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饅頭啦,剛出爐的熱饅頭啦!這位客官,大清早帶著小娘子趕路,來幾個充饑吧。」
開封城大街上,一間饅頭店的老板朝著高達推銷自家的饅頭。
高達等了下腳步,回頭望了下坐在驢子上的彩衣,只見她雙目盯著出爐的饅頭,眼神露出了一絲渴望。高達便向小販買幾個,遞給她說道:
「早上咱們離開黃府得早,連早飯都沒有吃,你想必餓了。」
彩衣害羞地接過來,只拿了一個,又將其他遞給高達:「少俠,你也吃點,你的傷還沒全好呢。」
「好的。」
高達接過來拿出一個饅頭啃起來,拉著驢子往先前與林動投宿客棧趕去,心里一股亂麻,這段時間發生實在太多了。
先不說怎么處理凌清竹與自己關系,現在又多了一個美婢在身邊,他的頭都大了。
早上他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拒絕黃佑隆的好意,只得將彩衣這份人情大禮領下來。
可他也沒有臉再在黃佑隆那里住下去了,只得帶著彩衣離開,黃佑隆也不作過多挽留,畢竟事情到這個地步,雙方再同住一個屋檐下只讓各自尷尬而已。
最后黃佑隆還將僅剩的兩顆回氣金丹相贈,還讓彩衣帶走了一些東西,這才讓兩人從黃府離開。
但是因為昨晚高達與彩衣都太瘋狂,加上高達那根人間巨炮,彩衣下面又紅又腫,雖上了些藥。
走路起來依然踉蹌,高達只好向黃佑隆要條驢,讓她坐在上面才不至于路上出丑。
彩衣是不會出丑了,可自己就丑大了,雖然在青云門不限嫁娶,一眾師叔伯中也有不少成家立室,還有些許填房丫頭,納個妾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是他們都是成家之后才干的,自己倒好,妻未娶就已經有個美婢做妾,將來還有哪個姑娘愿意嫁自己啊。要不為了她找戶好人家吧!
跟著自己也不是辦法,將她帶回師門,師父估計連門都不會給她進的,他老人家可尋思著讓自己,找個四大世家的女子為妻。
好為將來接班做準備,現在帶就個美婢回來,四大世家的女子估計是沒戲了。
高達尋思間,彩衣顯然已經發現他的難處,她悄聲說道:
「高少俠,不要為了彩衣為難。彩衣,自從十四歲被父母買給牙人后,已經明白自己命運,在哪家不是做丫環的命,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著竟然從驢下來拿起包袱,從里拿出一些小盒子遞給高達:「少俠,這是少爺給你丹藥,彩衣只能在此給你的,再見!」
「高達,你還算個男子漢嗎?還算對得『俠」字?」
高達看著彩衣真的離開,一時間竟不知道什么才好,眼看她踉蹌的身影要消失街上人流中,再想起早上離開黃家。
黃佑隆只對自己說了一句,『好好待她』,還有他的救命之恩,林動對他侮辱,他的大諒,大腦一股熱血上涌:
「不就是個妾嗎?這個名份我給得起。彩衣,別走。」
*********
悅來客棧!
高達牽著毛驢載著彩衣來到門前,小二立刻上前招呼:
「高少俠,你總算回來了。這幾天林少俠可是發了瘋地在找你,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小娘子,這個不用你管。」
高達將滿臉羞紅的彩衣從驢上抱下,后者羞得滿臉通紅依偎在他懷中不敢抬頭,但內心是一片美滋滋的,剛才高達為了把她哄回來。
可是許下不少承諾的,待此間事了帶她回師門,名份也一定會給她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比起在黃佑隆身邊,做一個不知啥時候是頭的貼身丫環,跟著高達明顯是更好的選擇。
高達將毛驢交給店小二,交代其找人送回黃家,見到林動久久不出來,好奇問道:
「我師弟呢?他在不在?」
小二接過毛驢說道:
「自昨天林少俠去趙家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說不定正和趙小姐快樂呢?」
「林動!你……」高達心中脖然一怒,昨晚他才誓旦旦向自己保證跟趙薇不再來往,現在居然還在趙家里鬼混?
