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打坐練氣,廣寒宮主回魂時已經是月上柳梢的時候了,紀曉華坐在地上,頭枕在床邊,沉沉地睡著,萎下的陽具上帶著蕊宮仙子失身時的點點落紅,看來他已累的連床都上不去。
當紀曉華醒來時,自己好端端的躺平床上,感覺上全身都好好地拭洗過了一遍,連下身都清理了干凈,披著半透光睡袍的廣寒宮主側著身子,纖手撐著臉,依在身邊,另一只手輕撫著他胸口,慢慢地撫摩著。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要是受涼了怎么辦?”
“我看你在用功,不敢打擾你。”紀曉華的魔手從廣寒宮主腋下穿過,撫在她光滑的背上,外袍連一絲阻擋的力量都無,讓她閉上眼睛,微微地嬌聲呻吟出來。“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剛上初更。”廣寒宮主睜開了微帶迷離的媚眼:“你都累的連床都上不來了,怎么還……哎……手還這般……”
紀曉華手臂高舉,將床前的簾幄放了下來,溫柔地為廣寒宮主寬衣解帶,將她光裸的身子抱在懷中:“沒錯,我是累的要死,可還有逗你的力氣,要不要嘗嘗?”
“別了吧?”廣寒宮主掙開了他,主動送上了香唇:“明天廣寒還要見人。你今天又壞了誰?怎么弄到這么疲憊?”
“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嘛!”
“不可以生氣的喔!”禁不起懷中佳人的撒嬌,紀曉華在好好的和她耳鬢廝磨、肌膚相親之后,才對著廣寒宮主說出了一整個白天和蕊宮仙子與祝仙蕓恣意作愛的經過,順便輕揉慢捻,讓她嬌聲求饒、香汗微沁。
“你壞死了。”廣寒宮主舒服地擠了擠:“廣寒宮中的女子,沒有一個不對仙蕓妹妹又愛又寵,照拂有加的,你連她也不放過,還逼的她在蕊仙眼前和你歡好;蕊宮仙子是我最要好的姊妹,你卻一開始就弄的她痛不欲生,即使后來對她溫柔愛寵,卻連一點甘霖都不給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說你這人才好。”
“什么甘霖啊?”
“裝糊涂就算了。”廣寒宮主滿面桃紅,纖指輕輕戳了戳他的鼻尖。紀曉華笑笑,擁緊了她:“我知道。”他湊上了廣寒宮主那白玉雕成般的小耳朵:“我會用滿漲的“甘霖”來溢滿我可愛的小寒兒的心肝,好不好?”
“還在調戲人家!”廣寒宮主紅頰微抬,無比愛憐地吻著他:“你不是要走了嗎?什么時候?”
“你怎么知道?”
“你連蕊宮仙子和仙蕓妹妹都采了,廣寒也成了你的人,之后宮里一定大舉搜索;何況翔鷹門也不能都放著不管吧?武林各派的聯軍也快到了,翔鷹門存亡在此一舉,叫廣寒怎敢留你?”
