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顧書同經常夢到楚南嘉,夢中有牽手、擁抱甚至接吻的親昵舉動很少,每一次偶然夢到他都要回味半天,很努力地記住每一個細節。
大多數的夢是自己拚命跑,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她;或者她就在眼前自己怎么也動彈不了;又或者總算靠近對方。
不是被她一把推開,就是腳下一空突然掉了下去,當冒著冷汗從夢中驚醒時,黑暗中幽幽的嘆息聲便悄然響起。
顧書同被劉律師以巧妙的手法催眠了,他就像進入了夢境,而一次的夢境要比以往更加真實。
「1225,1225,她在等我,只要得到了她,她就是我的,是我的。」
顧書同在心里默念著走進電梯,在進入國安局時,他曾有過反催眠的培訓。
但一方面劉律師的催眠技巧高超,另一方面他太過疲勞又沒防備,才不知不覺地著了他的道。
還有另一個原因是顧書同內心,還是蠻認可他的觀念,更夢想和楚南嘉發生關系。
在以前交往過的女友中,有幾個沒發生關系前高高在上、傲氣得不得了,上了床后立刻公主變女仆,要多聽話就多聽話。
電梯門開了,顧書同走了出去。「1211、1213、1215……」他數著貼在門口的房間號走到1225門口。
楚南嘉就在里面,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輕推房門,門果然沒關,曾在無數次夢到過的女神正靜靜躺在床上。
她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衣服也沒換,穿著黑色襯衣長褲,睡得很熟。
這些天她肯定太累了,上次見面時覺得她都有些憔悴,顧書同走了過去,他在床邊坐了下來,緩緩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頰。
指尖傳來涼涼的觸感,憐惜和渴望像冰與火交織在一起,在身體里蔓延升騰。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但你為什么不愿意理我,甚至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你不會怪我吧,我知道你肯定會怪我的,我也沒辦法,我真的喜歡你。」
「你放心,我會負責的,我會娶你,我會好好照顧你,好好愛你,不會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
顧書同的手掌從臉頰移到領口,他摸索著一顆顆解開襯衣的鈕扣,黑色像海水般向兩邊分開,露出中間潔白無比的沙灘。
「沙灘」顧書同頓時一怔,怎么可能是沙灘?應該是巍巍高聳的山巒才對呀。自己的記憶不會錯呀?
即便被重重衣服包裹,那山峰的高度也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在這一剎那,幻境中的顧書同終于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他低頭細仔察看,雖然有兩團圓形的黑色之物覆蓋在上面,但沙灘就是沙灘,沒有錯呀。
他忍不住用手指勾住那黑色拎了起來,他看到了潔白沙灘上微微隆起的兩個小沙丘。
顧書同渾身一哆嗦了,黑色之物彈了回去,他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眼前的女人不是心中的女神。
怎么可以夢到別的女人,這是對女神的褻瀆。我不要做這樣夢,趕緊醒來!
在顧書同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時,劉律師對他的催眠已宣告失敗。他如果知道是因為乳房的大小,導致最后功虧一簣,心情不知是應該是笑呢還是哭。
顧書同畢竟受過一定的專業訓練,隱隱感到到自己處在某種極度危險中。
「醒來!給我醒來!」他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但還是沒有擺脫幻境。
情急之下他站了起來,沖到墻邊腦袋重重撞了上來。
腦門劇烈的疼痛終于讓他清醒過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得「啊呦啊呦」地叫了起來。
他望向邊上的大床,認出床上著的女人是遇難者的家屬,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年輕妻子,自己下午還勸慰了她半天。
在幾十個遇難者家屬中她算是最年輕、最漂亮的,唯一缺點是胸平了一點。
