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鵠飛過天空,直沖云霄。
縷縷炊煙與裊裊燈火逐漸亮起,那高高掛起的日輪此時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緩緩陷入那群山與平原之間。
殘云仿佛染上了濃厚的色彩,昏黃的墨汁撒在天空一般,云層之間的余暉透過層層云霧,照入這高大威武城墻之下的牌坊街道。
也照在了那金碧輝煌的豪華宮殿門延之中,讓這景色多了幾分遲暮,與揮之不散的腐朽。
行人行色匆匆,車馬不停,卻不敢徒留片刻,持刀斧的黑甲武卒踏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行在大街上。
更多的華貴府邸中,從小巷中漸漸使出裝飾精美的車馬,帶著匆忙與急迫,一簇一簇的馬車匯聚在一起,疾馳在那鋪著石板路的街道上。
毫無例外的,都是向著城中河環間,那莊重森嚴、古老厚重的宮廷中行去。
一聲驚雷平地起,遠處天邊上,暗色的云層仿佛洶涌而來的黑潮一般,帶著風雨欲來的厚重感與沉甸甸的悲涼。
絲絲雨露伴隨著雷霆的呼嘯而過,浸濕了青色的石板路,一點一滴的雨水與塵埃化作一層層泥濘。
這不僅僅只是一場雨,也是一個決定著無數人未來的時刻,帶著彷徨,帶著迷茫……
雨水從屋檐落下,滴落在名貴盆栽上的花朵,滴答滴答地落下,垂打在枝葉上,也遮不住那空氣中彌漫著的藥香和腐臭味。
那刻著五獸龍紋,錦鯉飛躍的柱子下,是一片一片出自,前朝大師之手的精美佳作瓷器,卻只能淪為陪襯,紅漆密布的欄桿下,是龍飛鳳舞的圖案。
木板墻上的紅漆,經過了歲月的洗禮與時間的沖刷,染上了年代的厚重與一絲古樸典雅的芬芳。
正中大門,坐北朝南,正大而光明,此時卻微微閉合,風吹過了擋在屏風旁邊的輕紗,發出嗖嗖的聲響。
油燈在罩子里忽閃忽滅,倒映的陰影猶如噬人的猛獸一般,照在一群跪倒在地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人身上。
燭影閃爍,輕紗搖晃,門外雨水淋漓,門內一片寂然,猶如死寂一般沉重。
靜的可怕,靜的嚇人,就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卻沒有人敢愿意發出一聲聲響。
“咳……”
過了許久,也不知是多久,幾聲微弱到不可聞的咳嗽聲才從更深處傳來,為這毫無生氣的宮殿之中增添了一絲人氣。
卻讓跪倒的人們愈發的低微,仿佛被這幾聲咳嗽給壓出了魂兒一般,腰愈發的彎,頭愈發的低了。
大華的開國皇帝,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提三尺劍而平天下,定萬方而蕩四海,創不世之偉業,立永世之恢宏。
可終究熬不過歲月,擋不住衰敗,敵不過死亡。
但只要他還沒咽下最后一口氣,他就仍然是這萬里江山獨一無二的主人,牧狩天下的至尊,登臨天命的天子。
“呼……”
極致奢華的龍床上,傳來一聲久久的嘆息,即是對老去的不甘,也是對權力的渴望和依依不舍。
“……朕,如果能修仙,那該有多好……”
但他知道,世上沒有容不下一個長生不死的天子,天道也不容許一個永世的帝王。
而他,也不會后悔走上這條路,成為一個手握天下蒼生,主宰億萬生靈命運的皇帝;
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執掌天下,而不是游方千里。
“……傳,孫于良。”
滿臉皺紋,面色蒼白如紙,須發斑白,臉上皺褶覆住音容面貌,眼神渾濁不清的皇帝,卻是突然清醒了許多,連聲音也高昂了不少。
門口候著的一位老太監,輕手輕腳地跨過門欄和大殿中的地毯,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卻步履如風。
走到皇帝的龍床面前,默默跪下,行五體投地的大禮九次,將額頭緊緊貼在地上,一動不動。
“替朕,去……辦一件事兒……”
皇帝此時似乎清醒無比,他有些虛弱得說道,眼神也清晰許多,虎目生光,令得人不敢直視。
似乎也有年輕時的幾番風采,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曾經統御八方的皇帝陛下,活不過今晚了。
“奴才,遵旨。”
