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ril在是TopFun73層高空層的,河溪的頂級酒吧,一般情況下,這里并不供應餐飲,只供應酒品飲料。
不過如果你的社會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你也可以專門約大廚在Avril的廚房,為你訂制晚餐,在小包間里享受河溪高空,南面溪月湖的浪漫夜色。
這是來河西后,石川躍第三次陪晚晴集團的總裁,河西商界的“美女名流”夏婉晴,“吃個飯”了。
每一次,石川躍都希望自己表現得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冷靜、更加的紳士風度和不卑不亢。
但是每一次,他在事后總結,對自己的表現,都還不夠滿意。
是年齡上的尷尬差距么?如果單單看容貌保養、儀態外表,夏婉晴似乎只有三十歲不到,和川躍是“同齡人”一般。
但是其實,她已經年近四十,至少,川躍得稱呼一聲“晴姐”甚至“晴姨”了。
也是身份上的差距么?當年的京城石少,如今在狹義的“編制”上,畢竟只是河西省體育局,群眾體育處下屬二科的科員,即使如今已經升遷。
眼見要調任后灣,擔任河西體育一方諸侯了,但是和跺跺腳四城亂顫的,河西第一大民營集團企業的,老總比起來,到底是不值一提的?
是風姿卓越的沖擊力么?夏婉晴,和嬸娘柳晨那么骨子里的高雅美麗不同。
她美的更加咄咄逼人,即使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里,溫柔的微笑,也掩飾不住眼神中的凌厲。
石川躍和“晴姐”其實是舊相識。
其實早在十四、五年前,他還是個愣事不懂的初中生預備班學生時,就在一次叔叔嬸娘的“朋友聚會”上,就見過這位“晴姐”一面……
那時的夏婉晴還沒有經商,好像在首都的什么體育協會里擔任著閑職,雖然美艷無雙,但是那時候聚會人多,有身份的人也有多。
美女也不少,究竟是誰的關系引薦會出現在那里,石川躍哪里搞得清楚;后來自己大學畢業后,去萬年集團擔任了一個閑差。
又見過這位“晴姐”幾面,年少不懂事的他,還當這位當時正在尋覓奮斗方向的美艷少婦,是個可以“調戲”的對象,風言風語過幾句……
一眨眼,風云變幻,自己回國來到河西,卻發現如今河西第一大民營集團。
涉及房地產、運動品牌、娛樂、餐飲等幾個事業群的總裁,居然是這位昔日的舊相識“晴姐”。
他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回憶,“晴姐”和自己的家庭究竟有多緊密的聯系,也小心試探過。
但是最終,還是嬸嬸柳晨和自己說起的事,才打消了他的所有顧慮,他知道,無論出于哪種立場,這位“晴姐”,都有“關照”自己的必要。
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無可奈何的關聯,原來,夏婉晴和自己居然還有這層關系:
夏婉晴的表侄女,名叫紀雅蓉。
(注:我知道90%的讀者都忘記了紀雅蓉是誰,請參見《權力的體香第一部:川躍歸來》第2章)
這種小圈子里的盤根錯節,想起來真有點讓人啼笑皆非。
石川躍甚至都覺得如同,什么輕喜劇一般的很好玩。
如今回憶起來,自己的那位“小嬸嬸”紀雅蓉非常可能還是夏婉晴,介紹給叔叔認識的。
當然了,也許介紹他們兩個人認識的時候,夏婉晴并沒有想到他們會擦出所謂“愛的火花”來……討好一下叔叔,擴展一下人脈。
這本來是很多人都會做的事情,但是發展到離婚、再結婚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雖然家里出了一位“石夫人”是不錯,但是柳家那么好得罪么?拆散了一位駐外大使的家庭,那么好名聲么?
