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約石川躍來她的游艇上小酌,陪她過生日;對于夏婉晴來說,即是籌謀已久的計算,也是一時興起的意外。
她是想找石川躍在一個,更加輕松的環境下聊一聊,“談談心”。
但是本來,不會是今天,更不會以生日的名義。
今天,是她的四十歲生日。
無論一個女人,擁有多少所謂迷人的“成熟氣質”、嫵媚的“絕代容顏”,或者是要靠年齡和閱歷才能支撐起來的“優雅氣場”。
甚至在四十歲的時候還被人真誠夸贊“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二十多歲”……無論如何,沒有一個女人,會真心誠意的去喜歡過什么四十歲的生日的。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廣告和名媛訪談里的說辭僅僅是說辭而已……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可以抵抗時間的魔法。
讓那些五十多、六十多歲的女明星看上去年輕貌美,被人贊嘆為“時光停滯”、“凍齡”的,其實,只是濃厚的粉底和修片技術而已。
時間一向最公平,對所有人都一樣。
歲月洗練,會賜予你深厚的人生閱歷,也一定會褪滌去你的青春芳華。
你當然可以在四十歲的時候品嘗成功的醇美,在五十歲的時候靜說淡然的優雅。
但是在你的內心深處,依舊很清晰的明白:只有青春,才是真正的人間盛景。
本來,以夏婉晴的心胸,還有日常忙碌的工作、強大的壓力,事業有成時的那種興奮和滿足,足以讓她對于“生日”這種事情,一笑而過。
即使有幾分悵然,了不起,晚上再叫豆豆,或者叫江子晏,來陪自己做愛就是了。
她是過了三十歲,才徹底的接受了自己是一個雙性戀者的現實。
這沒什么不妥,性愛的高潮,玩弄青春靚麗的少女或者少年時,那種支配他人身體和命運的快感,足以讓她得到慰藉。
她甚至會主動和幾個身邊的工作人員,開開關于自己歲數的玩笑。
當然了,晚晴的總裁辦里,也不會有人那么不開眼,敢來主動給她“慶祝生日”。
但是,今天上午,正值新任西體集團執行總裁雷麟,來天宇觀江中心和部分重要員工們見面。
雷麟到自己的董事長辦公室時,一時忘形動情,祝自己“生日快樂”。
她知道,雷麟是出于至誠;但是這一句來自故人的問候,卻讓她,終究有點壓抑不住自己心頭的淡淡憂傷。
因為這畢竟可以提醒到她:今天,她四十歲了。
即使和雷麟的合作,都已經過去十年了。
而更可嘆的是,十年前正當初熟妖嬈的花好時光,還被雷麟追求過的她,其實,也并不是她真正的“青春盛景”。
她可以拒絕去想,但是她內心深處,卻遮掩不住那種眷戀,她真正的盛景,還要更在二十五年前,在平衡木上……
她不想回憶過去,但是雷麟的出現,卻帶著往昔的痕跡。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她和雷麟是老相識了。
十二年前,她三十歲不到,就是她、雷麟,還有另一個合作伙伴,三個人一起在南海特區開始創業。
她有政府關系背景,負責公關和銷售;雷麟是帶過公司的,負責企業管理;另一個合作伙伴是做服裝設計的,負責創意設計。
她們三個人一起,創建了當時在南海省里,也頗有知名度的二線運動時裝品牌“牧寶”。
后來,因為種種利益分配問題,三人不歡而散,甚至還一度打起了訴訟官司。
她是在某位政商大佬的勸解和支持下,忍痛割愛,放棄了“牧寶”品牌,留給了另一位合伙人。
分拆公司后,她又自創了“晚霞”和“晴空”的兩個新品牌,并且將公司正式更名為“晚晴集團”,總部也移到了河溪市。
這些往事一眨眼,又十多年過去了。
因為當年,主要是和另一個合伙人鬧的不愉快,雷麟對自己還是比較仰慕的;
事實上,她也多少明白,雷麟對自己的感覺,已經可以算是暗生情愫,只不過大家都知道沒可能,沒挑明罷了;
所以兩個人,這么多年來,也算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友誼,偶爾也會打打招呼、通通聲氣。
雷麟后來也沒有繼續服裝行業的生意,而是進軍娛樂業,做了一家娛樂公司的職業經理人,后來又自己開辦了娛樂公司。
這幾年,雖然比不了她夏婉晴的晚晴集團在河西的“第一民營企業”的聲勢,但是也算小有名氣,在筑基的娛樂圈,叫一聲“雷先生”。