孫于良帶著顫抖的聲音,似嗚咽著,他聽完,便以頭貼著地上,緩緩退出后殿,直到看不見那充滿了,藥味兒和腐朽氣息的龍床,才站起身。
“去吧……朕,熬不過去了。”
皇帝此時卻顯得很平靜。
孫于良如遭重擊,身體顫抖不已,卻深吸一口氣,強撐著身子,帶著幾個太監和絕對死忠的帶刀侍衛,行色匆匆地走到皇宮永巷的深處。
永巷,乃是年老宮女太監的去處,四十以上的太監侍女,如若沒有貴人,不得一官半職,便要到永巷來。
有些待到期滿,便可出宮尋食回鄉,可大多數都是老死于宮中,在這陰深冰冷的巷子里。
宛如死去的老鼠,無人問津,只有尸臭難掩,才會被宮衛拖出去掩埋。
孫于良不知道皇帝為什么會讓他到永巷,也不知道口諭最后的意思,他只知道……這是他身為皇帝家奴,最后能做的事。
踩過污水與污濁,孫于良皺著眉頭,尋來永巷的管事人,看著面前這個對著自己點頭哈腰的太監,問道:“永巷里,是否有個叫姓李的太監。”
“孫公公,這宮里,姓李的太監多如牛毛,小人也姓李,您老這……實在難為小人了。”
管事太監臉上露出些許尷尬,他心中戚戚,惶恐不安,這永巷全是貶廢的太監宮女,皇帝面前的大太監閑著沒事,跑來干嘛……
只愿不要惹火上身就好。
“叫……”孫于良皺了皺眉頭,其實他還真不知道,皇爺叫他去永巷殺了一個姓李的太監,到底叫什么。
可名字不知道,就不殺了嗎?
尤其是……這是皇爺的遺命!是他孫于良,身為奴才,最后要辦好的事兒。
孫于良眼中閃過戾色,朝著自己手下的使了個眼色,又盯著面前這個管事太監,緩緩說道:“你和咱家說,你也是姓李的?”
管事太監摸不著頭腦,這皇帝身邊的大宦官,到底是要干嘛?不過他也低著頭,老老實實回答:“是,小人確實姓李。”
“姓李,也好。”
這是管事太監最后聽到的話,接下來,他只感覺脖子一疼,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再也沒有意識。
鮮血從脖子上流出,那帶著諂媚以及一絲錯愕的頭顱,像皮球一樣在地上滾了幾下。
管事太監的軀體抽搐幾下,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地上帶著幾分青苔的磚塊。
“公公!”
抽出刀斬首管事太監的侍衛向孫于良詢問。
“一個不留。”孫于良陰翳地說道,“這是皇爺的意思。”
周圍的侍衛都沒有異議,紛紛抽出腰間的刀劍,沉默地走進永巷。
“你們這是要干嘛!!”
“不要殺我!!”
“救命啊!救命啊!!!”
“我沒罪!不要啊!”
頓時,哭喊聲和刀斧劈砍的聲音傳來。
也傳到了永巷深處,一間已經破爛到全是,腐臭味和屎尿腥臭的房間里,一個躺在床上,衣衫襤褸,皮膚潰爛,頭發斑白。
身上滿是斑駁宛如死人斑一樣,干瘦地仿佛枯木一般的老太監,看上去七十有余,蒼老至極。
老太監奄奄一息,破爛至極的床鋪和滿是屎尿的被窩,一條大腿露在外面,看上去行將就木。
“殺……殺人了?”
老太監聽著外面的喊殺聲和慘叫,緊緊捏著衣不裹體的被窩,瑟瑟發抖,嗚咽至極,“嗚嗚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別想了,你死定了。】老太監的腦海里,卻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老太監眼淚鼻涕直流,那張多年不洗澡而滿是泥垢的臉上臟亂惡臭。
“為什么?為什么?俺什么事兒都沒干,為什么要遭這罪,要死了?”
【為什么?對啊!為什么……】腦海里的聲音愈發清晰。
【你為什么要死了呢?你問為什么?因為……】聲音愈發清晰,卻也愈發激動,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因為姜明空那個老賊,要死了!他要死了!他終于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跟老子說要做兄弟,跟老子說要一起回地球的姜明空,我們大華的開國皇帝,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偉大的皇帝陛下,他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他不是很牛逼嗎?】
【老子幫你打江山,只求能回去,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是我瞎了眼,是我活該!
