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的雙眸重又冒出赤色火光,身上騰起滔天戾氣散發威服萬獸的其實,雙眸的火光妖異,直透道藏神魂。
道藏控制著神魂拼命想要躲藏,他的靈力耗盡原本并不影響神魂的強大堅定,但是最后拼命時刻噴出的一道精血讓他神魂受創,此時萎頓不堪處在最虛弱的時刻。白虎雙目妖光透體而入,牢牢將道藏神魂定住,口中連連發出掠食之前的低吼,虎威勃發。
道藏的神魂被妖光定住動彈不得,正強自收攝數百年苦修的堅毅道心對抗妖光的浸染,猛地聽到萬獸之王的呼喝,道心如被重錘敲擊。每一聲虎吼都讓他道心顫動,對神魂的控制一點一點地減弱。
懾人的妖光逐漸蔓延,道藏的神魂四肢已被紅光盡數爬滿,又爬過身軀占據占據頭腦,侵占五臟,唯獨此刻居住道心的丹田現出一顆滴溜溜的丹丸散發奪目黑光,被道藏死死守住,紅光幾次攻擊不得突破。
“嗷嗚!”白虎口中發出雌伏萬獸的吼聲,森林為之搖曳,狂風不斷。道藏守住道心的金丹被這聲標志性的怒吼震得一陣顫抖,在他最后的自身意識里,仿佛見到一只猛虎盯著自己不疾不徐,緩步而來,自己想要逃,卻偏偏腳下一軟動彈不得。猛虎一個撲縱便把他按在爪下低頭凝視,那一道赤眸永遠印在他的神魂之中……
林風雨拉著寧楠,秦冰拉著秦薇,四人在空中翱翔,化為倀鬼的道藏已經失去了自控能力,林風雨但有命令無法拒絕,表情木然遠遠跟著。和普通虎妖煉化倀鬼的方法有所不同。普通虎妖是直接吞噬神魂,讓倀鬼化作行尸走肉。而陰陽門血煉白虎煉化倀鬼則是浸染神魂,倀鬼依然保有自我的意識,卻永遠無法對抗主人的意志。白虎由林風雨的陽血凝出,道藏實際上已經是林風雨的“倀鬼”。
秦冰的修為不夠還無法使用遁術,只能用簡單的浮空術。四人倒也不著急,今夜驚心動魄,此刻徜徉于夜空,心境漸漸平復竟然前所未有的安寧。
“小風,給我們說說你修煉的事情吧?”離家還遠,夜空孤寂,今夜發生的一切對三女而言如同打開了一扇完全未知的大門。聽得道藏說劉瑾曾敗于邪影宗人,而林風雨今日卻擊敗道藏,心中充滿了好奇。
左右無事,也確實該把修者的世界告知給三女知曉。秦冰已是修者,秦薇寧楠不久之后也要開始修煉,她們身負絕佳體質卻已脫離凡人之身。修者無需再顧忌天道報應可以對她們用道術出手。早些讓她們了解這個世界很有必要。
秦冰寧楠知道一些,秦薇則兩眼抓瞎一無所知,林風雨干脆從頭說起。
“我是個孤兒,被師傅撿來的。那天風雨交加,我被拋在一座林子邊上,就給我起名林風雨。我的宗門叫做陰陽門,據宗門記載,曾經君臨過修真界的。大約兩千年前開始衰敗一蹶不振,到了這一代師傅和我都是一脈單傳。”似乎陷入回憶中,林風雨頓了頓繼續說道:“從小和師傅相依為命,記得我三歲的時候,師傅還是個40歲左右的模樣,此后卻迅速蒼老,前年就仙逝了。今晚才知道是被邪影宗道靈所傷,應該是傷到了道基從我記事起修為就沒有寸進,壽終正寢。”他所述的語言中時常有些修者專用的詞匯出現,但是并不難理解,三女都能理解。
說到這里林風雨眼泛淚光住口不言。
見他憶起傷心之事,秦冰趕忙安慰:“師傅有撫育授業之恩,我們應該給他四時祭奠才是。”劉瑾對林風雨而言亦師亦父,對自己當然也是如此,秦冰充滿了恭敬。
林風雨沖秦冰笑了笑,調整好情緒繼續說道:“師傅從我三歲起命我鍛煉體魄,五歲起開始修道。剛開始的修煉很苦,我還是個孩子,卻被逼著周而復始地打座,搬運真氣。有時候偷偷想跑出去玩,總是一下就被師傅抓了回來。哎,那時候心里,對師傅很有些怨氣。”
“沒有上過幼兒園,7歲了上小學。我的陰陽大法第一層已經修到了巔峰,卻被師傅死死壓住不讓突破,說是根基打熬得結實一些有好處。一打磨就是兩年,反而每日去學校的日子,才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可惜師傅從不讓我在學校逗留,只是要求我將老師的講課內容牢牢記住,放學之后立刻回家,功課是沒時間復習的,到家就得修煉。”似乎沉浸在往日的時光里,林風雨說到這里便不再說話。