氣得他怒火中燒,不行自己一定要將他找回來,不管不顧地抱起來彩衣,徑自向客棧自己的房間走去。
「唉!這江湖人士果然不是凡人啊。不過幾天,就帶了一個這個漂亮的小娘子回來,羨慕啊!早知道我小時也上山拜師學武了。」
小二一臉崇拜地望著高達的背影,開始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別在那胡思亂想了你,你沒這個命,還不快快去把毛驢還人。」
可很快他就被掌柜呵斥回過神來,不甘心地牽著毛驢往城外黃佑隆家走去。
*********
高達將彩衣抱到自己的客房中,將其放坐在床上,然后雙手緊抓著她的小手說道:
「彩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一趟趙家,把我哪不成氣的師弟給找回來。餓了,你就自己要些東西吃,錢都我放在你這里了。」
「高少俠?你怎么了?」
彩衣看到高達俊臉氣憤通紅,有些擔心說道:
「其實這不怪林少俠,過幾天趙家小姐就會厭倦他的,他們自然會分開的。」
「話雖如此,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這是做人基本。」
高達無奈地說道,他似乎能理解林動,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一錯再錯的,面對情欲心中所堅持底線一一被擊破,也正因如此他不讓師弟走上自己后塵。
同時這也是對黃佑隆的尊重,無論趙薇是一樣怎樣的女人,自己都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這是良知。
「哪你要小心,我等你回來。」
安頓好彩衣后,高達出門就往趙府趕去。
趙家怎么走?在開封城里面就算是三孩童都知道的事,除非是盲子,只要抬頭便能看到開封城內,十三層豪華金光閃閃的高樓。
朝著那個高樓走去,一間占地近百畝大宅便是趙府,趙嘉仁號稱北財神,其財力與權力通天,只有他才建下這一幢,超過商人身份規格的建筑。
高達來到趙府大門前,見到兩扇高大無比紅木大門,心中憤火中燒,你們趙家在開封家大業大,手可通天,我沒興趣管。
但你們卻敢把我師弟拉下水,這我就不得不管,快步上前推門,卻被兩名門房攔住:
「什么人,前來趙府,敢問可有請貼。」
高達見到他倆年過百半,一壯一瘦,壯者虎虎生威,瘦者精瘦干練,步法之間透露出名家風范,一看便知兩人是武術大行家,客氣地朝兩人說道:
「請貼沒有,但我來找人,將我師弟找回,還望通行。」
門房毫不客氣地頂回:
「沒有請貼,請回。趙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里面也沒有你要找人的。」
高達忍讓說道:
「在下高達,乃青云門弟子,今天來趙家只為尋回令師弟林動,確實沒有請貼,還望兩位通傳一下,高某在此感激不盡。」
有道是宰相門房三品官,趙家一手遮天,其門房自然不吃高達這一套:
「呵呵,青云門又怎么樣,這年頭巴結咱趙府的武林門派多的去了,就算是『青云門』掌門到達想進趙府,也得按足禮數來,沒有請貼就別想進門。」
「你區區小毛頭,就算真的『青云門』弟子,也得按禮數辦事。不然,哪里涼快,呆哪里去。」
「你們……」高達一陣氣憤,可是自己確實理虧在前,自己雖然是奉師命前來祝賀趙薇大婚的,眼下拜貼卻是在林動手上,這也是林動為什么能上趙府。
尋求幫助的原因,而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半點可證明身份的東西。
「我有拜貼,可它在我師弟手里,只要我見到師弟,拜貼你們自然可見到。」
兩個門房冷笑一聲:
「呵呵!騙三歲小孩嗎?還不快滾!」
「好!好!你們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高達強忍怒氣,后退幾步,趙府確實不能硬闖,可他要就此罷手回去卻是萬萬不能,沉氣吐納,聲若洪鐘:
「林動,你給出來,大師兄在找你。」
「林動,你給出來,大師兄在找你。」
「林動,你給出來,大師兄在找你。」
「你這小子在這里亂吼什么,趙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聲音回蕩在四周,震得萬物失聲,兩個門房被高達洪厚內勁之聲,震得耳膜發痛,對眼前小子武功之高甚吃驚。
他倆雙雙撲向高達而去,身法之快讓人乍舌,而且識貨者能一眼認出此兩人的武學套路,竟是少林寺虎鶴雙形。
高達抽身后掠,閃開兩人的合擊,怒目而視:
「你們倆個想干什么?」
兩個門房互視一眼,對高達的武功的評估再上一層樓,趁著高達說話間,毫不留情再次合力出擊,這一次兩人各拿出自身看家本領。