也算是人所眾知的幕后大家……而且,業界也有隱約的謠言,雷麟在幕后,也在做一些深不可聞、暗不可見的事情……
這次,她的晚晴集團“金蟬脫殼”,借助五環基金的力量,變身“西體集團”,業務一下子擴大了幾乎十倍。
由于身份尷尬,夏婉晴自己是不適宜出任,西體集團的總裁這一職位的,但是她也要警惕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這一片江山,成了他人的嫁衣裳。
思來想去,她就聯絡了雷麟,希望雷麟以合伙人的身份出任西體的“執行總裁”。
至于雷麟的工作,實際上還是控制在職業經理人,或者小股東的范疇,作為她夏婉晴的傳聲筒,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
三番兩次邀請,她還特地飛去筑基和雷麟面談,當然,也要給出足以讓雷麟心動的籌碼……
到了今天,雷麟也終于允諾履新,已經開始了他“西體執行總裁”的工作。
當然了,雖然是所謂的舊日友人,工作就是工作,生意就是生意;
如今的她,和雷麟之間的話題,最重要的還是那些權力、利益、項目以及在溪月湖下的暗流涌動。
最近,一個叫“喬老師”的狗仔隊工作室,一直抓著江子晏和豆豆的事情不放。
甚至還動用了黑客黑到水上中心的,破電腦里去搜刮資料,夏婉晴一開始認為不是狗仔八卦的慣有毛病,但是細品又覺得內含深意。
對于娛樂方面,雷麟是大行家,她上午還頗和雷麟聊了幾句關于這個“喬老師”的背景。
但是,這位昔日友人記掛在懷的一聲“生日快樂”,卻讓她有些失態。
表面上當然是優雅恬靜,一笑而過,但是她的內心,卻有些傷感……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她本來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樣,正好,石川躍打電話來約她下午茶。
她是一直都想和石川躍再溝通一下,一時興起,也想找個人說說話,就邀請了石川躍來自己的游艇上小酌。
而因為中午還去參加了一個卻不開情面的婚禮,穿了正裝,回到游艇上時已經下午是16點了,那種慵懶、疲憊、惆悵奔襲而來。
她又忍不住干脆洗了個澡,將一頭秀發只是簡單的吹干散開,換上一身在外面很少會穿的寬松、居家甚至有點小少婦風格的長毛衣。
這也不排除在內心深處……在石川躍面前,至少今天,她不太想扮演“長輩”這種讓她幾乎有點惡心的角色。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盡管真的開口……她和石川躍談的,依舊是那些事、那些人、那些算計、那些利弊是非,那種諄諄善誘卻內含機鋒的“過來人”的口吻也是很難更改。
但是,她已經察覺到了,今天的表現,有些異常。
自己的聲音有點柔弱,自己的表情有點迷茫,自己的姿態有點慵懶,自己的心情……有點惆悵。
而這一切,平時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她勸石川躍辭官經商,邀請石川躍加盟西體,是一種假意的試探,但是也可以隨時變成真心的勸導。
東溪小舟漁火,固然是詩般意境,但是又何嘗不是一種偽裝。
偽裝到了這個歲數的孤家寡人們,內心深處的孤獨。
……
“叮……”香檳杯的輕觸叮咚,杯口在閃爍著暖色燈火的疊影……
一口清香醇厚透明的酒液灌入唇色之間,一點點的蕩漾刺激在口腔里吹拂,雖然這點酒不會醉人,但是……
她今天……真的有點像個小女生。
說話有點過頭,分寸掌握的不好,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神色有點不羈,有點迷離,她甚至有點失去風度,踢開了鞋子。
將自己的兩條黑絲打底連襪褲下,包裹的細腿搭上了椅子,蜷著身體,品著香檳。
甚至隔著香檳北兩層玻璃的異樣幻化,偷偷看著眼前的這個“京城石少”的反應。
在過去的兩年中,石川躍這個年輕人的表示,可以說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的。
她最初以為,石川躍一個官三代的紈绔子弟,被組織上安排來河溪城“監視”度日,除了任意揮霍、風流快活、吃喝玩樂還能有什么?
