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文韻帶著激動的情緒,有憤懣,有失望,有痛苦,也有一些惱羞成怒,糊里糊涂過了好幾天,一面也忙于機械的應付包括媒體、領導、教練、隊友。
來自各方面的所謂安慰、鼓勵、慰問、探詢……后來干脆借著腳傷的借口,請了假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宅了兩天。
期間,她還是忍不住試刷了下川躍以前“借”給她的那張信用卡,只是想看看還能不能用……這是一次川躍借著替她在免稅店。
用外幣卡購買一份化妝水時“借”給她的,她雖然覺得很不妥,但是還是收下了,雖然從來沒有去用過,只是當成了川躍的一份心意。
但是現在這種試刷信用卡出氣的行為,又讓她無地自容和怨自己不爭氣,幾乎恨不得把那信用卡給剪了。
直到堪堪一周過后,圣誕節快到時,她才漸漸平復了情緒,恢復了理智。
她仔細想想,“我的世界需要各種各樣的女人,但是就不需要什么女朋友……”
即是一種放浪的性態度宣言,在那天這個場合,是不是也算一種善意的警告吧。
那可是在封閉的暗室里,自己腳踝又傷了,而且一副干柴烈火濃情艷烈的局面。
石川躍到底也沒有真的怎么自己,要說自己沒有那種性吸引力,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假。
何況自己一時激動,都已經說出了:
“如果你要,去酒店開房,我可以把身體給你,我可以做你女朋友。”這樣的荒唐話來了。
如果那個該死的川躍只是一個,貪戀自己身體的花花公子,甚至只是一個普通的好色男人,都到了那個時候,實在沒有什么理由放過自己的……
哪怕先滿口敷衍,在酒店里開了房間,享用了自己的肉體,在今天的社會,難道還真能化成什么實質的承諾?
那種確立關系的方法畢竟只是,自己在一片孤獨和傷感中,某種情緒化的表達罷了,他到底也沒有利用。
“各種各樣的女人,卻不是女朋友”那是什么?情人?二奶?小蜜?性伴侶?性工具?……不過好像這也沒排斥“妻子”這個角色。
想到這里,她又不能不恨自己的患得患失和無聊花癡了。“妻子?”自己居然還在為這個流氓色狼大變態找借口。
那句該死的宣言,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求婚吧。
自己又不是沒人追,又不是性變態,無論這個川躍是否有錢,是否有背景,自己好歹也是省隊的隊花,河西的小名人。
怎么可能平白無故去做一個官二代的,毫無名份的性伴侶甚至性工具,甚至性奴隸……
自己之所以對石川躍這么動情,無非是感覺到他能給予的某種安全感期待感,并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基礎。
當另一種明確的危險感已經超越了安全感,自己又何必飛蛾撲火?何況那天,他又拒絕了自己的表白。
又說出這樣的話,從某種角度來說,無非是提醒自己,要自己干脆離開他的世界的意思吧。
這只是人生路上一段插曲。
我不自量力的愛上了一個富二代官二代,他卻不想要一段穩定的感情,玩弄了自己一下,甚至還玷污了自己的腳……
嘗了點甜頭,放過了自己,如此而已,社會上常有的戲碼,今后還是各走各的路吧。
但是,也許是這兩天圍繞在她身邊的,依舊是那場因傷退賽,也許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在那天賽后,她和一個男人有了怎樣親密卻變態的接觸,足交?
