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齊哥,起床了沒,身邊是不是躺著一個,哦不,幾個香香軟軟的妹子啊?嘿嘿嘿。」
早上七點,陸齊還沒醒,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一接電話,就聽到李輝賤兮兮的聲音。
揉了揉干澀的眼睛,打了個呵欠,陸齊沒好氣的說:
「有你妹啊,大早上的不睡覺,嘻嘻哈哈。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趕緊來接我回去。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
「啊,齊哥你該不會是被隔離了吧,你去哪旅游呢?」
「就在江城附近的鄉下,現在被夾在兩個村子中間的鄉道上,上不了高速,人家還不許我進村。」
「這……」李輝難為情地說。
「你想要妹子,我還能介紹幾個。可現在江城全是封禁,我也出不去啊!」
「還有,老大,咱們酒店的生意手疫情影響,入住率連平常一半都沒有,你說,咱要不要適當漲點價格,彌補損失。」
疫情對酒店生意的影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只不過以前江城疫情都不嚴重,陸齊的齊遠集團旗下所屬酒店,盈利損失不算嚴重。
然而這次卻不同,不僅集團主要市場的江城成為疫情中心,就連周邊市區也發生疫情感染。
昨天稍早時候,新聞還說江城市將實施為期兩周的封禁措施,午夜一個,直接變成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里,酒店生意必然大受影響,還是中秋時節,酒店行業卻提前進入寒冬。
各家酒店紛紛提高價格,以盡量減少損失。要知道,有不少外地來江城的人,只能在隔離期間住在酒店。
出乎李輝的預料,陸齊沒多想,就毫不猶豫地說:「不,不能漲價,相反的,除了高檔房間價格保持不變,中低檔房間價格給我全部下降三分之一。」
「另外共給客人的普通飯菜和飲品,價格優惠百分之二十。」
「啊?」李輝急了,疑惑道。
「不是哥,這咋還降價了呢?人家都漲價,咱不漲返降,是不是有點傻。」
「再說了,漲價也是合理合法的,不怕別人說咱趁火打劫。」
「聽我的,沒錯。」陸齊說。
「不過有個條件,享受優惠價格,客人必須在任意一個社交平臺上」
「發布我們酒店的優惠信息,且瀏覽量超過兩百,或者點贊評論50以上,方可有效。」
李輝一聽,頓時就笑了,激動地稱贊道:「高,就是高,不愧是咱齊哥,想出這么好的營銷策略。」
「好好,我馬上通知各個酒店的總經理舉行視頻會議,傳達你的意思。」
「等等。」
「咋了,齊哥?」
「如果沒有達成條件,就只能享受一半的優惠價格。另外,這項優惠方案僅在疫情封禁期間有效,知道了嗎?」陸齊又補充了兩句。
「好嘞,齊哥。」
打完電話,陸齊下車,躲到茂密的竹林里,飛快掏出胯下那根又硬又漲的大家伙,痛痛快快地撒尿。
憋了一夜,快一分鐘才徹底尿完。
幸虧他早有準備,為了出來游玩,車里備了三箱礦泉水。用礦泉水刷呀,又簡單洗了個臉。
回到車上,看著手中的兩個面包,他考慮再三,還是留了一個。
無聊地躺了會兒,目光掃到距離馬路二十多米遠的地方,有個網球場般大小的水塘,陸齊原本有些陰郁的表情,以及心中的煩悶霎時煙消云散。
高檔伸縮魚竿,魚餌,網兜,水桶,終于排上用場了。
下午兩點,水塘旁邊,陸齊撿了堆干樹枝正悠然自得,地烤著新鮮的草魚。
種植園那里,趁著天氣好,領著幾個工人在鋪曬菊花的顧菀清,接到了一個讓她激動不已的電話。
向王嬸交代了幾句,她立刻騎著電瓶車返回家里,回到自己的臥室。
「怎么樣,霜凝,查到他的信息了嗎?」顧菀清迫不及待地問,對于好友的回答,既期待又害怕。
電話那頭,一個中氣十足,清脆有力,語氣卻十分溫柔的女聲響起。
