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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你這樣兒的至少兩個月,完全康復還要看你自身的條件!”

“兩個月?用這么久?”

“這還是樂觀估計”

“看來這大醫院也沒什么新鮮的!”

“……。你這情況哪都一樣”

“沒有更好的辦法?讓我再這兒住兩月我可受不了!!錢不是問題”我當時也是著急,順嘴就說“……這不是錢的事兒,要錢都好使就沒有治不了的病了”

“你就說不行不就得了,哪兒那么多話!”

………

這是我在醫院病床上同我的主治醫生的對話,這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骨科醫院。我叫許博,在北京一家國有建筑公司工作了8年了,今年正好是而立之年。因為家里親戚的背景和自身還算過硬的能力,我這幾年一直是平步青云,浮搖直上,短短數年光景。我已經是總公司下屬一家二級企業的總經理助理,整個總公司所有分支機構像我這么年輕爬到這個級別的還真不多。

這些年的建筑行業的效益不用我說,我們公司的國企背景有強烈的地方政府保護,再加上還算可以的品牌,拿到了不少的黃金項目,這個行業的各種暴利各種黑幕在這里我不想細說,必竟這不是故事的主線。這些情況促成了這些年的我春風得意,不但有光鮮的職位,更有令大多同齡人無法比擬的是豐厚的薪水。

這些光環令我無論走到哪里也會是被大多數人敬重的對像,我的自信幾乎到了爆棚的狀態。當自信過頭時,那在別人眼里就是浮躁,狂妄,其實我一直很注意保持冷靜,但有些事在別人眼里就是另一回事。

我的家人,同事,朋友,老同學,幾乎涉及所有領域都會找我幫忙,我工作這些年廣交朋友,涉及各個層面各個領域,所以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到相關朋友。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混的,誰都可能會有求于誰,初次先認識,到了下次再見面,大家就是一副不分你我,稱兄道弟的場面推杯換盞。

我愿意幫助我的家人朋友,這是我交際的機會,也是展示我的機會,我幫別人辦成一件事兒我認為是很有面子,也是讓別人對我的認可,證明我的能力。

當然在長期這樣的環境和人脈中,讓我越來越自我,傲氣。愿意聽更多的恭維,不愿意聽到反對我的聲音,雖然平時刻意會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但并不是隨時都能意識的到。

我必竟不是圣人,這個城市,這個環境都充滿了無窮的誘惑,有錢有權就可以享受仙境般的生活,我不能免俗,近幾年也有幾個女孩兒關系非同一般,但是我能控制自已,明白適可而止,不會讓自已毀于這種事情上,所以基本就是一段時間過后,各奔東西,我們在一起說白了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認為一切都能被我玩弄于掌中,我的才智,我的經驗,我的頭腦足以應付當下所有的游戲,從容不迫,沒有什么陷阱能困住我。也許就是因為這些,我的自大,我的放蕩,才讓我遭到了懲罰,而且是那樣深刻…………

話說回到發生事情的那天,那是三月底,正是公地開始忙的時候,我例行公事的去施工現場檢查安全工作,這件工作我還是很認真仔細的,這安全生產國家是嚴格管理,絕不允許出現事故,所以真出了事兒誰也擔不起。工地負責人陪同我四處檢查,就剩最后一棟樓了,我本來想進去走到三層看看沒問題就回去了,誰也沒有想到會出事情。

在三樓看完,我沿著那沒有扶手的樓梯往下走,邊走邊對項目負責人叮囑一些問題,本來檢查這種地方都是習以為常的工作了,也從沒想過會出危險。可誰知那天就是稍一分神,沒有看到那節臺階上露在外面的鋼筋,左腳一邁正絆在上面,同時右腳也邁出了,因為左腳意外被卡了一下,身體自然就失去了平衡,結果右腳也蹬空了,隨之身子一趔趄,順三節臺階直接就摔下來了,幾個負責人同時喊小心,再想伸手扶我也沒來得及,我自我保護在落地時是胳膊著地,沒摔倒身子,但是我就覺得左腳下來時在那個鋼筋里被扳了一下。幾個負責人趕緊把我扶起來,沒事兒吧,許總,看的出來他們也是嚇了一跳,以前我來這兒可從沒有出過意外。