兩個穿越者,只有你死我活,老子太天真了……你看到了嗎?我被困在這個廢物身體里,三十年!三十多年!】
【怕老子神魂跑了,把老子困在這個廢物身體里這么多年,結果老子都快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了,沒想到……你還是死在老子前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嗚嗚嗚……”腦海里全是這么恐怖而癲狂的聲音,老太監驚恐而害怕,全身顫抖不已。
【老太監……你放心,老子也要死了,魂飛魄散的那種,再也不會打擾你了。】
那道聲音在歇斯底里癲狂之后,卻變得平靜了許多,甚至以從來沒有的溫和語氣對老太監說道。
【但,我現在不想你死了。】
【我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然后,去操姜明空的子孫,去操他的女兒孫女,搞大她們的肚子。
給他的子孫戴上一頂大大的綠帽,讓他們給你生野種,在他的墳上狠狠地撒一泡尿。】
“嗚嗚嗚……疼!”
“好疼!!疼死我了!!嗚嗚嗚……”
老太監哭得淚流滿面,卻感覺自己的下腹一陣火熱,甚至滾燙到疼痛,熱得疼得他在床上打滾。
他那根早就被閹割了兩顆睪丸卵蛋,留下一根年老疲軟無力的老雞巴,卻仿佛吹氣球一樣膨脹,腫脹成一根火辣的烤腸似的。
一柱擎天而起,頂破了他那臟亂差的粗布麻褲,猶如怒號的巨龍一般。
青筋暴起,纏繞在肉棒上,尺寸更是一路猛漲,仿佛千錘百煉的鋼鐵巨棒一樣,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令妓女都為之顛倒,讓男人漸愧不如的地步。
足足有二十八九厘米,甚至都堪堪達到了三十多厘米,粗七八厘米的恐怖程度。
那龜頭更是膨脹得令人害怕,足足有十厘米粗,像是那森林里吐信的滔天巨蟒一般。
但那被閹割的刀疤傷口,卻紋絲不動,看起來就像一條無爪的惡蛟,張牙舞爪,卻又令人滑稽可悲。
過了一會兒,那猙獰的肉棒才疲軟下來,縮回了老太監的雙腿中,卻也依然尺寸驚人,比大多數男人勃起都要龐大。
足有十五六厘米長,垂在老太監兩腿下,在干枯瘦弱滿是皺紋的雙腿之間,像是第三條腿一樣。
【好了,等過個把月,你的兩顆春袋卵蛋,就會重新長出來,到時候,你想射多少,就射多少,只嫌多不嫌少……】
腦海里的聲音顯現出了一絲疲憊和虛弱。
【至于你怎么活下來……呵呵!】
說到這里,聲音變得戲謔而又帶著譏諷。
【姜明空啊姜明空,你不是瞧不起我嗎?又為什么……敢讓你的子孫后代,修煉我的道法。】
聲音逐漸低沉,直至消失不見。
…………
…………
早在上個月,皇宮傳來皇帝急病的消息時,便通知了各地的皇子皇孫們,或有眼線已經偷偷,把皇帝久病不愈的消息傳出去。
尤其是那幾個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爭得你死我活的王爺們,更是早有準備,各方勢力都入場了,該落子的落子,該押寶的自然也都開始發力了。
皇帝有十七子,但背景家勢,有資格有希望繼承帝位,就三位,余下的不是年齡太小,就是已經早早被淘汰,或幽禁或外放藩地。
一位是齊王,開國皇帝第四子,成熟穩重,城府極深,向來不顯風不漏水。
但謹小慎微,上對皇帝畢恭畢敬,下至百官都挑不出毛病,甚至有時候都平庸得過頭了。
一位是魏王,皇帝第九子,素有文名雅風,在士林中名聲極佳,有賢明,在民間呼聲很高,勢力遍布文壇政壇。
最后一個是蜀王,皇帝第十二子,年輕有為,性情如火,灑脫豪邁,鐵腕手段,可堪少年英武,母族為功勛豪貴,軍中呼聲最高。
姜清曦作為齊王的長女,年幼時就被送去仙門中修煉,作為玄仙宗的嫡傳弟子,一來是她確實天賦異稟。
驚世之罕見,有人仙之姿,二則是作為齊王和仙門正道的結盟扭帶,引而不發。
她此次回京,一是為了探望身體不適,即將殯天的皇爺爺,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表示正道仙門,到底支持誰,做最后的落子和表態。
齊王在不動聲色之中,居然有如此勢力和背景支持!令人大跌眼鏡。