即使叔叔不出事,只怕夏婉晴也不愿意太多人,去知道她和紀雅蓉,之間的關系吧。
但是血緣的事情,卻做不了假。
何況叔叔出事了……
這種事情可笑就可笑在這里,你種下了因,就得咽這個果,上了這條船的時候得意了,但是代價就是別想輕松下來。
以夏婉晴和紀雅蓉的關系,考慮到夏婉晴在河西的,社會地位甚至政治影響力,相信晚晴集團沒少受叔叔出事的事情牽連。
卻也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替叔叔或者說替自己的“小嬸嬸”紀雅蓉打點一切可能的通道。
官場上的事情有時就是如此搞笑,就好像陳禮處長也許只是朋友介紹,陪某位領導吃了一頓飯,這輩子也別想甩開“太子黨地方一員”的帽子;
也許夏婉晴和紀雅蓉根本不熟,屬于點頭親戚;也許當年只是一次普通的社交型的介紹;
但是那又怎么樣,有些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殘酷,……血緣作不了假,婚姻也擺在這里。
每每想到這些,川躍都有點覺得世事無常,格外好笑。
這里的關系太敏感。
聽嬸嬸柳晨偶爾“露出口風”,夏婉晴親自見了嬸嬸好幾次,表達了自己的“并不知情”和“歉意”。
還去首都柳家登門致歉,以柳家的身份,當然是熱情接待,表示絲毫不以為意。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會這么權衡利弊,禮貌相容的;比如……比如堂妹石瓊……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是否知道這層關系。
知道了之后,會不會在枕頭邊整個,寫著夏婉晴名字的,洋娃娃用針扎兩下?
真是好笑……
反正,血緣作不了假,婚姻也作不了假,叔叔可以離婚,卻不能撇除和自己的關系,法律上,紀雅蓉現在才是自己的“嬸嬸”……
所以,晚晴集團自從川躍來河西,暗地里莫名其妙給到自己的“關照”甚至“好處”,石川躍一開始,完全是抱著惡趣味的心態卻之不恭的。
但是真的和夏婉晴往來了幾次。
他感覺到了截然不同的氣場和味道。
他變了很多,但是,夏婉晴變得更多。
在別人眼里,石川躍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但是殊不知,在石川躍眼中,也有一些人是深不可測的,夏婉晴就是其中之一。
“小躍,我們說說你的事吧……”每次都是這樣。
夏婉晴找他喝咖啡、下午茶,吃個飯……放下刀叉時,總會毫不避諱的說到“公事”。
一開始,石川躍還要警惕的回復“我只是一個小科員”……但是幾次下來,就發現這樣級別的偽裝和虛偽是毫無必要的,至少在夏婉晴面前,毫無必要。
“晴姐,您是指關于哪方面的?”
“我聽說……你要調任后灣中心?”
“這只是傳言而已……羅處長找我談過,目前只是一種可能性吧。
我的級別還差很遠……組織上還是在考察各種可能性的。”
關于這事,自己名義上的上司羅建國確實找自己談過,試探性的問過自己對于,體育基建產業,和后灣中心運營管理的看法。
后灣中心是90年代興建的大型體育場館,也是市區的地標性建筑之一。
雖然目前河溪的體育中心,已經挪到控江新區的天體中心,但是后灣依舊是舉足輕重的河西體育重地。
一方面,那里是很多河溪人依舊習慣相稱的“老體育場”;另一方面,畢竟身在后灣區這樣的老城區,寸土寸金的鬧市區中。
雖然如今已經不再以體育賽事,和訓練為主要功能,但是商業運營利益巨大。
開開店鋪、酒店、會所,辦辦演唱會、會展、嘉年華……就是單算四面裙樓的出租管理,都是大大的“肥差”。
目前,后灣中心的產權屬于河溪市國資委,日常運維還要靠著河溪市政府的撥款。
但是由于歷史原因,市、區兩級政府心照不宣的,對這塊利益卻不沾不惹。
而省體育局對于后灣中心,依舊通過一個“管理辦公室”保持了最大的日常運營的控制力度。
可以說,這個“管理辦公室”才是后灣中心真正的行政管理的實權機構。
由于C國的現狀,黨政、政企、政法、管辦一向是含混不清的。
雖然在行政級別上,這個“管理辦公室”應該只是個科級編制。
但是實際上,因為后灣的特殊情況,卻已經是河西體育的一方諸侯、重要部門,是個副處級的實權機構了。