我感覺應該沒事兒,但是左腳一著地,就覺得吃不上勁兒,也覺不出太疼來,有點木,我心想壞了,把腳崴了,想走可是真走不了,幾個人一看,趕緊都過來一起攙扶著我先湊合走回辦公室。我緩了一段時間,覺得還是走不了,這里的項目負責人老丁說還是去醫院看一看吧,我這個人不知為什么,從小就特別討厭上醫院。從小到大幾乎就沒因自己生病去過,平時有個小病自己吃點藥也就過去了,我就是對醫院沒什么好印像,看著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就覺得不舒服,這個說不清原因,就天生這種感覺。

老黃直接把我送到北京名氣很大的那家專科醫院,他比我懂,一眼望去都是人,我最煩的就是這個。掏出手機給一個在市衛生局工作的哥們兒小夏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情況,讓他給我安排找一個好醫生,在我看來很簡單的事兒,給我安排好了我就過去就可以了小夏過了有二十分鐘才來電話,我本來就著急,責怪他辦事慢,他說大哥你以為這事兒容易呢,好容易給你找的人,你去吧,帶著醫保卡身份證什么的找富主任,他安排,晚上我再過去看你。

我給我老婆打電話,和她說明了情況,她一聽也著急,很快就趕了過來。我老婆叫祁婧,在一家事業單位做行政,這家單位是她一畢業家里就托人去了,工作清閑,待遇也說的過去,我家有我就不缺錢,所以也不需要她掙多少,有個安穩的地方工作就行了我和她是大學時認識的,我們不是一個學校,是朋友聚會相識,一個女同學帶來的閨蜜。說實話,當時我倆初次見面時互相沒什么好感。她長的很漂亮,客觀的說,高挑,靚麗,長發披肩,只是膚色略黑,但無礙整體氣質,絕對的美麗佳人。但當時就覺得這姑娘總是一股傲勁兒,大家一起吃飯也不太愛說話,我就不喜歡這種端著架子的人。

當時我一個舍友叫老丁,一眼就相中了她,對她展開了猛烈的攻勢,但是聽老丁說,這姑娘五毒不侵,他用盡渾身解數他也毫不為所動,老丁條件不錯,長相文靜,自身家庭條件也不錯,他的父母都是湖北某個城市的官員。但是我不喜歡他,當時一個宿舍就和他的關系最不好,我煩他說話還有做人的方式,滿嘴的口音還整天事事兒的,覺得沒有比他更牛的人。我從心理煩他,并不希望他能成功。

這個姑娘就不同意,后來老丁也灰心了,據他說因為這姑娘家在北京,父母不想讓她找外地的男友,怕將來女兒遠嫁到他鄉,所以不考慮外地人,盡管老丁當時向她保證為她可以留在北京,但她一點機會也不給。最后灰心放棄了追求。

從這事兒我倒是對她多了幾分好感,我不喜歡的人她也不喜歡,雖然這不是什么正面理由,但我心理也很舒服。后來我們依然有機會見面,逐漸我也越來越關注她,她的容貌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我其實也是比較傲的一個人,一般不主動追求女生,當時和女友分手半年了,本來沒心情去戀愛。但真是她的出現讓我逐漸轉變了情緒,期盼著和她見面。但是她的冷漠劍還有老丁的前車之鑒讓我有些知難而退,我怕也是同樣的結果顏面掃地,但是這種事有時就是身不由已,越不好追好奇就越重,對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后來甚至是不能自撥的程度。

我沒法控制的喜歡上了她,但我還是沒有勇氣正面去追求她。她的閨蜜,也是我的好朋友,叫妍,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動和我談了這件事,朋友真的盡力幫助我。她并不反感我,經過努力,我倆走到了一起,當時真的是無比欣喜,沒想到能這么順利,把老丁羨慕的無法形容,我后來問過她為什么不同意他的追求,她直言不諱的表示,不喜歡那個地方的人,聽不得他們說話的腔調,就是從心理反感,所以無論他怎么追求也是不可能的。