果不其然,仙門的態度確實令朝堂震動,不僅蜀王咬緊牙關在府中發火,就是一向修養極佳的魏王也忍不住嘆息搖頭。
這不僅僅是一個純粹的世俗世界,而是真實一個存在,且擁有那不可思議偉力的仙人的世界。
仙門的態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無怪另外兩位王爺會如此失態。
而作為十多年不露面不顯神的姜清曦,自然一下子就成了,京中貴女名流所追捧的明星人物。
尤其是她還是個修為極高的修仙之人,更是給她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面紗,令人癡迷而沉醉。
只可惜這么多天來,姜清曦除了在幾個公開場合露面之外,便一聲不吭地躲在齊王府里,除了渺渺幾人能見到她一面,剩下的人更是想見都見不到。
齊王府中,那深宮大院的院落里,一位清新脫俗,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亭亭而立。
望著那蒙蒙細雨和那池塘里若隱若現的魚兒,眼中猶如明月一般清澈而皎潔。
一襲白衣白裙,白的彷若天上之皎月。
微風吹拂,衣裙飄搖,那裙角翩飛之處,露出一小截細微可見的雪白美腿,白得比那鬼斧神工鑄造的白玉還要耀眼。
姜清曦黛眉輕蹙,容貌精致異常,面容絕美而柔和大方,清冷雙眸遙遙望著遠處。
青絲飄舞,長發飄飄其間系著條純白絲帶,一股仙氣渾然天成,不帶一絲做作。
胸前飽滿的酥胸卻是微微起伏,似有心事一般。
姜清曦確實有心事,卻不是俗事。
她天性淡泊寧靜,宛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皎潔平靜,又像崎嶇山間清泉溪水一般清冷。
凡俗的事,或者自己的父親心心念念的皇帝之位,都不是她所想的。
她想的,是那九天之上的高云,蒼穹之上的玄霄大道。
“《玄天經》。”姜清曦美目看著池塘,心里卻是想著下山時師父的話語。
‘這《玄天經》,當真是高深莫測,所創之人更是天縱奇才,當年亦曾叱咤風云,攪動風云……
其中所蘊含之意,雖有些叛經離道,卻也是直指大道的真經也,可惜……’
《玄天經》是在她離開家門,前往玄仙宗時,皇爺爺特意送的,她還記得那時。
仍春秋鼎盛的皇帝,在把這本道法送給她時,皇帝身邊那個年老的供奉欲言又止的神情。
以及皇帝姜明空那充滿霸氣而自信的話語。
‘他到死,都不是朕的對手;朕的子孫用他的道法,是對他的抬舉。’
就連宗門的長輩們,對于這位創出《玄天經》的人物,也是大為推崇,同時也嘆息至極。
但為何嘆息,大多都只字不提,似乎有什么避諱一般。
姜清曦此次回來,除了有宗門交代,外加下山歷練,便是想向皇爺爺詢問一番。
可惜,這次回來,她匆匆探望幾次皇帝,皇帝或都昏迷不醒,或身體極差,也無從開口。
“姐姐姐姐!”
還不等姜清曦思考多久,一個清脆如鈴鐺一般,悅耳動聽的聲音就從亭子外傳來。
姜清曦那平靜如水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無奈,卻又帶著幾分親昵的寵溺。
轉過身去,看向蹦蹦跳跳跑進亭子的嬌小身影。
“哎呦,小郡主啊!慢點慢點!”
嬌小的人兒背后,傳來一陣陣苦口婆心的老媽子一般,討好又祈求的聲音。
這便是齊王最小的女兒,姜清璃。
不同于長姊姜清曦那猶如天空之皓月,凜凜而遺世獨立。
姜清璃身材嬌小,卻玲瓏有致,酥胸如筍,又似青澀蓮花,小荷才露尖尖角,腰肢勝柳。
俏麗的容顏如同夏日初陽,眉帶桃花三分紅,頰如紅杏,唇如櫻桃紅,一雙杏花眼兒撲通撲通眨著,宛如雨后春筍,美得清純而嬌羞。
她撲進姜清曦的懷里,粉臉在姐姐的酥胸上亂蹭,蹭得姜清曦有些發癢,展露笑顏。
不經意間,露出頸項間那膚如凝脂的雪白肌膚,胸前的點點春光也若隱若現,雪白的乳溝也是時隱時現,春光乍泄一般,令人目眩神移。
姐妹倆嬉笑打鬧,一大一小美人如此嬌憨之態,卻是除了一群老媽子嬤嬤,無人能觀,真是令人感嘆惋惜。
鬧了好一會兒,姜清曦才推開自己的幼妹,整理了兩人的衣裙,將衣裙上的皺褶撫平,對著姜清璃說道:“清璃,今天沒有功課?怎么來姐姐這了?”
