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暗,身后劍氣大盛,青衫男子忽然頓住腳步,濃眉緊鎖,牙關緊咬,似在天人交戰,半晌,終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一跺腳,身形幾度變幻,往林外疾行掠去。
暗處伏在草叢中兩個屏住呼吸的黑影,長舒一口悶氣,不無慶幸。
“看那身法,起碼得有四境吧?咱都躲到這種地方來了,還能撞見這般煞星,呸,晦氣!”
“噓,小聲些,這些個高人,耳目都靈得很,莫要驚動了他,回頭宰了咱倆。”
“看模樣,竟像是救走了李沁那位?緣何這會兒又一個人逃了?”
“呵,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只是同門?佳人再美,值得賠上性命?”
“正是,瞧他們一幫子人得了傳信,不要命似的都往那邊去了,哼,若是見識過李沁的手段,保管縮得比咱還卵。”
“見過的,都死了呀……”
“要不是咱跪得快,也死了……”
林中虐奸還在繼續,一位心腹匆匆趕至,在曹敘一側掩耳細語,曹敘臉色一沉,朝李沁狠狠說道:“難怪我來之前特意多轉了兩圈也尋不到莫留行,原來你留了后手,且待我把他擒回,將其煉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尸,再讓他當著眾弟子的面,與你茍合!”
李沁心中一驚,臉上卻不露聲色:“哼,你說那個懦夫?枉我平日待他不薄,他救我,也就是趁人之危,想著事后施恩圖報占了我清白身子,一見追兵合圍,便舍下我獨自逃命去了!”
曹敘挑眉道:“哦?他竟如此下作?那確實不值得我費心,只是……我的好師妹啊,以李青藍的眼光,會收一個廢物做關門弟子?確實,莫留行空有境界,只會些許粗淺招式,但他六歲那年揮出的那一劍……呵呵,你當我是瞎的么!”
李沁冷哼一聲,轉頭道:“隨你!”
曹敘朝趙青臺招呼一聲,翻身上馬,朝南疾馳而去,趙青臺往火堆舔上一把干柴,搓了搓手,極不情愿地起身,朝另外兩個黑影嘆道:“你們照看好了,接應的車隊天明即到,千萬別出了亂子,哎,老朽這辛苦勞碌命,何時是個頭喲……”說著躍上淺褐良駒,領數騎直追曹敘而去。
籠中劍圣,埋頭雙膝,眼角隱有淚痕,不知所想。
莫留行借著夜色,穿過密林,行至一村落,忽聞駿馬嘶鳴,心中一喜,尋得一獵戶人家,于馬廄中見一位健壯男子正與馬匹喂食草料,上前拱手道:“兄臺,在下路經此處,與同伴走散,可否將馬賣與在下一匹,價錢好商量,在下感激不盡。”
獵戶驚覺,轉身細細打量,笑道:“公子客氣,我家這馬雖非良種,腳力卻不輸名駒,一百二十兩銀子一匹,公子隨便細挑便是。”
莫留行心道:“一百二十兩銀子?尋常馬匹再貴,也就六十兩左右,真當我是肥羊了!只是如今事急從權,卻也顧不得了……”
莫留行挑了匹合意的,摸出100兩銀票與兩枚銀錠,交于獵戶。
獵戶笑逐顏開,說道:“鄉間夜路不好走,若公子不嫌棄,我家婆娘熬了熱湯,鍋里還蒸了肉包子與饅頭,粗茶淡飯,但管飽,住上一宿,等明兒天亮再走,這伙食房租,給公子打個折,算二兩銀子好了。”
莫留行臉上一陣抽搐,拱手道:“謝過兄臺美意,在下急于趕路,就不叨擾了。”說著辨明方向,一勒韁繩,朝石林而去。
約莫兩炷香后,一隊人馬跟至,殺氣騰騰。
全村老少,不分男女,皆被趕至村口,獵戶顫顫巍巍伸出手指,指向莫留行離去方向,隨后,便被一刀砍下了頭顱。
靈山地界以南,風暗林外,劉家村,二十余戶人家,百余位村民,一夜之間,男女老幼,盡皆殞命。
趙青臺:“只是尋常人家,你又何苦多作殺孽?”
曹敘:“老東西,看不慣?那你出手阻止我呀?”
趙青臺:“你……曹敘,你放尊重點,我好歹算是你長輩!”
曹敘:“哈哈,長輩?就你?笑死我了,你問問李沁認不認你這個長輩?”說著一夾馬腹,揚長而去。
趙青臺額上青筋驟現,咬牙跟上。
石林,地處西梁國境以南,怪石朝天,密集如林,故取名石林,千百年間,除卻若干采藥之人,少有人跡,皆因林中道路縱橫交錯,極易迷失,若無向導指引,尋常觀光客,困于林中,便只能指望巧遇路過的藥農解救了。
莫留行當然不是普通人,從踏入石林的那一刻起,便知曉這怪石嶙峋,看似毫無規律,實則為陣,一座劍陣!