我們在一起很好,一路就走到婚姻,她比我小二歲,畢業晚,工作了一年后我們結婚。我脾氣也不好,所以在一起吵架扮嘴不可避免,但是沒有原則的矛盾,這一轉眼結婚都四年了。當年那激情早已退卻大半,這沒什么難理解,必竟婚姻不是戀愛,生活也越來越歸于平淡。她各方面都不錯,只是從小被父母嬌寵大的,有點嬌氣,脾氣也不太好。但是大道理都懂,平時很文靜,說話也輕聲細語,我覺得她不夠奔放,但這改變不了。

她一直讓我不滿的就是她不愿意接觸我的朋友,覺得說不到一起,而我的朋友對她也有各自的看法,表面說她內向,其實就是她給人感覺一副傲氣的樣子,看見我的朋友有點愛搭不理的勁頭。我說過她好多次,她說她自己就那樣,不是看不起誰,就是不會和不熟的人打交道,所以她自己說嫌別扭少帶她露面也就得了。

我對她一直也沒什么辦法,不能總因為這個吵架,她也不怕我,她認準的事情說了也沒用,時間長了也就算了,隨她的便,我也不強求。時間久了,我們就各玩兒各的,她有她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她喜歡和朋友逛街,購物,我喜歡和兄弟喝酒,打牌,我們互不干涉。我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即使再嚴密也難免會透風,她必意是女人,有她該有的敏感,她也曾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的質問過我,但是最終都是被我的謊言和編造圓了過去,總之告訴她對我大可放心,有些工作需要,逢場作戲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原則,后來,她也不再過問。

結婚這么多年了,我倆似乎變的越來越平淡,有時我很晚回來她已經睡了,有時我周未休息她說和朋友約好一起去逛街,我覺得很正常,婚姻也許都是這樣,反正我的朋友說自己也是這樣。但是我從沒有過離開她的想法,我從來都沒有過不愛她的感覺,也許就是愛轉變成一種親情。

雙方的老人和我們自己都覺得該要孩子了,本來我父母是想讓我們結婚第二年就要,但是我們還沒玩夠,就一直托到現在,我們兩家對這個事情看的特別重要,她母親囑咐過她好多次,既然不想要呢就千萬別意外懷孕,人流身體傷害特別大,我母親也說第一胎的質量是最好的,一定要頭一個。

我們這些年一直很注意,還真沒有意外懷孕過,這也挺不容易。現在快到實施計劃的時候,沒想到我受傷了,也許這也是上天有意安排,就該以此為我生活的轉折,讓生活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怎么回事?”老婆下車看我的樣子第一句話就焦急的問,還是那樣也不主動和一旁的老黃打聲招呼“工地檢查不小心摔的”我說“哎呀,多嚴重,我看看”老婆說“算了,咱們先進去吧,我找好人了”

“我扶你”老婆過來把住我的胳膊“你還挺快”

“當然了,我來過這好幾次”

“你什么時候來過?”

“你忘了,去年我媽腰疼就是來這兒看的,我跟著來好幾次”祁婧說的是,但是我忙也沒關心這事所以不記得了她帶著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小夏說的富主任,他也正在看病人,我們直接進去了,他也沒注意我們,我過去說“你好,是陳主任嗎,我是那個夏………”

“你先上邊上等一下,沒看我這有病人”

我聽完也沒辦法,只好座在一旁等,藉機仔細看了一下,這個人大概有30幾歲的年紀,挺年輕,座在那里穿白大褂也能看出身材勻稱,齊耳規矩的短發,微偏的發型,面相年輕,但是略微有些白發,瓜子臉,尖下顎,膚色偏白,戴一副金屬框的眼鏡,眼睛不大,略輕的八字眉,高鼻梁,薄嘴唇,長相倒算得上一股文人的帥氣,一看就是善于鉆研業務的事業型,一股文鄒鄒的氣質。

但說話聲音特點太明顯,嗓音調高還略有點公鴨嗓,說話夾雜著標準的南方口音,聽著很別扭,有點刺耳。而且這個人我有點眼熟,好像在哪看見過,這個聲音也有印象剛才一進來他對我的態度,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聽他說話都煩,心里罵小夏怎么給我找了這么個傻逼,他胸牌是姓陳,叫陳京玉,副主任醫師。我心理還罵了一句,起了一個娘們兒的名字,難怪說話這德行。