以她和石家的“關系”,哪怕是作為對落難石家人的某種政治投資,她也應該予以這個風流少爺一定的照顧。
所以,就連石川躍剛到河溪時,天霖公寓的房子都是她去早人租的,至于給點“零花錢”。
甚至送幾個模特去給石少當“向導”,都是她叮囑程繡蘭去操辦的。
但是……石川躍來到河溪之后,雖然確實也香車美女、風流倜儻,但是同時,居然在河西省局大刀闊斧的認真開展起了“體育相關工作”來了。
而且好幾手牌都打的風生水起,一躍成為省局的紅人,這卻出乎她的意料,讓她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
而相比在臺面上的那些政績工程,更讓她矚目關注的,是石川躍在暗地里的種種動作……
不黑不白、半官半商,有陽光燦爛的一面,卻也有湖面下暗潮涌動的狠辣。
她那時候就有點吃不準,這個風流大少要的是什么了。
她試探過,甚至計劃過讓程繡蘭把緋紅酒店,或者河渚碼頭這類的生意,“送”給石川躍去打理,他到了河溪,女人身上可沒少做功夫。
要是想來玩點另類的“風流快活”,干脆去玩玩這些事也是一個選擇,對晚晴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洗白脫手……但是石川躍卻巧妙的避開了。
也就是說,這個京城石少,絕對不是來河溪吃喝玩樂,順便“投奔”自己,而是把自己當成了平等相待,可資利用的資源……
這讓她有點不爽,但是更多的是贊嘆:這些世家子,雖然都有荒唐的時候,但是那種在遇到真格大事時,能迸發出來能量的基因,還真不是蓋的。
而后,石川躍在她的支持和幫助下,斗陳禮,調后灣。
后灣的債務混亂,是她整個“新西體”計劃中重要的一環,石川躍要搞“體育培訓”,卻也是精彩至極;
她并沒有太多的猶豫,就給石川躍下了套,讓石川躍跳了下去……
但那對于她,只是根據她經營許久的“西體集團”事項需要,所做出的決斷,說白了“一切都是生意”。
她已經對這個年輕人有了很多顧慮,根本無意往死里得罪他。
而石川躍,果然表達了他的不滿,甚至……給予了反擊:利用許紗紗在全運會期間的投訴,幾乎差一點。
就要把她多年經營的,海外關系SamBaldwin整倒,甚至差一點,鬧出大丑聞來殃及到自己。
她幾次三番,希望用金錢、女人來修補和石川躍的關系……必要的話,她完全愿意用自己的身體,來彌合這個年輕人內心的驕傲。
比如,對于那個張琛被市民舉報的事……她就幾乎是冒著風險,由得石川躍去“處理”。
這已經不符合她做事的風格,在她眼里,張琛不過是條狗,根本沒必要為了這種事,弄到去殺害一個舉報市民這么夸張。
她不介意殺人,但是犯罪畢竟是萬不得已才能用的手段。
她不是黑社會,她是晚晴集團的總裁,西體集團的獨立董事,殺人防火、強奸搶劫這種臟事,和她有什么關系?
