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使館和當地工作人員的配合幫助下,我給鳳君和他丈夫的家人都料理了后事,按照當地的習俗,把她埋葬在了一個沒有戰火、鳥語花香的地方,我知道,她生前最喜歡這樣的地方。那一晚,我在她的墳墓前足足呆了一整夜,陪她說話,陪她回憶,沒有想到,我再一次見到她,竟然成為了永別。
料理完一切后,我也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了,回去照看下鳳君留下的血脈,她唯一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的妻子可心就在佳英中學教語文,而鳳君的兒子竟然也在佳英中學。由于事情太過突然,我不知道該不該和可心去說,畢竟這個孩子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是我初戀女友的孩子,如果可心知道后,她會接受這個孩子么?按照我對可心的了解,她會接受,只是她的心里或許會有一個疙瘩,而且我倆一直也沒有做好收養孩子的準備。
我向電視臺方面說明了緣由,提出了提前調回中國的申請,沒有過多久就得到了同意的答復,就這樣,我帶著對鳳君的承諾和她最后的托付,返回了中國,去尋找那個還未曾見面的孩子,也就是我未來的養子,林思建。“思建”這個名字應該是有特殊的含義吧,看來一定是鳳君起的,我的名字叫徐建,而她的兒子叫思建,應該是紀念對我的相思之情,和鳳君見到之后,雖然她去世了,但是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卻無形中又加深了幾分,她沒有給我婚姻,卻給我了一個孩子,一切或許都是天意,或許上天正在無形中彌補了我和鳳君的遺憾。
我一直沒有告訴可心這件事情,因為我不知道她是否會接受,別說是可心,就算是我,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雖然我還沒有見過那個孩子,因為畢竟那個孩子是中非混血,雖然非洲血統只有三分之一,中國血統占據三分之二,但是聽說非洲人的基因很強大,只有有一點非洲血統,那么這個人就很像非洲人。我一直以來對非洲黑人沒有什么好印象,當然,不是我這個人種族歧視,而是因為當時鳳君就是被非洲人從我手中奪走了,所以當鳳君嫁人后,我的內心就有了心理陰影,對黑人沒有一絲的好感。想到自己以后要讓一個小黑孩叫爸爸,我的心中就不免得有一絲異樣,不過他的媽媽是鳳君,也算唯一給我的安慰吧。
當覺得收養他的那一刻,我就決定慢慢的接受他,像照顧親生兒子一樣的把他撫養長大,只是希望他長的別太像黑人就行。我決定先隱瞞這個孩子的身份,我回到中國后,直接到了可心的學校里,我事先給可心打了電話,我剛到佳英中學的門口,妻子可心就穿著正裝在門口等待著我,看到我下車后,就跑過來給了我一個熊抱。畢竟分別了半個月了,天天只有在電視里訴說思念,每一次的離別后,我倆的相遇總是那么的情意濃濃。
“老公,你咋突然回來了?在電話問你原因你又不說。”可心牽著我的手,在校園里走著,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這個,我要讓你幫我打聽一個孩子,他是你們佳英中學的學生,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幾年級幾班,只知道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知道怎么開口。
“到底怎么回事啊?難道你要暗訪什么事情么?”可心對于我的工作很了解,所以他踢出任何要求,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我思考著,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思前想后,我決定還是和可心直接說明,畢竟夫妻之間要坦誠,但是孩子的媽媽是我的初戀這個關系我給隱瞞了下來,雖然我和可心也交代過我和鳳君的事情,但是因為觸景傷情,我和可心說的并不多。我從開始一點點的給可心敘述著,我說是我在國外遇到的一個國內女子,她臨死托付給我了這個孩子,除了這名女子叫鳳君,是我初戀之外,其他的我都告訴了可心。
可心聽完之后也愣了好一會,但是她沒有說什么,因為她也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她嘆了口氣,發出了幾聲戰爭害人的感嘆,但是她確實支持我的決定,認為這是一個有良知的人應該做的。得到可心肯定的答復后,我的心中不由得慶幸了一番,也松了一口氣。
“對了,那個孩子叫什么?我去學校資料室給你查一查。”可心平復好內心后,就和我說道。
“他叫林思健……”我剛剛已經告訴了可心,這個孩子是個中非混血兒,以前在電視中,可心看到混血兒,都說混血的孩子長的都很特別和好看,沒想到,這么快我就帶來了一個混血兒,而已不同的確實比較少有的中非混血兒。
“啊……呵呵呵……”誰知道可心一聽這個名字之后,竟然掩嘴輕笑了起來,可心笑起來一直都是那么的溫柔和甜美。
“怎么了?老婆,你笑什么?”我被可心笑的有些莫名其妙,摸不到頭腦,難道自己說錯什么了么?
