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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少年江湖 第三章:閨中情話

一場惡戰一場酒宴,前來飛云堡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中人大多已經散去。

除了麓王府的些許門客外,丐幫與泰山盟也留下了,不少弟子守在各自幫主盟主身邊照看。

岳青煙于晚間一一拜訪,直到將各派客人安置妥帖才歸返后院。

操勞一日多少有些倦乏,岳青煙才入閨房,便立即差人置備熱水。

不多時,閨房里間便多了一只盛滿了熱水的木桶,在貼身丫鬟的服侍下,岳青煙緩緩褪下衣物,走入浴桶之中。

溫熱的浴水摻雜了幾分香料,除了有價無市的西域珍品,還有生意撈來的不少朝廷貢品,岳青煙平日雖愛著男裝不喜奢靡。

但對這沐浴之事卻是格外看中,嫩滑的肌膚沉浸在這清凈的浴水之中,她會忘卻諸多煩惱,去思考一些只屬于自己的心事。

「摩尼教妖人再現,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兩位平叔看來是再難擔負岳家的安全之責了。」

「幸而今日有那位呂少俠和念隱門相助,要不然……」

「世子對他有招攬之意,可他少年蒙難,似乎和朝廷有所芥蒂,恐怕是難辦了。」

眾多思緒縈繞,不一會兒便讓人有了困意,岳青煙也樂得輕松,索性閉上雙眸,打算就靠在這浴桶里,小憩一會兒。

可眼睛才剛剛合上,門外卻是傳來了丫鬟的呼喚:

「世子殿下,小姐尚在沐浴,您不好進去的。」

「哈哈,是我唐突了,我就在這屋外候著便是。」蕭瑯的聲音很是清朗,親和之余又透露出幾分世家涵養。

岳青煙在房中聽得真切,心中莫名有些微妙的歡喜,當即從浴桶里站起身來,朝著屋外喚了一聲:「翠兒,進來吧!」

門外候著的翠兒當即應了一聲,連忙推了門進去,一面拿著衣物浴巾服侍岳青煙穿戴,一面又在小姐耳邊悄悄嘀咕:

「小姐你這樣不合規矩的,世子還在外面呢,你這樣喚我進來,要是他……」

「世子不是那樣的人!」岳青煙只淡淡的笑了笑,她與蕭瑯自幼相識,對他的品性修養自是有所了解:

「他雖有風流之名,但也算是胸有大志,如今飛云堡內這么多的武林人士,若是有所差池,少不得身敗名裂。」

「是是是,小姐見識高明,翠兒當然是不及的,」翠兒聽得岳青煙分析在理,只得一個勁的點頭應和:

「只不過小姐啊,您生得這般貌美,就連翠兒我看了都喜歡的,世子也是男人,您還是該小心些才是。」

岳青煙白了她一眼,倒也不再理睬,簡單換了一身白衣長裙,烏黑柔順的長發盤起,梳成一道紋路分明的秀髻。

一只古典秀雅的檀木發簪橫亙其間,略施粉黛,比起白日時分的男裝打扮不知高貴了多少倍。

岳青煙望著鏡中的自己緩緩露出微笑,這才吩咐翠兒:「去請世子進屋吧。」

翠兒識趣退下,很快蕭瑯便入得閨中,還未見得佳人便已然聞到一股清雅幽香,頓覺心中舒暢,越過屏風。

見得岳青煙正端坐在一小桌前,桌上擺著兩杯熱茶,顯然是為他而備。

「世子久等了!」

蕭瑯聞聲微微一笑,當即也不再客氣的走近入座,端上熱茶輕輕品了一口,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舒適笑容:「清澗山筍,煙兒有心了。」

岳青煙淡然一笑:「世子的口味還是一如既往。」

蕭瑯放下茶盞,卻是故意起身行至岳青煙的身后,將手搭在佳人肩上,身軀微傾,小聲道:「那是當然,我對煙兒的心意也是一如既往呀!」

「油嘴滑舌!」岳青煙見他借機靠近,當即起身一轉,直接將蕭瑯的手甩到了桌案之上:「白日里還有個模樣,怎的晚上便沒了正形?」

蕭瑯尷尬一笑,卻也并未就此收手,只朝著岳青煙的背影解釋:

「煙兒莫怪,實則是多日未見,白天又忙于正事無暇他顧,故而只得晚上前來與你一訴衷腸了。」

「哼,你當我不知道,你是好奇那位呂少俠的故事罷了。」

「哈哈,」蕭瑯聞言卻也毫不避諱,又向著岳青煙靠近幾步:「還是煙兒知我心意!」

「怎么,你王府的那些鶯鶯燕燕便不知你了?」岳青煙似乎有意瞧他這幅吃癟的模樣,繼續責問著蕭瑯家中之事。

「原來我家煙兒是吃醋了?」然而蕭瑯卻也并非愚鈍之輩,一言反擊便說得岳青煙面色羞紅。

「呸,誰是你家的?」

蕭瑯借機在岳青煙身前轉了一圈,目光自是片刻不離身前佳人這一身清麗打扮,忽而心中一動,將頭湊至岳青煙耳邊:

「我說煙兒今日為何打扮得如此動人,原來是聽說了我府中之事。」

言語之間卻是有意朝岳青煙,那紅潤的唇瓣瞥了一眼,果見其嘴角微翹,似有辯駁之意,當下便繼續言道:

「這事兒也怪我未曾稟報,那女子喚作小荷,是我家中管事之女,自幼照拂我起居,如今我已行冠禮多年,卻一直未曾許她名分,」

「也怪我少不更事,她于年前有了身孕,家中商議之下便將此事定了。」

「好一句少不更事,麓王府世子風流之名也不是一兩回了,又何須與我解釋。」

岳青煙語氣之中依舊帶了幾分譏諷,可聽了這番解釋,終究是比起先前緩和了許多。

「好煙兒莫要再取笑我啦,麓王府承蒙皇恩,封地位居中原腹地,既要造福地方百姓又要避免朝中猜疑,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

說到這節,岳青煙卻也不再出言頂撞,回身幾步坐了下來:

「我也知你難處,可你當初本也只是醉心于江湖豪俠之事,如今怎地也學起你那不學無術的弟弟,想要當個『風流世子』了?」

「煙兒冤枉啊!」蕭瑯又是急切的追了上去:

「除了小荷的事,那些傳言大多不實,我與你之心意你還不知嗎?這次臨行前我還向父王說起了此事,父王承諾賑災之事后便親自登門。」

「……」岳青煙一時無言,先前想好的諸般責難都被蕭瑯輕松化解,她雖是岳家如今的家主。

但終究也到了待嫁之齡,與麓王世子自幼相識,能嫁入王府倒也一樁美談。

尤其是像今日泰山盟老盟主也過問了一嘴,江湖中人恐怕也早已傳了開去,若是王府遲遲不肯提親,她少不得要遭受一頓流言蜚語。

如今能得蕭瑯親口承諾,倒也算心中大石落地,眉宇間這才有了幾分平日的溫柔。

蕭瑯見狀亦是心中稍安,不由又故意俯下身子,將臉貼在岳青煙的嬌顏之側,輕輕念道:「屆時煙兒可莫要再做男兒裝扮才好!」

「呸,你當我像你一般不識大體!」岳青煙輕啐了一口,這回卻是并未避開蕭瑯的靠近。

蕭瑯倒也并不得寸進尺,只是借著這份親近距離繼續調笑道:「哈哈,我是覺著煙兒這般清麗動人,不該扮作男兒埋沒了自己的美貌。」

岳青煙微微頷首,卻是并不打算再做回應,她接管岳家之時年歲尚幼。

雖有家中長老提點和平家兩位叔叔護佑,但多少因為女子身份缺了幾分威嚴,故而她自十三歲那年,便常以男兒裝扮出席公眾場合。

而后又事事躬親待人寬厚,多年下來見識與手段也日漸卓絕,這才算牢牢坐穩了這家主之位。

當然這其中種種自不便對蕭瑯說出,只得頷首以應另尋話題:「我與你說說那位呂少俠的故事吧!」

***  ***  ***

夜風拂過山林,仿佛一縷清泉劃入了干澀許久的喉嚨,讓人疲態盡消,倍感舒暢。

奮力揮劍的少年終于停下了腳步,心里的苦悶也隨之消散了許多,呂松扶著劍靠坐在一棵老樹邊,輕微的嘆了口氣。

「什么時候才能有苦兒師傅那樣的劍意呢?」

呂松搖了搖頭,腦海里不住的回憶著,劍無暇那神威蓋世的一劍,他當時就在場邊看得真切,那一劍自天而降。

仿佛周遭氣機與持劍之人融為一體,即便那位「摩尼教主」再如何了得,在這一劍之下也只能倉皇逃竄,這該是何等霸道的劍意啊!

「師傅說起過,劍者最重修心,執迷劍招只得管中窺豹,執迷劍氣也不過鏡花水月,而若能修出劍意,以意御劍,才算得入劍道門檻。」

呂松越想越是氣餒,自己好歹也苦練了十年,可終究連個劍道的門檻都沒能邁入。

再對比起幼時的夢想與諾言,也不知自己何時才能算,真正有能力守護身邊的人。

一陣凌亂思緒之后,夜色也是越來越深,呂松稍感疲乏,這才從飛云堡后山山林中走出,一路輕功騰挪,直朝著岳家后院飛去。

倒不是他有意顯擺這一身高明的身法,只是如今的岳家前院仍舊有不少江湖人士,他與念隱門有故。

若是貿然出面少不得被人追問糾纏,孤身回房才是上上之策。

繁星當空,夜已昏沉,后院中的房間大多熄了燈,就連平日里有些吵鬧的苦兒,也在她師父房間里安靜了下來,呂松剛要回房。

可后院正中房間里的一縷燈火,卻是讓他停下了腳步,那是岳家小姐的房間,卻不想她此刻還未入睡。

呂松心中泛起一陣波瀾,先前那段兒時的回憶又一次涌入腦海,十年未見,佳人已是名滿天下的岳家家主,而他,仍舊是個江湖野人。

「再去看她一眼吧,從此也便斷了念想!」呂松心中有此一念,當即飛身上檐,朝著岳青煙的房間靠了過去。

臨近閨房,卻見的門口的丫鬟翠兒,早已偷偷靠坐在門口打起了盹,呂松暗自搖頭,繼續近前直至房間屋頂。

輕輕揭過一片青瓦,透過房中燈光,恰能瞧見岳青煙此時那一身白衣婀娜。

呂松心頭有些發熱,能見著心中牽絆的佳人,如此盛裝多少有些心中悸動,然而這股悸動感覺才剛剛萌芽,便被接下來的一幕潑得渾身冰涼。

卻見那位器宇不凡的蕭瑯世子,突然靠近岳青煙的身側,與岳青煙近乎只有一寸距離。

可岳青煙卻并未有絲毫不適,依舊側坐在茶座上侃侃而談,講述的卻是關于自己的故事。

「那呂家少年想來也是命苦,帶著一個比他還要弱小的侍女一路南行,說是要去尋那傳說中的煙波樓……」

岳青煙將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來,雖不能道盡呂松那年所受苦難,但言語之間對呂松多有褒揚:

「命苦之人雖多,但他那時便能照拂幼小侍女,可見其心地善良,況且我后來得知,那侍女與他非親非故,只是途中見她可憐便一路扶持南下的。」

「確是一位俠義之士。」蕭瑯聞言亦有所感:

「我聽那位劍女俠說起,他二人后來得遇念隱門收容,小侍女拜劍女俠為師,」

「這呂松竟是能在念隱門外,獨自苦修練出一身好武藝,想來也算是吉人天相了。」

「嗯,他今日就我,說是為報當日粥鋪的恩情,可見是個恩怨分明之人,若世子以誠相待,就算不能收為己用,想來也不會就此樹敵。」

「當然!」蕭瑯當即鄭聲承諾:「我平生所愿便是結交這等豪杰,且不論兒時恩情,今日他救了你便是我麓王府的大恩人,」

「將來就算不能一起共事,若能把酒言歡也是好的。」

房梁之上的呂松聞言略微皺了皺眉,他心中自是不屑與這麓王府世子論什么交情,但蕭瑯此刻說得振振有詞言真意切。

若說真有這念頭也就罷了,可若只是在岳青煙面前裝模作樣,那便是個極善于偽裝的陰險之輩了。

而聯系起早先岳青煙說起的「救人」一事,呂松更加不愿相信蕭瑯品性,連帶著此刻瞧他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鄙夷。