如果河西體育局開領導大會,劉鐵銘局長坐當中,各處長、各運動中心主任坐兩側。
那么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子,已經可以再接在后面了,只略略仿佛于控江三中的校長了。
不過目前,這個管理辦公室的“主任”,是由河西省體育局,競技賽事處處長陳禮兼任著。
陳禮身為河西體壇的實權二把手人物,并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后灣辦理具體事務,目前都是一個辦公室副主任在那里管辦……
隨著這位副主任即將退休,后灣中心的管理問題才會被提上了議事日程。
調任石川躍去后灣,當然是大大的提拔和肥差。
但是這里的微妙在于,如果是陳禮的兼職不變,石川躍以“副主任”的身份去后灣,那么雖然對于川躍是提拔,也是肥差。
但是在特別敏感于“上下級相屬關系”的機關里,可以認為是劉鐵銘局長刻意提醒石川躍要“服從陳處長的領導”的提點。
有意繼陳禮處長接管公關辦公室管理權之后,再一次明確要將陳禮和石川躍“撮合”成上下級了。
如果反之,調任石川躍以“主任”身份去后灣,那么無論輕描淡寫的,卸掉陳禮的兼職主任身份。
還是給陳禮處長其他的職位作為補償,都是另一種味道,甚至是赤裸裸的在打陳禮的臉,在明著告訴川躍:
“你已經是河西體壇的一方領導”了。
這一正一副,一進一退,天差地別。
省局上下,即使不相干的人,對于這個傳言,都是非常饒有興致的在觀察的。
陳禮處長這幾年在省局風生水起,說一不二,究竟會不會在這個事情上退讓,或者是栽個跟頭呢?
即使是夏婉晴這個“企業家”,既然問起,也肯定是明白其中的關節所在。
但是顯然,夏婉晴沒有那個身份,也沒有那里立場,更似乎是本人沒有那個興趣,去和石川躍討論陳禮處長的事。
而是依舊優雅的品了一口冰水,繼續用很認真的口吻,仿佛是在和川躍進行一場,決策會議一般的開口:
“后灣是個好地方,但是也有很多問題。
姐姐是希望你可以在那里大展拳腳,但是也有許多困難的。”
“晴姐……您的意思是?”聽夏婉晴的口吻,倒好像對自己調任后灣這件事胸有成竹。
絲毫沒有懷疑,石川躍倒不由興趣更濃厚,很想問問是什么“困難”。
“如果你到時候發現……可能需要商業方面的協助,要來找我才好。
姐姐可以給你一些建議……或者,給你一些幫助。”
石川躍的腦子飛快的轉著,品味著夏婉晴的意思:
“晴姐,后灣在產權上是河溪市國資委的,我們省局派過去的,只能擔任管理辦公室主任。
應該不會涉及到太多商務方面的問題吧。”
夏婉晴笑笑……她笑得時候,雖然你依稀可以看到一絲絲的,淡淡的皺紋在眼角泛起,但是反而有了許多嫵媚成熟之外,平添了一份從容……
這位河溪的商家大姐大,好像對后灣的事情特別有興趣?她是在等自己主動開口求助?
石川躍明白,如果是“關照一下”,給自己點小好處,甚至找幾個漂亮女孩子陪陪自己,這都不是問題。
但是要和夏婉晴這樣的人保持真正意義上的“友誼”,是不能光靠自己和紀雅蓉的“親戚關系”的。
何況自己根本就對紀雅蓉毫無好感可言。
這種事情滑稽就在這里,倒霉時,組織審查時,拐八個彎你也跑不掉;但是各人的利害相關時,有權力或者利益的交換時。
他至少要讓對方感覺到,他是可以平等對待,至少認真對待的對象。
否則,再親近的關系都不足以為憑,更不能靠僅僅是“我的表外甥女的夫家侄子”這種搞笑關系了。
“晴姐,我一直拿您當姐姐,也是我學習的榜樣,您要是有什么……可一定要指點我啊。
”石川躍說的非常的誠摯,如同一個小學生在對著崇拜的學長請教。
他甚至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勇氣,借著自己說這句話時候的“感情沖動”。
輕輕的伸過手去,在夏婉晴桌子上的晶瑩剔透,如夢似幻修長迷人的手指上“撫”了一下。
你可以理解這種動作為親近,也可以理解為無意之中的誤觸碰……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挑逗。
夏婉晴不是周衿,不是李瞳,不是言文韻,更不是蘇笛,石川躍從來不指望這種小動作,和自己那點小魅力。
能夠打動這個河西女強人,但是他也要試一下……他真正要試探的,是夏婉晴的反應究竟是什么?
