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江大學要新建學生宿舍樓,任江海的弟弟任江山作為基礎建設處主任,自然是主要負責人。
為了更好的保護學生生命財產的安全,學生宿舍的防震抗震效果尤其值得重視,因此學校領導認為有必要去國外一些地震多發地區,學習考察一下他們的先進經驗。
為此,兩江大學專門組織了一個訪問學習團,由校長兼黨委書記張紅英率領,前往位于太平洋地震帶上的群島夏威夷去考察一個月,作為基礎建設處第一把手的任江山自然要隨團前往,而任江海則留在了學校里。
走出會議室,任江海沿著樓梯走到下一層的人力資源處,人力資源處占地很寬,而且在里頭有一件任江海專用的辦公室。
任江海走進去,里面只坐著兩個人,一看到任江海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看上去有三十多歲,身穿米黃色辦公套裝的靚麗少婦走到任江海跟前,笑著對他說:「處長,您可回來了,王副教授都在這兒,等了您大半個鐘頭了。」
任江海看看旁邊,是一個四十多歲,瓜子臉,留著彎曲的大波浪長發,身穿著灰色的職業套裝,臉上掛著銀邊眼鏡,整個人散發著成熟知識型女人的韻味的中年婦女。
「啊!是王副教授啊。」任江海嘴角一彎,笑了笑,說:「真不好意思,我這一開會就忘了時間……來來,到辦公室里面聊。」
中年女人忙陪著笑,「任處長,我知道您公務繁忙,真不好意思,這時候還來打擾。」
「都是分內的事,來來。」任江海不多說話,就把王副教授領進了辦公室里面。
他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落地的大玻璃窗可以將附近的美景一覽無遺。
兩人走進辦公室后,任江海很紳士地把辦公桌下的辦公椅抽了出來,作了個「請坐」的手勢,說道:「請坐,王副教授,您今天來我這里,有何貴干?」
任江海開門見山地問,眼睛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然后自己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任處長,若不是要緊的事,我也不好意思來打擾您……不過這次評職稱的事,您看……」任江海嘴里的王副教授:王月萍道了聲謝后坐了下去,然后用謹慎的語氣對著比她年輕十多歲的任江海說道。
「哦……是這件事啊,王副教授,不好意思,我還沒看你們院那邊傳過來的文件呢。」任江海雙手輕扣,手肘支在辦公桌上面,帶笑對王月萍說。
「是嗎?任處長,我不是催您,只是……」王月萍臉上帶著憂愁的神色,說。
任江海擺擺手,說:「稍等一下。」低下頭去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從里頭抽出一份,臉上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說:「這要是別人啊,我就直接讓他回去等消息了,不過王副教授您嘛,那當然又不同了……」
任江海翻動手上的文件,看了幾分鐘,說:「這事情啊……不好辦啊,王副教授,畢竟你們文學院那邊的晉升名額是很有限的。」
「這……」一聽任江海打起了官腔,王月萍頓時心頭一緊。
「您的這份申請我粗略都看了,您在現當代文學教學領域是我校的佼佼者,在文章還有科研成果方面,的確也是達到了教授的要求,但是嘛……這一次的競爭還是比較激烈的,您也知道,張副教授和季副教授這兩年都為學校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我看過他們的申請,坦白說,我不覺得您的申請比他們的更有優勢。」
頓了一頓,任江海接著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在決定晉升人選的時候,是需要綜合考慮候選人的各方面條件的。」
「可是他們才做了多久的副教授?我呢?副教授都做了十多年了……」聽任江海的口氣,似乎這次提升又沒有自己的份了,王月萍的語氣不由得有點激動了起來。
任江海臉色一沉,揮手打斷了王月萍的話,「王副教授,你也不用沖著我急,這次晉升的事兒我們部里也還沒有做出決定,機會嘛,對大家都是均等的,你可以安心靜等結果。如果到時對我們的決定有什么意見的話,再來對我發脾氣也不遲嘛!當然啦,如果你對我們的處理方式有意見的話,也可以打投訴電話……」
