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僅僅十幾天前的事兒,當時魚歌他只身一人渡江,坐在一葉小舟上,極目遠望那遼闊的江面,欣賞著自由地翱翔、飛掠、嬉戲在水面的那些水鳥,凝望著水天在遠處凝成不分彼此的一色。
那種沒有了水天分際的無垠,令魚歌原本有些許煩躁的心境,不由得開闊、怡然自得了起來,半躺著,有些慵懶地松展著四肢百骸,拋掉一切浮想連翩的思緒,輕松閑散地享受著一種難得融入自然,在水天一色當中的愜意、悠閑地偷得浮生半日閑。
突然,魚歌覺得有人在看他,是看他那人眼光中發出的那種微弱的力量,突然間微微地刺痛了他一下,攪掉了那份在水天一色下的“身如孤舟任水流”,一種十分難得的輕松、悠閑、愜意,讓他生起了微微的怒意。
這種大煞風景的不快感覺,讓他感到很是掃興,使得他原來的整個悠閑、輕松的心境都逆轉了,取而代之的是立于生死邊緣、暗聚功力的警戒。
同一時間,魚歌他也不由自主地下意識去分析、判斷著對方所擁有的實力和動機,算計著對方接下去進一步的意圖∶——有如此銳利眼力的人,如果不是六扇門里,追捕犯人的好手;就是殺手組織里,擅長搜索、追殺苦主的無情殺手。
想想自己小心翼翼地隨身帶著一個奇長的包袱,難免也會惹人注意、招人猜忌,好在自己這段時日以來,悠閑慣了,加上平時的修養、涵養功夫還是有一點,當下就默默地真氣內斂、靈力深藏、收斂起那微微逸散的一點殺氣,剛才自己的一番瀟灑、閑散,似乎并沒有顯露出什么實力和敵意,但是對方明顯是來者不善,現出了剛才一絲不祥的殺意。
面對著暗流潛藏、即將發生的驟變,魚歌他不露聲色,只是暗暗地提聚功力,心里做好了種種應變的準備。
時間靜靜地流逝著,船兒悠悠地到了江中,也有意無意地漸漸慢了下來。
盡管還有微微的江面清風清爽地吹著,但是已經有所準備的魚歌,還是感覺到那無形的殺氣,開始凝聚在原本清爽、無塵的空氣中,而且漸漸濃烈了起來。
魚歌的心情變得有些壓抑,本來平穩而有節奏的心跳,因為感應到凝聚在空氣中漸漸轉濃的蕭殺殺氣,受到那股無形力量的抑制,似乎停頓了下來,血液也在瞬時間就要膠凝住了。
同時,有一種駭人的氣氛襲上心頭,侵入到魚歌心靈的深處,要打下深刻的惡夢般印記。這一種突如其來的震撼,會能令人一時之間,失了方寸,慌了進退,會有一種木然、慌張、不知所措的驚感,迅速占據了人的四肢和大腦。
這就是能不戰而能屈人之兵的無形殺氣,是高手對壘時,身體所自然散發出來的一種攝人的力量,能起到輔助攻擊和提升戰斗力的雙重作用。
魚歌臉色微微一變,繼而又露出了微微的一絲笑意,深湛莫測的眼光,輕描淡寫地掃過兩個意圖不軌的船夫和水流不斷、水鳥飛翔的遼闊江面,突然先發制人地發問道∶“怎么船停了下來?兩位該不會是想要問我,是要餛飩,還是刀削面吧?呵呵……”
魚歌說完,就收斂起笑意,銳利的眼神落在剛才那個曾經以眼光刺痛他的瘦高個船夫臉上、眼中,魚歌他已經先發制人了。
用的是更銳利、更有殺傷力的眼光,——以眼還眼。
讓那個瘦高個,有著鷹一樣的銳利眼神的舟子,被魚歌充滿殺氣的眼神,逼得都一刻不敢逼視、停留,連忙將受到挑釁的眼神,受驚地躲到一邊去,看著另一個身形微胖的圓臉同伙,很明顯地在示意求助,同時正在逼近的腳步,也被魚歌的眼光膠著在原先的那個地方。
顯然魚歌剛才并沒有被對方散發出來的濃烈殺氣所影響,而且還給激發出了更見凌厲的殺氣,一番以眼還眼,令瘦高個的眼神,都為魚歌銳利的眼神和夾雜在其中的濃烈殺氣所逼迫,而避到一邊。
眼為心苗,是靈魂的窗戶,是心意的使者,還未動手,魚歌就已經在眼神上先贏了一招,而且剛才的那一番發問,也同時爭取到了主動和氣勢,反客為主,另兩個舟子一時之間,不僅受到氣勢上的打擊、壓制,而且還失去了即將展開的對壘時的主動、先機。