當年李青藍讓莫留行枯坐修行,不傳招式,卻不禁制他翻閱劍閣中藏經樓上的典籍,劍閣藏書,與浩然學宮潛修殿并稱大陸兩大藏書圣地,品類繁雜,且不說那修行秘籍,武學經典,就連諸子學說,經商農務,治國方略,甚至是各國禁本,皆而堂而皇之擺在書架上。
莫留行自幼聰穎,觸類旁通,雜學斑駁,除了未曾修習招式,眼界卻是極高,這法陣雖然生僻,但也難不倒他,按方位走至陣眼,豁然開朗,只見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好一處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一灰衣老者從樓中轉出,白發長須,仙風道骨,先是一怔,瞇眼問道:“你是……留行?你師姐叫你來的?莫非……莫非劍閣出了變故?不對,有沁兒那丫頭在,何人敢冒犯我劍閣?”
灰衣老者厲若寒,劍閣上代閣主李青藍師弟,江湖上聲名不顯,莫留行也不常見到,然而師尊李青藍曾私底下明言,師叔厲若寒若非心性過于淡薄,劍道成就,應是當世前五之數,時隔多年,師叔如今是個什么境界,莫留行卻看不出來。
莫留行上前單膝跪下,抱拳拱手,將事情原委一一道出,待說到閣主如今下落不明,閣中弟子生死不知,終是忍不住落淚。
厲若寒聽到此處,一掌拍碎圍欄,怒道:“真欲教,下三濫的邪教,行此手段,拉攏江湖敗類,欺我劍閣無人?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莫留行:“敢問師叔,師傅囑托弟子來此處,是請師叔出山,解劍閣之危?”
厲若寒一嘆:“師叔劍道再高,能越過李沁去?能制住你師姐,即便是暗算,也足見邪教勢力絕非表面上那么簡單,天下第六境,又有哪個是好惹的?”
莫留行急道:“那師傅為何囑托弟子前來見您?”
厲若寒:“此處雖然偏僻,實乃劍閣禁地,這個只怕連你師姐都不甚明了,當年劍閣師祖有言,若劍閣有覆巢之險,便著閣中天分最高的弟子,前往后山洞中,自有機緣。”
莫留行一呆:“劍閣中天分最高的人如今還指望著我們去救呀……如何去得了后山?”
厲若寒沒好氣道:“你以為如今劍閣中天分最高的人是你師姐?”
莫留行神色古怪:“師叔你不會想說天分最高的人是你自己吧?有這么變著法子夸自己的么?”
厲若寒無奈扶額,師叔在你眼中就這么不要臉么……沉聲道:“莫留行,劍閣弟子中,數你天分最高!”
莫留行一呆:“怎么可能,弟子除了修行進境快些,一套入門劍法,一套尋常拳架,反反復復練了十幾年,未有長進,師叔,現在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師姐臨行前說的話只是安慰弟子罷了。”
厲若寒正色道:“你師叔我再胡鬧,也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當年看過你那一劍后,我便對師兄說過,由你繼承劍道,可保劍閣百年不衰,然而師兄不允,說你有你的道,或許有望那傳說中的七境,劍閣,有沁兒便夠了,我心想也對,那丫頭的資質,真不算低了,也就由著師兄不傳你劍招……”
話未說完,厲若寒眉心一皺,說道:“有人追來了,此刻在破陣,快隨我去后山。”
一老一小行至后山洞口,厲若寒手捏劍訣,解開洞口封印,洞內幽深,寒氣逼人,不知延伸何處。
厲若寒:“按照師祖遺訓,此處只能由你一人進入,師叔替你在這守著,劍閣安危,便系于你一人之手了,莫要讓你師姐失望……”
莫留行跪倒在地:“留行大意,讓人追蹤至此,待了卻此事,再向師叔請罪!”
厲若寒柔聲道:“去吧,你師叔這身老骨頭,幾十年沒活動過了,正好舒舒筋骨呢!”
約莫半個時辰,陣法破開,二十余騎氣勢洶洶而來,逼近洞口,來者不善。
曹敘:“喲,這不是厲師叔嘛?不見了這些年,原來躲石林這養老來了?莫留行來此處莫非是請你出山?嗯?那小子哪去了?在你背后洞中?”
厲若寒:“師兄當年收你為首徒,我就說過,這孩子問這問那的,聒噪得很,將來劍道能高到哪去?”
曹敘寒聲道:“高到哪去?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趙青臺:“厲老弟,李沁被擒,早晚要送進春潮宮為奴的,劍閣覆滅已是定數,你又何苦螳臂當車,自討苦吃呢,不如入我真欲教,老朽定舉薦你為護法,那幾位嬌滴滴的女娃兒,還不是任我們褻玩?咱們是看著李沁長大的,那丫頭的奶子一天天飽滿,小屁股一天天圓潤,腰身愈發婀娜,你就沒點想法?把天下第一劍騎在胯下,不負此生啊!”
