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朝霞(上)
保鏢守則第一百一十七條:任何一名保鏢都不可能長時間處于工作狀態,恰恰相反,大多數保鏢的休息時間會比工作時間更長,因為一旦保鏢處于工作狀態,那他將要付出比普通工作崗位多十倍的精力,因此合理的休息,是每一個保鏢都應當學會的。(注:理論上,如果完成了一個為期一月的二十四小時保護任務,本公司保鏢將得到兩倍于這個數量的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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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的上午,夜狼申請的保安公司終于拿到了營業執照,作為第一個讓雇傭軍涉足合法保安領域的人,夜狼有種說不出的得意。
畢竟在上海這樣一個大都市,有了自己的合法產業,有了完整的訓練場地,有了隨時可以覆蓋整個東南亞地區的軍團基地,一舉三得的事情,并不容易做到,特別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
負責公司對處事務的火狼正站在沙發邊上,聆聽夜狼的指示,雖然夜狼每次都會叫他坐下來,但長久以來的習慣讓火狼堅持站著這樣一種姿態,因為站著的時候,人的警覺性往往會更高一些。
「今天就是十五號了吧,你給那邊打個電話,問上次那個任務還要不要繼續,如果不用的話,讓對方把剩下的三分之一款項匯過來,我們現在有營業執照了,你順便開一張發票給對方,雖然都是為人民服務,但手續還是要清楚的。」
夜狼非常得意,因為除了上回在商場上派了幾個手下去開了兩槍之外,之后的任務根本沒有執行的必要,也沒有執行的機會,就這樣就拿了對方剩下來三分之一,一共一百七十萬的后期款,連夜狼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有條件了之后開張發票也是理所應當的,再說根據發票納稅,說不定還有返點,其實一點也不虧。
「那我們布在別墅區外面的人手是不是馬上撤回來?」火狼認真地問道。
「撤,當然撤,不然難道還要我請他們吃完宵夜后再回公司嗎?」
「但任務時間是今天,這樣會不會……」火狼欲言又止。
「會不會什么啊,要是安泉那頭種豬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那他還算個屁的‘末日天使’啊,放心吧,之前派人在別墅外守著,只是怕三聯會那幫傻鳥不顧影響對邵英齊的住所進行攻擊,至于那房里兩個小姑娘的安全問題,其實根本沒有我們操心的余地。」
夜狼對手下兄弟中最有想法的火狼,一直是找到機會就好好教導,很直接地把話說得清楚透徹道:「再說了,你以為找我們執行保護任務的是誰?他手頭上會沒有屬于自己的實力?花點小錢找我們,其實只是想盡可能低調地處理問題罷了,并不是真的沒有能力保護他們。」
看到火狼有些恍然的神情,夜狼續道:「石浩宇這個名字你可能沒聽過,但磐石中隊你應當知道吧,石浩宇就是這個中隊的隊長,聽說現在磐石中隊已經變成磐石大隊了,一個字的不同會帶來多大的變化,相信你心里有數。」
火狼神情緊張,不自覺地吞了吞唾沫,因為他覺得嗓子眼有點干澀,「磐石中隊」的名字火狼當然聽說過,而且對火狼來說,他寧肯永遠也聽不到這個名字。
「所以你放心地把所有人撤回總部,剛剛飛狼打來電話,有新的任務接下來了,你跟毒狼可能過幾天都要去一趟日本。」
火狼習慣性地敬了一個禮,向外走去,身后傳來夜狼調侃的聲音:「發票欄上一定要寫明是每班七人三班倒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保護任務,業務不同價錢不同的,不要壞了規矩。」
火狼關上門搖了搖頭,對夜狼與眾不同的幽默風格實在是不敢恭維,只派了兩個人,在別墅區外面一公里處一家兩星級的小賓館里租了個房間,一邊看影碟一邊監視別墅大門人員進出情況,居然被夜狼說成每班七人三班倒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保護,真的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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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仁,你說沈萬明這次會不會下臺?」李嬋娟這半個月來,心情都非常的好,她的父親被周明仁安排去了吉林老家,不但留了一大筆錢,而且沒有任何其它的人知道,雖然離開老家超過三十年,但對于李嬋娟的父親來說,因為兒子意外身亡的打擊變得有些焦躁的他,回到鄉土鄉音的吉林鄉下老家,或許一開始會不習慣,但住久了肯定會舍不得離開的,也算了結了一件李嬋娟最大的一件心事。