“不要哭。”紀曉華舐去了她的淚痕,比起用手擦,這樣做更有著床笫間男女的情挑感覺:“曉華明晨就走,但保證以后一定會回來找你,至少在用采補之術讓你嘗嘗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前,曉華絕不會放棄你的。”
“說的好像廣寒只為了床笫之事而想你似的。”廣寒宮主小嘴微嘟:“要不是你占有了寒兒之后,肯陪著寒兒談心事,無論你在床上再怎么厲害,再怎么取悅寒兒,廣寒也不會對你傾心。無論發生了什么事,好哥哥你可一定要回來,回到……”廣寒聲音低了下去,不只是眼淚,羞紅的臉頰也將聲音壓下了:“回到廣寒的床上來,就算是私奔,廣寒也要跟著你去。廣寒再見不到肯像你這般寵廣寒,又肯聽她傾吐的人了。”
“我也是。”紀曉華貼緊了她,以肉體之親感覺著她的發熱和心跳:“曉華雖有一女,但一樣也找不到人談心,小寒兒在我身邊,這才真是上天對紀曉華的恩賜。”
“唔!”蕊宮仙子醒了過來,方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但身上未褪的乏力感覺卻點醒了她。下身傳來一陣陣涼涼的感覺,有雙溫柔的手正為她清拭著歡好后的余漬,桌上那染著她點點處子之血的裙子就攤在眼前。
“姊姊醒了?”將染成粉紅的浴巾放回水盆中清洗,輕柔地拭擦她身上微沁的汗水,祝仙蕓嬌滴滴的坐在一旁,連自己下身的濕膩都沒來得及擦,濕濕的長發有幾絲還貼在額上。
“別顧著我了,先擦一下自己吧!”蕊宮仙子想坐起身來,但下身一陣裂痛使她又倒了回去,祝仙蕓慌忙地服侍她躺好,拭去蕊宮仙子下身的血跡。
“別動,姊姊。姊姊不只破了身子,連里面……連里面也傷了好幾處。”祝仙蕓的白皙臉蛋兒愈來愈紅,蕊宮仙子之所以下身裂傷嚴重的原因,是由于遭到過于粗硬的陽物毫不留力地猛烈抽插的結果,再加上插入時,蕊宮仙子還沒有完全進入情況,雖是身如火燎、亢奮不已,但小穴里卻不夠濕滑,祝仙蕓也是過來人,也曾和那龐然大物恣意行房過,自然猜的到蕊宮仙子下身毀傷、穴內血沁的因由:“要好好休養才行,千萬別亂動。”
“讓你費心了。”蕊宮仙子愛憐地撫摸著祝仙蕓那嫩如水面的臉蛋:“都是姊姊學藝不精,才會又累了你。”
“不,不是的。”祝仙蕓垂下了頭,眼淚又滑了出來:“是仙蕓累了姊姊。
不是為了仙蕓,姊姊也不會失了身;要是仙蕓沒有被那人一逗就……就獻上了身子,姊姊也不會那樣難過。”
“別哭了。”蕊宮仙子安撫著她:“姊姊不是他的對手,原來就注定要輸了身子,只是不曉得他那么……那么的強,要不是有你,姊姊頭一次就要被他活活奸死,姊姊還得謝謝你呢!”
“姊姊如果要報仇,讓仙蕓幫你吧,無論要仙蕓怎么犧牲都行,只要姊姊想的話。”
“傻孩子。”蕊宮仙子心中忖了忖,才說了出來:“姊姊哪不知道你想的不是報仇,而是想讓他再得手一次。”
“姊姊……”祝仙蕓心事被說了出來,羞的她連臉都抬不起來,直埋在蕊宮仙子懷里,聽她繼續說:“姊姊也和你一樣遭了他手,哪會不知道那滋味?何況當他在我面前干你時,你也是那么投入,再加上他能把你從房里帶來這兒,一點騷動都沒有,姊姊還會不知道仙蕓你的心么?”輕輕支起了祝仙蕓那紅潤的臉,蕊宮仙子自己面上也是一片嬌羞:“何況比起我來,他還寵你的多。”
“怎么說?”
“像姊姊這樣被逗的欲火焚身、精元外泄,連元氣都被他吸了小半成,沒有得到男人陽精的話,身子會內虛的,可是他一點陽精也沒泄在蕊仙身上,全都射給了你,不然姊姊也不會現在還酸酸麻麻的起不了身。等明早你照鏡看看,一定比以前更漂亮了。放心吧!他會再來的,如果姊姊是男人的話,也不會這樣就放過你這可愛的小妮子,何況是他?”
“這次武林聯軍的領袖是誰,你可知道?”將紀曉華衣衫打理干凈,像個無比嬌癡的小妻子般,廣寒宮主在打開秘道前,先問了他。在這個時間上,武林聯軍大舉開向這一向算是偏僻之處,其目標多半就是廣寒宮或翔鷹門了。雖說這一次聯軍的成員以正道人士為多,但巫山殿卻參了一腳,她們和廣寒宮一向互不兼容,所以連廣寒宮中也是人心惶惶,因此翔鷹門前次的來犯才會造成那么樣強烈的震撼。說來也不是兩門的錯,但距離極近的兩門派,其后山之中一向都盛產金銀,早讓人眼紅了。無論用的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廣寒宮主和紀曉華都知道他們是為了重利而來,至于什么剿滅魔教在內地的殘存實力,根本就沒有人會去信它。
“記得是武林的新起之秀,叫葉凌紫的樣子,聽說還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是誰所傳,據說他的內力奇強、招式又詭異絕倫,本門的分舵在他手下吃了好大的虧,卻不知道他為什么專挑本門下手?”紀曉華臨行前,重重地吻了廣寒宮主一大口,幾乎想把她的小香舌都給卷過來。看她這樣小鳥依人的樣兒,恨不得臨行前再和她交歡幾次:“小寒兒可有什么資料?”