厲若寒:“我呸,趙青臺,你也配與我稱兄道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德性,連妓寨里的婊子都嫌棄,一個糟老頭子臭不要臉地欺負我家沁兒,嘖嘖,多年不見,修為不見漲,都修到老二上了?來來,掏出來叫我看看是我的劍鋒利些,還是你那話兒堅挺些!還有你,曹敘,好好的劍你不練,煉什么死人,我當年怎的就沒看出你有這癖好?龍陽之好我見多了,干死人,浩然天下你獨一份!”
若是莫留行與李沁在此,定然張口結舌,師叔劍道有多高不知道,這罵功,第七境,妥妥的,沒跑了!
真欲教兩位護法被厲若寒一嘴吐沫噴得體無完膚,灰頭土臉,教眾們想笑,又不敢笑,場面一度相當尷尬……
曹敘轉頭望向趙青臺:“怎么說?”
趙青臺委屈說道:“打唄,罵又罵不過,有啥子辦法哦……”
曹敘眼瞳化為灰色,緩緩拔出腰間佩劍,劍身死氣縈繞,隱隱中似有冤魂哀鳴,惡鬼咆哮,一身寂滅凝聚,有如實質,教眾均不自覺地向后退去,生怕沾染上一星半點,曹護法殺人,不太講究,覺得礙事,說砍就砍,可懶得管是不是自己人,說不定死后還要被煉成活尸,瞧劍閣那些弟子,女的固然生不如死,男的死后又何嘗能安息?“尸劍”曹敘,兇名赫赫。
趙青臺自背后抽出古樸長劍,一挽劍花,抖落漫天星塵,一派宗師風范,若是初見此人,必難想象道貌岸然之下,藏著何等歹毒的心思,當年借口指點李沁用劍,明里暗里摸向小女孩裙下那堪堪發育成熟的嬌臀,結果教李沁一腳踹出數丈,師傅仗著養育授業之恩摸摸屁股也就算了,你趙青臺又算哪根蔥?大概顧及師傅交情,李沁終是將此事瞞下,卻成了“無塵劍”趙青臺永遠的心病。
厲若寒沒有佩劍,自然也無劍可拔,只是輕輕地抽出右手,聶指成劍,往眾人身前一劃,山石地面上一條細小筆直凹痕如同天塹,畫地為牢,兩位護法才想起眼前遲暮老人那個塵封已久的名號——“指上劍”。
話說莫留行單身進洞,點著火折子,一路往前深入,風平浪靜,倒是沒遇上什么奇門機關之類的。
莫留行心道:“別人家門派禁地,哪個不是機關重重,一步一殺機,咱劍閣倒好,別說機括陷阱,連岔路都沒有一條,簡直生怕別人走錯,這就相當耐人尋味了,我怕不是進了個假禁地吧?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下去了,總不能出去跟師叔說,您老人家是不是記錯了吧?”
洞內通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石壁渾然天成,明顯未有開鑿痕跡,蜿蜒曲折,卻出奇的清爽,絲毫不覺潮濕,莫留行終是走到盡頭,眼前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室,石床,石桌,石椅俱全,石壁中依稀刻有數行小字,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了,莫留行拿起火折子靠近照亮,逐字讀道:天下劍道氣運,吾占十之八九。
莫留行靜靜坐下,片刻,然后破口大罵:“去你娘的祖師爺,我辛辛苦苦摸到這個破洞來,就是為了看你吹牛?現在你的劍閣都要完蛋了,我最心愛的女子就要被送到那春潮宮中受罪了,你這么厲害,倒是吭個聲,活過來替我把那真欲教的畜牲一個個砍成渣啊,你他娘的一個開山立派的高人摳成這樣像話嗎?仙兵神丹秘籍一概沒有,留張破床是打算讓我在此修個三五十年再出去替你振興劍閣?你他娘的有病是吧!”
罵得興起,莫留行丹田內不自覺間運起了劍道真氣,流轉全身,一個陌生的法陣在石室中點亮,一道遠古劍意自石壁中透出,莫留行恍惚中似乎聽到一個聲音:你小子缺根胳膊還是少條腿呀?要砍你自己砍去!
莫留行失去知覺,身形漸隱,石室平靜如初,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洞外,兩把利刃一前一后,分別捅入灰衣老人心臟與肺部,當場瀝出一口鮮血,灰衣老人卻忽有所感,對著洞內莫名一笑,右手聶指悄然往趙青臺胯下一點,雙眼逐漸失去焦點,已然仙逝,劍閣,五境修行者,“指上劍”厲若寒,隕落于石林,一生不求名,一死報劍閣。
趙青臺捂著襠部,殺豬般哀嚎著滿地打滾,厲聲吼道:“厲若寒,你這殺千刀的混賬,我定要把你的寶貝師侄李沁調教成千人騎,萬人插的母豬!哎喲,不行了,疼死爺爺了!”