「哎呀,我的菀菀,怎么可能這么快呢,非案件處理利用公安系統查詢,公民信息本來就是違反規定的,我都是很小心地在做了。」
「要是被別人抓到小辮子,我這個刑警大隊的隊長恐怕就要下臺了。」
「實在抱歉啊,霜凝,難為你了。」顧菀清明白好友的難處,愧疚道。
「我也是想就快找到展恒,我……真的好想他。」
「其實有更直接方法確認,那個小帥哥是不是你兒子。」
「你是說DNA鑒定?」
「沒錯。」
「哎呀,我真笨,真是的,怎么沒想到做DNA鑒定呢。可是他已經離開了,唉,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好了,好了。」叫做霜凝的女刑警,立刻用無比寵溺的口吻安慰道。
「菀菀別哭,我都心疼了。放心,我會盡快給你查清楚的。不過現在又出現兩起重大案件,我這段時間會比較忙,所以菀菀,只能委屈你再等等咯。」
「嗯,謝謝凝霜。」
「哼,姐姐就是這么疼你,等疫情過來,就去你的種植園玩玩。和你一起泡溫泉,我家菀菀,又香又軟,嘻嘻。」
「哎呀,你就別取笑我了。」顧菀清被好友大膽直白的話弄得羞澀不已,忙轉移了話題。
「對了,霜凝,小成的傷情怎么樣了?本來打算你那看看他的,昨天突然爆發疫情,暫時去不了了,實在不好意思。」
「哼,那臭小子福大命大,暫時死不了。醫生說,再修養半個月,就能正常活動了。」沉默片刻,女刑警凝霜回復道,語氣中夾雜著無奈和心疼。
「那就好,希望他早日康復,有機會,你們母子倆一定要來我這里玩。」
「嗯,一定會的。」
知道好友公務繁忙,顧菀清沒有過多寒暄,很快就掛了電話。
走出臥室,她看向昨晚來避雨的年輕人待過的臥室,定了定神,邁著穩定的步伐走過去。
走到一半,路過小星小雨的書房,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推門而入,出來時,手里拿這個放大鏡。
客房里,她捏著放大鏡,對著枕頭,被子,床單,反反復復查找了四五遍,依然沒有發現陸齊留下來的頭發。
甚至又趴在地板上找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未如常所愿。
坐在陸齊趟過的床上,白皙柔軟的纖手緩緩撫摸,可能留有他身體氣味的床單,枕頭。
顧菀清陷入往昔的回憶中,想起與丈夫、兒子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不禁悲從中來,淚眼盈盈。
回過神來,又無比懊悔,自己怎么就不勇敢些,接近那個可能是自己兒子的年輕人,讓他留下來,至少能夠取到他的毛發,可以做親子鑒定。
腦海中又浮現出年輕人的樣子,陽光俊朗,身材高大,氣質非凡,簡直和年輕時的丈夫一模一樣。
是的,他一定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顧菀清念叨著。
中塘村,距離顧菀清的種植園大約四五百米,人口一千出頭。但大多年輕人和主要勞動力都在城里工作,村里常住人口也就五百多。
正是因為村民大多放棄了以莊家種植為生,才紛紛把土地集體租給顧菀清,讓她建起一個占地五十多畝的種植園。
除了土地租讓租金,一些留守的村民還時不時到種植園打零工,多一比額外收入。
村民大多淳樸,加上顧菀清為人謙和,又擅于交流,給租金和工資還不低,大家對她印象良好,尊敬有加。
中塘村,村西口,一家老舊的紅磚房與周圍幾家的,新式洋房形成鮮明對比。那是村里又名的貧困戶,寡婦陳舒蕓家。
院子里,干干凈凈,幾只雞在西邊的土溝里刨蟲。
秋日的正午,陽光正好,溫暖宜人。
一個披著頭發,蓋著毯子的女人躺在輪椅上,身上蓋著快紅色薄毯。與紅毯形成強烈對比,烏黑秀發下掩蓋的女人面色蒼白,神色虛弱。
那一雙無力但清亮的眸子,眺望著種植園的方向,時不時因為眼球干燥而眨眼。那里似乎有她最在意的人。
