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晦的早晨……皇海商務職業學院,A13座學生宿舍樓……
二十幾個啤酒瓶散亂地歪扭在二樓一間男生宿舍內的墻角,宿舍西窗戶下的桌子上還有兩只打散啤用的量杯,量杯里尚有三分之一的殘酒,幾根煙頭蕩漾在隔夜的液體里,似乎不甘心就這樣被人遺忘。桌子旁邊是一張上下床,一個赤著上身的男生仍酒意曛熾四仰八叉地睡著,嘴里兀自含混地嘟嚕著……
他的一只不知是抹了奶油還是泥巴的腳,無意識地一抬,腳丫子一歪,碰倒了桌子邊上的玻璃量杯,嘭——叭!量杯落地碎裂,玻璃渣子肆意地在濺溢了殘液的水泥地上崩散。
男生和他的三位舍友仍未被驚醒!
但是,門卻突然象要開裂一樣地發出了難聽地咚咚聲,敲門的人似乎不是用手,而是用一種硬物在狠命地敲……用警察術語的話,應該叫鈍器的連續撞擊。
撞擊聲響徹在只有十多平方米的房間里。
兩張上下床上的暴赤了上身的男生都醒了。
用腳丫子把玻璃量杯干到地上的男生迷蒙著雙眼,左手提著松松垮垮的運動短褲,右手習慣性地摸鬧鐘,一把摸空,他罵了一句:“操,鬧鐘放哪兒了!”接著,站起身,往前邁了一步。
“啊!”男生慘叫了一聲,——他踩到了碎玻璃渣子。
同舍的另三位男生對于這種故弄玄虛的叫聲習以為常,互相對視一眼,又齊唰唰地躺回到了床上。
昨天晚上的狂歡太刺激了,四個男生為著兩個女生,把半年的生活費都搭進去了……兩位維特麗兒藝術學院的女生麥伊和藍菲,被市電視臺選中,成了實習主持人,興奮地無以復加,巧的是麥伊剛好過十九歲的生日……
兩座毗鄰的以男性公民為主的剛剛從職業中專升格的職業學院和以皇海市富商千金們嘯聚的維特麗兒藝術學院的男男女女們,在兩座學校后的黑石山上瘋狂到了凌晨三點多……剛剛的被敲門聲吵醒的男生們,昨夜,在狂歡后,回到宿舍,還意猶未盡,又胡喝了大半桶散啤……
“靠,冷血動物!”腳底板血流不止的男生,咬著牙把一塊扎進腳里的玻璃渣子拔出來,沖著門外咆哮:“誰他媽在外頭挺尸,再敲,媽的,廢了狗日的!”
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女生闖進來,咋咋呼呼地叫:“楚帥,不好了,藍菲被綁架了……有人拿槍指著我……”!……!
另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大陸東南沿海的香港特區——著名的維多利亞港。朦朦朧朧中,微風輕拂,暖軟彎環的海岸線,象是剛剛睡醒的美婦,慵艷地伸著懶腰。
灣仔道上卻已經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快節奏的香港人,一如往常地在晨曦微明中,開始了新的一天。
賣報!賣報!臺灣總統機要金援案,600億黑洞,美國掮客與政客吞金黑幕!
賣報聲此起彼伏!對于剛剛被艷照門大大刺激了感官神經的港人來說,現下的香港似乎又要在狗仔記者隊的鼓涌下,喧囂總統級人物的黑幕了。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一個臨街的報攤前,車上下來一個矮個的男人,扔下一張大額港幣,買走了所有的報紙。
這輛車,沿著公路馳行,象瘋了一樣,每遇到一個報攤,那矮個男人便下車,花高價買完所有的報紙。
車最后停在了西灣黑角頭的一棟別墅前。
矮個的男人下了車,抱著厚厚的一摞報紙急匆匆地往房廳里走,進了一樓客廳,他扔下報紙,忽然歇斯底里地喊:“完了,他娘的全完了,完了!”
