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風間叫住了張小紅。唉!就知道會這樣,該怎么辦呢?心想這里也不是一個談話的地方,便說:「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錢!」
張小紅冷淡地說。
「多少錢!」
風間問了一句。
「一晚三千!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到明天八點前!」
「喔!」
風間從口袋里出了三千塊遞給了張小紅,說:「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張小紅接過了錢,說:「但是,你不可以再在我面前提我父親的事情。」
「好好好,不提,不提!」
風間連連應聲,他緩緩走出包廂外,剛才那個服務小姐就站在門,沖他微笑地說:「先生慢走,相信你會有一個快樂的夜晚。」
說話中,帶著一絲挑逗的眼神。
風間一陣心寒,很明顯這個服務小姐誤會自己了,可是解釋是解釋不明白了。帶小姐出去,除了開房還能做什么?走出了西澤,風間順手叫了一輛車子,跟張小紅坐了進去。
坐在車子里的風間,側著頭靜靜地看著張小紅。張小紅坐在那兒不說話,彷佛在想著什么事情。風間讓司機將車子開到一個偏僻的公園內。
張小紅從車子上下來,「不是去開房嗎?怎么來這兒?」
「我想走走,你陪陪我吧!」
風間緩步向前走去,張小紅則一把抓住了風間,拉著他的手臂走在他的身邊;風間雖然很不自然,但也沒有辦法,此刻他的腦海里想著該怎么跟張小紅說他父親的事情。
走了一會,在公園里一個偏僻的椅子下,風間跟張小紅坐在那兒。
「小紅!」
風間說:「你真的那么恨你的父親?」
「如果你再提他,我立即走人!」
張小紅想站起來,卻被風間一把按住,說:「你不要著急,你就不能聽我說說!你父親快死了,你知道嗎?」
「他、他快死了!」
張小紅的神色一動。雖然她恨自己的父親,但是,畢竟從小到大父親是最疼愛自己的人,現在聽到父親快要死了,心頭跳了一下,神色也緊張起來。
「看你這樣子,明明就很關心他,為什么不見他呢?」
風間反問道。
「我沒有!」
張小紅嘴里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心里卻很痛苦。
「你騙不過我的眼睛,小紅!你父親真的快死了!」
風間才說到這兒,張小紅卻劇烈地搖著頭。「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知道他的事情,他害死了媽媽,破壞了整個家庭,如果不是因為他瘋狂地玩股,我也不會被男人騙,出來做……」
「被男人騙?」
「那個該死的男人,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張小紅的神情很激動,風間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好啦,你聽我說,聽完我說的話,我想你會了解你的父親的。」
「求求你不要說了好嗎?」
「不行,你一定要聽!」
風間幾近大吼。他生硬地將張小紅推坐在椅子上,怒視著她說:「你知道嗎?你父親在沒有炒股前就已經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他為了讓你跟你母親以后的生活無憂才拿房子炒股的……」
「不,不是的。」
張小紅愣愣地坐在那兒,眼角的淚水洶涌而出。
風間斷斷續續地將醉漢的事情跟張小紅說了一遍,然后說:「你知道嗎?你父親現在后侮死了。雖然你母親因為炒股死了,可是,你父親不難受嗎?不痛苦嗎?他每天以酒麻醉自己為了什么……你說,可是你呢,你為什么要選擇做這一行……」
「我……」
張小紅痛苦失聲,嘴里一遍遍地喊著爸爸。望著她這痛苦的模樣,風間也有些心酸,他坐在張小紅的身邊,輕輕地用手攬著她的香肩,「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
張小紅撲在風間的懷里,痛哭出聲。傷心的眼淚一串一串地掉落下來,風間取出紙巾替她擦了擦,柔聲地說:「小紅,我想你一定有什么事情,說出來!我愿意做個傾聽者。」
「幾個月前,媽媽承受不了打擊,瘋癲地跳下樓,死了!當時,我恨透了爸爸。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不顧我跟媽媽的反對,拿錢去炒股,最終弄得這個樣子……我瘋狂地逃出了家,我想自殺,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從媽媽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家庭破碎了,我的生活是一片黑暗……」
張小紅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那天晚上,我去了黃浦江。看著江水,我想,也許這就是我的命運吧。可能藏身江水中,就是我最好的選擇,可是,當我想跳水自盡的時候,一個男人救了我。」
「就是他騙了你?」
風間疑問著。
「他救了我,并且細心地開導我,二個月的時間里都在陪著我!他給了我很多的溫柔,讓我重新建立起對生活的信心。那時候,我竟然傻傻地認為,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他的溫柔、他的善解人意、他的體貼、深深地打動了我。從那天開始我感覺很幸福,我想自己終于可以從灰暗中解脫出來,他說,他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