他看完那組病人,然后看我們說“你們什么事?”我突然想起來了,應該是去年了,就在這個醫院附近,我在路上行駛,突然前面一個車強行并線沒打燈,別了我一下,我當時嚇了一跳,差點撞上。追上去放下玻璃說他怎么開車,當時他也不示弱,聽我說完不道歉還有理一樣嚷,我倆差點罵起來,應該就是他,如果不是這個聲音我還真想不起來。他車上好像有人勸他來的,也沒怎么樣就走了。當時真挺生氣,本來是他不對,還特有道理,給我印象就是這個人真沒素質,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碰到他,還是托關系找的醫生。

本來這件事情也不大,要不是看到他我還真想不起來了。因為這個聲音有特點,我才想起來的。

“你是陳主任嗎,我是夏文杰的朋友,他讓我找你的?”我裝作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也希望他想不起來“夏文杰??誰是夏文杰呀?”這破嗓子說話的聲兒本來就招人煩,再這么一說,我心理更不爽“你不認識夏文杰?那是我找錯了?”我心想不知是找錯人了,還是他成心“哪一個夏文杰呀?”

“衛生局”

“哦,是小夏讓你們來的,我知道了,我是不知道他叫啥名字”他說“嗯,就是他”我覺得他就是成心,本以為他知道我是誰了,態度會有變化“你什么情況?”他邊看手里的那些不知什么的記錄邊問,一副無所謂的勁頭,我有人攙著走不了路看不出來?

“剛才在工地腳被崴了一下”

“我瞅瞅,這只?”他偏座過來看著我腳說我把褲腿挽起,讓他看,他伸出手捏了一下我受傷腫起的地方,我頓時覺得一股鉆心的疼痛傳來,“哎喲,你他媽輕點兒!”

他聽完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因為我說話平時都習慣了,不自覺就會帶出臟話。

“你這個可傷的不輕,先拍片子吧”說著他開了一張單子原來最好的醫院也是這個德行,什么都是先讓你去檢查。

我心理雖然煩,也沒辦法,祁婧勸我說這是看病的程序,都這樣,先去吧,一到拍X光的地方,我更是煩了,這一大堆人排隊,什么時候輪上我,我就說我不愿意來醫院半小時輪到我,拍完片子直接讓我找醫生。

我們又回到那個陳京玉那里,他看了看片子說“你這是踝骨骨折了”他還是有些輕描淡寫的樣子說,好像在他看來就是沒事一樣

“啊?骨折!”我心理一下就有些驚慌煩燥接下來就是開篇我們的對話,我每聽一句他那破嗓子說的話,心情都更低落煩燥一分,尤其他那一副無所謂,甚至有些不耐煩的語氣,所以最后直接針對他說出那樣一句話

“你喊什么?說話文明點,這是醫院你知道?”他見我這樣說也不示弱的嚴肅對我說“你醫生就這個態度”

我本來就對他反感,聽他這樣說更是有點忍不住“你少說兩句,這是干嘛”

祁婧過來攔住我“陳醫生,對不起,他這人急脾氣,您別介意,該怎么治完全信任您”

老婆攔住我,向他說好話“本來是小夏的面子,你們倒不識好歹,沖我鬧情緒,別找我,換醫生”

他說“嘿,你這是較勁是吧”

我一聽又座不住了“你別說話行不行,先去外面等一下”

老婆叫老黃進來扶我出去我一出去就給小夏打了個電話,問他這找的是什么人。

他聽完我說的情況說,哥你別鬧情緒,我這是托人情才給你找這么一個醫生,你別看態度不好,可人真是專家,年輕有為,在全國都是有名氣的,你不是看病嗎,就別鬧情緒,這醫院現在都是這樣,有本事的專家更是牛逼的不得了,你還是聽他的,該怎么看怎么看,換人可真換不到比他好的,他的號你想掛都掛不上呢,這還是托我們領導找的呢,也就是你,換別人我不搭這面子我聽完,氣稍微消了一些。