“跟你們手上的差不多,不過。”廣寒宮主禁不住摟緊了他,明知他要離開的心碎真是難忍:“宮外的弟子有傳言,葉凌紫的出名是從巫山殿出來之后,而且巫山殿的五位殿主好像也成了他的姬妾,聽說這一次連巫山神女都會下山。”
紀曉華心中一懔,這消息他們可一點都不知道。巫山殿和一向以守貞為規條的廣寒宮不同,殿中雖也不容男人出入,卻不禁止女子在外的交往,五大殿主在武林之中都是艷名遠播的美人兒,床笫之技精妙絕倫。如果說葉凌紫真的能從巫山殿出來,只怕他的御女之術也是夠瞧的了,普通男子可連一位殿主都消受不了呢!
其實葉凌紫的武功來歷也算得上是很傳奇的了。他本是平常的布商之子,當他十歲的那一年,由于家里人和鷹揚鏢局的人起了沖突,慘遭滅門之禍,葉凌紫在亂軍中逃出,不小心滾下了山崖……
“這是什么地方?”葉凌紫摸了摸頭上的大包,坐了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藉著掩映的日光,當葉凌紫看清楚的時候,嚇得險些沒叫出來,他正躺在一片突出的小斷崖上,若方才坐起的時候一不注意,一定就滾了下去,連尸骨都見不著了。
“怎么辦呢?”葉凌紫好害怕,但他又不敢叫,如果上面還有鷹揚鏢局的人怎么辦呢?旁邊有個山洞,可是里面黑漆漆的,葉凌紫一個人可真的不敢進去。
讓葉凌紫嚇的連滾帶爬鉆進黑洞里去的,是上面傳來異常清晰的幾句話,那是那總鏢頭的聲音:“什么找不到?舵主已交代過,一個都不準留!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快把燈給我,往谷里照去!如果那小鬼的命太大,人到后來還活著的話,舵主可真會剝了我的皮!幾天前朱老哥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你們還記得吧!快找快找,一定要找到人才行!”
葉凌紫手腳并用,在洞中爬了不知有多久,亂石嶙峋的洞壁擦的手腳上不住滲出血來,他用手護住頭臉,專心地前進,谷中回響著那些人的呼喝聲,也愈來愈小了。
爬出了洞口,葉凌紫忽地向下墜去,掉入了一池平靜的小水潭之中,激起了一天浪花,原本悠游自在的魚兒被沖了上岸,缺水的魚兒們不住跳動著,卻再也回不到水里了。葉凌紫好一會兒才游上岸來,努力喘著大氣,吐了好幾口水,爬了半天的他肚子好餓,眼前雖有生魚,可是要怎么吃呢?
就著尋到的干柴起了火,葉凌紫笨手笨腳的殺魚、烤魚,雖然弄了半天不是焦掉,就是半生不熟,但總歸是填飽了空腹。
把那些惹人厭的骨頭埋在挖出來的坑里,葉凌紫這才有時間查看一下周遭的環境,首先自然是他墜下來的地方了。原來水潭邊上是一片直聳的山壁,直望上去不知有多高呢?在不算太高的地方有一塊黑色,應該就是他爬出來的洞口了,幸好沒有太高呢!葉凌紫倒吸了口氣,現在才體會到自己有多幸運,要是洞口是在沒入云端的山壁上,一想到從那上面落下來的光景……葉凌紫不禁要向在他連滾帶爬地逃出時,辱罵的百般不堪的老天爺道歉了,至少他可還活著。
這地方不小,果樹、山雞什么的可供維生之物樣樣俱全,如果說要住下來的話,實在可以算得上是人間仙境,絕對無人打擾,可是葉凌紫心下可還想著要報仇,但空居谷中的他怎么練武功呢?鷹揚鏢局的勢力算得上是一方之主,連官府可也不敢招惹,加上武林中他又沒有認識的人,無人主持公道,不練武叫他如何報仇?