「你少來,我是你什么人,你與他論什么恩情?」可屋子里沒說兩句,岳青煙卻又尋機找他斗起了嘴。

可這一回,蕭瑯卻是不再與她客氣,他知此時的岳青煙怒意早消,這會兒不過是習慣性的嬌嗔戲語。

當即張開雙手,猛地從岳青煙的脖頸環繞而下,竟是出其不意的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啊!」岳青煙被他這突然一抱嚇得驚叫了起來,可那驚叫聲才發出一點兒,她似乎才意識到門外守著的還有侍女翠兒,叫聲戛然而止。

但身體卻是左右強撐,試圖從蕭瑯懷里掙脫出來。

呂松見得此狀心中一急,下意識的便要從高處躍下,將這淫賊擒住以泄心頭之恨,可下一秒,屋子里卻是傳來了蕭瑯的辯解之聲:

「煙兒當然是我麓王府未來的世子妃,將來若我承襲王位,煙兒便是我王府正妃啦!」

只這一句調笑之言,呂松顫抖的身形便不由得愣在原地,他二人的的確確是門當戶對,蕭瑯雖或許人品低劣。

但他呂松又有什么資格干涉,況且這等深夜時分,岳青煙能容許世子蕭瑯進入閨房,想來也是心中默許了的吧。

「那……」果然,岳青煙的語氣軟了下來,嬌柔的身軀也不再有所掙扎,只是發出輕微的呢喃:「至少現在,你我還只是……」

可說到此處,岳青煙卻又覺不知該如何描述,她與蕭瑯這些年來也算是情投意合。

若是關系說得淺了自然不對,可若是說得深了,少不得讓這風流世子得寸進尺。

「只是什么?」可她這一退步,蕭瑯自然不會錯過,環在佳人細腰之上的大手摟得更緊了幾分,整個腦袋都靠在岳青煙的肩上。

只一說話,便有一股異樣的男子氣息吹入耳簾,岳青煙芳心狂顫,身體在男人的傾靠下變得有些酥軟無力,只得嘴上發出輕輕的抗議:

「世子,還請自重。」

「煙兒,我當真是許久未見你思念得緊,只想這么摟著你說會兒話,好嗎?」

面對蕭瑯的溫柔告白,岳青煙終究沒法堅定心志,抗拒的手指緩緩撤開,緩緩的在蕭瑯的手背上輕輕撫摸,嘴上輕輕嘆了口氣,這才柔聲道:

「你啊,總是這樣,也不知騙了多少小姑娘?」

「煙兒冤枉我了,在我看來這世間女子萬千,唯有我的煙兒最美,」

「即便是南邊蘇家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我上回瞧了一眼,仍覺得比不過我家煙兒。」

岳青煙被他說得更是面目羞紅,陸家與蘇家同氣連枝,一北一南,而那位蘇家姐姐她自然是見過的,這『天下第一』的盛名之下,端的是名副其實。

而她向來以男兒裝扮示人,在江湖上的美名自然不及,如今能得情郎如此夸贊,臉上雖是含羞脈脈,但心里終究是舒暢的。

但即便心中暢快,岳青煙也不打算給蕭瑯好過,精明的小腦瓜微微一轉,便又出言相懟:

「凈會花言巧語,我可是聽人說了,你午時前來后院也不來尋我,直接朝著念隱門的客房去了,想來也是。

那位劍仙子清高孤傲,有神仙氣質,我們的蕭世子自然不愿帶著我一起拜訪。」

蕭瑯「啊」了一下,隨即尷尬的干笑了兩聲,可縱使小心思被穿拆,他也不愿就此放手,反倒是將身子慢慢挪到了,岳青煙的正臉位置狡辯了一句:

「煙兒又吃醋了,那劍女俠是念隱門高人,我瞻仰其仙風道骨不假,但絕不敢有覬覦之心。」

「那你就敢覬覦我了?」

蕭瑯聞言又笑了一聲,隨即猛地低下腦袋,直朝著岳青煙那嫣紅的嬌唇吻了上去,兩唇初遇。

岳青煙瞳孔驟然睜大,從未體驗過這等男女情趣的她,自是下意識的向后急退了數步,嘴上剛想斥責,可蕭瑯卻是搶過了話題:

「我與煙兒兩情相悅,又怎么能說是覬覦呢?」

「你……你好不知羞!」岳青煙此刻面若桃李,嘴上雖是有千般理由刁難眼前男人,可只要蕭瑯有所僭越動作,她便又無計可施。

既想護住女兒家的矜持,又不想讓情郎太過難堪,一顆芳心飄忽不定,只得挑起他先前的話:「你,你不是說只摟著我說話嗎?」

「哈哈,只怪我的煙兒太過美貌,情難自禁,情難自禁呀!」蕭瑯笑著再度近前,似乎又想到什么,感嘆了一聲:

「煙兒,你這般美貌,足以令天下男子癡迷,今日那摩尼教妖人撲向你時,我幾乎肝膽俱裂,恨不得沖上去與他拼命!」

「她是魔教妖人,專門禍害天下女子,你提他作甚?」

蕭瑯微微一笑,繼續言道:

「不只是他,今天見那位呂松少俠,他在暗中護你一次,而后又對你畢恭畢敬,對我卻拒之千里,」

「雖有舊時恩情,可我卻感覺,他對你或許仍有幾分念想。」

「他?」岳青煙聞言蹙起眉頭,她天生聰慧,雖是不擅男女之事。

但呂松先前交談時的神色,到底還是能揣度一些的,見蕭瑯提起,她不禁收起玩笑心思正色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與他清清白白,即便他……他……那也能克制于心,也算,也算君子。」

「煙兒莫要誤會,」見岳青煙言語有些著急,蕭瑯趕忙將她抱緊:

「我當然知道煙兒心思,我適才只是感慨煙兒美貌讓天下男兒動心,我雖投了個好胎生于王室,但自覺仍舊有些配不上煙兒……」

話至一半,岳青煙便伸出半截小手擋在他的嘴上,臉上終于現出幾分柔媚姿色。

見蕭瑯停下話語,岳青煙這才收回了手,與蕭瑯四目相對,終是吐露真心:「世子切莫妄自菲薄,我,我們自小……」

蕭瑯聞言心中一喜,剛才還未能得逞的嘴唇再度覆了上去,直接將岳青煙的話語堵在嘴里,靈動的舌頭輕而易舉的擠開少女唇瓣。

只抵在那一排白皙的牙關前,蕭瑯略微向里收了收,小聲說道:「煙兒,你的心意我自是知道,我……我想你。」

言罷便是加劇了舌尖的力道,便在岳青煙來不及反應的當口一舉沖破,直入那少女檀口之中。

岳青煙美目圓睜,似乎還不明白這一動作意味著什么,心中略微有些抗拒,可隨即便覺著口中一顫,那條讓她捉摸不定的舌頭竟是主動纏上了她。

她下意識的想要退縮,可偏偏被纏繞得緊,一拉一扯之間,經似乎有電流劃過腦海,讓她瞬間沉浸其中。

隨即,男人的動作越發的大了,蕭瑯抽出一只手來按在少女的后腦位置。

同時更是讓自己那作惡的大舌,圍繞著岳青煙的小舌,來回舔舐,舌尖一遍又一遍的掃過,少女蓮舌的每一處軟肉,忽的輕輕一咬。

在少女的驚異聲中緩緩向外一帶,岳青煙這才有所知覺,小手抵在蕭瑯的胸口將他向外推了半步。

「呼呼」口齒終于逃脫,岳青煙緊張得連喘了兩聲,心跳急劇。

可卻又沒有一點兒退縮的動作,望著再度靠近的蕭瑯,她平日里的言辭與智慧,似乎都給忘得一干二凈。

「煙兒,你的小嘴真甜。」蕭瑯繼續著他的甜言蜜語,俊朗的身形再度將岳青煙籠罩,大嘴第三次朝著岳青煙的櫻唇靠攏。

可這一次卻是來得很慢,似乎給足了岳青煙逃避的空間,因為他知道,初嘗禁果的岳青煙,應該是不會再拒絕了。

果然,岳青煙沒再躲避他的糾纏,當蕭瑯的大舌再度臨門之時,那緊扣的牙關也順勢打開。

兩只舌尖宛如蜻蜓點水一般觸了一下,隨即便又如先前一般纏綿吸吮了起來。

世子得償所愿,少女情竇初開,一對兒情投意合的少年男女,在深閨之處將這十余年的感情,慢慢升溫。

可他們哪里想到,此時的房頂之上,卻還有一位落寞孤寂的少年。

呂松捏緊了的拳頭漸漸變得松軟,看著岳青煙的臉色由抗拒,到嬌羞再到如今的沉浸其中,一股熟悉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這一刻,他想到了十年之前的另外一幅畫面,同樣是一位美艷絕倫的少女,同樣是威名赫赫的麓王府。

但不同的是,他那時一心撲救卻無能為力,可如今呢,他力所能及卻又無可奈何。

從那微弱的瓦片錐光里,他能瞧清楚岳青煙的種種變化,毫無疑問,她是自愿的。

房間里的男女當然不會知道呂松的心中煎熬,癡纏的男女深吻了近乎一炷香的時間。

直到二人面露潮紅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蕭瑯才肯在岳青煙的輕微推搡下抽出身來,看著身前這位早已面紅耳赤的絕色女子。

不由發出一聲爽朗的清笑,他一手攬在岳青煙的肩上,將她伏在身側同坐在岳青煙原坐的寬椅上,繼續聊起了這半年時間未見的諸多見聞。

而岳青煙也識趣的靠在男人懷里,收拾起她岳家家主的傲然姿態,靜靜聆聽著他的故事。

「世子!世子!」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急呼,卻是將熟睡的翠兒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這才意識到蕭瑯似乎還在小姐的房間,連忙敲了聲門,呼喚道:「小姐,似乎是有人在叫世子!」

「嗯?」蕭瑯緩緩站起,望著身側默默含羞的佳人有些不舍。

但出于禮法,他也知到了分別之時,他走出房門,望著疾奔而來的家仆喝道:「何事如此慌張?」

「稟報世子,老盟主仙逝了!」

***  ***  ***

安置泰山盟的客房里此時已經圍滿了人,除了泰山盟的弟子,丐幫幫主石墨也已醒轉,在弟子的攙扶下步入正廳,默默凝視著老盟主的儀容。

蕭瑯趕到之時,徐東山正抱著老盟主的尸身痛哭,而他身后的一眾豪杰卻是目光呆滯,顯然是對泰山盟的未來有些迷茫。

這幾十年來,泰山盟雄踞山東,靠著老盟主的威勢享譽天下,就算是少林、武當這等名門也少不得禮讓三分,可如今老盟主慘死。

無論是少盟主徐東山還是泰山盟里,其他領事都再難有能力威懾群雄,這往后的日子,想來是不太好過了。

「諸位,我有一言想說與諸位英雄!」蕭瑯自進屋第一眼起便發覺了,泰山盟群雄士氣不振,當即振臂一呼,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老盟主遭摩尼教妖人所害,這仇,咱們得報啊!」

「是啊,要替老盟主報仇!」只這一言,便引得不少豪杰響應。

「但當下泰山盟失了老盟主,那摩尼教又神出鬼沒,要想報這仇,卻也得從長計議。」

蕭瑯一語言罷,那痛哭流涕的徐東山想也沒想轉過身來,語帶哭腔的問道:「世子有何高見,只要能為父親報仇,東山萬死莫辭!」

蕭瑯聞聲點了點頭,心中暗笑這一句想來是季先生的杰作了,隨即向著群雄沉聲道:

「依在下拙見,泰山盟需盡快確認新的盟主,徐兄既是老盟主后人,在江湖上也有威名,泰山盟由徐兄繼任當是最穩妥之決議。」

蕭瑯這話一說,在場眾人立時明白了過來,他這是來給徐東山站臺的!