秦冰心中酸楚,林風雨年紀輕輕能夠有如此高深的修為,戰勝修道數百年的道藏必然有絕高的天賦,更離不開艱苦的修行。想起林風雨幼時只有師傅帶大,生活必然清苦,下了課就要回家閉門修煉,也不會有小伙伴,又無父母疼愛。這是一個充實卻凄楚的童年時光……今日起,就讓我來為他補上這些童年缺少的歡樂。
“10歲那年修為正式突破了大境界,進入陰陽大法第二層。每年寒暑假,師傅都會帶著我行走江湖,領我實戰鍛煉道術。我記得小學畢業那年暑假,遇到過一只百目魔,我當時還在第二層初階后段,和百目魔相當。那是師傅第一次冷眼旁觀不再護著我,那時候他已經很蒼老,功力似乎也在衰退。那一戰打得很慘,斬殺百目魔之后,我渾身傷痕累累肚子破了一個大洞,五臟都被震傷了。師傅一聲不響地給我治傷,我記得當時他運動了全身的靈力,甚至還有真元精血,那一刻我就知道,師傅是真心的為我好。”當時修為還低,遠不如今日大戰道藏這般法術紛飛,卻遠比今日之戰慘烈。三女聽他說起當時的慘狀,心下悚然。
“回去之后修為就突破了第二層初階,生死之戰對我的修行幫助很大。之后的修煉一路勇猛精進仿佛再無阻礙。但是那一年起師傅就不再帶著我出行,只是一心修煉。師傅衰老得更快,應該是動用真元精血讓他本已傷勢沉重的身體無法再支持……”頓了一頓,林風雨繼續說道:“兩年前師傅大限將至,說將遵循陰陽門舊例前往道隕之地葬身。又囑咐我若能修煉至陰陽大法第二層巔峰,就可到臨江城外龍首山中,陰氣最盛之地尋找宗門密藏。”
“宗門重地我得到了第三四五層的心法。因為平時沒空溫習功課,所以上了天南大學,又遇到了冰姐姐。我的修煉已經遇到了瓶頸,必須陰陽雙修才能突破進入第三層……緣分真是很奇妙……修行的體質百萬中無一,整個臨江就師傅和我兩個修者,結果一來天南大學,就遇到了三位。秦家真是鐘天南之靈秀,天南之氣有十分,秦家獨占七分,余者有三。”林風雨笑道。其實她想說的是秦家獨占九分,余者有一。一個九陰女體的寧楠,便雄冠古今了。
四人一路說著回到秦冰家中,林風雨檢查了下被道藏烏光所傷的花園,發現泥土中還有殘余的污染痕跡,又用陽火焚燒了一遍化去。
韓毅已經不知去向,林風雨也不在意扭頭走回三樓。
秦冰忙著燒水泡茶,秦薇則很是疲勞,斜靠在沙發上不知想著什么,寧楠一臉賊兮兮的表情盯著從樓下回來的林風雨。
林風雨被盯得毛骨悚然,這個小妮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見寧楠跑到林風雨房門口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進來。見林風雨站著不動又跺了跺腳,指了指自己的胸一臉威脅。
林風雨背上冒出一圈白毛汗,夾著三人飛行中不自覺摸的胸是寧楠的?心虛之下乖乖走進房間。
寧楠見林風雨就范,得意地霸占了林風雨的座椅揮揮手讓他把門關上。想了想又讓林風雨放個術法隔絕了房里的聲音。
“摸了就想不認賬,當沒事人了?”寧楠笑瞇瞇地問道。
林風雨怎么看那笑容怎么頭皮發麻,他娘的摸什么摸,怎么就管不住這只手呢。趕忙陪著笑解釋:“這個,楠楠,那是個意外……”
“意外你個頭。”寧楠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毫不留情給了林風雨一個爆栗一點沒有面對一個仙人的覺悟。
林風雨條件反射般扭了扭頭想躲,突然想起躲了只怕更麻煩,自己做下的罪業還是要承擔的,哥們兒講究人。于是硬生生地吃了一下,他雖然沒什么鬼心思,人卻不傻,當即蹲下抱頭,一副被打的痛不欲生的樣子。
“哼,說說,怎么補償我?”寧楠滿意地點點頭回到椅子上坐下,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
還能怎么補償?總不能讓你摸回來?女兒?師妹?不不不,你是我祖宗。林風雨占了人便宜只能低頭,一臉的討好:“楠楠覺得我該怎么做才能原諒?”想起道藏耍光棍的模樣,信手就學過來。
“態度還不錯!”寧楠歪著頭想了想,一時想不起要做什么。又惡狠狠地說道:“反正這事兒沒完,占人家便宜。”
“我真不是故意的!”林風雨喊起冤枉來,真的是不自覺的,不是故意的。
“那好,我找媽媽評評理。”寧楠站起來就往門外走去,嚇得林風雨急忙一把拉住她連連作揖,這事兒要被秦冰知道了,自己還怎么做人啊?