空氣惱了幾月下來,葉凌紫仍舊找不到報仇的方法,不過煮食物的技巧倒是愈來愈熟練了,至少能把東西烤好烤熟,不會像一開始的幾天一樣,每吃一次都得擔心接下來會不會拉肚子,而且也著實拉的全身無力、四肢發軟。有時還有羊兒在另一邊的山崖上跳來跳去,果子也隨處可拾,至少吃的方面是不用傷神了,倒是山中多雨,淋雨的問題讓葉凌紫可真是頭痛至極。
不知為什么,這里的雨下得好大,躲在樹下根本和站在雨里沒什么不同,旁邊雖有個小小山洞,可是從外看去就是陰森森的,在大雷的雨夜里,叫人怎敢進去?葉凌紫也曾想進去看看,可是那次帶著火把進去,沒走幾步就踢到地上一堆骨骸,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葉凌紫馬上拋了火把,沒命地沖出來,跪倒在地上直喘氣。
那是動物前肢的骨頭,趾骨很長,而且山里又沒有猿猴之類,一見便知那是人的手臂骨,齊肘被斬下來的,嚇的葉凌紫那兩天連夢都做不到一個好的,盡是讓他嚇醒的惡境,從此之后他連那洞都不敢靠近了。
這一天的雨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他自己可以淋雨,但總不能讓火種熄滅啊!
生過火的葉凌紫知道,沒有火種時,生火有多困難,而且如果柴木給打濕了,那能不能再生起火就不知道了,看來只好躲進山洞去。葉凌紫站在洞口,把火種環抱在懷里,生怕洞口的水滴會打在火上,期待雨停的心是那么熱切。
雨勢愈來愈大,原本站在洞口,連頭都不敢回的葉凌紫愈退愈后面,生怕濺進來的雨水打熄了火苗,但只能這樣站著實在是無聊透頂了。抵不住好奇心,葉凌紫告訴自己這是為了保護火,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護著火種,慢慢轉過身去,聽著雨聲愈發凄愴,如履薄冰地向洞中走去,每一步跨出時都小小心心的,生怕再踩到什么骨頭人手之類。
走到上次踩到手骨之處,葉凌紫一手抓著火把,一手向那只手骨拜了拜,這才縮到洞壁邊,扶著它走。那只被斬下來的手里還抓著一把兵刃,看起來好利,映著火時還泛著光,或許等一下出來時可以拿來用,他這幾個月來用的都是魚骨針,拿來切食物時不只不鋒利,而且好不順手,看來自己這一次進來是來對了。
轉了個彎,葉凌紫的嗆咳停了下來,這時他才感覺到洞里真是好冷。他沒有逃出去,與其說是勇氣過人,還不如說是他的腿已經軟掉了,就像是灌滿了醋一樣。加上走了好久好久,實在也累的沒有奔逃的力氣。
眼前是兩個人的軀體,臉上滿是死氣,身子也縮得只有常人的一半大小,一看便知是兩個死人,看來就像是門口的狗兒一樣。葉凌紫始終記得,那些鏢局人殺到家里來的那一天,一進門就把守門的狗兒給殺了,雖說是小奴仆,狗兒和他可也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一直到那些人把被爹爹請來助拳的武林人也殺光,才記得要把不知溜到那兒的葉凌紫也抓出來時,那時的他早從門前溜出來了,一出門就看到狗兒那軟倒的尸首,就像現在眼前那人一樣,毫無生氣。