一提到功課,姜清璃臉上如花兒一般的笑顏,頓時就消失不見,古靈精怪的她眼睛一轉,眨了眨眼睛,像一只偷跑的小狐貍一樣,說道:
“先不要說這個了,姐姐,姐姐!”
“林哥哥來了。”
林哥哥?
林峰。
姜清曦美目游離片刻,想到那個倔強,抿著嘴唇,眼神堅毅的清秀少年。
下山歷練這幾個月來,她遇見了數次這個少年,每一次都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無論是在散仙之墓前以一敵五不落下風,還是在絕天谷中一騎當千,以一己之力面對數千魔軍橫掃千軍,猶如無雙猛將在世……
但姜清曦對他印象最深的,應該是與他在月下觀月樓頂,林峰說出的:“修仙不自在,神仙不逍遙,不若回家挑大糞。”
灑脫,重情重義,不拘小節而深明大義,不自認英雄卻總在行英雄之事。
這便是姜清曦對林峰的印象。
“他……來做什么?”姜清曦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只是眼中那輪明月卻仿佛水滴一般波瀾泛起。
提到林峰,姜清璃一下子就精神了,趕緊說道:“林哥哥很會煉丹的,更會傳說中已經失傳的什么,先天歸……什么來著……”
“先天歸元丹。”姜清曦幫妹妹補充了一下。
“對對對,先天歸元丹。”姜清璃點頭說道,“父王與他約定,交付材料給他,讓他煉一枚先天歸元丹,這個丹藥可以治療蕭大元帥的暗傷,“
“蕭大元帥就會站在父王這邊,呃……就是,會幫父王忙,對吧。”
姜清璃雖然已達及笄之年,冰雪聰明,玲瓏之心,卻也對政治不慎熟悉,這離不開齊王的寵溺,換成尋常人家,估計已經為人母,扛大梁了。
卻不知現在,已是緊急關頭,京城中的百官與各方勢力角逐交錯,你方唱罷我登臺,除了姜清曦姜清璃兩姐妹。
還能在這里閑情逸致嬉笑打鬧之外,外面恐怕已經是風雨欲動的情況了。
蕭元帥作為跟隨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也是僅存的幾位,在武勛集團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一言一行皆可影響勛貴風向。
如果蕭元帥選擇站隊齊王,那齊王就可以直接以堂堂正正之勢登臨大寶,除非皇帝陛下以遺詔出手,否則齊王登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林峰,我欠你人情了。’
姜清曦明白,她內心嘆息一聲。
然而,此刻,她的內心卻突如其來的一絲悸動,那久久不曾動彈的境界壁障,居然有了一絲松動。
“機緣!”
姜清曦氣質一變,全身氣息冷冽驚人,一下子就變成了那仿佛高高在上的皎潔明月,眼神清冷而凜然。
“姐姐!”姜清璃看見自己的姐姐露出這樣的神色,頓時有些擔心地說道。
“無事,是我的靈機來了。”姜清曦開口,那宛如寒夜明月一般清冷的氣質。
令得周圍侍奉的嬤嬤都不由自主地跪下,心悅誠服地向這輪驕傲而純潔的明月跪拜。
“在皇宮!”
姜清曦一步踏去,池塘中碧波一蕩,倩影已消失不見。
“姐姐。”
姜清璃有些擔憂。
“何人?”
“竟敢擅闖皇宮!”
虛空之中,皇宮里傳來幾聲威嚴而又充滿法能的斥責聲,在這個敏感時期,皇宮里的供奉自然不會放松警惕。
“大華姜清曦!”
同樣在皇城之上,姜清曦猶如明月一般的異象天成,整個氣息表露無疑,并且還透露出了由皇帝親自賜予的通行證。
皇宮里的恐怖氣息遲疑了一下,感受到了通行令上的龍氣,且大華龍氣并沒有進行排斥和反擊,便又隱藏起來。
永巷里,外圍的太監宮女都被屠戮殆盡,血流成河,尸體成山,橫七豎八地倒在屋內或墻邊,面目猙獰而死不瞑目。
一群侍衛圍著一間破屋子面面相覷,一個望向另一個人,都毫不意外地露出排斥之色。
無他,因為這個屋子實在太臭了。
就好像屎尿和亂七八糟的垃圾,在里面悶了幾十年一樣,哪怕是隔著十丈,也讓這群侍衛聞著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孫于良走過墻面,看著永巷墻上的紅漆與鮮血融于一體,陰翳的眼神敏銳地查看,任何一個有可能存活的人,非要每一具尸體都要看一遍才心滿意足。
待到他走到侍衛那兒,發現眾人圍著屋子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去,不由得問道:“怎么回事?為什么不進去殺人?”