「不不不……」王月萍忙截住任江海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任處長,我絕對沒有質疑您的意思。」
任江海做事的方式王月萍在別人那里也聽過一些,知道得罪了他絕沒有好果子吃,忙說:「我相信部里一定會做出公平公正的決定。」
「那就好,王副教授,您還有什么事兒嗎?」任江海抬腕看了看表。
「沒事了,沒事了,任處長……」王月萍一副左右為難的神情,不知道是該說下去還是就此告辭。
任江海注視著王月萍的眼睛,笑笑吹了吹口哨。王月萍接觸到任江海那雙逼人的眼神,又看到他嘴角邊那種別有心機的笑意,心里猛地一跳,忙把頭扭到一邊,但轉念想想這樣子顯然非常失禮,就連忙又扭過頭來。
任江海這一笑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他揚了揚手里的申請文件,「您的申請我是看過了,不過嘛,里面有些方面我還不是很了解,我今晚會再仔細研究研究,到時嘛,可能……還要向您請教請教!」
王月萍一喜,忙說:「可以可以,任處長,有什么不清楚的,我現在就可以跟您說明。」
任江海不讓王月萍說下去,截住話頭說:「現在我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我說了,今晚再研究這份申請,在我家里。王副教授,你看是不是方便今晚到我家去指點指點?如果這會兒您沒什么別的事兒的話,現在我們就先說到這兒吧?」
「這……」王月萍心想有什么事是非要去他家里解釋不可的呢?但是看著任江海那副神情,她也知道再呆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只好勉強站了起來,憂心忡忡地從人力資源處辦公室走了出去。
任江海看著王月萍的背影消失后,拿著手里的文件站起來走到辦公室一角的大書柜旁,在書柜從上面數下來第二層整齊地排放著一列《二十四史》叢書。
任江海把手伸到《新五代書》這本,把書拿了下來,書本的后面赫然有一個跟書柜同色的小小按鈕,不注意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任江海按了按那個按鈕,只見偌大的書柜馬上就向旁邊滑開,露出了隱藏在后面的一個小小暗門。任江海從褲袋里摸出一串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門后面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足有三十多平米見方,房間的一角用玻璃隔出來一個空間,里面赫然是一個像是SPA 的浴池,房間里放著一張大床,床頭正對著浴池的方向,另一邊有一個寬還不足兩米的小小夾間,靠墻放著一排文件柜,剩下的空間就更狹小了,只能容一個人勉強通過。
任江海走進夾間,打開一個抽屜,將手里的文件放了進去,然后回頭走出密室,把門關好,再按下書柜上的按鈕,將一切恢復原狀。接著任江海走出自己的房間,在偌大的人事部里面除了他之外只有剩下剛才值班的那個少婦。
「怎么?連王副教授這樣的老太婆,處長大人你也不放過啊?」在人力資源處里值班的女人名叫張嵐,任江海出來的時候,她手里正拿著一張報紙在看,聽到任江海的腳步聲,她笑著說。
任江海說:「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啊,我們的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的眼睛,不是嗎?」他走到張嵐身邊,問:「看什么看得這么出神呢?」
張嵐被任江海的話逗得大笑了起來,她今年三十八歲,是人力資源處下屬勞工科的科長,人力資源處下屬員工不少,但是都被安排到別的辦公室辦公,唯獨只有她一個人得到任江海的特許在這里值班。
她聽到任江海問她,笑著揚了揚手里的報紙,說:「就是西京那樁大學生開車撞人后連扎了人家十多刀,把人扎死后跑掉的案子唄。」
「哦?怎么說?」
張嵐把報紙遞給任江海,任江海簡單地看了一遍那篇頭版的報道,大意是說西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在審理此案時向現場500名旁聽人員每人發放一份「旁聽人員旁聽案件反饋意見表「。