兩個死人一坐一臥,坐著的人靠在墻邊,頭軟軟地垂了下來,頸子像是被人拗斷了一般,趴在他腳前的那人只有一只手臂,另一臂齊肘而斷,斷口還密密實實地包扎著,布帶上還有黑色的血漬,顯然外面那只手應該是他的了。
墻上有字,坐倒在地上的葉凌紫好一會才看到,其實他能到現在還不跑出去已經算是奇跡了。那是盤坐的那人留下來的,照他自己說,他乃是武林之中的一流高手,只因受到小人嫉恨,慘遭陷害,被武林中的眾人圍攻,墜崖后逃到這兒來,偏有一人不死心的狂追,連被他斬了一臂也不放棄。雖說他獨臂已經打不過他,但那人也是功力垂盡,加上脖子被扭斷,也是來日不久的了。在一旁留下來的,是那人拚死尋得的武功寶錄,以及他自己的生平武學秘籍,加上一顆武林中人人得而后甘心的大還寶丹,食后可以驟增百年功力。
翻了翻那本寶錄,葉凌紫發現那盡是一些奇巧的武功招式,而在封面內頁,有一行小小的字,葉凌紫凝足目力才看見:“天下武功,大拙可以馭巧,勿望偏巧補拙,以求虛妄。內力不及者,本錄勿試!”最后四個字還是紅色的,有點兒血腥味,但在這空氣污濁的洞內深處,一點都感覺不到。葉凌紫至少上過幾年學塾,這等字雖是不能盡明其意,意含中的大部分還是了解的。沒辦法,看來只好從那秘籍中著手了。
翻開那本秘籍,葉凌紫像是著魔般地,坐在地上就隨著其中指示逐步逐步地練了起來,良久良久,他才想到要怕,自己可正置身在兩個尸體前哪!倒下的人臉上是那么猙獰,對對手的怒意和恨意一絲都不見消除。
把尸體拖了出去,葉凌紫無限虔敬地,將兩人埋在一起,用竹枝權作香燭,拜了幾拜。不只是為了他想好好清理干凈這個山洞,權為蔽雨之處,也為了這樣做,他才能安安心心地練這人留下的武功。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外頭的氣息實在清新,讓葉凌紫不禁有再世為人的感覺,他終于能練武,以備報仇了!
葉凌紫幾乎是立刻就服下了那顆大還丹,即刻就開始練功了。那把劍也留給了他,如果從洞中人寫下的時間看來,他死在這洞中也有數百年了,但這把劍卻一絲腐朽的痕跡都沒有,就算沒有指點,葉凌紫也知這是一柄寶劍,之后實用時的證明也是如此,葉凌紫天天用這劍當做菜刀,切魚割肉,但劍身上連一點油脂也沒有沾染上,就算從沒洗過,劍刃也是光華耀目,映光時亮的如同明鏡一般。
才三、四年,葉凌紫已經將那人遺下的生平武學練完了,一整本都是內功心法,正好適合他用,但練完之后,葉凌紫卻有些奇怪,怎么會這樣?一個人的一生所學只要這樣就練成了?而且葉凌紫自己身上也愈來愈有些奇異的征候,像是口干舌燥、尿液偏黃,有時還會睡不著覺,葉凌紫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練不到最高處,卻不知真正的原因所在,畢竟習武他是無師自通的,有好些地方實在不知練對了沒有。而且上面有些練功的姿勢很麻煩,一定要兩人合練才行,在這人跡不至的荒山野嶺,叫他怎么找人練?
但說也奇怪,之后他便開始練那本寶錄,雖說他并不自知內功到底練到了沒有,總之先練再說,出了岔子再想辦法補救。令他感覺愈來愈詭異,怎么一點書上所說的,內功不到時的征兆都沒有?總不可能才練這幾年,內功就到了書中所云的小成之境了吧?