曹敘看著趙青臺不斷賤血的襠部,也不禁下體微涼,幸好自己沒有出言調戲李沁,否則以厲若寒這護短性子……
曹敘吩咐屬下為趙青臺止血,入洞察看,搗弄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只好帶著不知道算輕傷還是重傷的趙青臺回去復命。
莫留行沉沉睡去,胸前師姐所贈的貼身玉佩泛起點點熒光,恍惚間,思緒似乎又飄回了那個絕望的噩夢中。
清晨,一輛輛載著囚籠的木板馬車緩緩駛過,在泥濘不堪的山路上壓出一道道輒痕,光天化日下,籠中至少可算中人之姿的清麗女子們,個個赤身裸體,羞澀地緊縮一團,互相依靠著,僅用玉手遮掩嬌軀上的敏感部位。
押送的真欲教徒,時不時用長棍隔著牢籠的空隙,肆意逗弄著籠中飲泣無助的女俠們取樂,傳出一陣陣淫穢的笑意與女子尖叫,最后一輛囚車中,白衣女子,風華絕代,端坐車中,雖身陷囹圄,神色萎靡,卻眉如遠山,清冷如故,她是劍閣之主,李沁。
李沁默默看著同門姐妹們籠中受辱,內心煎熬,臉上一如既往的古井不波,她心里清楚,自己越是憤恨,這些衣冠禽獸就越興奮,車隊前頭揚起一陣吆喝。
李沁雙目凝神望去,一座奢華的門面金碧輝煌,春潮宮三字筆走龍蛇,入木三分,其實所謂的春潮宮,本是靈山地界邊上一戶富商的別院,原本喚作春來園,家主不知被迫還是自愿,入了真欲教,散盡家財,更把自家宅院獻出,改建成如今的春潮宮。
傳聞那富商的女兒,兒媳,孫女等家中年輕女眷,盡數被登記入冊淪為了真欲教的娼妓,供教眾們褻玩,結發妻子不堪受辱,憤然上吊自盡,又是真欲教一筆罄竹難書的罪狀。
然而真欲教發跡,極為詭異,無聲無色中,或以財帛,或以權位,或以秘籍,或以美色,暗中收買了一眾江湖敗類,起初便連花瘦樓都未曾知覺,待到這股勢力慢慢開始滲透名門正派乃至各國朝堂上,沈傷春才品出味來,細查之下,發現這個從不顯山露水的邪教,居然坐擁足足十位五境巔峰的護法,這還沒算上那個神出鬼沒,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教主!
此等戰力,已遠遠超出普通江湖門派的范疇,要知道,每一個五境巔峰強者,都是足以開宗立派的人物,更可怕的是花瘦樓傾盡全力,居然查不出那十位護法究竟是什么身份!這只能說明,真欲教那只無形之手,已經摸到沈傷春身邊來了,而沈傷春對此,一無所知……
沈傷春花顏大怒,徹查花瘦樓之余,著人傳信各大門派,小心防范,然而……呵,各大派俱有百年以上根基,哪會將一小小無名邪教放在眼里,只道是沈傷春危言聳聽,多是敷衍了事,草草應對,直到那一天,那起震驚江湖的大案……
“彩蝶”薛羽衣,五境中境,離五境巔峰也就一步之遙,乃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女子門派——驚鴻門的掌門,“花弄影”顧彩衣,五境初境,執掌外堂,誰能想到,那個本身有著兩位五境高手坐鎮,又出了位六境“舞妃”月云裳的驚鴻門,竟會在一夜之間,被真欲教連根拔起,門中死傷慘重,薛羽衣與顧小衣兩位主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慘被輪奸后雙雙吊死在彩帶下,死后下體猶插著奸辱女子用的淫具,門中幸存弟子投降后,盡數被俘,被秘密運往真欲教各處據點充為性奴。
據次日六扇門中的官差回報,驚鴻門中到處是因奸致死的弟子尸首,殘破的衣物和滿地的精斑,一片狼藉,慘不忍睹。云裳親聞噩耗,憤而出宮,獨自前往春潮宮,欲取其教主性命泄憤,本來月云裳身為六境,又以身法飄逸而聞名于世,即便不敵,全身而退總是不難的。
然而偏偏就離奇失陷春潮宮中,三日后,江湖上傳出消息:“舞妃”月云裳身為驚鴻門中弟子余孽,迷途知返,已效仿門中姐妹入教獻身為奴,宣誓遵從教規作踐自己,真欲教更把她那身全天下獨一無二的舞裙與貼身衣物懸掛門外炫耀!奇怪的是西梁君王,梁王竟然絲毫不為所動。
驚鴻門一夜滅門,各大派終于驚覺,連同劍閣,花瘦樓,濟世山莊,群英盟,盡遣高手,意在一舉剿滅邪教,永除后患,光是六境修行者,便有李沁,沈傷春,寧夫人,上官左月四位,五境,四境高手不計其數,本以為十拿九穩,問題只在于是否能擒獲那位藏頭露尾的神秘教主罷了,然而,他們錯了,他們都錯了……
正派諸人行至風暗林中,突遭伏擊,這幾位六境修行者,本來以為是最大的依仗,未曾預料除寧夫人外,竟是早就遭了暗算!猝不及防下,連平常兩成的修為都拿不出來……
而真欲教中的五境高手,居然可以通過服食某種禁忌丹藥,刺激體內真氣,在一炷香之內以偽六境的戰力出手,哪怕代價是他們的陽壽,屠殺幾乎是單方面的,上官左月最先失手被擒,接著便是沈傷春……
寧夫人拼死帶著李沁突圍,但在戰亂中,她們也失散了。
逃逸途中,李沁從真欲教一些個頭目口中得知,除了中伏的四人,連燕不歸,冷煙花,莫纓縵也在那個神秘教主的算計內,他是誰?他到底要干什么?一統天下?江湖魁首?還是與數年前的那批六境高手集體隕落有關?她猜不到……
囚車冷漠地拉動著絕望,緩緩越過春潮宮那道朱紅門楣,花式繁雜的粉色連衣舞裙,荷花繡鞋,鴛鴦肚兜,嫣紅褻褲,本屬于“舞妃”月云裳的四件衣物高懸大門兩側。
“云裳,你在哪里,你到底怎樣了,他們……他們對你做了什么……?”李沁悲哀地想道。
囚車入內,李沁便與門下弟子分開,被單獨押送至春潮宮主殿——淫女殿。四位虎背熊腰的力士齊聲高喝,挑起沉重牢籠,拾階而上,不見氣喘,步伐沉穩,顯然不是普通苦力,堂堂修行者,在真欲教中竟然當作下人使喚?