問卷上除了庭審的合議庭成員名單,還附有兩個問題:」您認為本案犯應處以何種刑罰?「、」您對旁聽案件庭審情況的具體做法和建議?「然后還報道了旁聽人員大多是嫌犯的同學之類的一些消息。
「這明顯是要放那小孩一條生路嘛。」張嵐說,「這么多人出來求情,連那個什么教授,都在電視上給他開脫了……」
「你真這么想的?」任江海微微一笑,說:「我的看法跟你相反,依我看啊,這小子的前途不妙。」
「怎么會?」張嵐一臉不信的神情。
「你想想,要是他家里真有背景,這些審訊的細節會讓媒體給披露到這個程度?」我爹是黎剛「、」蘇杭飆車七十碼案「,這些夠不夠轟動?你能知道審訊時的細節嗎?別說細節了,最后究竟是怎么判的,你看過有細致的報道沒有?」
任江海接著說:「這案子能讓媒體報道到這個地步,而且上頭似乎在極力擴大其影響力,電視整天播個沒完……所以我說,這小子估計也差不多了。」
「可是我看死者那邊的律師說,這小孩是什么軍二代還是官二代來著,家里不僅有錢得很,還很有背景呢!」張嵐指著旁邊的一篇報道給任江海看。
「真有背景能讓你報道啊?」任江海冷冷笑了一聲,說:「再說,你看他開的什么車?雪佛蘭科魯茲!你見過哪個官二代開這種車來著?有錢人?笑話!」
任江海看了看那篇報道,說:「不過啊,這律師真是個人才,知道怎么利用輿論,把富二代這帽子死命往著小孩頭上扣,夠無恥的。這年頭,誰他媽都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誰讓這小子家里還買得起車呢?那些人可不管你開的是一法拉利還是一雪佛蘭……等死吧,到這份上誰也救不了這孩子了。」
任江海說完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扔,看看四下沒人,走到張嵐的背后,雙手環到她的胸前,在她的兩個奶子上面搓了搓。「怎么?兩個星期沒弄你了,小屄癢了沒有?」
「討厭!」張嵐臉一紅,嘴里說著,臉上卻是一副享受的神情。「這么大一人,說話這么流氓!」
任江海嘿嘿一笑,說:「走吧,該下班了。」
張嵐年紀雖然比任江海大了足足八歲,卻早就是任江海的情婦之一。
她辦事精明慎密,是不可多得的秘書型人才,所以任江海經常把她留在辦公室里頭,以應付各種各樣的日常事務。
這時聽任江海這么說,張嵐就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要帶自己去開房。「怎么,老婆不在,憋不住了?」她笑著問道。
任江海的老婆,也就是校長張紅英的獨生女兒鄭露,是兩江市電視臺市首席新聞播音員,全市公認的美女主播。這段時間因為兩江市和德國的慕尼黑市締結成為友好城市,鄭露跟隨市委領導團前往德國作前線報道,從上星期就已經不在兩江市了。
任江海點點頭,笑說:「本來倒是還好,不過一看到你就憋不住了,走吧。」
張嵐笑笑說:「今天不行,我馬上要帶女兒去上鋼琴班了,明天吧,明天星期六,上我家去,我老公帶女兒去她爺爺奶奶家了,星期天晚上才回來,還有,我嫂子她也想見見你。」
「也是為了升教授的事兒?」任江海說。
「你咋就把人看得那么現實呢?」張嵐白了任江海一樣,說,「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任江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張嵐所說的嫂子,是她親哥哥的老婆韓莉。韓莉也是兩江大學文學院的副教授,教現當代文學的,年紀比張嵐大六歲,今年四十四了,在一年前就被任江海搞上了床。
「要等到明天啊……那我今晚不是得寂寞空房獨自眠?」
「你剛才不是給王副教授那個啥了嘛?今晚她會自己送上你家門的。」張嵐微微笑著說,「如果她沒去,你給我個短信,我抽空過去陪你怎么樣?」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任江海說完,張嵐在他的嘴巴上親了一下,拿起旁邊的包包,把一副碩大的黑色太陽眼鏡戴到臉上,說:「我得去接女兒了,再磨蹭就該遲到了。」
「去吧!」任江海打發走張嵐。看看時間,不早不晚真好是下午四點鐘,離天黑還早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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