小夏說的也有道理,還是看傷要緊,媽的,怎么這么煩,會受這么重的傷,我又讓老黃把我扶進他的診室。

在門口就他正扯著那副招人煩的破嗓音說“來找我看病的還沒有這樣的呢,托朋友找我還鬧情緒,要不是看周主任(小夏的領導)我還真不管了。大中午本來我該下班了,這等于給你加一個號,還嘴那么不干凈,好賴不知”

“是,對不起,陳醫生,他這人脾氣就這樣,怪他,您別介意,咱們要說到關系就都是朋友”

“甭說什么都是朋友這種話,找到我不就是加塞看病嗎,看完誰認我?你們這小毛病找個別的醫生,別這求著我還跟這鬧情緒”

“別呀,知道您是最好的專家,還是您給看吧”

“啥最好?我們醫院都是好專家,不用挑,誰都一樣”

“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知道我?”

“知道,去年我來過咱們醫院就聽說過您,醫術高明,醫德高尚,今天有幸見到您”

“你和他啥關系?”

“他是我老公”

“夫妻可真不一樣,應該讓他好好跟你學學怎么說話”

“是,他工作環境,大多說話都粗,人不壞,您就別介意了”

“算了,你讓他進來吧,你先教育好他啊,別和我這鬧這個了啊,要不我還不管了”

“謝謝您”

我在外面聽的很清楚,真想進去拉著祁婧出來。讓這么一個傻逼數落,以前從來沒有過,祁婧的性格我了解,換別人她早就急了,這也就是沖給我看病才低聲下氣的,也許他真是很牛的大夫,什么高官領導都見過,根本不拿我們放在眼里,又一想,小夏說的對,是為了把傷看好,要不這骨折看不利落容易落下病根,遭罪的還是自己。

也許我當時就不該這樣決定,堅持自己的想法,換一個醫生就不會發生以后的事情?也許是,我錯了,這是我永遠都后悔的錯誤決定,把自己交給這樣的一個醫生,一切都從心理不情愿的聽從他的安排開始……

祁婧出來勸我幾句,就讓我進去,我也知道她是為我好。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屋,他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又低頭開始看桌上的資料,我座在他對面,見他這副德行,真是用力壓著心頭的怒氣,他是成心擺出這么一副勁頭兒,我真想罵他一頓然后轉身走人,甚至抽他的心都有。我從小就對醫生沒有好感,可能是小時看病落下的陰影。

但是剛才就想過了,這確實是我的錯,人家是知名專家,我先不尊重,而且我找人家就是有求他來的,所以還是放低一下姿態,別再較勁“陳醫生,剛才我是著急,您別和我計較”

“這是醫院,給你看病是醫院應盡的責任,但是你沖醫生鬧情緒,哪個醫生也沒有義務受你這個,你是求醫不是找保姆來了,這點事兒不懂?!”

“…………”我沒說話,但是真是強壓著火,說話真孫子以后的一切步驟都是按部就班的進行,家里人和幾個朋友下午都陸續趕過來,治療,手術,打石膏固定醫院的床位很緊張,據祁婧說我能住進來還是姓陳的幫忙,但一進病房我就煩了,這里住了算上我有6個人,天南海北的口音充斥著房間,顯得雜亂喧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的環境,更別說現在我是有傷,來這里靜養,于是對老婆說換一個房間,在這里受不了她說估計很難,因為這個房間還是好容易擠出來的,很難有,家里人都勸我將就一下,我是因為心情煩燥不想忍,但又不想讓祁婧再去求他。而且我也沒有把過去和他爭執過的事情和祁婧說,怕她有心理負擔,而且小事不值一提,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