殿外明明艷陽高照,殿內卻是出奇的幽深,左右兩排各列五張墨色高椅,紋飾栩栩如生,雕工各有不同,質地古樸,隱有靈氣外溢,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仙家器物,如此矜貴的材料,千金難求,尋常江湖門派所用法器,也不過如此,然而這些真欲教徒,卻是用之制作家具,當真是暴殄天物,或者說,揮霍無度。
十張椅子,共坐八人,左側第四張與右側最末一張卻是懸空無人。大殿正中是一張透著黑煙的玉座,通體晶瑩,不知材質為何物,反正教主所用,總不會比教眾的更廉價就是。
殿中眾人均身披款式一致的長袍,覆有兜帽,看不出面容,教主更是被朦膿黑煙所縈繞,無法看破其中,像是某種神通。力士解開鐵鎖,將李沁帶出,四位壯漢無論如何使力,卻怎么也無法將看似嬌弱,卻傲立如劍的女子按下,左首一人伸出手指凌空一彈,李沁悶哼一聲,雙膝一軟,終是跪在了殿前。
玉座上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李閣主,我們終于見面了,上回你乘興而來,敗興而去,蔽教未能一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于你,本座深表歉意,如今邀得你再次大駕光臨,定要好好住上幾天,興許幾天后,被蔽教熱情款待過后,李閣主樂在其中,便舍不得走了呢?”
“放屁,裝神弄鬼,若我恢復如初,你可敢與我一戰?”說著李沁又不屑地看了看殿中眾人“或者你們一起上吧,我還能趕在酒館打烊前去喝一杯。”
教主:“李閣主劍術修為冠絕天下,大可不必出言挑釁,我會讓他們一起上的,畢竟他們加入本教的條件之一,就是能親手調教李閣主呢。”
李沁:“哼!恬不知恥,你們把云裳她們幾個帶到哪去了?”
教主:“沈傷春與上官左月兩位姑娘此前受驚,我真欲教的醫師正在給她們用藥調理身子,為她們量身定做的新衣裳亦在縫制,都是身段絕佳的美人兒,穿得那般保守,敝帚自珍,豈不可惜?至于李閣主的好姐妹云裳姑娘嘛……她作為本教首位肉畜,正在履行自己的義務與教眾們群交合歡呢,哎?他們……搞了她多久了?”
左首一人起身彎腰,恭敬答道:“啟稟教主,欲奴月云裳,已經在舞奴宮中被持續輪奸超過六個時辰了。”
教主:“派人著他們憐惜些,休得玩壞了,寒了那些正派仙子們的心。”
李沁怒道:“你們這群人渣,快放了裳兒,否則我把你們一個個剁碎了喂狗!”
殿外一個聲音響起:“李沁,若是三天前你說這話,天下無人敢當兒戲,但這會兒嘛……便如娼妓罵客人一句“死相”無異了。”殿中頓時傳出一陣曖昧的低笑。
李沁轉身,咬牙切齒道:“曹敘!若我李沁功力盡復,第一個必取你狗命!”
曹敘信步踏入殿中,右手提著一個尚在滴血,不知內里為何物的裹布,笑容玩味:“好師妹,我給你帶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李沁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曹敘笑道:“好吧,先說好消息,莫留行失蹤了,但會不會再現身,可難說得緊了,至于壞消息嘛,來,你自己瞧瞧?”說著便把裹布遞到李沁手上。
李沁狐疑著打開層層裹布,雙眼一紅,不禁失聲痛哭,裹布內,正是師叔厲若寒的項上人頭……
“沁兒丫頭,你那為老不尊的師傅再敢輕薄于你,摸你屁股,盡管告訴師叔,師叔替你罵死他,什么?為什么不是砍死?你道你師傅那六境修為是假的不成?他修的可是臉皮,忒厚了,尋常兵刃,難損其分毫呀……”
“沁兒丫頭,下月你生辰,想要什么?五淑齋的胭脂?好,好,師叔就出趟遠門,替你買回來就是……”
“我家沁兒丫頭出落成大姑娘了唉,不知將來就便宜了哪家小子呢,說好了,許給人家前,可得讓師叔掌掌眼,若是五境以下的,就免談了吧?省得師叔一個不順眼就把他砍死了!”