輪椅旁邊是一張有些年頭的舊木桌,上面有一個水晶茶壺,里面泡著濃郁清香的茉莉花茶。水晶茶壺旁邊擺放著五個白瓷杯。
隨著一輛黑色電瓶車使勁院子,一個不到二十,膚色偏黑,看起來精瘦有力。
雙眼清澈的年輕人,拿著一瓶蜂蜜朝門走過來,輪椅上的女人一改之前病怏怏的狀態,突然支起身子,面露笑容。
「小書,回來了。」陳舒云說。
「媽已經蒸好飯,你……你把豆腐和豬肉炒一炒。」
陳舒蕓面露愧,兒子在種植園忙活了一上午,她卻只能坐在輪椅上,最多做用電飯鍋蒸飯的簡單事,連菜都要兒子回家來做給她吃。
年輕人是名叫韓安銘,是陳舒蕓剛滿十九歲的兒子。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沒有因為母親沒有做好飯菜而表示任何不滿。
走到木桌旁,到了一杯茉莉花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一杯解不了渴,韓明書又倒了一杯。
「媽,喝茶。」韓安銘端起一杯茶遞給陳舒蕓,眼神中滿是溫柔。
陳舒蕓接過兒子遞來的茶,小口品酌,低著頭,清瘦的臉被濃密的秀發遮掩,似乎不敢與兒子對視。
恰恰相反,俯視著母親的韓安銘,見她小女人般羞澀的模樣,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主動接過母親手里的茶杯,放在木桌上,韓書明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塊豆腐和一塊豬肉洗干凈,熟練地切成快,然后起鍋燒油。
很快,香味就飄到門外陳舒蕓的鼻子里。
「媽,吃飯了。」韓安銘走到母親身邊,把輪椅推進家里。
剛把母親推進屋里,他就迫不及待地關上門,轉身掀開覆蓋在母親身上的薄毯。
一手攔住她的后背,一手勾起她的腿彎處,整個人抱起來,放到一張軟椅上。
陳舒蕓也適應了兒子這過于親密的舉動,沒有出言阻止,只是蒼白的面容微微泛起潮紅。
夾了塊青椒炒肉塞進嘴里,又扒拉了一口白米飯,韓安銘沒嚼幾下就咽進肚子。
看到兒子饑腸轆轆的樣子,陳舒蕓心疼不已,他本該在城里上大學,和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們談戀愛。
卻因為這個貧窮的家庭,還有她癱瘓的身子拖累,年紀輕輕就扛起生存的重擔。
為了她,為了在讀高中的兩個女兒,長子韓安銘主動休學,在家里照顧她。
聽到兒子的決定時,她堅決反對,心中又自責不已。可不管她是責罵,還是勸導,甚至是哀求,兒子都無動于衷。
這一年來,兒子一邊打工掙錢,一邊無微不至地照顧癱瘓多病她,是整個中塘村人人稱贊的大孝子,道德楷模。
可外人誰會知道,這個勤勤懇懇,寡言少語的少年,竟然多次一次在關上門的時候,向他的媽媽陳舒蕓表白。他不僅要做她的兒子,還有做她的男人。
無論陳舒蕓拒絕多少次,韓安銘都會再次鼓起勇氣表白。
他說過,反正一輩子和媽媽在一起,沒有別的男人會比他更疼愛媽媽,所以他不會放棄,直到陳舒蕓接受。
雖然一直被拒絕,但他從未對癱瘓的母親做過任何過激的事,從未強迫過她。
「慢點吃,別噎著了。」陳舒蕓勸道。
韓安銘努力咽下飯菜,笑了笑。
「早上沒吃早餐,種植園的活又急,肚子實在餓了。」
「那媽就做點饅頭包子,早上你帶著去。年紀輕輕的,別餓壞了,落下病根。」
「我來做吧,雖然沒有媽的手藝好。」韓安銘說。
「你教我,我學。」
「你是不是嫌棄媽不行了。」陳舒蕓放下筷子,抬起兩只纖弱的手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向兒子示意自己雙手還能動,不是個廢人。
「而且,醫生說我要經常活動上半身,免得躺久了,肌肉都萎縮了。」陳舒蕓補充道。
這一句滿是嬌嗔的話,卻嚇得陳安銘飯都顧不上吃,緊張地搖頭連帶道歉:
「沒有沒有,媽你別誤會,我就是怕你累著。我真沒嫌棄你,我……」