想想也是太羞人了……她無法輕易的釋懷,甚至已經開始胡思亂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難道就是因為我輸掉了比賽,他認為我的條件不夠了?本來不是還對我挺好的么……勾勾搭搭的。”
想到這里,言文韻自己都有點可笑,這個念頭未免有點牽強附會、神志不清,男女之間的事那么復雜,又不是積分賽。
會因為一場比賽的退賽而如何如何……但是兩件事情確實是她最近最在意的事情。
一旦將它們聯系在一起,更就不容易壓抑下去:那封郵件上,不是說石川躍就是喜歡利用女人么。
利用女人……利用……那么除了身體外,也許自己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是本來的石川躍看中的?那無非就是比賽罷了……
想想也說得通,畢竟,在明面上,自己是省隊的當紅花旦,總有許多價值可以去被他這個,也在省局工作的公務員去借勢吧。
“太自虐了,我這都什么賤賤的心態啊?”言文韻苦笑的搖搖頭,總不能自己在這里一個勁兒的挖掘,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被一個臭男人“利用”的吧。
何況,在理性上來說,只是輸掉一場比賽而已,并不會輕易動搖自己在河西省體壇的位置。
她有點懶怠訓練,這兩天的恢復訓練也是借著傷病的借口,勉強應付。
接下來的重要比賽要等到春節其間的賀歲杯了,屆時還要趕到首都去參賽。
這里還有一段時間,自己可以調整一下休息一下。
賀歲杯上,還有可能遇到梁曉悅,這次……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和哥哥言文坤打了個電話,哥哥最近忙著跑他的專題,還說編輯部里省體育局合作,正式成立一個“體育資訊新媒體部”,他要出任部門經理了。
省局也會派人來做聯絡員……哥哥說得興沖沖的,但是估計又要提到那個該死的石川躍,只好敷衍敷衍替哥哥高興兩句掛了電話。
實在覺得無聊,就只好去找石瓊和陳櫻玩,不過這兩天石瓊又瘋顛顛跑去南海省逍遙了,要后天圣誕前夜才回來,只有陳櫻在。
她掙扎了半天,實在需要找人說說話,下午就約陳櫻一起去元海喝下午茶時,然后和她半真半假唉聲嘆氣的說:
“我向人表白,被人拒絕了。”
其實論起來,她比陳櫻、石瓊都要大兩三歲,但是由于家庭背景和社會經歷的不同,反過來,除了偶爾的帶兩個美女大學生,練網球的時候之外。
倒是她常常向陳櫻、石瓊請教這個請教那個的,今天和陳櫻有的沒的說起這句話,無非也是想尋找一些生活智慧和安慰罷了。
誰知,陳櫻“茲茲”用吸管吸兩口摻了沃特加的暖紅茶,居然滿不在乎的開口就是一刀:
“是瓊瓊的那個哥哥?”
言文韻頓時臉紅了,她沒想到陳櫻一猜就中,要不是石瓊這兩天根本不在河溪,她都要懷疑是川躍拿她的丑態說給妹妹聽,一路傳到陳櫻耳朵里了。
“你臉紅什么呢?你對瓊瓊的哥哥有意思,這誰都看出來了啊。
瓊瓊的老哥是挺帥的啊。
而且一看就是很有情趣的人。”陳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下輪到言文韻焦急了,真的很明顯么?真的誰都看出來了么?
陳櫻在那里咯咯咯笑的花枝亂顫,隨后正色說:
“不過我勸你還是離那個人遠點。”
言文韻幾乎是本能的開口就問:
“為什么?”問出口又后悔了,臉都紅到耳朵根子上了。
陳櫻嘆口氣,撥弄著手里的吸管,忽然挑挑眉毛說:
“沒有人傳么?說他是個花花公子,說他以前在首都玩得很瘋,是欠了一屁股風流債,才被家人送出國去讀書的……“
“省局里是非多,難道沒有傳幾句到你們小球中心?嘿嘿……而且他還是我老爸的政敵呢。”
“政敵?和你老爸?”小球中心當然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機關八卦,但是言文韻畢竟是當家花旦,是重點保護對象。
本能上,也會和擅長傳閑話的,各種小人物保持一定的距離,訓練比賽又忙。
今年以來又多了很多公眾活動和商業活動,她確實好比生活在真空世界里一樣。
“開玩笑的啦,你那么當真干什么?”陳櫻其實也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天。
“都是些無稽的謠言,甚至有人在說,瓊瓊老爸進去,里面還有我老爸的事,“
“說什么我老爸把當年瓊瓊老爸,還在做體育局時的視頻,發給了紀委,說瓊瓊老哥過來,是清算我老爸的……”
言文韻其實壓根沒聽懂,什么這個老爸那個老爸的,但是她也不是笨蛋。
想想,陳櫻的父親如何石瓊的父親有什么過節,首先難做的不是陳櫻和石瓊,這一對室友閨蜜么。
陳櫻說的那么輕松,好像在說別人的事,那當然是無稽之談了。
所以她也抿抿嘴,表示贊同這純屬謠言。
陳櫻卻似乎心有所想,依舊在那里仿佛是自言自語:
“其實傳這些話的人都是傻逼……瓊瓊的老爸是什么級別的人物,副部級干部哎,眼看就要升部級的……我老爸只是個小小的處長,“
“差著十萬八千里呢,一個天,一個地,能有什么過節?陳年八股的一點交集,人家還能記得?”
