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古松客棧’、‘清風居’已經是臥虎藏龍之地,實在是長江上的一大變數,要嘛你們走人,要嘛就憑本事立足于長江之上做生意,不能再曖昧不明,不作表態。”——邱云松將臉一沉,繼續強勢地喊話、施壓。
“邱堂主一定非要我讓出這片產業嗎?那我們是拳腳上見真章?還是兵刃上分高下?”——余無涯這時也來氣了,盡管還是一張輕松和藹的笑臉,但無論是誰,都可以覺察到怒意開始在心口翻動,以強硬的態度地回應了動武的威脅。
“江湖事,江湖了。”——邱云松雙肩一聳,裝出一臉委屈、無奈的樣子。
“誰叫我們是江湖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經常成為這些江湖大佬的借口、托詞,成為其行事的理由。
“一定要比?”——無涯先生再一次探詢,背后絕決的口氣,已經不容改變。
“是的……”——邱云松還想解釋什么。
“一場定輸贏,如何?”——余無涯不等邱云松說完,截斷他的解釋,直接提議道。
“好,你輸,四百兩走人,我輸,我馬上拍走人。”——沒有臺階可下的邱云松,將無涯先生的提議細節化,干脆、利落。
“余某附議。”——余無涯溫文附和。
無涯先生又是瞇著一副笑臉,好像事不關己,決斗的是旁人,自己則是好熱鬧的圍觀者,反正閑來無事,坐山觀虎斗,消遣消遣而已。
酒樓里的氣氛,又緊張起來,而且更甚于剛才,這回是雙方的首領出場,又是一場定輸贏的生死比試。
江湖之上,生死旦夕,呼吸之間,本是尋常不過的事。
但邱云松已經是紅煞堂的老二,出生入死的事,這幾年來已經少做了很多,轉而做駕馭下屬,調度人手,考察、培養人才的工作,以及幫派之間的交往、聯絡,只有關鍵、艱巨的談判、重要的戰役才處身其中,指揮、領頭、浴血表率。
余無涯呢?十幾年來平平靜靜、悠悠閑閑地生活在樗莊的“古松客棧”里,甚至沒有和什么人紅過臉,更遑論打架斗毆,同時也偶爾同客棧、酒樓里的伙計舞刀弄槍,玩著、鬧著,只是雅好釀酒、兌酒、評酒、品酒,偶爾也略施精妙的岐黃醫術,傳聞還組織了一個叫“夢入神機社”的閑會,專門研究做夢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回事。
無涯先生的老婆吳詩真,年紀與其大致相仿,應是四十五六,但和余無涯一樣,駐顏有術,容貌外觀,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嬌艷嫵媚,不可方物,可說是樗莊的第一美女,喜善瓶花,不好女紅,傳聞也組織了一個閑社“方寸生花會”,專門研究插花的學問。
一雙兒女都已十幾歲了,兒子余劍真、女兒余詩雪,據說一同受業于一位儒門君子,只是偶爾回家,形貌都與父母,如同兄弟姐妹一般的年紀了,彼此之間的相處,也沒有嚴父慈母的規矩約束,嬉笑怒罵,不分尊卑,如同神仙家庭一般的不可思議。
——以上這些,是在三個月前,“紅煞堂”透過樗莊的地保、媒婆,用了五天的時間搜集、了解到的無涯先生的家庭情況。
但乍看之下,吳詩真似乎并不太擔心無涯先生,好像心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樣子。
客棧的幾位伙計,似乎也對無涯先生很有信心。
這些旁人的反應,反倒叫邱云松有點心存疑慮,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從堂里資料中心的余無涯的資料看,這位人稱“無涯先生”的客棧老板,謙恭、多智,深得鄰里敬重,鄰里有困難、疑惑,也很愿意登門請教,而且往往迎刃而解,盡管他外表形貌只有二十出頭,但深得鄰里威望,儼然成為地方上有影響的大佬,如此的人物,應該絕不會愚蠢到做螳臂擋車、自取其辱的傻事。
而且,江湖之中,超一流的高手,往往都能常葆青春的,眼前的無涯先生,是不是隱于市井的超一流高手?
如此以江湖手段解決客棧歸屬,是否不智?
以“紅煞堂”今天的人力、物力,大可不必涉身犯險,生死相拼。
但事已如此,箭在弦上,“風中之虎”郝高古與那只“仙鶴”兩敗俱傷,“暗劍殤刃”汪翰又要為郝高古的行功療傷護關,一時抽身不得;那個弱不禁風的病癆鬼武功深不可測,卻好像只是個影子,并不見得會出力,現在還只顧喝他的清水、看熱鬧、作壁上觀,否則“風中之虎”也不至于變成“奄奄病虎”,這些還不是拜他那一記折扇所賜,眼下己方就只有自己一個戰力,郝高古一向回氣很快,有近乎不可思議的神速,只要再拖上一點點時間,郝高古就可以恢復戰力,加上“暗劍殤刃”汪翰,那時三人發動“笑紅塵”大陣,殺力倍增,兼可療傷……
——邱云松心念一轉即過,考慮了以上這些敵我雙方的情勢,把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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