兒子略顯委屈又滿是著急的神情,逗得陳舒蕓嫣然一笑,那模樣,宛如一個純真無暇的少女,令韓安銘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眼神中露著幾分癡意。
陳舒蕓敏感地察覺到兒子的眼神,知道他對自己有著超乎母子親情,不可明說的禁忌感情。霎時間收起笑容,低頭扒飯,以掩飾尷尬。
飯后,見兒子往茉莉花茶里加了兩勺新鮮的蜂蜜,陳舒蕓好奇地問:
「這蜂蜜應該不便宜吧?還是節省點吃,倒一半給安欣和安雅送去,兩個丫頭還沒嘗過蜂蜜是什么味道。」
韓安銘擰上蓋子,點頭說:「我倒半瓶給她們寄過去。不過這蜂蜜雖然貴,但是免費的。」
「免費?」
「嗯,顧姨送我的。」韓安銘給母親解釋。
「她說媽媽身體不好,讓我帶點新割的蜂蜜給你,補充營養。」
「唉,這怎么好意思,這罐蜂蜜三斤重,要是拿到街上賣,起碼也能賣三百多。」
放好蜂蜜,韓安銘抱起陳舒蕓放在沙發上,挪過一張小凳子,開始給她雙腿按摩。
「我本來要給錢的,可顧姨說我要是不收,她就送到我們家來。」韓安銘說,握住母親白凈如嫩筍的小腳,拇指抵住腳底的穴道,稍稍用力按壓。
「唉。」陳舒蕓嘆了口氣。
「菀清姐是個好人,你工作可不能偷懶,辜負人家的好意。」
「放心了媽。」韓安銘開始按摩陳舒蕓的小腿。
「我又不是白眼狼,知道啥是感恩。」
「對了,顧姨說讓我下午帶你去,晚上在她那里吃飯,和她一起泡溫泉。」
「這……」陳舒蕓欲言又止,她細微謹慎的性格讓她不愿意打擾別人,可是顧菀清不止一次的熱情邀約,又實在不好拒絕。
她深知,如果不是真心實意,誰會多次邀請一個體弱多病,癱瘓在床的女人去家里做客呢。
「媽。」
「嗯?」
「去吧。」
「好。」陳舒蕓點頭。
村口路障處。
「唉,怎么又是你?」一個手臂帶著紅袖章的禿頭男子,沖面前剛走下車的年輕人吼道。
「都說了現在防疫期間,嚴謹外來人員流動,你再這樣,我們只能報警,強制把你隔離了。」
面對沒有好臉色的禿頭男人,陸齊沒有跟他一般見識,淡淡地說:
「別誤會,我沒想破壞你們村的防疫工作。只是肚子餓了,想來買點吃的,總可以吧。」
禿頭男子打量一番,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名牌,但看上去就知道那一身穿著絕對不便宜。
后面那輛車更是沒見過,可那造型,顏色,材質,比平常路上跑的小汽車檔次高多了。
中塘村民風淳樸,可總有那么幾個列外。
禿頭男說:「買吃的可以。不過你還是不能進村,要買什么我們給你買。」
「可以。」陸齊也不跟他多廢話。
「兩廂礦泉水,一包鹽,一瓶油,再來一箱方便面,記好了?」
「記好了。」禿頭男子朝旁邊一個老頭吩咐了兩句,然后騎著電瓶車離開路障點,駛向村里。
沒一會,禿頭男子返回,果然帶來了陸齊要買的東西。
「謝了,這些多少錢?」陸齊本來想多給禿頭男子二十塊錢,算是他的跑腿費。
「三百。」禿頭男子粗糲的大手抬起來,伸出豎起三根手指頭。
一旁老頭見了,正欲開口,卻被禿頭男子一個眼神阻止,無奈地搖頭嘆氣。
「三百?」陸齊以為自己聽錯了。
禿頭男子點頭:「就是三百。」
「這……行。」陸齊咬牙,無奈地接受。心里感慨,同一個地方的人,怎么做人的差距這么大。
三百就三百,畢竟自己也要活下去。付錢,抱著東西回車里,陸齊忍不住笑出了聲。
自己一個集團總裁,竟在這鄉野之地被人訛詐,還真就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
而自己呢,同樣是面對疫情的威脅,下令集團旗下所有酒店下調住房價格,以給那些暫時不能回家的人優惠。
算了,陸齊不想掃了自己心情,調轉方向,朝水塘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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