『左手破排拆卡莊擒虎』,『右手破排拆金龍獻爪』,左右封死高達所有動作。
「欺人太甚。」
高達脖然大怒,手中『寒淵』劍不出鞘,掌上盤旋而飛,勁風亂激之下,一手令人眩然的高明劍法,后發先至,在兩人胸膛上各捅一下。
強大內勁將兩人震飛落丈外,饒兩人自幼修練少林內功,仍難擋由內而發劍氣,劍氣滲透內經脈,挫亂氣息,一時間兩人真氣難提,無力再戰。
「得罪了!」
高達打倒了,見箭已出頭再難回收,只好闖進去將林動帶回。卻不料,大門自開,一道光亮自門縫閃出,高達反手出劍,交擊響處。
一支短劍突然摔到了高達腳下,大片沙塵激揚而起,頃間只見滿地光點有如花團錦簇,此刻高達身子正向前邁步,下腹也是全身最難護得周全的破綻。
「好一招『霧里看花』,你果真是『青云門』之人,可惜你不應該在我兄弟的府上鬧事。」
門內之人只道此招出奇不意,定能拿下對方,誰料光亮之中乍閃過一道極寒冷意。
一道虛虛實實的劍意倏地從光點急穿而出,將門內之人后背所有的要害,全部籠罩在劍勢之下。
「怎么,怎么可能?」
門內之人只覺頸間寒冷冷,一把寒森森的長劍已然橫擋在頸間,他只得苦笑一聲;
「好一式『霧里看花-水中望月』,青云門的『圣靈劍法』劍一,縱使我苦思十余年仍是看不透個中變化。」
「敢問尊駕是何人。」
高達看清門內之人的模樣,年約四十余歲,身材結實修長,嘴上帶著一攝小胡子,年輕時候想必也是一位大帥哥。
面容仁慈可親,是一位讓人敬愛的大叔,可高達卻不敢放松警惕,剛才被他先行一手騙過,第二手的暗器差點讓他吃了大虧。
「在下張威,人稱唐家三少!」
「什么?」
高達有如五雷轟頂,這個名字讓他的心跳加速,一股罪惡感浮上心頭,手中『寒淵』也不禁在打顫。「惡徒,快快放開我夫君(爹爹)!」
同一時間兩把女聲斥喝而來,那熟悉的聲音使高達如墜冰窖,艱難地轉首望過去,那兩名女赫然是『碧波仙子李茉與她的女兒,一下子讓高達驚魂大冒。
李茉看到高達的樣子,芳心亂成一團麻,這個淫賊居然沒有死掉,現在還跑來劫持自己的夫君,心中恨意如焰,怒吼道:
「惡徒,敢動我夫君一根毫毛,我將你肆尸萬段。」
「師兄,李前輩這是一場誤會,大家快住手,這是一場誤會,誤會!」
幸好此時,林動與趙薇也從里面趕出來了,他們及時阻止了這一場沖突。
*********
待一切解釋清楚后,高達頭也不敢抬,因為對面李茉的眼神中透露出陣陣吃人兇光,她冷冷地說道:
「『青云門』首徒,好威風啊!原來青云門就是這樣教導弟子的,不懂禮數,不懂尊卑,貪花好色,魯莽行事,你怎么還沒有死呢?」
這一翻數落,外人聽聞只以為『碧波仙子』是為護自家丈夫,可在高達耳中卻聽明白,她是在辱罵自己。
好奇自己為什么那晚還能活下來,他不敢辯駁,只得將頭低下去,無言地忍受著。
可只是更加助長李茉的氣焰,越罵越是難聽,眾人只道川妹子辣,果真名不虛傳。
高達有愧于她,可以忍受,可是林動沒這么好商量了,辱及師門再辱親如手足的大師兄,他的怒火一下子也上來:
「李前輩請自重,當下不過是一場小小誤會,誤會已解,何必出此惡言。」
「大師兄他在青云門之中,文才兼備,深受掌門師尊以及七位長老賞識被立首徒,難不成眾人的目光還不如李前輩嗎?」
「哎喲,好大口氣。青葉真人的眼光?我又不認識,誰知道是好是壞。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準備你家大師兄就是一個善于偽裝的敗類?」
「好比某個前途無量的青年,還不是跟在有婚約的女人身邊。」
李茉原本就對這個沾在趙薇身邊的林動很不爽,現在再知道奸污自己的淫賊真實份后,恨烏及屋之下對林動一頓冷嘲熱諷。
「你!?」
林動被她說得啞口無言,這幾天自己一直跟在趙薇身邊,那親密的程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他們之間有暖昧。
再加昨晚他被大師兄的訓斥,被李茉這一諷刺立萎了下來。
「娘子,不可再造次!」
她的丈夫張威此時也不得不開口,阻止李茉的胡言亂語,向高達抬手作一: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高少俠年紀輕輕已經有這一身本領,甚是了得。」
「當年令師蕭道人與在下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在下年少輕狂想挑戰青云門,」
「曾以假名『惟我獨仙』的號名在江湖冒充『青云門』之人行走,想起他們引意。」
「后面遇令師方知自己的狂妄,今日再見高少俠恍如隔世。」
「張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對不對。」
高達一股羞愧在心頭,任何說話都難以開口,只得不停向他鞠躬道嫌,面上滿是煌恐之色。
看得眾人訝異莫名,不過一場小小誤會,以他『青云門』首徒的身份犯得著如此嗎?