就差給她跪下了,好不容易哄得寧楠又坐在椅子上,見她板著臉一聲不吭,林風雨頭大如斗,索性半蹲在地上也不起身,支著下巴腦子里盤算著該怎么解決,一時又想不出什么辦法。
見林大仙人在自己面前屢屢吃癟,寧楠心頭大爽。瞄了眼囧態百出的林風雨,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發覺不妥,又板起了臉。
“楠楠……”毫無辦法的林風雨想說些心里話,和秦冰的交往讓他覺得自己缺乏急智,不如老老實實把實際情況說清楚還好些。他在猜測是不是自己修煉陰陽大法的關系,總是有些蠢蠢欲動。
“行了行了。”寧楠壓根就沒怪他,覺得欺負得林風雨爽了也不聽那么多直接打斷道:“這樣吧,現在我想不起要你做什么,想起了再說,但你可一定要做到不能找各種理由推脫。你要是答應了,這事兒就算了。”林風雨見事有轉機精神大振,當下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我能辦到,一定萬死不辭。”說得很是雄壯卻又留下了余地。
寧楠又跳了起來:“好哇,我還沒讓你做呢就開始找借口推脫,媽,你情人今天摸……”說到急智和小聰明,林風雨真不是寧楠的對手。當即又是一番求爺爺告奶奶,連連保證,自己一定盡力去做,拼盡全力去做。但是有些事情我真不一定做得到,你不能讓我空口說白話吧。
“這還差不多。哼,竟敢敷衍我,要罰,一件不夠,要兩件,不答應這事兒不算完。”你怎么坐地起價啊?這話剛要沖口而出就被生生地剎住,話要是出來,怕是要罰成三件了……趕忙捏著鼻子答應。
寧楠嘿嘿一笑,雙手夾在膝蓋中央撅起屁股微微扭著蹲身擺個可愛又誘惑的pose:“就知道你最好了。”讓林風雨打開房門哼著歌志得意滿就跑了出去。
這都什么事兒啊?林風雨恨恨地一巴掌打在干了壞事的左手上。讓你賤,這下好了,不知道小魔女要讓自己辦什么亂七八糟的難題,更擔心著兩件事兒的條件捏在寧楠的手上,若是等她修為暴漲了再給自己出個難題……
話說某日寧楠正在花下賞月,突然興致大起喊道:“小林子,今晚這月色不錯,你去幫我摘下來吧。”或是:“怎么下雨了?討厭死了,快去,把雨給我停了。”林風雨被自己嚇得面如土色,提早歸隱的心思更濃了。
看見寧楠就心虛,看見道藏在墻角縮著如同行尸走肉面無表情。越想越氣,你說你沒事來找什么茬,害我又被小魔女欺負,上去恨恨地踹了兩腳解氣。
想了想又鉆進廚房拿出靈食來做宵夜。一場大戰消耗劇烈,三女估計也被今日種種嚇得不輕,一起吃點東西。
幾碗噴香的稀粥端上來,面上泛著兩片嫩綠的菜葉,切得細細的肉絲,令人胃口大開,一家人圍坐著享用。
秦冰的電話響了,寧濤打來的。秦冰皺了皺眉,又看了看林風雨很是尷尬。林風雨瞅了眼手機倒是不介意,笑著點點頭示意她接起來。秦薇坐在秦冰身邊扭頭一看是寧濤的,一把奪過來掐掉:“姐你也真是,還想什么呢?”把手機甩給秦冰,一臉憤憤不平。
林風雨見秦冰一臉尷尬,急忙開解道:“有些事總要了斷的,冰姐姐現在又不怕他,聽聽他要說什么也好。”秦冰其實也是這么想的,又擔心林風雨不高興,這下聽他這么說才放下心來。
電話又響了起來,秦冰接了起來,電話那邊不是寧濤而是韓毅。他被林風雨的射陽箭嚇破了膽,回過神來后只敢遠遠跟著,怕又遭到林風雨偷襲。道藏與林風雨打得天地變色,他離得很遠也看不清楚。戰斗結束后找不到師傅,又不敢聯系宗門,秦冰這塊誘人的蛋糕他也是想私下悄悄獻給道藏討好師傅用的。至于上門來找,那是打死他也不敢了,無奈之下只能找到邱五行讓他想辦法聯系林風雨。
林風雨連個手機都沒有,邱五行找來寧濤讓他聯系接起電話,韓毅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地問道:“我師父怎么了?”