看到她襯衣的衣襟完全敞開,露出里面黑色的胸罩,顧書同大吃一驚,政府人員猥褻受難者家屬,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
他屁股底下像安了彈簧立刻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鈕扣重新又扣了回去。
為她扣好鈕扣后,顧書同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被劉律師催眠了,他的目是想挑起華夏,與寶島更深的矛盾和沖突。
慘案發生后,兩岸關系更加緊張,就在昨天寶島陸委會已宣布暫時,停止兩岸文教交流活動,如果再發生性侵這樣的丑聞,后果不堪設想。
考慮了片刻,顧書同撥通了楚南嘉的電話,響了兩聲電話那頭傳來楚南嘉的聲音。
「我是顧書同,剛才我被催眠了,某些人想利用我制造事端,試圖控制我性侵遇難者家屬,以此破壞兩岸關系。」
「你在哪里,我馬上過來。」
顧書同告訴她房間號后,那頭迅速掛斷了電話。
這時他才感到腦門火辣辣地痛,走到鏡子面前一看,剛才還真撞得不輕,額頭隆起一個大包,就像壽星一樣。
「怎么這么大一個包,這哪還有什么形象,干嘛撞得那么狠。」顧書同喃喃地道。
不到十分鐘,楚南嘉推門而入,身后還跟著特別行動組,年紀最小的小美女林雨蟬。楚南嘉目光一掃道:「雨蟬,你去看一下她的情況。」
看到楚南嘉,顧書同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楚南嘉穿著白衫襯、黑長褲,深色外套敞開著,一如往常沉穩干練。
顧書同忍不住朝她高高撐起,衫衣的胸脯多看了兩眼,還好他的女神擁有如此傲人的胸圍,否則今天自己可能就要載在這里,落得個聲敗名裂的下場。
「家屬處于昏迷狀態,應該服用過麻醉或鎮定的藥物。」
「上衣扣曾被解開,后來又被扣上,胸罩仍在。」
聽到林雨蟬的話,顧書同頭一下大了起來,連忙解釋道:
「我沒碰她,剛才我被………」
「你先不用解釋,等下我會問你。」
「好好。」當女王展現出威嚴的一面,顧書同哪里還敢說話。
「下體衣物完好,沒有觸碰過的痕跡。」
等林雨蟬檢查完畢,楚南嘉道:「你說一下經過。」
「剛才我準備回房間睡覺,在電梯口碰到劉律師,他請我去喝一杯,我想這是個溝通交流的機會,就一起去了。」
「在一樓的酒吧,他催眠了我,稀里糊涂就來了這里。不錯,她衣服扣子是我解開的,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想辦法擺脫了催眠狀態。」
「你看,當時我用頭撞墻才清醒過來,是不是有個大包。」
「他如何催眠你的,還記得嗎?」
「記得。」
「說具體點。」
「他點了一杯雞尾酒,圓柱型的杯子,酒分三層,紅黃紫,他拿著棍子攪呀攪,我看到那酒時就開始頭暈了。」
「之后呢?」
「閑聊了幾句,他問我結婚了沒有,我說沒有;他又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說也沒有;接著他又………又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有的。」
「接著說。」
「他問我喜歡的人漂不漂亮,我說當然漂亮;性不性感,我說……我說很性感。」
雖然轉瞬即逝,顧書同注意到楚南嘉白皙的臉龐,掠過一絲紅暈。
雖然她沒問自己喜歡的是誰,但顧書同覺得這個問題,不用問在場之人,包括林雨蟬都心知肚明。
「繼續說。」
「他問我,我喜歡的人喜不喜歡我,我說不知道。他說,女人總是這樣,嘴里說著不要,心里想的卻是要。」
事關重大,顧書同不敢有任何隱瞞。
「你怎么回答的?」
「我說是的,那時我已經被催眠了,我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顧書同辯解道。
站在一旁的林雨蟬道:「嚴格來說那時你處于即將被催眠的狀態,你心里認同這個答案才會這么回答的。」
「我沒有,誰認同了,你別亂說好不好。」顧書同急道。
「繼續。」楚南嘉道。
「他說我喜歡的人現在正想著我,等著我過去。」
「你怎么回答的?」
「我問他是真的嗎?會嗎?」
林雨蟬又道:「如果你已經被催眠了,就不會這么問了,我猜他之后還用了什么輔助手段吧。」
「是的,他開始有節奏的敲擊桌面,『嗒嗒嗒』,之后……之后的記憶就沒前面那么清楚了。」
「你再仔細想想,還能回憶起什么。」
林雨蟬拖過一張椅子讓顧書同坐下道:「你坐下,身體放松,慢慢回憶,肯定能想起來的。」
顧書同閉上了眼睛,之后劉律師和他說話的聲音,像是加了混響效果,聽得極不清楚,好在他記憶力超人,在拚命回憶后喃喃地道:
「他……他說,只要……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一切就會聽我的。然后………然后告訴我你就在1225房間,你在等我,門都沒關。」
「然后………然后我就在房間里看到了你。我……我……」突然顧書同意識剛才用了「你」來稱呼喜歡的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他連忙睜開眼察看楚南嘉的表情,還是那張不茍言笑的撲克臉,憑他如何細仔觀察,也無法獲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還能想起什么嗎?」
顧書同把心一橫道:「衣服扣子的確是我解開的,但很快我就清醒過來了。」
林雨蟬道:「按我的經驗,一般人在這樣的狀態下,很難靠自身的意志擺脫催眠,是什么讓你清醒過來的。」
「這就不用說了吧,這說明我不是一般人。」顧書同哪里敢說為何清醒的原因。
「這是件大事,任何細節都要說清楚。」楚南嘉道。
「這………說了大家會尷尬的,你也會更認為我不是個好人。」
在大事上顧書同的政治覺悟還是有的,可以不說但絕不能撒謊,更何況那個林雨蟬是北大心理系的,如果自己撒謊很有可能會被發現。
「顧科長,你能依靠自己的意志擺脫催眠,是件了不起的事,你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意志力,」
「避免了一場嚴重的政治外交事件,所以只要能想得起來的,盡量說出來,越仔細越好。」楚南嘉嚴肅地道。
顧書同咬了咬牙在心里道:這可是你要我說的。剛才把喜歡的人變了成「你」,雖有些尷尬但轉念一想也許并不是壞事。
雖然誰都看得出自己喜歡她,但畢竟沒有說出口,今天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也好,以后說話還可以方便一些。
「我解開她的衣扣,看到她的胸很平,而我喜歡的人不是……不是這樣的,我開始意識到面前的人不是……不是我喜歡的人。」
「開始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我經常夢到自己喜歡的人,我不能接受夢中出現的不是我喜歡的人,于是我想醒過來,但怎么也醒不過來。」
「我曾接受過反催眠的訓練,意識到自己處于危險之中,于是我用頭撞了墻壁,然后就醒過來了。」
「醒來后第一件事我給她扣上扣子,之后就立刻給你打電話了。」
說這番話時顧書同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一眨不眨地望著對方,既然是你讓我說的,顧書同也不管了,借著敘述實情再次表白心意。
經常夢到她,不能接受夢中出現的不是她,還有比這赤裸裸的表白嗎?
終于顧書同再次看到楚南嘉臉上浮現起紅暈,雖然很快消失不見,但比剛才要明顯許多。
「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楚南嘉問道。
「沒有了。」
「你先不要回房間,到1231房間休息,那是個空房間,這是房卡。這里由我們來處理。」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處理。」
「她是女的,我們比較方便,如需要你配合,我會通知你過來。」
「好吧,有事叫我。」顧書同沒有堅持接過房卡,林雨蟬先他一步到了門口,察看走廊無人后才讓他離開。
1231就在旁邊,顧書同進去后和衣躺在床上,回憶剛才的經歷暗暗心驚,如當時不能及時清醒過來,后果真不堪設想。
害怕過后,他又忍不住想著心中的女神。
她臉紅的時候真好看,如果再能笑一笑,當真便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可是,她太嚴肅了,都難得笑一笑。
如果以后她能經常對著自己笑,那就是做神仙也沒有這么快活。
真還別說,她的胸真是大,胸圍破百是肯定的,至于一百多少那只有用尺子去量了。
以前交往過的女友雖有比她高的,但胸圍最大也只有九十,女人圍胸哪里有十公分可以相差,那根本是不同的量級。
今天她的大胸拯救了自己,不知以后有沒有機會好好感謝一下它。
說到感謝,總要彼此坦誠相見才行,連真容都看不到,如何感謝。
能有這樣有機會嗎?顧書同覺得很難。
但再難有當年紅軍長征難嗎?「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
當年爺爺是參加過長征的,作為他的孫子,自然也要有這種勇于爬雪山、過草地的精神。
「雪山」,這個詞用來形容她的胸可太準確了,那巍巍雪山,終有一天自己將會去登頂:
「草地」,不能去想這個,太下流了,哪里是她的草地?這還用說嗎?