“我老爸,能和瓊瓊老爸相提并論么?哼……我們能和瓊瓊相提并論么?”
言文韻不是第一次聽到陳櫻說這樣的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她反而在第一次有一些感同身受。
自從帶著陳櫻和石瓊練球后,表面上也算是三姐妹小閨蜜,其實她一直很難真的融入兩個人的圈子,而現在陳櫻的這種小小醋意。
居然也是她能夠體會一二的,她們的父親,無論是處級干部還是副部級干部,反正自己的老爸不過是北海山區里的,一個普通鄉鎮工人。
也許是自己認真考慮過和川躍的關系吧。
她忍不住接了一句:
“瓊瓊的家庭條件,是比較好一點。
但是她爸爸不是出事了么?應該心里也不好過吧?”
陳櫻不耐煩的揮揮手,似乎沒聽見言文韻說的什么,只是仿佛要把一直在眼前,飛舞的蒼蠅趕走一樣,罵罵咧咧的:
“像瓊瓊這樣的家庭背景,那只蒼蠅又常來糾纏,真是煩死人了,今天又來宿舍里晃悠了……”
“你是說你們學校的那個學生會打籃球的帥哥?”
“哈哈,也只有你管他叫帥哥。
帥么……是長得還不賴,屁股挺翹的。
但是追瓊瓊,差了十萬八千里吧。
真以為上演校園浪漫劇啊?”
“你是說,經濟條件家庭背景真的,可以決定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么?可是你們都還小啊,“
“都還有自己的未來啊……也許過幾年什么都不一樣了……不要那么急于給一個孩子下判斷么。”
陳櫻想了想,點頭也表示同意:
“這當然也說不好,那個李謄打球是沒什么希望了,就是個校隊的底子,”
“但是折騰電腦網絡什么的好像也不錯,也許將來能有點出息……不過家境差得太遠,別的不說,柳老師就不可能同意的。”
“瓊瓊的媽媽?”
“恩,你是不知道,柳老師家里可不是一般人物……否則她做家庭主婦做了十五年,”
“一回河西可以直接進大學當老師,三年就升系主任了,你也不想想,一般人,可能么?”
“櫻子,我其實沒和人說什么……你回頭見了瓊瓊,可別瞎說……”言文韻呢呶著。
“哈哈哈”陳櫻笑得更厲害了,捉弄的口氣說著:
“你肯定是跟瓊瓊的哥哥表白了……有沒有親熱啊?有沒有便宜了他啊?”
“胡說,當然沒有了。”言文韻臉紅的如同晚霞一樣,想想自己那樣,算是“沒有親熱”么?
“恩,他老哥確實是挺有魅力的一個人,嘖嘖嘖,不過那也是外表啊,說不定里頭也是一包草呢……我告訴你個秘密啊,瓊瓊啊,一準是暗戀她老哥。”
“什么?暗戀?……別胡說了。
她們不是堂兄妹么?”
“堂兄妹怎么了?戀父戀母都是常有的事,暗戀自己的堂兄,挺正常啊。
瓊瓊本來就要去英國留學了,聽說,英國人都開始討論表兄妹能否結婚了呢……表兄妹都可以,堂兄妹怎么不可以?