“沒事兒,我們一場大戰惺惺相惜,已經相交莫逆,這會兒正在我家喝茶呢。”林風雨呼呼往嘴里扒著稀粥回答道。把道藏變成倀鬼原本只是單純的想從他口中打聽些邪影宗的秘事以為將來對付道靈,給師傅報仇做準備。如今看來倒是絕妙的一招。
把手機扔給道藏,道藏面無表情的生硬說道:“我在林道友這喝茶,別來打擾。還有,不許告訴宗門。”說罷直接掐斷了電話。
林風雨對著他問道:“你現在是什么修為。”道藏恭恭敬敬答道:“主人,老朽是金丹初期修為。”林風雨皺了皺眉頭,陰陽大法和別家的修行法門不一樣,每一層大法代表一個大境界,金丹初期又是怎么個說法。
“你們邪影宗隨著每一個修為進境,有什么變化?說來我聽聽?”林風雨問道。
“回主人,我邪影宗初入門是練氣期弟子,丹田中一片混沌無法儲存溫養靈氣只能存在于經脈之中;修行提升若能將丹田練成,便跨入筑基期,丹田如天地之處清濁分明,可以儲存溫養靈氣,靈氣也日夜滋養丹田;筑基之后丹田孕育金丹,有如女子懷有嬰孩一般;金丹若能成長便可脫胎如嬰兒,成為元嬰。老朽修成金丹六十五年,如今是金丹初期巔峰,金丹如珍珠已有光華,若是金丹大成能大如雞子。至于元嬰期是如何模樣,老朽修為有限,確實不知。”
林風雨對三女說道:“各家法門都有不同,我們陰陽門就沒這些變化。我現在是初入陰陽大法三層,修為上比道藏的金丹初期要強些。丹田好像沒那么多變化,不過每升一個大境界靈氣質量都很大變化,一層的時候靈氣如霧,二層時靈氣如雨絲,如今靈氣如水。”
三女認真聽著,秦冰問道:“小風,我的真氣都是……都不是自己修煉來的,會不會有什么影響?”林風雨想了一想說道:“應該不會,我從典籍中看到雙修之法本就是我宗門的根基法訣。從一開始就可以修習的,只是宗門衰落,我修道的時候全宗就那么兩個人,我找誰雙修去?只得自己一個人修煉。”自己說著也有些哭笑不得。秦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林風雨繼續問道藏:“邪影宗現在修真界里是什么情況?門人修為如何?”道藏一五一十答道:“邪影宗目前算是二流的宗門,與五大宗門相距甚遠。宗主是我師伯,目前是元嬰中期,三名副宗主都是元嬰初期修為。老朽為五大護法之末,大護法是我師叔,修為最強,已經金丹巔峰即將跨入元嬰。另有金丹修士九人分居各路總壇,筑基弟子八十七人,部分在分壇坐鎮,煉氣期的弟子則有五百余人。”六百來人的門派,在林風雨這光桿司令看來已是巨無霸一般的存在,居然是二流的宗門。林風雨一陣郁悶……
“五大宗門是什么個說法?”林風雨繼續問道。
“五派分別是昆侖山昆侖派,五云島福源洞,金翎島正天閣,望天梯碧云宗,還有魔云崖的天魔宗。五派高手如云……”暗暗記下這幾個門派又問道:“天南附近可有什么大門派?”
“嶺南有南宮世家,南海有雷宵宗,中湖有煙波派。”道藏見識倒是廣博得很,一一回答。
林風雨聽到南宮世家這個名字吃了一驚:“南宮世家?世上還有世家存在么?”
“回主人,有的。南宮世家冠名號劍氣縱橫,吞雷劍法世間第一。另還有端木世家,慕容世家,上官世家,并稱四大世家。修者數量不多但戰力很強,南宮世家是我邪影宗死敵。”這個說法讓林風雨有些意外,一想就明白了。難怪道藏不怕自己的雷火,明焰,血陽劍。自己對敵之時本想對付邪修,這些天地煌煌正氣,浩蕩之音最有效果,結果道藏都有各種應對之法。原來都是和死敵南宮世家打出來的經驗,連那面盾牌和鏡子,應該都是為了應付吞雷劍法準備的。
很復雜的修真界啊!林風雨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想。自己簡直是井底之蛙,不過聽說連二流的邪影宗都有元嬰高手四人,自己不過是苦勝五大護法最末一位。還是要低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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