「不可能下臺的。」周明仁正在看報紙,上面幾乎全部都是有關這一次擴大會議的新聞,由于恰逢換屆選舉,因此涉及到社會方方面面的人大會議引起了全社會的高度關注,不論經濟貿易機構或是企事業單位,都對各種各樣的細節關注得很,畢竟很可能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事調整,會讓某些人幾年的心血一夜間化為烏有。
「為什么?這次的影響這么大!」
「政治就是政治,黑隨時可以變白,白也隨時可以變黑。」
周明仁心情愉快,話也就稍微多了一些,專心解釋道:「這次上海大批官員的舞弊受賄行為,即可以說成是因為沈萬明一手構建的黑色官網被人揭穿,當然也可以解釋成為特殊的環境下官員自身廉政建設不到位,以至日理萬機的沈副市長一時失察而犯下的失誤。
何況沈副市長雷厲風行的手段也非常及時地將所有的問題處理在萌芽狀態,因此沈副市長不但無過,而且有功,最關鍵的地方,不過是這句話由誰來說,以及怎么說罷了。」
「還有,你不覺得最近英齊的文娛傳媒不但不報道揭露那些內幕,而且還做了一個宣揚公務人員正面形象的專題嗎?其實這才是文娛傳媒和英齊最厲害的地方,在這個時候,繼續報道揭露內幕并不能帶來太大的傳媒影響力,反而會對整個上海政府機構造成不必要的負面影響,與其跟風地發一些意義不大的東西,不如做一些正面工作,畢竟從數量上來說,兢兢業業的公務人員遠比那些蛀蟲要多得多。」
頓了頓,周明仁說道:「一方面及時轉變文娛傳媒的政治導向,一方面提高自己報刊的風格銷量,同時還能夠給包括可能回來就任市長的沈萬明一個不錯的臺階,一舉數得的事情,你不會認為這樣有政治前瞻性的決定,只是英齊自己想到的吧?」
李嬋娟默然無語,忽然覺得政治斗爭有著說不出來的黑暗。
「不過你不用擔心,以現在大眾傳播的實力,即使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穩穩地在上海立足,何況有些人應當不會那么笨,放著我這么一個大的資源不去利用,所以明年大眾傳播的業務只會越做越容易。」周明仁開心地說道。
「那……」李嬋娟想了想,還是把話說了出來:「那邵姐那,我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去一趟,畢竟以前是我們對不起她。」
周明仁臉上笑容微斂,想了一下,說道:「好啊,不過現在去或者今年去,并不合適,你先找個機會給英齊打個電話,然后等到二月份,春節的時候,我們再找她。」轉頭看了李嬋娟一眼,周明仁忽然說道:「而且,英齊怎么說也應當來參加一下我這個老同學的婚禮吧,當年我可是她婚禮宴會上的伴郎啊!」
「婚禮?」周明仁的就事重提,雖然環境和感受完全不同了,但仍然讓李嬋娟用手掩住自己驚呼的嘴,渾身輕顫,走到周明仁的身邊,把頭埋進了他的懷里。
同樣是在邵英齊的大辦公室里,邵英齊和水晚照正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安泉則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整理東西。
今天早上,安泉沒有陪邵英齊和水晚照一起洗澡,或許邵英齊和水晚照都把這樣的一件事忘了,但安泉卻記得清清楚楚,因此邵英齊和水晚照洗澡的時候,安泉則在從頭到尾他只睡了一個晚上的客房里整理自己的東西,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那一紙合約。
這半個月邵英齊的生活非常的平靜,仿佛恢復到了最開始時的那種平和狀態,唯一比較大的區別就是邵英齊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而且膚色紅潤艷麗,這當然與安泉的長久滋潤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水晚照已經是完全的成熟少女了,在文娛傳媒實習了一個多月的她開始逐漸擺脫剛開始時的那種學生氣息,或許同樣是因為安泉的關系,水晚照看起來要比之前成熟許多。
想著別墅客房里打包好的那個小工具箱,安泉并沒有太多任務結束的想法,在他的心里,不論邵英齊也好,或者水晚照也罷,他與她們都不再是普通的保護者和被保護者關系,而有著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