葉凌紫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正是處在生死關頭。被他尊為師范,努力修習其武功的那人,原是道宗的天才弟子,為了報當年道宗慘遭西園和黃山滅宗之仇,放棄了正規之路,走上了邪道,那本秘籍所載的全是道宗不傳的秘密練功之法,以陰陽采補之術為主的內勁速成之技巧,因為這法子一定不會見容于武林,所以連道宗的那人都不敢下手去練,只盼有朝一日找一個傳人,教他成了淫惡之徒后,再回去復興道宗,反正只要武功夠高,能復興道宗,無論做什么惡事都是可以容許的;那顆丹丸也不是什么大還丹,而是那人以自己為實驗品,恣行采補之道所練化的內丹。武林一向難容淫徒,那人在慘遭眾人圍剿之后,敗逃來此,寫下了捏造的事實之后才死。書上所有必須兩人合練的姿勢,都是男女交合、陰陽采補之姿,葉凌紫小小年紀,對這種事完全是似懂非懂。也幸虧如此,若是他原有男女之想,在服丹當時就會因為綺思不斷、陽精狂泄殆盡而死。
原先在開始練功時,葉凌紫也為了自己下身那小東西不住漲大、硬舉不消而傷腦筋,索性就不理它了。而他之所以能練那寶錄,也是所料未及。
內功最重是陰陽調合,而一般武林中人所練的,往往不能讓陰陽之氣共生并長,為了使它們均衡而心力交瘁,不敢專練一方而猛進,故老大方有成就;但葉凌紫卻猛練陽極功力,管他什么陰陽調合、龍虎相濟?心無旁騖的他自然進境就快,加上孤身一人,沒有人打擾,還有內丹輔助,因此七、八年的進境便抵得上旁人一、二甲子,但孤陽不生,若是沒有陰元之氣及時灌入,只怕他隨時要歸返西天。
邊流著鼻血,葉凌紫全不管臉上膿皰(青春痘)叢生,只是在努力練功,卻也因此不至牽動體內過盛的陽剛火氣,所以到了近十八歲還沒有事。那又怎么樣呢?葉凌紫可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干燥的、滿溢的火藥庫,只要一點點火花就會大爆炸。
人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什么時候遇上人生的轉捩點,葉凌紫也是一樣。這一天晚止,山上又下著大大的雷雨,原本圓滿的明月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葉凌紫自覺那本寶錄上的最后一式,他以往一直弄不清楚的一招巧招,這一次竟是完全貫通。連洞里都不想回去了,葉凌紫坐在樹下,津津有味地練著功。
驀地,一道白金色的光劈開了黑幕,直直地強力的削下,將這高大的樹木斬為兩截,樹下的葉凌紫也電光砍中,整個人當場就昏了過去,他視如生命的兩本課本,也被殛成了一片焦黑。葉凌紫依著的這棵樹是這一帶最高大的了,閃電全往它身上集中了過來,樹下的葉凌紫也一次又一次承受著電擊的洗禮。令人難以想象的是,這月圓之夜的電之刀,帶著大自然那無比強烈的陰華之氣,趁著葉凌紫昏迷的當兒,全灌進了他身子里去。葉凌紫苦修的至陽真氣自然而然地反擊,在葉凌紫的經脈之中和這股強大的陰華之氣對抗,那在體內四處沖撞的痛苦真是令人痛不欲生,要不是葉凌紫已經昏暈,只怕他痛的立刻就要投水自盡,那種全身將欲脹裂,從體內一直撞出來,撕裂皮肉的痛苦真是令人無法忍受,如果葉凌紫還清醒,這下包他什么武林事、什么家仇都不管了。
陰陽之氣在葉凌紫體內盤旋不止、相互爭戰不休,不知何時能有個了局,但不論是陽氣勝或陰氣強,在孤陰單陽的情況下,加上體內殘存的氣功全都耗絕,葉凌紫只怕是再醒不過來的了。
偏就這么湊巧,大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隆隆雷聲和閃亮電光就消失不見了。大自然之氣原本浩瀚無盡,憑葉凌紫一人之力怎可能抵的住?但這雷去的實在太快,沖入的氣流正夠和葉凌紫的陽氣平分春色。隨著陰陽之氣在體內四處流竄,葉凌紫的全身不斷“波波”直響,原本體內的穢氣被排擠地不斷外流,五臟六腑這些存氣之所愈來愈空,簡直就是一次自然的煉筋洗髓。也不知在他體內盤旋戰亂了多久,這兩股氣逐漸化合,成為一種炯異于陰陽,完全屬于葉凌紫自身的特異功力。這天工造化之巧,實非常人所能奪,只要差著一點,就不可能有幸存下來的葉凌紫存在了。
幸存下來的葉凌紫把自己打理了干凈,雖說算不上英俊絕倫、玉樹臨風,但站在一般年紀的人身旁,也算得上是鶴立雞群的男兒了。在暈迷的那些天里,葉凌紫渾然不覺的當兒,體內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變化,當他醒來時,第一件奇事就是一直困擾著他的,體內那燥熱的感覺消失了,連秘籍毀滅都沒讓他有這樣的震撼:“大概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功力已經到了吧?”
移到水邊,想洗把臉、梳洗一番的葉凌紫又是一驚,水中這面上全無膿皰、一頭光禿的人是誰啊?