按說老外的血統觀念,根本不分堂兄妹和表兄妹的好不好……同性都可以結婚,兄妹又沒怎么著……只是稍稍戀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言文韻一時想不出來怎么回應,她本來也知道陳櫻有點毒舌,不過是茶語閑談,閨蜜間也沒個避諱,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聽陳櫻這么一說。
她的腦海里開始幻想起石川躍和石瓊,穿著禮服和婚紗在禮堂里,宣誓結婚的場面……除了年紀差了多了些,還真登對。
也不知道怎么了,沒來由的,她內心一陣煩躁,“她真暗戀她哥哥?那……川躍知道么?”
陳櫻聳聳肩:
“我怎么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我跟他又不熟。你那么緊張干什么……咯咯咯,瓊瓊要是真是你的情敵,我看你呀,是真的沒什么機會了,“
“瓊瓊除了胸沒有你大,其實鬼靈精鬼靈精的,是個迷人的小妖精,我可是嘗過她的味道呢……咯咯咯……甜得不得了”
“是是是,知道你們最奔放了……”言文韻也不知道陳櫻說得是真是假,想想真是無語。
石瓊和陳櫻之間經常膩在一起,有時候說話也沒個把門的,說得兩人好像同性戀一樣,天知道現在的大學生都在亂搞些什么。
她有點皺眉頭。
“擔心了吧?不過你放心,就算他們再怎么戀來戀去,最多是……咯咯咯……睡覺咯。
怎么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談戀愛,或者是結婚生孩子什么的……哈哈哈……那是違法的。
要不這樣,你大度點,回頭你做大的,讓瓊瓊做小的?哈哈哈……”
言文韻也聽出來陳櫻多少只是在開玩笑,就也咯咯咯笑了笑,說:
“按你說的她哥哥不是好人,那瓊瓊就更不能嫁他了。”
陳櫻似乎有點出神:
“我記得我曾經在一個,老外美女的BLOG上看過,C國人習慣了把性、愛、婚姻結合在一起考慮。
這其實當然是一種完美狀態,我們和最愛的人在一起建立家庭,然后一起享受靈肉合一性愛。
但是現實世界中,不可能存在這種狀態。
性是原始的動物本能,愛是社會化的人文情感,婚姻……婚姻只是一個經濟組織而已。
人們一般情況下,只是在自欺欺人,將三者都放棄一些,才能形成一個性、愛、婚姻的平衡。
而越是強者,就越不肯放棄,要追求三者的極致,往好里說容易獲得更多。
處理的不好就容易把生活搞得支離破碎……所以很多強人的婚姻生活都不幸福……比如……柳老師和瓊瓊爸爸……”
“什么老外啊……研究我們國家研究那么通……”
“一個挺有名的老外美女網紅,叫Yolanda……說了你也不一定知道。
說真的,瓊瓊哥哥不適合你,以你的條件,追你的好男人還怕少了,我呀,真心誠意建議你離他遠點。”
“我也沒想咋么樣啊……”言文韻有點沮喪。
“瓊瓊明天就回來了,要是你那個帥哥圣誕不帶你去開房……咱們約個酒吧吧,“
“有個叫什么Ro
ie挺不錯的,是英國人不知道愛爾蘭人開的,我們一起去過平安夜?”
“好啊……不過我說前頭啊,你們可不許喝酒了啊……只許喝飲料。”
“知道了,知道了,言指導……對啊,好像新加坡青巡賽就是在圣誕夜……可以一起看看跳水么……跳水隊有很多帥哥的。
小鮮肉胸肌很美的……好像還幾個小妞聽說也不錯。”
“去酒吧里看跳水?”
“切,就允許去酒吧里看網球啊……”
陳櫻只是順口答應,言文韻聽到“網球”兩個字,卻神色黯淡了。
陳櫻也知道自己無意中戳到了言文韻的傷心事,她聳聳肩膀,就找些話來叉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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