當然,合約的時間到了,相關的手續還是要執行完成的,畢竟現在的安泉仍然是以文娛傳媒總經理特別保安助理的身份,存在于這個辦公室里的,對于這樣的一個身份,雖然帶給了安泉一些很寶貴的東西和機會,但安泉并不喜歡這樣的一個稱呼。
拿著合同,安泉向坐在沙發上正和水晚照小身交談的邵英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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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靜香的辦公室里,夏依依又在非常八卦地纏著王靜香說話。
「靜香姐,你覺得業務部剛招進來的那四個小伙子里面,哪個最帥?」
雖然才中旬,但由于文娛傳媒最近剛剛增加了三份期刊,加上收購兩家小的雜志社,因此王靜香恨不得再增加兩名助理來分攤自己的工作,雖然到現在為止,文娛傳媒第一秘書已經有了七名助理的助理幫她處理問題了。不過王靜香永遠拿眼前這個仿佛天天都很閑的夏依依沒有辦法,只能無奈地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說道:「我又沒見到過,我怎么知道。」
夏依依搶過王靜香手里的輸入設備,花了不到三秒就從文娛傳媒的內部網絡上調出了四名剛剛加入文娛傳媒市場部的年輕小伙的相片資料,說道:「就是這四個人,你覺得哪個最帥?」
王靜香抬眼看了半秒,把手停在屏幕左上角的一張英俊臉孔上,敷衍地說道:「他。」
夏依依一臉郁悶,不高興地說道:「雖然我也覺得他比較帥,不過他人長得不高,而且瘦瘦的,一看就知道那方面不行。」
「那方面不行?哪方面不行?」王靜香正在低頭看手里剛剛通過個人掌上電腦傳過來的信息,一邊隨口問道。
「當然是床上的能力啊,那么瘦那么小,床上功夫會好才怪。」夏依依很直白地說道,完全沒有理會王靜香不忍再聽的神情,自顧自地續道:「想想還是小安安厲害,上次你不知道,他以一對三,還有余力,真的要找個機會再來一次,就怕邵姐和水水不愿意,現在她們天天在一起,根本沒我的份。」
王靜香實在是很佩服夏依依,不過想想大學里夏依依有「色女」的外號,想想也就釋然了,站起身來,王靜香說道:「你口里的那個小安安,合約到期了,剛才邵姐讓我跟你一起去她的辦公室,說是有些關于安泉的事情要處理,走吧,你不是很想看到他嗎?」
夏依依跟著站了起來,似乎剛剛才醒悟過來似地,說道:「對啊,你不說我還真的忘記了,原來小安安并不能算是文娛傳媒的正式員工,只不過是臨時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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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會就將圓滿結束了,由于在座各位同志的努力,我們的社會才能夠更加穩定繁榮,多余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總之,感謝所有參加會議的人,同時也感謝更多因為工作而沒有來參加會議的普通公務員,謝謝大家。」新任的中共中央總書記用與前任完全不同的質樸語言將擴大會議畫了一個完整的句號,而留給與會者的,當然是這幾句簡單話語里,所包含的更深層次的內容。
坐在主席臺第三排的水秋巖正在跟同是西寧市委出來,現任重慶市市長的孫培元說話:「老孫,看樣子老王是想把他那套西部作風,完全帶到新的領導班子里來啊。」
「有可能啊!」孫培元說話比較隨便一些,加上跟水秋巖是老朋友了,都是王剛一手從西北帶出來的兵,雖然現在一個在重慶,一個在上海,但說起話來還是很有西北漢子直爽的味道:「老王是想把北京人那套子官腔從上到下給去掉!」話鋒一轉,孫培元問道:「話說回來,你月初耍沈萬明的那一套手法,以前沒看你用過,什么時候在哪學來的?」
「這種手法,上哪學去!」水秋巖笑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手法,是我下面人搞出來的花招,不過也好,結果擺在眼前,讓下面人知道戰術再強,強不過戰略布局,也算是有點效果吧。」
「哈哈,也對,老沈照樣坐上了上海市市長的位置。」孫培元笑道:「不過你下面的人也很不錯,做事很有一套,什么時候借來用用如何?」
「老孫,你想從我這挖人,太坑了一點吧!」