「使不得,使不得!」
張威也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止,雖說剛才自己兩招落空,對方有些落自己的面子,可是這般道歉已經大大長自己的臉面了。
傳出去眾人皆道:唐家三少果然了得,連『青云門』首徒都這么般敬重,心中對高達的好大大增。
「咦?!」
一直跟在李茉身邊黃衣少女,好奇走到自己父親身上,瞪著美麗的大眼珠在高達身上下打量著,忽然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般: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哪個在茶館吃霸王餐,跑得像兔子一樣快,連娘親也追不上的小賊。」
「啊!這個……我……」高達定眼一看,也才發現此少女正是當日,在茶館內所見的少女,一想到自己做了對不起她母親之事,頭羞得更加之低。
「咦,你居然害羞了,一個大男人居然害羞了,真好玩。」
那黃衣少女想先前高達的威猛,連爹爹都不敵其手,現在卻像做錯的小孩子般,如此巨大反關直把她給逗樂了:「我叫張墨桐,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桐兒,給我離他遠點。」
李茉憤怒地沖上去來擋在女兒前面,像惹毛的護兒母雞,生怕女兒靠近一點就被高達傷害到一般。
雙眼噴出殺人的兇光,只要高達稍稍有動作,就可能動手殺人。
張威父女見妻子對高達如此厭惡甚是不解:
「娘子(娘親),你今天是怎么?」
李茉也有苦難言,只得說道:
「不用你們管,總之聽我的不會有錯。」
「今天是高某的錯,實在是打擾各位了,高某立刻離開去。」
高達見李茉非常激動,生怕她會做出什么沖動的事,只得先行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他轉向林動叫:
「師弟,跟我回去!」
林動臉上露出了一絲愿意:
「師兄,我?!」
高達怒道:
「別忘了,你承諾過什么?」
「我!?是!」
林動最終還屈服,選擇跟隨高達離開。
趙薇看到林動被中走,一臉的不愿意,大聲叫道:
「且慢!」
「敢問趙小姐有何事指教。」
高達對這個生性風流的趙薇甚不是感冒,如此她勾引自家師弟,自己又如何在黃佑隆面前提得起頭。
「敢問高兄,來到我趙府之上,卻不進大廳之內喝出一杯荼是何道理。」
「趙府日前受令師弟所托,全力協助,就算是功勞,也有苦勞罷,進內廳喝茶也不算過份之事吧。」
「難道是嫌棄趙府廟小,配不起你這樽『青云門』首徒大神嗎?」
這一連大帽子扣下來,高達竟找不到任何一絲反駁的理由,縱使自己厭惡趙薇,可她對自己確實有恩情存在,在道義上理應是自己登門拜謝。
而且自己卻是強闖趙府又是傷人,又是沖突,已經是自己理虧,如果不進去賠禮道歉,這個仇可是結大了。
思前想后,高達只得說道:
「是高某之過,高某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向趙姑娘道謝的。先前是高某先禮了,高某在此向趙姑娘賠禮。」
說罷,向趙薇深深鞠一躬。
「嗯!」趙薇欣然接受:
「那還請高少俠,進內品茶相談。」
高達無奈應下: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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