就這樣將就一下再說吧,我陸續讓家人,朋友們都回去了,但是不斷有朋友同事來探望,雖然很疼還是硬著頭皮接待,好容易熬到晚上,我讓老婆也回去,找個護工照顧我,但是她不同意。我看這個房間里的人,更是煩燥,這些人主動和我交流我也沒興趣,打心理就不想和他們說話,有幾個病人或探視的人從祁婧進來后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老婆愛美我了解,平時衣著打扮很講究,今天的服飾在我看來沒什么特別是,初春的季節,北京的天氣還是多變,時令時熱,一件黑白相間的毛料上衣,下面灰色的及膝裙,黑色厚絲襪,再我看來都習以為常,沒什么特別,亮點可能就是那露出來一截的被包緊的美腿,還有她那在毛衣掩蓋下也有些夸張的豐胸,再配上她嬌好的容貌對于外人來說足夠吸引看著那幾個人的眼神,我心情更加煩燥,不想讓老婆陪我這里過夜,7點多鐘我表弟過來了,正好我以此為理由就讓老婆回去,說今晚讓他陪我,你忙一天了,這是男病房,不方便,回去休息吧,表弟沒意見,老婆見狀也就不再堅持,叮囑表弟照顧好我,就回去了。

這一夜我基本就沒睡著,麻醉過了以后腿就開始疼,現在固定,還不能活動,只能平躺在那里,大小便最不方便了,一夜把表弟給累的夠嗆,第二天一早,老婆就來了,給我帶的湯和一些我愛吃的,我立刻就和她商議找護工的事兒,因為這樣熬家人肯定受不了,這不一天兩天的事,老婆也同意了,就直接找到護士站申請找護工,這只要花錢就不成問題,很快護工就來,是個40幾歲的外地男子,看樣子挺老實,說也在這里干了好幾年了,這樣我就踏實多了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難熬,我真的覺得精神隨時會崩潰,讓調房間得到的回應也是沒有,只能還是先在這里湊合,老婆勸我把心放寬吧,來這里就是治傷不是享受來了,我也沒辦法,心理與身體承受著雙重的折磨在上午時,那個陳京玉來查過一次房,我還是客氣的和他說了聲謝謝,他面無表情一副不屑的樣子看了看我“感覺如何?”他面無表情的拉長音兒的說,那個破公鴨嗓子的聲音讓我聽著就煩燥,“挺疼的”我也實話實說“這疼沒法子,只能慢慢養”他扯著破公鴨嗓子繼續打著官腔“是,謝謝”

他也沒有說話,我倆互相不屑的目光對視了一下他就轉到下一個病床,那些人和我不一樣,看見他就像是見了多大領導一樣這樣的環境對我來說真是難以忍受,可是我沒有辦法,什么都做不下去,祁婧說去給我買一些生活用品,出去有一會兒了,那幾個人就在那里扯著嗓子天南海北的瞎聊,中間我旁邊那床的還對我說老弟,一起聊聊天兒,反正在這兒就啥也別想了,我嗯了一聲也沒有附和。

這天中午,發生了一件事,祁婧一另一床病人和家屬發生了爭吵。午飯后,我們都想休息一會兒,祁婧也累了,但是隔著我兩個床的病人,他是河南來的,來了兩個探視的,那個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患者,來了兩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婦女,醫院在這個時間快午休了,過一會護士就會請家屬出去,只能有一個陪護的,他們操著我聽不懂的方言高聲聊天,弄的我心理更煩,祁婧先開口提醒他們小點聲,別影響別人休息,但沒一會兒他們聲音又大起來,就這樣祁婧受不了了,她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哎,我說你們怎么回事兒,大中午的這么大人了怎么這么不自覺”

“我們說我們的話礙著你什么事兒了”河南聽她說話這樣也不客氣“你廢話,這屋里這么多病人,你這么大聲影響我們了”

“怎么就你們北京人事兒多,人家都不嫌”河南說“你有點素質,別人我不管,別影響我”祁婧說“怕吵回你們家去,哪那么多事兒?”河南說“你丫說話注意點,你說誰呢!!”我聽完也插話了,本來不想說這時,旁邊病床的說算了,一個病房的別吵,互相擔待,人家也是大老遠過來的,多理解“就說幾句話哪兒那么多事兒”那個女人嘟囔了一句繼續聊天“什么素質,農村來的”祁婧也說了一聲“哎,你怎么這么說話”女人站起來說“說你了嗎,還有自己撿罵的?”祁婧說“嘿,你這姑娘年紀不大,怎么這么說話”另一個婦女操著更重的口音說道“我這算是客氣的了”祁婧不示弱,聲調也更高“你是不是故意找碴吵架呀”河南說“你們沒素質還有理了?你知不知道中午要休息?!”我聽完接話道“這到時間了嗎?你有沒有點公德,你家來人說話時我們說什么了?”