「你也在我那挖走了兩個,你不會忘了以前的事了吧。」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好不好,陳年舊事,虧你還拿出來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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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香,幫我把合同結束掉,然后按照合同上的金額,讓財務部給安泉先生結算清楚相關的款項。」
邵英齊一臉公事公辦的神情,讓座在沙發另一邊聽的夏依依很是驚訝,于是忍不住說道:「邵姐,不用吧,安……安泉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嗎?而且……」
水晚照也說道:「既然合同上注明了結束的時間,當然一切按合同辦事,我等會就去樓下找工程部和后勤部,讓他們把辦公室恢復到原先的樣子,把桌子搬走。」
「不用了吧,就算不在這里辦公,也可以經常來坐坐嘛,又不是外人。」夏依依似乎比誰都緊張。
坐在沙發另一側的安泉沒有說話,簡單地將手中的協議交給了王靜香,說道:「按照合同,我要保護邵女士的安全到今天晚上十二點,我先去工作了。」說完自顧自地坐回到辦公桌邊,似乎專心在處理著什么事情,似乎完全忘記了合同上的時間,只到十五號的中午十二點,而不是晚上。
四個女人你眼望我眼,除了王靜香不明所以之外,其它三個跟安泉有過親密接觸的女人,都對安泉忽然的一句比較長而且非常完整的話,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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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躺在床上的安泉睜開眼睛,感受著左手臂邵英齊豐滿的乳房的柔軟,右手則被水晚照摟在情里,安泉沒有起身,而是安靜地看著天花板。
「任務結束了嗎?到時間了!」安泉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道:「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不要騙自己了。」
十分鐘后,安泉微微用力,想將右手從水晚照的的雙臂中抽出,沒想到卻把原本筋疲力盡的水晚照驚醒了。
「安,你不會真的想走吧!」水晚照瞇著眼睛,喃喃說道:「白天是跟你開玩笑啦,我跟姐怎么會舍得你走呢?我說過,要每天摟著你睡覺的。」
感受著水晚照抱得更加用力的雙手,安泉用不同于平時的語調和語氣說道:「我只是個保鏢,而且很快就會有新的工作了。」
邵英齊也醒了過來,伸手摟住安泉的脖子,有些迷糊但卻很準確地半閉著眼睛吻了安泉一口,說道:「你有工作,我跟晚照也有自己的工作啊,有什么關系,有工作的時候,你就去工作好了,清閑的時候,陪陪我們,不是很好嗎?」
「不同的,」安泉說道:「我的工作跟你們的不同,我經常要二十四小時保護別人。」
「不要緊,你不在我們身邊的時候,我等你……」
水晚照迷迷糊糊的又進入了夢鄉,說的話卻很清楚:「是啊,我也等你……」
把手從水晚照的懷里抽了出來,安泉調整了一下姿勢,把邵英齊和水晚照一起摟在胸前,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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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一夜未眠的安泉站在二樓主臥室外的陽臺上,看著東方將要跳出地平線的朝陽,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床上熟睡的兩位美女,臉上浮現了發自內心深入的微笑。
「嘟……嘟……」安泉放在床頭柜上的掌上電腦忽然發出奇怪的聲音,安泉眉頭微皺,迅速走到床邊拿起電腦,只看了一眼,安泉就用力地呼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非常的不高興。
平時都是表情冷靜嚴峻的安泉,神情不悅地處理了電腦上的消息,轉頭看了看已經完全顯露出火熱形象的秋日朝陽,安泉喃喃自語:「將要有新的任務了嗎?法國巴黎?希望能夠過完年再去,這樣能多些時間陪她們。」轉頭又看了一眼床上半裸的兩位美女,安泉平時冷然的眼神里,閃現出一縷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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