這時,那個微胖、稍矮的舟子,呵呵的笑著說∶“這位朋友說笑了,我們這兩條長江上的‘古今雙魚’,受一位朋友委讬,在這個‘青萍渡’上,辛苦地等了你兩天了,陸地上,你那驚世不凡的神秘劍法,我們兄弟倆是甘拜下風,但在這水流浩浩江面上,我們雙魚卻是占盡了天時、地利,還有人和。這個天時嘛,現在時辰已近午時,我想你已經是饑腸咕咕,有些神疲力倦了;地利嘛,呵呵……;人和,你看……”
微胖的舟子用輕松、得意的眼神,引導著魚歌那銳利逼人的眼光,臉上還是那不變的笑意。要知道,他已經成功地向魚歌說明了眼前的形勢,讓魚歌陷入了不安的焦慮之中,又奪得了由于魚歌的一番發問,剛剛失去的主動、先機。
魚歌跟隨著他引導的目光,看到了江面上有兩葉輕舟,正從不遠處的江面上飛速地靠近,兩葉輕舟上一共有兩男兩女。
微胖的舟子緊接著,又有些得意地繼續剛才“人和”的話題,介紹說∶“‘赤練水鬼’、‘碧濤仙姬’、‘魚美人’、‘江上小風魔’,加上我們這兩條長江上的魚……”,話并沒有說完、說盡,而是意猶未盡、點到為止,留一點韻味,讓魚歌有回味、想像的空間。
“你們當我是誰啊?”——魚歌覺得問題可有些大了,這一回似乎要成了冤大頭、替死鬼了。但又一時無法解釋清楚,也不知從何解釋起,因為他在江湖之上,并沒有什么名氣,對方卻把他當成一位眼下正在走紅的傳奇劍客,一時之間,還真不知可以從何解釋起?如何才能澄清?就不禁下意識地反問道。
“游紅,我看你也不必不承認了,除了你那柄‘大器神劍’,還會有誰的劍會有這么奇長?”——剛才的那位鷹眼的瘦高個在這時插話了,言詞犀利、一針見血的,不留任何的情面,擺明的就是要揭破魚歌在回避、說謊面目,算是報了剛才那對抗性的互看一眼之仇。
魚歌聽了這種推定之后,無可奈何地微微一笑,接著,突然把臉一沉,情勢急轉直下,充滿陰森殺意地冷冷威脅道∶“我要是游紅,你們兩個現在還能活著這樣跟我說話嗎?”
“少來啦,你的長劍還沒有出鞘,又能奈我何?”——瘦高個并沒有被魚歌嚇著,反倒有恃無恐,反唇相譏地譏笑道。
“‘大器神劍’,不須出鞘,我就能以破空劍氣制敵、傷敵、殺敵,一旦出鞘,例不空回,一定要有人魂歸離恨天。”魚歌充滿殺意地再度鎮重警告道。
“那你為什么不現在就取了我的性命?吹牛是不用交捐納稅的,是不,英雄了得的‘大氣游虹’?”——瘦高個再次反唇相譏道,而且一口認定魚歌,就是新近風頭正健的那個神秘劍客——‘大氣游虹’游紅。
被誣為游紅的魚歌,一點也不和他急,他清楚地知道,眼下就是解釋得再多,也已經一點都沒有用了,一再地解釋,謀求對方的認同和肯定,只會打壓自己的氣勢,而自己落入了對方早已設計好了的圈套當中,自己已經是對方志在必得的獵物,而且對方似乎也勝券在握,對方眼下還有必要再聽魚歌的一番解釋嗎?
所以,眼下的魚歌,沒有多作辯駁,只是用眼角的余光,迅速地掃視了目前的整個局面,在心里暗暗估算著∶各人的站位、眼前的形勢、發展下去的各種可能性、以及最終的可能結局……
對方一共六人,每條船上都有兩人,在小舟蕩漾的水面上,所謂的站位都在隨著小舟位置的改變,正在不斷地改變著;而且對方的六人,又都是有些名氣的水里好手,在波濤起伏的江面上,騰挪有些不易,同時空間也很是很有限,而且對方又是有備而來、謀而后動,志在必得,絕不可能罷手。也確實如剛才對方所說∶對方已經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面對對方態度鮮明的挑釁,魚歌該如何應對?
眼看著殺機越來越迫近,魚歌又怎么才能打破眼前的極端不利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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