徐東山有「花衣太歲」之名,武藝雖不如老盟主高強,但在年輕一代里也算是不差的,但這「花衣太歲」當然不是指他的衣裳花哨。

更多的,還是暗諷他為人貪花好色,常有青樓尋花問柳之事傳出。

甚至幾年前還因貪圖一位良家婦人,將那婦人夫家害死于家中,這事后來鬧到了老盟主的耳中,要不是一眾豪杰相勸,老盟主險些一掌將他劈死。

雖說徐東山也因此挨了幾十杖棍之刑,但這「花衣太歲」的名號便也由此而來。

這樣的人,真要統領泰山盟了嗎?但有了麓王府世子的站臺,徐東山又是老盟主獨子,此事想來也不容置喙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蕭瑯話鋒一轉:「但眼下小王覺得泰山盟有兩件要事要辦!」

「哦?世子有何吩咐?」徐東山聞言目光一亮,言語里多少有些諂媚之色,得世子站臺穩坐盟主之位,徐東山自然是感激涕零。

可這模樣被其他人瞧了卻是不由暗生鄙夷,麓王府雖是勢大,但終究與江湖需要保持距離,一盟之主如此諂媚,當然算不得光彩。

「其一,是要將老盟主尸身運回泰山盟安葬,此事十萬火急,需得立刻執行;

這其二,便是我等武林結盟剛剛成立,泰山盟也應留下一位話事之人,咱們一齊商討除魔救災報仇之事!」

「言之有理!」蕭瑯這話考慮周全,在場眾人紛紛點頭。

「依我看,徐兄既是泰山盟盟主,又與摩尼教有父仇要報,不如留下,與我麓王府一起,而安葬老盟主的大事……」

說到此處,蕭瑯朝著泰山盟一眾領事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一位白須老者身前,笑道:

「久聞黃老英雄大名,黃老英雄在泰山盟中有『鐵面無私』之稱,此番安葬老盟主事宜以及后續盟中要事,不如請黃老英雄主持。」

白須老者微微一愕,隨即心下明白了幾分,世子蕭瑯看來也知這位「花衣太歲」難當重任,故而將他留在身邊。

泰山盟一應事務,還是需要他們幾位領事主持,如此一來,倒也妥帖。當即不再猶豫,拱手便拜:「既然世子相信老夫,老夫必當義不容辭。」

徐東山隨即也有些傻眼,先前與季星奎商議的明明是,世子愿意協助他登上盟主之位,怎地如今要留在這里,而讓那黃老兒回家主持大事。

然而此刻事情已定,他倒也有些無可奈何,畢竟他如今已是盟主,適才又對蕭瑯那般態度,這啞巴虧也只得就此忍下。

蕭瑯處置完泰山盟事宜,馬不停蹄便朝著屋內的丐幫弟子走去,石墨的氣色顯然已是恢復了許多,此刻已然能朝著蕭瑯拱手行禮。

「石幫主莫要多禮,」蕭瑯連忙迎了上去,簡單的寒暄幾句便又直入正題:「石幫主,此番老盟主遇害,這武林盟主之位,怕是只有您能勝任了。」

「這……」石墨面露為難之色:「世子莫要胡說,少林武當均是武林泰斗,那念隱門的劍女俠亦有莫大神通,老朽這副殘軀怕是難當此任。」

蕭瑯微微一笑:

「石幫主過謙了,念隱門劍女俠出山只為震懾魔門,不愿理會江湖中事,少林武當各有修行之事,石幫主武功卓絕,這點兒傷勢怕是明日便無大礙,」

「而自明日起,小王便要部署我東平府各地倉儲守備事宜,這其中便需要各路江湖英雄協助,有石幫主統帥,小王便可高枕無憂了。」

「罷,」石墨搖了搖頭:

「既是賑濟災民造福百姓之事,那老朽便不再推脫,惟愿以此殘軀守住賑災錢糧,也算替老盟主報仇了!」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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