「你答應了他?」
「是的!」
張小紅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像是在回憶甜蜜的事情,過了一會嘆了口氣說:「我答應了他,那一晚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可是,可是就在那以后,他忽然對我冷漠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對于他的疏遠我感覺很慌張。」
「直到那一天,我打電話給他,他說他在忙著公司的事情!可是…可是當我路過西澤大帝夜總會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他抱著一個女人走了進去……」
張小紅不再繼續,眼角的淚水又洶涌而出。
「后來呢?」
雖然預知到了將會發生什么,但是風間不愿意相信這樣的事情。
「后來我走進了夜總會,我想確認那個男子到底是不是他,可是當我看到那一幕下流的場面,我的心崩潰了,我沖了進去,我責問他,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
張小紅的哭聲越來越激烈。
風間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畢竟他也是個涉世未深的學生。
過了一會,張小紅慢慢平息了激動的情緒,坐在那兒有些發呆,嘴里嘀咕著:「我們之間只是玩玩而已,你為什么會當真……你不就是需要錢嗎?我給你,多少你說個數目吧!算是我對你的賠償……」
「這是那個男人說的話?媽的!」
風間一下子站了起來,「王八蛋!」
他神情激動不已,雙拳緊握,全身顫抖,無恥!他媽的,這世界上居然有這種雜種。
看著風間的神情,張小紅心里竟然多了一絲溫暖。
「就是因為這樣,你就從此墮落,去那里上班?」
風間望著張小紅,目光中閃動著一層怨恨。張小紅有些害怕,風間也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激動,松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是覺得張小紅這樣做太不值得了。
「唉,我認命了!這也許就是1命運吧!」
張小紅嘆了口氣,淚水依然饔著。
「小紅!」
風間終于開口了。「你要知道,你還有父親!他一直都掛念著你,他并不知道你的這些事情,他也曾經去過西澤找你,可是,他沒臉見你。你在那里上班,你知道他有多心痛嗎?」
張小紅沉默了,風間靜靜地望著她,「那個男人叫什么?」
張小紅想了一下,似乎是不愿意再提到這個男人的名字。不過看到風間那溫柔的眼神時,才緩緩地說:「他叫華風。」
「華風?」
風間念著這個男人的名字,張小紅忽然從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張照片,用手輕輕地摩擦著,神情有些恍惚,照片里是一個男人攬著一個女人,站在黃浦江的欄桿前。
原來她還生活在那場夢里,唉,女人啊,雖然嘴里說是恨,可是還是忘不掉那段感情,就算那個男人傷得她這么深,她還是不愿意將記錄那段美好時光的照片毀掉。
風間嘆了口氣,「可以給我看看嗎?」
「嗯!」
張小紅將照片遞了過去,「已經沒用了,呵呵,我是不是好傻?」
風間沒有說話,接過了照片,猛然間看到那照片上的男人,這……這不是他嗎?
他的手有些顫抖,凝視著照片里男人的笑容,風間感覺到惡心,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媽的,風間的臉上開始出現猙獰。
他死死地攥著照片,心情顯得很是激動。
「你,你怎么了?你認識他……」
張小紅一驚。風間想還是不要對她說了,方道:「不,不認識!可以把這張照片給我嗎?」
「你拿去吧,反正也沒有什么用處了!留著只會心痛……」
張小紅有點不舍,但是還是給了風間;風間將照片放在懷里,平息了一下心情,輕柔地說:「小紅!跟我去看看你的父親吧!」
「我,我不……」
「聽話!」
風間說,「你父親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他的病情已經惡化,如果你再不去見他,或許這輩子就見不到了……」
經過了一番的勸說,張小紅終于點頭。風間從椅子上站起,又為張小紅擦了擦眼淚,陪著張小紅走出了公園,叫來了一輛車子直奔醫院而去。而就在他走后,那個偷拍的男子又出現在公園門口,手里拿著相機,冷笑了兩聲。
到了醫院,風間將張小紅帶到了醉漢的病房,但是他并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外透過病房門上玻璃向里觀望。張小紅走到了自己父親病床前,見父親骨瘦如柴的模樣,一陣難過。
「爸!」
她喊了出來。
醉漢睜開了眼,見是自己的女兒,馬上老淚縱橫,「小紅,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是我!是我!」
張小紅泣不成聲,父女倆抱在一起痛哭出聲。風間心中酸楚,罪惡啊!他靜靜地望著醉漢床頭的那只叮當貓,知道自己該走了。他緩緩地步出醫院,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心里頗不平靜。
拿出張小紅給他的照片,看了看,「該死的華東,你這只披著羊皮的狼,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我風間發誓,一定要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照片里的那個叫華風的男人,卻不是華東是誰?