“沁兒丫頭,這壇三十年的陳釀,我偷偷從你師傅那順過來的,今晚師叔親自下廚做兩只叫花雞,咱倆到崖邊美美地喝上幾杯可好?”
“沁兒丫頭,我瞧著留行那小子好像對你有點意思呀,那孩子,劍術是稀爛了點,心思還是很純良的,最緊要的,境界夠,不至于將來讓師叔拉偏架時一個不慎就砍死了……好,好,依你,師叔不砍他就是,哎,女生外向……”
“沁兒,別哭,你師傅走了,將來師叔也會走的,人嘛,總有去的那天,都賴著不走,豈不都成了妖怪?喝過美酒,吃過美食,賞過美月,便是不枉此生了!”
“沁兒丫頭……”
李沁黯然將厲若寒的頭顱抱在胸前,淚如雨下:“師叔,沁兒對不起您,是沁兒害了您……”
曹敘輕輕問道:“師妹,沒錯,就是你將師叔害死的,來,乖乖告訴我,莫留行去找師叔,到底所為何事?”
李沁精致鎖骨下逐漸浮起一枚模糊的印記,心湖愈發渾濁,兩眼逐漸呆滯,喃喃說道:“我……我也不知……是……是師傅留下的遺囑。”
曹敘懊惱地一跺腳,啐道:“原來是李青藍布下的棋子,那死老頭,陰魂不散!”說著一把挨在屬于自己的那張椅子上。
身旁一人問道:“哎?曹敘,趙老呢?你們不是一起的么?怎的就你回來了?”
曹敘沒好氣道:“他被厲若寒割了蛋蛋,這會兒在養傷呢。”
又有一人幸災樂禍地笑道:“老趙這輩子就惦記著李沁的淫穴,這會兒佳人在前,正是一償宿愿之時,那里卻不行了?那還不如叫他去死?哈哈。”
曹敘:“嘖,真不曉得他那份執念從何而來,我還替李沁洗過澡呢,我有到處炫耀么?”
身旁黑影道:“哦?有這等事?啥時候?”
曹敘:“她五歲的時候……”
殿中又是一陣笑罵聲。
教主:“李沁不愧為“劍圣”,心志之堅,遠超預期,此前夢中已被本座催淫多回,泄身如潮,如今劍心崩碎,心防千倉百孔,然而今日見其胸前“真欲烙印”僅是灰白,每日“完墮”持續怕是不超過半個時辰,諸位護法還需多用心才是。”
殿中眾魔:“謹遵教主教誨,我等定當盡心盡力。”
教主笑道:“時辰雖短,莫要浪費了,李沁,脫了吧,把奶子,屁股,小穴都露出來,讓本教品鑒品鑒“劍圣”的身段,不知比起你那位“舞妃”妹妹如何。”
李沁雙目無神,緩緩說道:“遵命……沁兒這就剝光自己,供主人們玩賞,沁兒的身段,婀娜之處,可半點不輸云裳妹妹呢……”
劍釵“小醉”被奪,李沁此刻只剩一根尋常木簪綰起秀發,巧手不知如何動作,木簪解下,三千青絲垂落香肩,灑落嬌臀,翩然飄動,云端上漫步的白衣仙子,誤入凡塵,流連忘返,驚鴻一蹩。
殿上眾魔皆是一呆,連曹敘這個與之相熟已久的師兄亦難免俗,昨晚交手,生死懸于一線,爾后又追蹤莫留行而去,未及細看,當年這丫頭還是未曾長開的美人胚子,如今竟是出落得這般美絕人寰,曹敘開始有些同情趙青臺了,難怪那個無品好色的老頭,總是碎碎念嘮叨著江湖出八美,沁兒照夜色。
一襲白衣,素顏長裙,裁剪古樸簡潔,一身清冷無暇,恰到好處顯出腰身玲瓏線條,除卻衣領袖口裙擺處繡有雅致花邊,再難尋半分雕琢,天生麗質,不染纖塵,唯有這冰清玉潔,方襯得起這出塵絕色,若說月云裳的美是濃到極致的“媚”。
那李沁的美則是淡到極致的“純”,她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小嘴微揚笑桃花,人間春風最得意。珠簾卷起不語悲,直教夏雨多憐惜。三千煩憂蹙蛾眉,掃盡秋意葬花愁。寒月顧影寂夜深,獨飲冬雪難排遣。春夏流轉,秋去冬來,一顰一笑,一悲一喜,哪會有李沁不美的時候?哪會有覺得李沁不美的男人?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奸?