“沒什么,只是覺得一切都似乎太巧了,不用去學校的資料室去查了。這個叫林思健的孩子就是我們班的學生,他剛上初一,我交了他半年多了,而且我還是他的班主任哦……”可心停止了笑聲,之后微笑著和我說道。
“呃……”無語了,一切似乎都是上天冥冥注定一般,竟然是可心班級的學生。
“確實,那個孩子長的稍微有點特別,我也注意過他,他的膚色確實有一點點黑,但是不是黑的很厲害,和你的膚色差不多,因為你的皮膚也很黑。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眼睛很大,而且嘴唇稍微有點厚,整體來說吧,不像是非洲人,倒是和中國人無異。”可心回憶著印象說著,之后帶著我趕到她的班級。
當可心把這個孩子帶出教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我倆眼神接觸的一剎那,我的腦海就突然閃過了一道閃電一般,我也分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是大腦突然短路了一剎那,仿佛我和他是前世相識,又仿佛是今世注定會相遇,總而言之,我和他只見必定有一些特別的事情發生,雖然感覺到奇怪,但是我卻沒有捕捉到那道奇怪的意念來自那里,而且具體是什么。
他看起來只有13、14歲,雖然年紀很小,但是有著一絲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沉穩,和可心說的差不多,雖然有三分之一的非洲血統,但是除了膚色和嘴唇,其他的和中國人沒有任何差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有非洲黑人血統,我還真無法看出來他是混血兒。
我和可心把他帶到了校長辦公室,我不知道該怎么去開口和孩子說明事情的經過。我讓可心先陪著孩子,之后我和學校了領導進行了單獨的談話,我拿出了中國駐某國使館給開的領養證明,也說明了這個孩子已經成為孤兒的事實,我和校方溝通過后,直接找來了民政部門和其他相關部門的人,之后大家進行了探討,不得不說,程序很復雜,尤其是這個孩子還是雙國籍,同時擁有中國和非洲某國國籍,雖然程序很繁瑣,但是我的手里有正規的證明和手續,所以一切只能靠時間一點點的辦理。
我們決定不再隱瞞孩子,我們把林思健叫了過來,之后告訴了他父親已經死于戰亂的消息,我們都等待孩子的哭泣和發泄。林思健聽到這個消息后,他愣了幾分鐘,之后低下了頭攥緊了拳頭,他的身體顫抖著,他似乎再強忍著讓眼淚不掉下來,最后他把頭揚起,不讓眼淚留下。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不得不說,林思健的中文很好,看來在中國的學習并沒有白費,只是他說出的第一句話讓我們十分的差異。
“你是怎么猜到的……”可心作為學校的兼職心理輔導老師,早已經做好了對林思健心理輔導和糾正的準備,聽到林思健這么說,不由得問道。
“我媽媽原來沒兩天給我打一次電話,但是最近有一個星期沒有給我打電話了,這絕對不正常,雖然媽媽和爸爸把我送來中國,讓我遠離戰亂,但是我又如何不知道那邊的情況呢?新聞都已經報道很久了,我早猜到會有這么一天。你們給我的答案,只不過是印證了我心目中的猜想罷了。”林思健抹了抹眼角的眼淚,之后默默的說道,雖然他極為傷感,但是顯得很冷靜。
我看著林思健,不由得對這個孩子有些刮目相看,首先就是他對事物的判斷和感應力,不弱于成年人,還有就是他這份沉穩,遇事不驚的性格,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實際年齡,這份冷靜、沉穩,還有他這份頭腦,都是成為一個做大事的人必須具備的。看來此子以后必成大器,我不由得對于他的教育和培養,有些躍躍欲試。
對于孩子的教育和輔導,可心是教師,又是心理輔導師,相比我而言,他是專家,所以對于接下來的收養的事情,需要可心去對他溝通和說明,相信以倆人的師生情,還有可心說話教育的方式,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而趁著可心和林思健還沒有放學的空隙,我去見了鳳君的父母,剛見到我的時候,兩位老人還是一臉的嫌棄和鄙夷,但是當我拿出鳳君遺留下了100萬存款的時候,兩個老人的臉都笑開了花,甚至連女兒去世的悲傷都消失不見了,這個時候的我,不由得暗嘆世態炎涼,還有為鳳君的悲哀。可心給我的錢,我一分都沒要,我全部給了她父母,同時我也和她父母簽署了一份協議,從今以后,林思健歸我所有,以后不得以任何理由要回孩子。兩個老人或許早已經把林思健當成了包袱,毫不猶豫的就簽字按了手印。
帶著對鳳君家人的極度失望,我開車回到了學校,這個時候學校應該也放學了。我到了學校門口,遠遠的就看到妻子可心牽著林思健的手在等待著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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