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白家拜年的有兩種人,一是親朋舊友前來敘舊,二是純粹的過來攀高枝的家伙。
判斷這兩種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從在門口接待客人的岳母的態度可以看出一部分,老熟人一般由岳母親自接待然后領到別墅后院的會客廳里,岳父在那里泡茶等候;毫無眼緣的陌生人則由傭人接過他們送來的禮物然后領他們到他們在一樓的大廳吃點心喝飲料,我和妻子則在一旁陪他們聊天說地。
因為妻子貴為部長女兒,不僅容貌稀世,而且談吐優雅得體,所以大廳的客人沒人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反而一個個的喜笑顏開,爭先說話,希望發表一些妙論引得部長女兒關注,從而和部長打下深厚的友誼。
至于我?我只是很隨意地在旁邊聊兩句,將自己的存在不斷稀釋,隱藏在妻子的稀世容光之下。
“嘻嘻!你好壞!”妻子捂嘴直笑,柔弱的一拳打在身邊那個面容俊朗的年輕人身上,好像是因為他說了什么十分有意思的話惹得妻子發笑。
眼看這個年輕人與部長女兒親昵的表現,在坐的客人們都露出了艷羨的目光。
年輕人面上紅光滿布,自以為自己受到了女神的眷顧,愈發興奮地開始講一下職場上有意思的段子,好博得佳人一笑。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身邊這個所謂的“佳人”“女神”不過是個婊子罷了,還是不用付費的婊子。
我很清楚,明明女人的丈夫就在身邊,還對著那個女人百般討好是什么意思。望著這個年輕人偶爾往我這瞥來的挑釁的眼神,我差不多已經看透了這個年輕人。
年輕氣盛、白手起家、剛愎自用、容易沖動。
我幾乎是瞬間就給他打上了標簽,悠閑地搖晃著茶杯,看著茶杯里的普洱茶葉圍著一個細微的螺旋不停旋轉,我淡淡地想到——
“也許是個好‘籌碼’。”
茶杯里倒映著我的雙眼,茶水的褐色與眼睛淡淡的紅色攪合在一起,漸漸分不清你我。
…
“來,小京,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曾經在各個戰場上有過赫赫戰功的杜云杜元帥!”岳父把我叫到書房,微笑著向我介紹了一位軍界的大佬。
我微笑著跟那位一頭銀發卻依然虎背熊腰的老人握手:“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過杜老元帥的威名,卻依然能從老將軍龍盤虎踞的氣勢里看出當年的威儀不凡。”
跟老人握手的時候我特意地挺直了腰桿,手上力道很足卻不會讓人覺得過大。
根據我的觀察,這個軍界大佬估計是喜歡氣宇軒昂、男子氣十足的年輕人。我的長相雖然稍顯陰柔,但身板筆直高昂,而且一雙眼睛目光如炬,看著就精氣神十足。
老人一邊大力地握著我的手一邊哈哈大笑,調侃岳父道:“行健,你這個女婿還真是分外有趣啊!別人一聽我的名號通常都是說‘久仰久仰’,他倒好,一來就跟我說不認識我!不過小伙子夠誠懇,不錯不錯!哈哈哈哈!”
誠懇…看來我的馬屁是拍對了…
岳父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無奈地搖搖頭說:“不過是擅長耍小聰明罷了,成不了什么大器。”
“小伙子,看你身板挺好,有沒有想過從軍啊?”杜老元帥直爽地問道。
“目前暫時沒有從軍的想法,倒是想向老將軍請教一下強健體魄的法子,老將軍這身腱子肉實在是讓晚輩萬分羨慕啊。”我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
“哈哈哈哈哈!”杜老元帥爽朗大笑,顯然來自年輕人的服軟讓他十分暢快,用力拍拍我的肩膀,“無非是一套家傳的古體拳罷了,你想學的話可以找找你老丈人,早年我看行健身子骨虛,怕哪天他還沒為祖國貢獻出他的力量就莫名其妙地去世了,便傳了這套拳法給他。”
岳父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我恍然大悟,難怪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岳父在庭院里打拳,難怪有時候看到岳父熬夜伏案工作第二天早上起來依然頗有精神。
“而且,”老將軍突然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耳邊說,“還有壯陽功效哦。”
我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岳父惱火地重重咳嗽一聲。
“你喉嚨里有痰就趕快去吐出來,在這咳個雞毛蛋啊咳。”杜老沒好氣地回道。
岳父被他噎住了,然后惱羞成怒地一拍案幾吼道:“杜土匪,你他媽今天是來拜年的還是來找抽的!”
我第一次聽岳父吐臟字罵人。
“老子他媽的當然是來拜年的!不過你這根豆芽菜要是想跟老子扳扳手腕我也奉陪到底!!”杜云老將軍用比他更高更大的聲音回吼道。
兩人老人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一次比一次高,可憐我在中間里外不是人,耳朵還備受折磨。
終于,我的救星來了。樓下的岳母大踏步進房不客氣地罵道:“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在這吵個什么玩意呢?大年初一,你們兩人別搞這些有的沒有的,有本事光膀子跑冰天雪地里吵去!!”
我的天啊,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岳母一副潑婦的模樣。
偏偏這兩個老男人就吃岳母這套,紛紛泄氣,點頭表示自己認慫。
我捂嘴偷笑。
…
大年初一的今天,我結識了一位軍界的大佬杜云。
湖南省省委書記秘書侯衛東(注)。
財政部預算司下屬稅收預算辦公室成員梁靜春。
京信通訊有限公司董事長齊天佑。
關于后面我結識的這三張“籌碼”的事情會在后文中提到,但目前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等著我處理,明天——
大年初二。
郝老狗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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