但是……出于種種考慮,最重要的,還是出于對石川躍的示好,她還是退讓了。
幸虧,最后也沒搞出人命來。
但是,更讓她吃驚的是,石川躍居然做出了“絕地反擊”。
利用省局的力量,逼迫“晚晴集團”再次出面,征得各方利益的平衡,生生要從她手里拿走幾千萬的資本,要在“西體集團”旁邊另起一個小項目。
數額不大,但是怎么看著……那意思,旁人不知道,她夏婉晴卻能讀懂內里的潛臺詞:
你的西體我不管,但是至少,你,從我后灣拿走的一切,都要在屏行,還給我。
不得不說,這樣的反擊,卻讓夏婉晴反而清醒了下來。
她從最初的憤怒冷靜下來,已經意識到自己看錯了人,做錯了選擇。
她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這個紈绔子弟有這樣的狠勁,有這樣的野心,有這樣的手段,有這樣的器宇……
自己其實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從一開始,就和石川躍,明牌合作。
本來么,自己和石川躍,能有什么厲害沖突?她再怎么說,都不能抵賴自己和紀雅蓉的親屬關系。
紀雅蓉只要還是“石夫人”,自己和石家,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她要的是河溪的地產,石川躍要的政績上位……早知道如此,不如和石川躍全面合作。
讓石川躍以官方身份來參與這個“新西體計劃”,不是一舉三得的事。
河溪的土地是國家的,是政府的,是黨的,又不是省體育局的,更不是石川躍的……最多,是自己多分點利益給省局,給石川躍么。
怎么都好過現在,自己莫名其妙被這個年輕的,河西體育系統后起之秀盯的那么緊。
她事后反思,是自己太托大了,或者說太著急了……
但是……世上沒有后悔藥。
所以,她一方面立刻對石川躍的,屏行改造計劃表示了“大力支持”,甚至主動提出加大投資,以此示好,其實也是一種暗示;
另一方面,她是在認真考慮,和石川躍的“長期合作方式”。
她勸石川躍辭職下海,來西體擔任部門總監,是一種試探……但是,也可以成為一種正式的邀請。
在她看來,無論如何,石川躍都不可能在政治上,達到石束安那種高度,那么,來企業,來成為自己的實際下屬……
成為自己和茶黨之間一條連接紐帶,甚至在未來成為自己和某些政治勢力的“可操作”的“利益點”,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對于石川躍來說,她不僅可以給錢,給權,也會給石川躍創造很好的平臺,由得他去發揮他的手段。
現在……也是這種可能性最后的時機。
一旦石川躍上了副處,按照C國的官場潛規則,就真正意義上從“公務員”,變成了“干部”……
一個科級公務員下海經商,還可以理解,一個“干部”下海,在C國……無論是在群眾眼中,還是在組織眼里,實際上,都是無法接受的。
干部和企業的關系,永遠要用暗地里的潛規則來操作。
……
還有一點,那就是,這個石川躍……還挺帥的。
他的不羈,他對自己的反擊,都絲毫沒有削弱這種好感,反而讓這個男孩子,在她的眼里煥發出更加奪目的光彩來。
納入自己的“體系”的同時,也可以考慮納入自己的懷抱。
能夠讓石家的后人,成為自己的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對她,也是一種滿足。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她知道自己擁有一般意義上,這個年齡的女人,所不再擁有的容顏和體態。
她知道自己的胴體依舊飽滿多汁,充滿了生機的同時,也就充滿了對男人的誘惑力。
但是……今天,她又好像不是那么有信心,希望有一些什么事情,能夠給予她一些安慰和鼓勵。
……
“晴姐,有酒了,我……不能再喝,等一下還開車呢……”石川躍回應,卻是換了個話題,淡淡的回避了鋒芒。
也不知道怎么了,夏婉晴的臉有點小羞惱的,紅了一紅……
拒絕自己的提議也就罷了,但是燈火晚舟、東溪月色、香檳美酒、玉人小醉,這個京城石少就絲毫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
他剛才明明有用火辣辣的眼光,看自己的毛衣裹著的胸脯啊?
他甚至有盯著自己毛衣下擺下面,那兩條黑絲長腿啊?她倒不是趕著,非要和石川躍發生點什么。
但是石川躍對她的這種“保持距離”的感覺,卻刺傷了她的自尊心。
尤其是今天……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是不是,自己對年輕人,已經漸漸沒有吸引力了?這個石川躍,是等著離開,去操許紗紗?去奸言文韻?
“晚上……還有安排?”她不能失態,帶著曖昧的笑容,轉動著酒杯,調侃似的問了一句。
“沒有……但是明天有事啊。”
“哦?……”
“嗯?”石川躍的表情卻變得認真疑惑起來:
“明天……晴姐您不去么?明天是……環溪月湖馬拉松啊。
我們后灣是發令點,這種活動,都是早上就要開始籌備。
再說……市委領導都要來,我們總不能讓華書記等我們吧……晴姐,你們晚晴是頭號贊助商,您……不出席么?”