一切都搞不清楚,葉凌紫干脆不去想它。當他想到要把七、八年來視若拱璧的兩本書埋好后,這才開始想重新為自己打算。秘籍燒成了焦碳,這功也練不下去了,或許是老天要這樣告訴自己,休息的時間已經過完了吧?該出去試著復仇了。
但復仇并不是殺光鷹揚鏢局的人就成的,雖說那群人一向橫行霸道、魚肉鄉里,從上到下都是死有余辜,但細細想來,當年的事也透著幾分蹊蹺,至少,那總鏢頭之上還有一人,叫什么舵主的,可能這事并不只是牽涉一個鏢局而已。
懷著疑惑,葉凌紫化名投入了鷹揚鏢局,以便查探。他從最基層的趟子手干起,做了兩三年,不但對自己的武功有了自信,也增加了不少江湖經歷。但直到他二十歲時,才得到了最好的壽禮,原來鷹揚鏢局只不過是翔鷹門在這里的一個小小分枝而已,甚至連分舵都稱不上,而那次的屠殺行動的主使人,就是這一帶的分舵主,由于手段太狠,不只是對敵人,連自己失敗的手下也是恣意凌辱,所以一直沒有升上去的機會。明了了這一點后,葉凌紫離開了鷹揚鏢局,正式地卷入了江湖烽火的生涯,撲滅翔鷹門的目標一直在他心中回蕩不已,久久不逝。
這一天,在一個臨著長江的小酒樓,葉凌紫坐在臨河的窗邊座位上頭,獨自遠望湘水風光。翔鷹門在北邊,知道這件事并不難,困難的是接下來的行動。以葉凌紫一人之力,不可能讓翔鷹門完全毀滅,從一次次在護鏢中的江湖搏殺中,他知道自己所得的內力和招式都算得上是天下獨步,要是以一敵一的話,各名門大派的掌門派主也不一定是對手,但孤掌難鳴,要破敵容易,要全滅對手生機卻難,而翔鷹門一向低調,并不引武林人注意,只有他知道這一門派在暗中的勢力擴張之大,絕不在武林各大派之下,或許只有讓武林各派感受到威脅之后,以聯軍的方式,才有可能達成目標,將翔鷹門秘密無人知的本部找出來。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只有……
葉凌紫的思緒被嘈雜的聲音打亂了,他干脆就偷個懶,回頭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一個俊美無倫的文雅書生坐在廳子中央的座位上,從葉凌紫這邊看來只看得到側邊,卻俊美的足以令人心悸,卻又不是美女般的艷麗,而是一種內蘊的華麗之氣,一個看來肥肥胖胖,看來根本配不上和他交游的,其本來面目也是不壞,偏配上一副急色樣兒,令人不想再看的男子,正拼命地糾纏他。從那書生端坐如昔,一絲煙火氣也無,仍一副無所煩惱的樣兒緩緩抿了口茶,便可看出此人良好的修養,那絕不是普通的武林人所培養的出來的。比起暴怒如狂,這樣兒讓人更對那糾纏他的人心生煩厭,更想拔刀相助,為那人處理這問題。
想起身阻止的葉凌紫卻被坐在一旁桌上的人擋住了,如果他是兇惡地想擋住他,也許葉凌紫就好出手;但那人的眼光柔和至極,臉色滿是擔憂和關心,卻讓葉凌紫不好發作。
“為什么呢,這位兄臺?”葉凌紫微微打量著他,一身勁裝,看來也是武林中人,雖是其貌不揚,但這樣兒卻很耐看,溫和的神色,配著微微泛白的鬢角,這中年人令人不由得生起親近之感,看來就不像是黑道中人,而像是白道中的謙謙君子。
“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中年人微微一嘆:“那位小胖子名叫朱況,是朱耀壬的獨生子。在下孔仲舒,是華山門下的三弟子,朱大俠是在下的最好朋友和長輩。”
這人連入武林未深的葉凌紫也聽過,朱耀壬是地方良士,武功雖不高,卻是俠義中人,最是好客,在武林中頗有善名,卻不知他竟養出了這種兒子出來。孔仲舒在武林中名頭不算響亮,卻也不是惡名之輩,謙恭有禮,可見溫文有加,一點不像習武之人。
“也是朱大俠太過好客,豪爽俠氣,以致家財散盡,所以他一直在外賺錢,對獨子也太嬌寵了,養成這人一副驕縱的個性。偏生他是朱大俠獨子,朱大俠又是年事已高,只剩他送終了,雖說他做的未免過分,還是請小兄弟看在朱大俠面上,讓他去吧!”