不管了,雪山都爬了,草地肯定也要過的。
迷糊中顧書同似乎隱隱聽到悠揚的歌聲:藍藍的天空青青的草原、哥趕著馬羊揮舞著馬竿………
我想你我想你遼闊的草原、我想你我想你潔白的雪山……在歌聲中顧書同進入了香甜的睡夢之中。
在顧書同做著美夢時,楚南嘉和林雨蟬已弄清事情真相。
那女子晚上出去散步時遇到了劉律師,劉律師不僅催眠了她還讓她喝下迷藥,她回房間后門都沒關就昏睡過去。
本來她不會記得這么清楚,林雨蟬雖然年輕,但對催眠的造詣竟比劉律師更加深厚。
在她的催眠下,那女子回憶起所有的經過。
有了她的證詞時間就好辦,楚南嘉立刻派人手控制了劉律師,在審問下他很快承認,有人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來搞破壞。
這個突發事件讓楚南嘉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那三名搶劫殺人的罪犯已經抓到,之所以沒有第一次時間公布案情,是因為疑點太多。
那三人雖然平時劣跡斑斑,但多是小偷小摸,并沒犯下如殺人這般十惡不赦的罪行。
是什么讓他們鋌而走險,不顧一切殺死了三十多人,有多年辦案經驗的老公安都感到非常困惑。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也有人對他們進了催眠,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讓他們變得窮兇極惡、膽大包天。
楚南嘉立刻提審了三人,由林雨蟬對他們挨個進行催眠,試圖找到關鍵線索。
到天亮時,林雨蟬得出了幾個結論:首先確實有人對他們進了催眠和心理暗示,誘使他們犯下滔天大罪;
其次催眠他們的那個人技巧極為高超,遠比劉律師要強,以至他們所有人都回憶不起來被催眠的過程;
最后在問到是誰催眠了他們,三人中有二人說出了「和尚」這個詞,催眠他們的極有可能是個和尚。
楚南嘉和林雨蟬覺得他們口中的那個「和尚」很有可能是魔教之人。
此時在富春的遇難者家屬已有百人,如果真是魔教之人,不盡快將他們鏟除的話。
可能還會發生更嚴重的事件,兩岸關系會更加惡化,戰爭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富春天池被群山圍繞,附近大大小小的寺廟有七、八座,雖然可以確定魔教之人偽裝成了和尚,卻無法確定他們躲藏在那一座寺廟中。
兵貴神速,現在魔教應該還不知道他們掌握了這個信息,楚南嘉決定讓林雨蟬留守,自己上山尋找魔教蹤跡。
清晨有人來叫顧書同,在專案組錄完相關證詞后,他去找了楚南嘉。
楚南嘉沒找到碰到了林雨蟬,她告訴顧書同楚隊長出去辦案了。
快到中午突然下起暴雨,雨大得就像天上開了個窟窿,傍晚時分顧書同冒雨又去了專案組,楚南嘉還是沒在。
顧書同明顯察覺到林雨蟬非常擔憂焦急,便沒有離開陪著她一起等。
到了晚上八、九點,楚南嘉還是沒回來,林雨蟬終于坐不住了,不停在屋里走來走去。
她這般反常的行為,讓顧書同感到楚南嘉應該處于某種危險之中。
「楚隊長到底去哪里了?你倒是說呀。」顧書同已經第十次問她了。
「我不是和你說了,她查案去了。」
「到哪里去查案了,怎么會聯系不上。」
「她去山里了,怎么可能聯系得上。」林雨蟬終于說出實情。
「山里有野獸,這么大雨,隨時可能山洪爆發或者泥石流,太危險了。」
聽到這個消息,顧書同也急了,這也太亂來了,既便身手了得一個人進山也太危險了。
「這些楚隊長不怕的。」
「啊,那她怕什么?還有什么更危險的?」
「沒什么,和你說不清楚,你別管了。」楚南嘉至今未歸,而且一點音訊都沒有,很有可能碰上了魔教之人,甚至有遭遇不測的可能性。
雖然林雨蟬后來成為獨擋一面的圣鳳,但此時年紀畢竟還小,有點亂了方寸。
正當顧書同找到專案組的趙組長,要求他派人上山搜索時,林雨蟬過來和他打了招呼,說自己去找楚南嘉了。
看著她急匆匆地往外走,顧書同追了出來,喊道:「這么大雨,你去那里找呀。」
「我會想辦法的,你別跟著了。」
等顧書同沖到院子里,她已經跳上一輛吉普車,顧書同喊著:「等等我」時,吉普車已經消失在了大雨中。
「給我十個人,兩輛車,我要上山找人。」
「開玩笑,這個時候上山不要命了,不可能。」專案組的趙組長不同意。
顧書同冷笑一聲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我叫顧書同,顧定國是我的父親,這山我是上定了,你不派人派車也可以,我一個人去。」
說著往門外走去。這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拿父親的名頭來壓人。
聽到他的話,趙組長臉色變了變,沒想到專案組里還有這么個有來頭之人。
看他快要走出門外,跺了跺腳道:「周隊,你帶幾個人和小顧一起上山。」
漆黑的夜色里,兩輛吉普在傾盆大雨中向著連綿的群山駛去。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