“哦……”夏婉晴還確實忘記了,微微一笑,轉過頭,透過玻璃船窗,看著遠方湖面,TopFun的倒影:
“是啊……年紀大了,我記性有點不好了。
是有這么檔子事,不過我已經安排另一位合作伙伴,雷總去出席了。
呵呵,不得不承認……事情多起來了,記性……確實沒有年輕的時候好。”
說完,她就后悔……這話的口音,太怨婦了。
今天自己是怎么了?石川躍……畢竟和自己有一些距離,不是她真正可以暢所欲言的對象吧?自己怎么就那么失態呢?
“晴姐……您這又言重了。”
“你要出席,那就要早起……那你就快回去休息吧。”
“晴姐……您這是趕我走?”石川躍露出陽光燦爛,卻又有點小調皮的笑容來。
“沒有。”夏婉晴也忍不住笑了:
“說哪里去了。”
“酒真的不能再喝了,回頭醉駕了。
我陪您坐會兒,聊聊天?”
夏婉晴忍不住“噗嗤”一笑,居然露出幾分女孩的嬌羞來,啐一口說:
“……你是準備留下來當知心小弟弟?安慰安慰你那昨日黃花的老姐姐?用不著……回去休息吧。”
石川躍被她嘲笑著搶白一句,也只好撓撓頭:
“晴姐……那您在這里過夜?還是回家?要不要我送您啊?”
“不必了,有點累了……我今天就在這里過夜了。”
石川躍也就款款的起身,似乎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么告辭有點不好意思……似乎湊過來,要和自己握握手。
夏婉晴的眼神有些暗淡……稍稍別過頭,遞過一只蔥蔥玉手,石川躍果然捏著自己的手指搖動了一下。
肢體的接觸是那么的輕柔,石川躍也不好意思來捏弄自己的掌心,其實不過是在幾根指骨這里的輕觸……
這對兩個都其實嘗遍風月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也可能是香檳不錯,也可能是今晚的氛圍不錯,也可能是……夏婉晴自己都覺出來,自己那轉眸一瞬,到底沒有能掩飾住一個平凡女人的惆悵心緒。
是自己的眸子……有些失意了么?
自己今天真的表現的,有點像一個弱女子了。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
溫暖……浪漫……綿長……
她忽然意識到,石川躍就這么握著自己的手,已經持續了有大概十來秒了…自己居然也沉浸在這種無言的,肢體接觸中沒有知覺。
她想努力擠出大度的笑容,或者是調侃兩句,她稍稍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
她混沒想到,自己這種嬌羞惆悵的女兒態,居然給了眼前的年輕人某種勇氣,或者胡來的誘惑……
石川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湊上來,學著老外那樣,在自己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
當然可以理解為這是某種浪漫一點的西式禮節。
但是男人的唇,點觸自己的雪腮,那種仿佛要融化一樣的滾燙……
要不是夏婉晴見多識廣,男人們在她面前失態的樣子,更是見得多了,她幾乎就要軟倒了。
不!
盡管……她今天有點患得患失,她不介意和石川躍來個一夜浪漫,但是那前提是……
要么,就是籠絡石川躍在自己的袖中,要么,就是某種她認為籌碼恰當的利益交換。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今天,是自己有點失態,有點惆悵,有點迷離的生日夜。
這,刺傷了她的自尊心。
她,從不在這種狀態下睡男人……或者說,她從不愿意在這種狀態下,給男人睡。
但是……她又似乎很怕,不管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誰,是小朋友,是石家少爺,是野心滿滿的官場新秀。
是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是陰險毒辣的競爭對手,是可資利用的合作伙伴,是變態色情狂,還是強奸殺人犯……
他要走了……自己又要一個人了……
四十歲。
今天,自己已經四十歲了……
她似乎像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一樣,留戀的,只是這種男人的氣味,臉頰的余韻。
她抬起頭,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情欲,讓自己的瞳孔里的火焰消退,但是似乎……不是很成功。
她開口想繼續尋找長輩姐姐的尊嚴,調侃兩句:
“別……吃你姐姐豆腐。”
但是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害羞了,因為耳膜里傳來的自己的音色,是那么的蕩漾綿軟。
“晴姐……”
她搜腸刮肚,尋找著理智,是啊……自己今天真是狀態糟糕,做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有著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情緒……
自己今天壓根就不應該邀請石川躍,來自己的游艇好不好?