胸前扣子解開三顆,任由香肩上布料翻落,胸前一片雪色,素白肚兜上峰巒迭起,初見崢嶸,首次在眾人前寬衣解帶的李沁,雙頰泛紅,輕咬朱唇,蔥蔥玉指挑起肚兜繞過后頸的繩帶,卻遲遲不肯落下,冷艷女子略顯羞意,瓜子雙頰白里透紅,另有一番風情,教人迷醉。
教主:“怎的?奶子矜貴,舍不得拿出來見人?你那肉畜云裳妹妹可是二話不說就脫得干凈呢,你這做姐姐的,扭扭捏捏,不像話呀。”
李沁羞道:“沁兒知錯,請主人們責罰,奴家這賤奶藏了十幾年,便連師傅都沒摸過,今日便獻與主人們蹂躪……”
繩帶挑落,一雙白皙玉兔掙脫束縛,悍然蹦出,一如主人的傲骨,挺立于眾魔淫穢的目光中,瓊脂凝玉,盈盈一握,洋溢著青蔥少女獨有的活潑氣息,論豐腴,絕比不上寧夫人與沈傷春那般驚心動魄,惹人遐想。
但這幾近完美的乳形,竟是連閱女無數的邪教護法們,都不得不盛贊一句生平僅見,雪峰穹頂上紅梅綻放,粉色乳暈上,奶頭嫣紅突起,頓時便有人站不住了,欲往前去細細把玩,玉座上傳來兩聲干咳,眾魔連忙收斂獸欲,然而胯下那根怒挺的老二,卻是無論如何再也壓不下去了,無妨,殿上眾人,除了身影模糊的教主,皆是如此,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沁兒姑娘一聲呻吟,玉手扯著腰身布料往外一撕,素衣連同肚兜化成滿地碎布,小腹平坦,蠻腰纖細,讓人不得不想象玉臀的嬌美。
曹敘眉頭一皺,想道:“怎的不見了那枚自小絕不離身的貼身玉佩?李青藍曾于無意中透露,師妹那枚靈玉,實乃一件世所罕見的法器,到底有何神通,老頭子卻是沒有細講。”
少女低頭,玉指拉動腰間繩結,長裙失陷,輕盈落下,秋葉般散了一圈,仙子俯身,巧手解布鞋,裸足踏風塵,泛紅嬌軀,僅剩一條素色褻褲作著毫無意義的抗爭,守護少女最后兩大禁地,那是所有男子向往處,又豈容布料遮掩?
沁兒蹙眉,又是一陣掙扎……
教主沉聲道:“李沁,本座命你,褪褲,露穴,獻臀,你只是本教區區一頭肉畜,以后天天叫人插穴玩奶的貨色,也敢妄自矜持?速速脫了,否則你這處女,怕是留不到明日了!”
李沁眼中隱有淚花,嘴上卻是溫婉應承道:“教主息怒,蕩婦沁兒,這就把這礙事的褻褲扒了,求主人們鑒賞沁兒淫穴,能否比得過云裳妹妹……”
褻褲終告失守,碎成兩片破布,遠遠地扔在一旁,雙腿緊夾,不留一絲縫隙,盡顯處子風姿,浩然天下,江湖八美之一,“劍圣”李沁,在一眾死敵面前,親手把自己脫得干凈……
眾魔微微一怔,李沁那被天下無數男人幻想過的私處,竟是天生的白虎名穴?細想下又合情合理,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一身冰清玉潔,出水芙蓉,與白虎淫穴,確為絕配。
光潔粉嫩的花房外,已見晶瑩,少女首度裸體示眾,身子自然而然地記起在春夢中是何等的不知廉恥,私穴不自覺地分泌蜜汁,潤澤陰道,雙指緩緩撐開肉縫,穴內稚嫩肉豆顫顫巍巍,羞于見人。
眾魔凝神聚氣,目力所及,那道仿佛一觸即破的處子薄膜,嬌弱處,依稀可見,兩片挺翹圓潤的股肉出乎意料的肥美,如那最上等的桂花糕般吹彈可破,細膩處猶勝那人間王朝之貢品絨布,腰身曲線扭過蜜桃嬌臀,無絲毫淫糜之氣的清麗女子,卻引得一眾定力過人的邪教護法蠢蠢欲動,若非礙于教主威嚴,此刻就該有人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有了第一位,便會有第二位,第三位,最終一起毫無風范地輪奸這個可憐的絕色美人兒……
莫留行眼見師姐受辱,體內多年所修真氣流轉全身,沖破一道道竅穴關隘,長年苦修,此刻水到渠成,丹田內海納百川,浩瀚真氣匯聚其中,心湖間泛起陣陣漣漪,夜空中隱有異像。
一陣嘈雜的敲門聲將莫留行從夢中喚醒,好不容易撐開眼簾,忍著全身酸痛掙扎著爬起床來,伸手往懷中一探,返生丹與師姐所贈玉佩猶在,長舒了一口氣,瞇眼掃了一下周遭,眉頭緊蹙,又使勁擦了擦雙眼,把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小。
他當然認得此處,這張床他不知睡過了多少個年頭,桌上還擺放著他制作的手弩,門后掛著那陳舊的蓑衣,梁上藏著給那個人解饞的佳釀,這室內每一處擺放,他閉著眼都能尋到,包括壓在床底下的那本《江湖八美圖》。
此處為劍閣,吾心所歸處,他回家了……
莫留行疑惑地拔開門鎖,看到門外那個矮小滑稽的身影,熱淚盈眶,一把抱向對方,說道:“國安?原來你沒死,太好了,你還活著……”
門外矮小漢子卻一手撐住莫留行胸膛,嫌棄地說道:“得,咱倆可不是那種關系,只不過借了你那艷情話本一個月未曾歸還嘛,犯得著又是咒我死,又是這般撲過來惡心人?對了,后廚吳姨蒸了酸菜肉包子,見你今晚沒去食堂打尖,我特意多要了幾個,來,分你五個,這酸菜餡兒,香!”