夏婉晴的嘴角泛起笑容,川躍一時也看不透這種笑容是認可還是譏諷,抑或是她見慣了的男人,對她忍不住的毛手毛腳的反應。
她的手指卻在一個不經意的掩飾的舉杯動作中,收了回去。
他的手也只能收了回去。
但是至少夏婉晴似乎,對自己總體的反應都還滿意,真的開口開始“指點”起來了。
“后灣中心當年修建,還是……你叔叔擔任河溪體育局局長的時候,為了拆遷、還有硬件建設,負債4個多億,在94年,那是個天文數字。
如果不是你叔叔的關系,河溪市政府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的。
因為這筆款子是以體育系統的名義籌募的,所以,這么多年來,后灣中心的實際運營,也都一直掌握在河西省局下面。”
“但是時過境遷,一切都不同了,三次改革后,如今后灣中心的產權是河溪市國資委的。
現在,后灣區的地是什么價?后灣中心那么大一個場地,又在老城區,就不說足球場和四大場館了,光周遍裙樓的商務用地就要兩萬多平米。
光租賃就是很大的一筆收益了,而且還是寸土寸金難以替換的資源性項目……河溪市政府也好,省政府也好。
甚至哪怕只是后灣街道里,又不是傻子,為什么會放任體育系統把控一個,其實已經和體育邊緣化的,大項目?”
“這里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產權糾紛,國資委控股卻沒有管理能力,省政府中的一些領導,包括中央的一些意見,都是不滿意的。
兩次國有企業改革,都提到了希望引入,有管理經驗的團隊和資本來參與,結果呢,引入了一些資本,上上下下卻又從中作梗,不舍得給真正的權力。
最后反而爛尾成了三不管……現在的后灣,實際上已經是七八家資本方,都持有部分的股權。
有西體的,有萬年的,有河西深海的,有筑基建業的,卻誰也繞不過誰來管控,但是這并不表示各方面,沒有那個欲望來接管后灣的實權……”
“從這個角度來說,省體育局的'管理辦公室',其實也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控股權力去對后灣進行運營管理的。
只不過是利用了那里的一團亂麻,趁虛而入才對后灣,依舊保持著控制力的。
甚至,這種一個體育行政機構,去管理一個物業的行政管理的思路,和國家總體上的政策是相悖的……所以你遇到的第一困難。
就是是否能替省局控制好,這已經很危險的管控權……我看,省局給你安排這個崗位,多少也是給你個燙手的山芋的意思……
你看著是肥差美差,但是你畢竟年輕,在河溪又根子不深,如果被河溪市國資委三下五除二,解除了體育局的實際管理權。
他們倒是名正言順,你……也算是為國家政企、管辦分離做了貢獻了……”
石川躍聽得只能無奈的點點頭,這些事,他其實也是心里深知,但是他身邊并沒有什么人,可以和夏婉晴一樣,剖析的這么清楚明白。
而且最后揶揄的那句,和夏婉晴臉上帶著一些嘲諷的笑容,也夠刺激他的……畢竟,他在公關辦公室里的工作雖然出色。
但是這和夏婉晴口中復雜無比,牽涉到大量的利益方和權力分配的,后灣中心的情況,是大大不同的。
不過這些事,他大多也內心清楚幾分,他既然有傳聞要調動到后灣中心去。
怎么可能不做基本的背景調研……不知道夏婉晴鄭重的說這些事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呢?
夏婉晴似乎看出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繼續輕聲說:
“還有一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
“后灣中心,表面上擁有這么好的資產,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目前,后灣中心年虧損高達1個億,已經資不抵債,是個負資產了。”
這才真的讓石川躍大吃一驚,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夏婉晴。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