另一邊,已經有好幾個看不下去的人出面制止,但不是被身邊老成的人勸住了,就是被朱況的護院打倒。轉回頭來和那中年人說話的葉凌紫,這方向剛好讓他可以從墻上的鏡中看到那書生的模樣,果然是連女子都不如的俊雅啊!與其說他是在忍著朱況的糾纏調戲,不如說那是不把朱況放在眼里的目中無人,但當朱況說了一句話之后,葉凌紫登時警覺,那書生執杯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顯然他也忍不住了,怒意正要爆發。
“看你這樣兔兒爺的樣子,大概也不曾嘗過給變成女孩兒家的滋味兒吧!可要少俠我幫你一幫?”
朱況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那書生波光如水的眼中煞氣大增,凌厲的眼光一下就把朱況嚇得連連后退,那樣子還真是不成才啊!連葉凌紫也為了朱耀壬不值。
“你……你看什么看!當我是什么人,這等無禮,給我打!打完了再把他請回去。”
幾個沖上來的護院被突然出手的葉凌紫打得七零八落,嚇得朱況連忙跑了出去,還邊不認輸的喊著:“好好好,你們兩個給我記著,我朱況一定要討回這筆帳!有膽的話就報上名來,包你們這兩個小子絕踏不出湘鄂境內!”
“在下葉凌紫,朱況你好好記住。”葉凌紫也不想太惹麻煩,特地露了手強大氣功,聲音遠遠傳出,震的屋瓦直響,一邊的幾個為朱況辯護的武林人嚇的當場變了臉色,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倒是那書生一臉很欣賞的樣子,還對著葉凌紫招了招手,邀他對坐,命小二重上茶點。
“在下紀素青,多謝葉公子援手。”
“哪的話?”葉凌紫微微一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應當的,何況這人雖不足為懼,他長輩卻是武林中出名的俠士,要說真正教訓,也是難為。凌紫不過小小嚇他一嚇,讓他知難而退,算不上是什么援手。”
“這倒也是。”紀素青淡淡地啟齒,頰生嫣紅,果然是連美女都自嘆弗如的角色:“素青本要自己出手,但以素青之力,最多給他個重重教訓,卻不能這樣嚇他。若非公子仗義,朱耀壬的臉這下可不好擱了,看來朱耀壬如果知道好歹,該好好重謝公子才是。”他發出了輕輕如春風微拂過風鈴的笑聲,眼光中重現了方才吸引住葉凌紫目光的銳利。
葉凌紫心叫好險,他方才出手,并不全是為了仗義而已,從鏡中他便看出紀素青出手在即,朱況那幾句話說的實在過分,如果真讓紀素青出手,可不是一嚇就了局的,所以才出力相護,連打的時候也只對護院出手,沒想到連這念頭也被紀素青看出。
“公子武功高明。”紀素青舉杯,慢慢啜干了茶水:“素青前所未見,卻不知武林中竟有如此英雄人物,不知公子可否示知藝出何人門下,素青也好心生敬意。”
“不敢相瞞紀公子,在下有誓在身,不敢妄言武功何來,敬請公子見諒!”
葉凌紫也是有苦自知,他后來發現那些以往不知的姿勢是男女床笫之姿,就知道自己練的有七、八成是武林中人不容的邪道武功,哪敢說出來呢?
“哪里哪里,是素青魯莽了。”紀素青微微一福:“如果蒙葉兄不棄,可否陪著素青,一覽湘江水色,也為素青做個響導。”
“紀兄客氣了,凌紫自當盡力。”
正在談笑品茗之間,紀素青忽地眉頭一蹙,葉凌紫幾乎同時也發覺了,有一大票的人正沖向這“湘光樓”來,顯然是朱況去而復返,專程來找麻煩的。
幾乎是同時穿窗而出,落在江邊小舟上,兩人相對一笑,沒想到才認識就這么有默契,都不想面對為被“欺負”的朱況而趕來的江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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