“孫公公,不是弟兄們不想……而是,實在太臭了。”
孫于良走近,一股子無法言喻的惡臭撲面而來,令得這個養尊處優的太監當場吐了出來,害得幾個侍衛趕緊拉著他往后推了數十尺。
他吐了好一會兒,感覺肝膽都快吐出來了,咬了咬牙指著一個侍衛說道:“你,去把他拖出來,我要親眼看著他死!”
“啊?”被指到的侍衛一愣,臉色變得極差,又不敢違抗命令,硬著頭皮撕下衣角塞進鼻子里,在眾人的眼光里,沖了進去。
一進門,侍衛眼淚就快流出來了,這臭味兒已經沖到擋不住也捂不住了,外面就已經讓人無法忍受,到里面更是眼淚汪汪。
都快看不見事物了,侍衛定睛一會兒,才發現一個躲在,那破得無法形容的床鋪上,瑟瑟發抖的老太監,衣衫襤褸。
比京城里最邋遢的乞丐還要不堪,忍著吐出來的欲望,趕緊抓住老太監。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侍衛用力抓住掙扎的老太監,眼睛余光看見那破了好幾個大洞的褲襠里,那一坨軟下來,也比常人大上許多,大得讓人嫉妒的肉棒。
‘他奶奶的,這么大,得虧是太監!’
男人本能得嫉妒了一下老太監的尺寸,又看見太監那根仿佛蟒蛇一般,粗壯的雞巴下空蕩蕩的春袋,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三下五除二,拖著老太監出了門,拉到了眾人面前。
“唔!”
這一屋的臭味來源一出現,眾多事物直接就忍不住轉過身去,有幾個甚至都干嘔了起來。
至于本就吐了的孫公公,這次更是吐的肚子里一塊余糧都沒有了。
待到孫于良吐的頭暈目眩,發昏了頭,只感覺眼冒金星,晃了晃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下,連看都不想看老太監一眼,直接擺擺手喊到:“殺了他!”
侍衛忍著吐意,舉起手里的長刀,就要朝著那干瘦得,幾乎不成人形的老太監砍下去。
“住手!!”
清冷的聲音響起,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讓侍衛手里的刀直接彈飛。
眾人回過神來,發現一個一襲白衣勝雪,裙擺飄飄的少女站在那里。
一身素白內襯,外罩長裙,高挺的酥乳含而不露,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它的完美,高挑的身材修長精致。
腰肢輕顫,微風中搖擺,香臀渾圓,不肥不瘦,多一絲嫌多少一絲嫌少,筆直的長腿婉婉而立,猶如那傳說中的仙女臨凡。
陣陣微風吹過,露出雪白得仿佛玉瓷一般的小腿,令人目眩神移。
姜清曦看著周圍這一地的鮮血與死尸,眉間微蹙,就仿佛烏云遮月,似蹙似嗔,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就連被阻止的侍衛也呆呆得看著,竟有些不敢破壞這少女的絕美意境。
“清曦郡主!”
關鍵時刻,還是由孫于良率先反應過來。
作為皇帝疼愛的孫女,齊王的長女,更別說這些天還不止一次入宮探望皇帝,身為貼身總管太監的孫于良又豈能不認識。
他在兩人的攙扶下站起來,先是行了一禮,也不問姜清曦為何要阻止,更不解釋為何要殺這么多人,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郡主,這是爺的命令,您也無權干涉,就讓老奴,幫爺辦最后一件事吧,事后,老奴再來請罪。”
卻不料姜清曦根本沒去看孫于良,她那如清月一般的眼眸,躍過了重重宮殿和巷子,透出了一股無法掩蓋的哀傷。
“咚!咚!咚……”
沉重的鐘聲,一聲聲響起,夾雜著宮里發出一聲聲難掩的哭泣和哀嚎,報時的太監重擊皇宮里的鐘樓,連擊九下。
大華禮制,御鐘一響報時,雙響皇帝召見,三響朝會,四響通報換季,五響禮儀大日,六響鳳命辭世,七響軍國大事,八響國難當頭。
九響,天子崩。
大華的開國皇帝,統御天下的至尊,成功的穿越者,駕崩了。
孫于良,頓時面如死灰,癱軟在地。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