房廳的內樓梯口出現了一個女人,俏俏地歪了頭,甜甜的聲音:“阿義,怎么這么大聲,我的灣仔辣鴨頭呢……”她看到站在客廳里的她的情夫——扁貝義那一臉絕望的神色,咦了一聲,咯吱吱地拖著她的產自日本的木屐,走下樓梯,顧盼著一對天真的眼睛,看著扁貝義,“親愛的,你嚇著我了……”
扁貝義呆滯地搖了搖頭,“完了,最后的努力付諸東流了,獨進黨完了,最后的遮羞布……丑陋……所有的丑陋都曝露了……”
電話突然響了,扁貝義拿起電話,剛聽了幾句,突然啊地一聲,跌坐到地上,兩眼直直地象中了邪一樣。
緩了一緩,他木木地吶吶道:“菁菁,看看雜志箱,新到的《朝聞周刊》……”他有氣無力地拍著地面,“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
扁貝義是臺灣軍情局駐香港站副站長。任這個職務已經8年多了,為了給今年的獨進黨總統大選造勢,早在三年前,就在大陸的深江市發展了兩套系的情報網,其獨特的手腕令軍情局對其特別倚重,近幾年的金援外交,多由他和他的貼心部下兼絕密級情人周亞,委托國際掮客來完成。
可是,他沒有想到,就在今天早晨,周亞,竟然做出了令情報系統瞠目結舌的舉動——她把金援案的操作黑幕曝給了香港一家剛剛因為艷照門而名聲大躁的朝聞雜志社,并故意暴露了她的軍情局情工人員的身份。
這無疑給搖搖欲墜的臺灣總統申阿扁和獨進黨以致命的一擊。還有,他剛剛接到電話,大陸的深江市國家安全局,一夜之間,把軍情局設在深江市的情報網連根拔起。
消息是朝聞雜志曝出的。最新的這期周刊,登載的重磅文章就是臺灣軍情局在大陸經營數年的深江市情報網內幕!
剛才的電話是臺灣軍情局局長蔣竹立打來的,令其立赴深江市重建情報站,并聲色俱厲地嚴令香港站密查周亞逃亡的地點,并相機除掉她。
“完了,沒有希望了,獨進黨徹徹底底地完了……人也完了……背叛!無恥……卑鄙……”扁貝義仍在神情惚恍地咕念著……
扁貝義的正牌情人,愛吃辣鴨頭的盈乃菁驚愕地看著自己賴以委身的,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皺眉頭的男人……她絕然想不到,臺灣軍情局竟在一夜之間,地震了,曝出了史上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情報門丑聞……盈乃菁亦是軍情局香港站成員。她的公開身份是東誠貿易公司總經理助理。東誠公司其實就是軍情局香港站的總部。
盈乃菁回過神來,走到門口,打開防盜門,從門外的報箱里拿出《朝聞周刊》,翻開,——看到那一長串的臺灣軍情局秘密在大陸發展的情工人員名單,驚得她幾乎站立不住,勉強靠住了身后的門。
……良久,她無奈地搖著頭,拿起墻上的電話,拔了東誠貿易公司總經理沈力的手機號碼。手機接通了,卻沒有人接。
她又拔通總經理家里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女傭人。女傭人說,沈先生在后花園晨練呢。東誠公司總經理沈力的真實身份是軍情局香港站站長,香港情報站及大陸的深江市情報站都歸他統管。盈乃菁擔心的是這位手眼通天的情報要人出什么意外。
聽到傭人的回話,盈乃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香港站不要再出什么事了……”她嘟噥了一句,走到仍坐在地板上發呆的扁貝義身邊,輕輕地撫著情夫的頭,“好了,阿義,一切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盈乃菁攙扶著幾乎要癱掉的扁貝義,慢慢往樓上走。他們剛走了四五階樓梯,忽然聽到一陣悉列索落的玻璃碎裂聲。
別墅東廳——四扇落地玻璃窗,爆出了幾個大洞,五位持槍的蒙面人以槍戰動作片的爆強姿勢,闖進了扁貝義的這棟私人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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