矮小漢子姓牛名國安,西梁南安人氏,雖入劍閣修行,資質就劍閣這種門派而言,只能算中下,卡在三境的門檻上多年,同為難兄難弟,跟莫留行格外投緣,須知莫留行輩分境界雖高,劍術卻是慘不忍睹,雖得李沁照拂,大家明面上不敢多言,背地里也難免會有嚼舌根的傳出些風言風語。
有一回,恰巧教兩人聽去,瘦弱如猴的牛國安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拳,結果……自然是兩人一起被揍得口腫鼻青地回來,當晚兩個苦命漢子便燒了香,結拜為兄弟,就連莫留行偷窺李沁佳人沐浴,都是牛國安在外望的風,要知道這種事,被閣主發現了可不是吃幾頓板子就能了事的,搞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勾當!什么是兄弟?這就是兄弟!
莫留行微微一怔,顫聲問道:“國安,今年是哪年,今天是什么日子?”
牛國安:“天寶六十二年,九月初二呀,你睡覺睡糊涂了吧?還是……那事兒做多了?說著往莫留行床上瞄了瞄,卻失望地沒看到包成一團的手紙。”
莫留行顫抖著收下用紙袋包裹的酸菜肉包,說道:“今兒時辰不早了,我把弩箭收拾一下就睡去了,這包子謝了啊,對了,你拿的那十個包子別一次吃完,不然得拉肚子。”隨后就關上了門。
牛國安摸了摸腦袋,喃喃道:“奇了怪了,我又沒說,他如何得知我拿了十個包子?”
莫留行回到房中,嘴邊揚起弧度,興奮想道:一年,雖然不知祖師爺動用了何種神妙手段,自己確確實實回到了事發的一年前,這份機緣,著實不輕了,自己罵得太狠,此刻竟有些愧疚,只是那夢中場景,巨細無遺,怕就是一年后的真實……師叔已然仙逝,師姐慘遭凌辱……想到此處,莫留行心中一痛,真氣就此破體而出,夜空中黑云欲壓,異象頻生。
西梁上京,霓裳宮內,“舞妃”月云裳臉色一變,沉吟半晌,喃喃說道:“說來就來?而且……好像還是個男人?”
北燕長安,軍機重地,“武神”燕不歸雙手負背,沒來由地轉頭望向殿外,久久不語,眾將愕然,不明所以。
東吳洛陽,孤城宅院,“天槍”冷煙花身披銀甲,舉杯邀月,短嘆長嗟,挑眉,又自斟一杯,婢女小翠急道:“小姐,再喝便醉了……”
花瘦樓上,奢華閨房,“十丈紅塵”沈傷春手執煙桿“桃李”,嘴角含笑:“呵,有意思……”
城中夜市,張燈結彩,“琴癡”上官左月臉覆面紗,背七弦瑤琴“忘川”,盤桓于一處食肆前,飄香四溢,摸了摸袋中銀子,悵然若失,忽有所感,抬頭遠望,咬了咬牙,嚷道:“老板,來只烤羊腿!”
城外破廟,遍地尸首,“影殺”莫縵纓取下面具,冷冷道:“惡賊,就怪你們沒長眼睛吧……”身形一閃,正欲離去,忽然頓住腳步,不知所想。
藥王谷內,濟世山莊,“生死針”寧西樓倚窗夜瀆,不時于案上落筆標注,清風至,書頁翻過,一陣詫異,隨后又笑道:“蘭舟也該出去歷練了……”
云來客棧,天字號房,“劍圣”李沁懊惱看著被單盡濕,開門朝樓下柜臺喊道:“小二,要兩壺熱水沐浴更衣,嗯?這是……?”
浩然天下,劍閣,莫留行,一念起,破六境!
莫留行想起數年前在劍丘上與師姐的一番對話。
“師姐,破六境是個什么感覺?”
“沒什么大不了的,想破就破,又沒人攔著。”
“師姐……旁人若是敢這么說,是要挨揍的……”
又回到多年前,劍閣,書房,棋盤邊,李青藍與厲若寒各執一子,黑白分明。
厲若寒:“師兄,你就別摸沁兒丫頭屁股了行不?若是傳了出去,還能嫁人么?”
李青藍:“你懂個錘子,女孩子多摸幾回,身段才顯好,又不是母老虎,如何就摸不得了?”
厲若寒:“劍釵“小醉”昨晚認主了……”
李青藍一呆:“那往后盡量少摸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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