不!不!不!
四十歲又怎么樣?我是河溪黑暗世界里的女王,我是擁有讓人瘋狂財富的贏家,我可以玩弄別人在股掌之上,我可以……
嘲笑規則,嘲笑定律,甚至嘲笑權力……我難道不能嘲笑時間和歲月?
不!不!不!
這是所謂的“PittySex”么?還是說,自己依舊對優秀的年輕人,有著無以倫比的吸引力?
在沒有搞清楚這一點前,今天絕對不能和石川躍發生什么。
時機不對,氣氛也不對。
是自己應該掌控一切,而不是別人和自己對等……更不用說,讓別人來掌控。
寧可讓石川躍現在就走,寧可一個電話叫江子晏過來……也不可以……
她久歷社交圈的游戲,她努力的用自己的經驗,來安撫自己的情緒,調動自己的理智。
出口想用她屢試不爽的“實話實話,帶三分拒絕,帶三分曖昧,其實顯得更加老道,會讓對方無所適從”的經驗來壓住氛圍:
“別胡思亂想,乖乖的回去,開車小心。
別不學好,讓你爺爺和嬸嬸知道…你被個老女人……強奸了?……那還了得?”
但是出口……她又后悔。
不是臺詞不對。
讓他回去,說的很清楚,提他爺爺,是讓石川躍知道身份;提他嬸嬸,是一語雙關,他的舊嬸嬸,意味著他和自己的隔閡;
他的新嬸嬸,意味著他和自己的輩分差別……“強奸”這個詞有點調侃,有點曖昧,也是壓住他的勢頭。
臺詞很好。
但是……音色不對。
自己的音色太軟了,聲音太輕了,每一個字吐字都不那么清楚……
甚至自己都感覺到了,自己說到“老女人”和“強奸”的時候,自己的動脈里都是流淌的酸澀,好像連自己的子宮都發出了隱隱約約的收縮……
石川躍靠攏過來,一股男人的氣息也靠攏過來。
“我只強奸女人,不會被女人強奸……”
嘶啞的音線,說明眼前的年輕人,也已經沉浸在這情欲迷醉之中。
粗獷的喉結,在性感的涌動,仿佛他體內也有熱情在奔騰。
關鍵是……他的臺詞,他那帶著淫色,卻更多是粗暴、剛毅以及某種俯視他人的男權力量……
啊……
“我只強奸女人,不會被女人強奸……”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男人,沒有女人,敢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
那些被恩準上得自己的香塌的男人,或者是那些被馴服奸玩的小女孩,哪里敢這樣對待自己。
還不夠……還不夠居高臨下,還不夠霸道占有,眼前的男生,他的聲音有一點點的澀,也有一點的顫抖,還有一點點的試探……
但是已經很不容易了……
在這座河溪城,敢這樣對待自己的男人……并且會有機會這么對待自己,而且還算是“安全”的男人,真的沒幾個了。
她還在猶豫,她還在彷徨,她甚至有點害羞,她甚至……有點惶恐。
石川躍已經耐不住這氛圍的壓抑。
“啪”的一聲,他果然應驗了自己的話,居然粗暴的在她毛衣的肩膀上,用力的推了一下,把夏婉晴推倒在那三人長皮沙發上。
“啊……”這不是表演,但是夏婉晴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小女孩一般的尖叫。
他又迅疾壓了上來。
像個粗魯的,沒見過女人的莽漢一樣,壓了上來。
“啊……”夏婉晴但覺自己整個身體,都立刻被一具高大、飽滿、骨骼感非常強烈的男體壓住了。
啊……臀瓣被壓了。
啊……大腿被壓了。
啊……乳房被壓了。
啊……連那個地方,都被壓住了。
仿佛自己體內所有的汁液,都要被這樣的壓迫而泛濫出來了。
一方粗重卻也柔軟、棱角分明的嘴唇,壓迫到自己的嘴唇上……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