“哎呀,算了,小伙子你也少說兩句,還有姑娘你們年輕少說兩句,我說你們也是都消消氣,不至于的”旁邊那個年紀大的又說這時突然門響了,傳來一個挺好聽的聲音,清脆,透亮,“準備量血壓了啊”我向門口一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護士,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膚色白嫩,這一身淡藍色的衣服特別適合她,身材不高,卻看起來很勻稱,一股清新的感覺一下充滿這個房間,心情也覺得放松了不少“大家有事兒好好說,別吵,住在一起互相體諒一下”她走到我面前,沖我微笑了一下,然后操著好聽的聲音說“您抬一下胳膊,我給您量一下血壓”

“哦,好,謝謝”我伸出胳膊她動作很麻利的就量完了,告訴我血壓正常之后就走向下一個床位,我的心情一下好了很多,我想醫院如果都是這樣的醫生或護士那也有助于治療。但是我沒有別的想法,就覺得是一個小女孩兒,她量完所有人對那個河南說“該午休了,請家屬早點出去吧,別影響病人休息”,然后就推車走了出去。

以后的日子,她差不多隔天就會出現在我的病房里,不在的那一天就是倒班休假,這個姑娘的性格特別好,出來進去一般都是笑呵呵的,對人說話也客氣,時間久了我們也就熟悉了好多,每天見面都打個招呼,有時還聊幾句,但都是無關緊要的家常,她的長相不是那種讓女人產生不安全感的類型,說不上漂亮,就是看上去挺舒服。隨便聊天知道她叫羅薇,家就是北京的,只是住在郊區,平時就是租房住,家里還有一個弟弟,畢業一年了實習后留在了這里,我沒有想到,這個小護士在以后會成為那么重要的一個人…………

我就在這種環境中煩燥艱難的渡過,祁婧說找陳京玉給我換個病房,我沒讓她去,看見他就不順眼,不想讓他幫忙,就這樣湊合著吧。

本來住院一周就可以回家靜養是,但是我的情況有些特殊,醫生說我的骨傷的地方愈合的慢,過了一周我還是覺得疼,一拍片子有問題,說有骨裂的地方,醫生保守治療,生新定位,只能靜養,我術后血壓一直不太穩定,總是偏高,所以不知不覺,就住了20多天了。

天氣溫暖了。我的腳也感覺好多了,但是還是不敢太用力,每天只能拄拐走一走,傷腳一落地就覺得吃不上勁兒,疼,但是簡單的生活基本可以自理了,石膏還沒有拆,我覺得恢復的比我想像的要慢,因為脆弱關節,怕還有什么意外,我只能在這里忍著,在醫院也看了一下內科,調節一下血壓,工作這些年天天在外面應酬,弄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正好有這個機會好好調理一下。

這一段時間陳京玉只是偶爾過來查看一下,基本走形勢的詢問同樣的問題,我不愛和他說話,就特別煩他,祁婧每次他進來查房,她都會打個招呼起身站到一旁,完事說一聲謝謝,能看的出,祁婧也不喜歡他的態度。

一切都是照常進行,我的體重這段時間呈猛增的狀態,家人都能明顯看出我胖了,逐漸的我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每天都是吃睡,不用上班也就不用想那些工作的煩心事,領導也關注讓我好好養好傷,別想工作的事兒,這樣我也是這些年難得的一個長假期。

祁婧開始正常上下班了,每天下班會趕過來,陪我一段時間,就回去,祁婧說她最近單位還挺忙,每天都挺累的,我也理解她,有時晚上睡前給她打電話都睡著了,比我睡的還早。我不在家,每天還要兩頭跑,我說過你不用天天過來,打個電話就行了,但她除了值班每天還是會過來,只是待的時間很短,有時會給我帶來一些我愛吃的,然后就回去。現在我可以下床行走,基本的自理都沒問題,請的護工也辭退了,沒有必要。

本來如果按正常的狀態這樣下去我也就是這樣耗著,等到康復了出院回家,但是事情并不是這樣,一切似乎來的都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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