就從勞斯萊斯,上下來實在是有點過于高調,”
“倘若令愛是特別善于處理人際關系的“八方美人”、那就是我多余操心了;但如果不是,那她被嫉妒、孤立的可能性會比別人要高出很多……”
“瀛洲省的高中的人際關系有點復雜,這是個不太好的風氣。”
川上遠還特意用了個瀛洲語中的詞匯,八方美人指的是那種八面玲瓏、很會為人處世的人。
“當然您也有您的考量,我只是站在學生的身心健康,這么一個片面的角度上……”
“畢竟不管是令愛還是由比濱都是我的學生。雪之下夫人就當幫我個忙如何?”
誰知道雪之下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搞不好她就是覺得這種事情很無所謂。
最重要的是面對這種強勢的女性,最忌諱的就是教人家做事,還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說我欠你個人情。
果然,略一思忖后她就把車上的少女喚了出來。
“總之,如果雪之下同學感覺不方便的話,我和由比濱打車也沒關系,到時候電話聯系一下就可以。”
簡單地說了一下狀況,川上遠倒是沒有在雪之下雪乃面前,提坐勞斯萊斯上學太高調之類的話,只是詢問了她是否愿意幫忙。
看了看由比濱結衣懷里的狗,又看了看一旁的比企谷八幡,雪之下雪乃果斷地做出了選擇。
“那我走去學校好了。”
看起來冷淡不好相處,但意外的沒什么大小姐脾氣,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多謝了。”
臨行前川上遠特意拍了拍比企谷八幡的肩膀:
“比企谷同學要好好和別人相處啊,保持平常心。”
原來今天真正的節目,是隨機挑選兩名幸運觀眾走路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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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比濱的狗只是皮外傷,用雙氧水消毒清理一下傷口再包扎好就可以了,這種最基本的流程川上遠還是駕輕就熟的。
“麻煩幫忙再把這孩子送回家一下吧?不然她應該來不及參加開學典禮。”
嘴上客客氣氣,川上遠使喚起雪之下夫人的隨從,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誒?那個…川上老師真的不用了的……我可以自己想辦法。”
由比濱結衣拉了一下川上遠的衣角小聲地說著。
“萬一沒等到計程車不就麻煩了嘛,司機大叔這會兒好像也沒什么事。”
川上遠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相逢即是有緣,雪之下夫人看起來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啊。”
他不是想要故意用言語去擠兌雪之下夫人。
只是川上遠到現在也沒接受瀛洲省,這種不給別人添麻煩的習慣,在他看來助人為樂與人為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也就是因為他好管閑事才會現在只剩兩三年的壽命。
司機和秘書兩人齊齊望著真正做主的人,雪之下夫人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她從沒遇見過川上遠這樣的人,總是出人意料的言行,實在讓人有些不知道怎么應對,不過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現在可以開始了么?”
秘書小姐隱隱有些不耐煩。
“還不行,還得請你稍稍回避一下,因為藥還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法的輔助,不能讓其他人觀摩,不放心的話待會兒隨時你可以敲門進來。”
外放的波紋會放出些許的光芒,緊貼著雪之下夫人的臉頰當然不會被她本人發現。
房間里又沒有鏡子或者其他能形成鏡面的地方,但有外人在就有些麻煩了。
“既然是這么重要的東西,那為什么你還要放在學校保健室這種地方。”
秘書小姐忍不住諷刺道。
“藥終歸是要使用才有意義的吧,我認為用在學生們身上才是最值得的,而且恰恰是因為身邊都是單純的孩子,我才最放心。”
川上遠平靜地說著。
秘書啞口無言,眼見雪之下夫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只得郁郁地走出房門。
空蕩的保健室里只剩下了,川上遠和雪之下夫人兩個人。
川上遠拿出鑰匙打開了一旁的柜子抽屜,從里面取出了一個沒有標簽的小瓶。
其實這抽屜里全是這樣的瓶子,瓶子里都是蘆薈膠和一些無害的中草藥的混合物,他在很早之前就用過這個說法,演戲當然要演全套。
“不管怎么說,還是多謝您的理解和信任了。”
蘸著藥膏輕輕地在腫脹的創口上抹勻,川上遠對這個成熟的女子有些刮目相看。
他知道自己這一系列的操作有些奇奇怪怪,沒想到真的能得到如此毫不猶豫的信任。
“沒有的事,川上老師的師德的確值得敬佩。”
此時的雪之下正坐在椅子上,川上遠彎著腰湊在她的面前,兩人離得極近。
雪之下夫人甚至能看清川上遠,那清澈的眼睛和纖長的睫毛。
盡管女子般的淚痣讓他的面容有些陰柔,但仍舊是能夠讓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理性上來說學校的保健室怎么也屬于公共區域、門也沒鎖,秘書還能隨時進來;
再者他的確只是個普通的教師,雪之下家還沒到值得讓人如此謀害的地位……
如此低的風險,與需要參加的那個會議和之后的會晤,所帶來的利益完全無法相提并論。
自己的行為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面對著川上遠近在咫尺的面容,雪之下夫人選擇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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