心情沉重的風間,感覺很無奈。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終究是做了一件好事,讓這對父女不計前嫌,心情也格外開朗。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充滿了曲折吧。唉,能幫一點忙也是不錯的。看來自己還是一個大好人,嘿嘿。
糟糕,都這么晚了。
風間坐上了地鐵,取了車子回到了王臣極品小區。因為風間跟高圓圓與林雅馨說過,晚上有同學為自己補課,幸好這兩姐妹也沒有難為他,讓他早早地休息。躺在床上的風間想著,該不該將這照片交給高圓圓呢?
算了,時機還不成熟。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四點,風間起來了,想再多睡一會可是怎么也睡不著。他只好走出房間,洗了臉,刷了牙。看看時間還早,決定到小區內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走出了樓房,風間在小區里轉轉。
小區里的環境優雅,早上的風吹在身上也很舒服,風間哼著小曲,散起了步。忽然后面來了一個老人正騎著一輛破舊不堪的自行車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風間不覺納悶:奇怪了,這個小區除了自己的那輛「凱迪拉克」自行車外,還有其它的嗎?
咦,那不是自己的車嗎?
「喂,老伯!」風間追著自己的自行車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喊:「老伯,等一下。」
那騎自行車的老人聽到風間的聲音,停下了自己車,從上面緩慢地下來,回過頭打量著風間,說:「你是叫我嗎?」
「對對對,就是您!」
風間喘了幾口粗氣,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老人,見他大約七、八十歲的樣子,但氣色很好,身形魁梧,面容顯得很是干凈,只是多了幾許皺紋,一身的中山裝,腳上穿著一雙布鞋。風間不覺奇怪,這個地方非富則貴,怎么會出現這么一個老伯伯,以前沒有看到過啊!也不多想便說:「老伯,這自行車好像是我的!」
「喔,這自行車是你的啊!」
老人呵呵地笑了笑,「好長時間沒有騎車了,看到這輛就騎了騎!還給你吧!」
說著,老人將車子倒推了回來。風間接過了車,笑了笑道:「沒想到,老伯的身體這么硬朗。」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喔!不過啊,你也該鍛練了呵呵,跑幾步怎么就氣喘吁吁地……你的自行車也該換一換了,對了,你住在這兒?」
「是,是該鍛練了!」
風間回答,「我是住在這兒,不過卻是給人家打工的,老人家也是吧,給人做保姆嗎?不過,您應該在家里頤養天年啊。」
「打工?」
老人想了想,「喔喔,是啊,是啊!老了沒事情做,出來打工,呵呵!兒女們工作忙,也沒有時間陪我老頭子說話什么的,只好在這里做保姆,你也是做保姆?」
「嗯嗯!」
風間點了點頭,緩緩地說:「是啊,打工賺點學費!」
他可不能說自己是來還債的,那是很丟面子的事情。老人笑咪咪地說:「年輕人自食其力是很好的啊!你是學生吧,叫什么?」
「我叫風間!老人家呢?」
「喔,你叫我老頭子就好!」
「這怎么行!」
「呵呵,老頭子喜歡啊!」
老人雖然一臉的威嚴,不過卻帶著一絲慈祥的笑容,這讓風間很是輕松,很想跟這老伯多聊幾句,但是一看手機已經快要五點了,便說:「老伯,我還要給人家上課,先走了!嗯,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別的幫不上忙,還有一點力氣。」
「好好好!一定,呵呵!」
老人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再見。」
風間說罷,騎著自己的自行車跟老人打了招呼便走了,老人望著風間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唉,我這老頭子居然成了打工仔了,呵呵,這小娃子還真有意思。
這時,忽然一輛豪華的軍用越野車緩緩開到了老人的身旁。老人皺了皺眉頭,等車子停穩時,車門被打開了,四個軍官打扮的中年人從車子上下來,筆挺地站在老人面前,朝老人施了軍禮,一個個面容嚴肅,恭敬非常。
「你們幾個怎么到這兒來了?」
老人的神情變得極其嚴肅,原本還慈祥的面容頓然消失殆盡。那四個軍官中的一個向老人走近兩步,又行了一個軍禮,方輕聲的說:「老將軍!有一些軍務上的事情需要您親自處理一下……」
「我已經退休了,這些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就好!下次不要到這兒找我!」
說著,老人看也不看這幾個軍官一眼,倒背著手,邁著穩健的步伐,搖動著腦袋向前緩緩地走去。
四個軍官立即做出標準的立正姿勢,手放在肩頭,待老人的身影消失后,方放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掛著一絲不安。他們互望一眼,紛紛跳上車子,開出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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