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們兩個在房里閑扯,在背后已經把那個被我藏起來的木柈上面的細鐵絲給拆下來一段。
我是警察,按理說應該整天接觸這些警械器具什么的,不過由于我的工作性質只是一些整理戶籍檔案和身份信息一類的工作,所以我其實并不是很了解手銬這種東西,尤其是它銬住我之后,我該怎么把它弄開。
這東西的原理我大概明白,無非就是手銬的鎖身里有一個單向伸縮的卡齒,卡住手銬上面的大齒,那么只要我能撥動那個能伸縮的卡齒,就能把手銬的大齒掙脫開。
上面是我的理論,當我嘗試用細鐵絲去找那個卡齒的時候,卻發現事情遠沒那么簡單。
我被銬住的手根本摸不到手銬的鎖身。
「成宰哥,你肩膀上的傷剛才上藥了嗎?」房間里小妍開始關心起南成宰來。
南成宰有些不滿意的語氣說:「現在才想起我的傷?我這就是擦傷,我剛才抹了點碘伏,沒事,你的頭還痛嗎?」
「當然痛啊,你都不管我!」小妍的語氣不是埋怨,更像是撒嬌。
「我這不是想趕緊處理好楊大慶的傷,讓你倆早點脫離危險嘛。」南成宰順嘴說了這番話,我卻注意到,雖然他在用著我的身份,但是心里其實還是把我和小妍并列在一起的。
「為什么是我倆?你什么意思?」小妍也很聰明,立刻聽出不對。
「哦……」南成宰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解釋:「我要去江界洲,我是去執行任務,不能帶你走,明早你和樸大爺送楊大慶去醫院,然后通知保……不是,通知公安局。」
「你要去執行什么任務那么重要,連你的女朋友都不顧了?」小妍有些不滿地說。
「是保衛國家安全的重要任務,真的不能帶你去,而且任務很危險,你明天跟著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后趕緊回沈陽去。」南成宰說的這些話時候顯得很硬氣,就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的樣子。
我終于用中指固定住一只鎖身,把細鐵絲嘗試著往卡齒所在的縫隙里塞,卻發現那里根本就很狹窄,可以塞進鐵絲,但行程很短就進不去了,而整個大齒就完全紋絲不動。
難道我的思路是錯的?
「可是……我不想和一個殺人犯一起走,我害怕。」小妍有些擔憂的說。
「可是我剛才看你還和他聊天呢,那你就不害怕?」
「那不是你和樸大爺都在嘛,再說他剛才那么虛弱,有什么好怕的?」
南成宰嘿嘿地笑了起來,帶著嘲笑的語氣說:「膽小鬼,他一直被銬住,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就是害怕……咦?……你后背上面怎么那么多傷疤?」小妍突然發現了什么,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多。
「哦……沒什么,有次執行任務,有個犯人躲進了裝滿麻袋的倉庫放火,有幾個工人被困在里面,我跑去救人,被一個燒開得水桶燙到了。」南成宰毫不在意的說。
「哇!你被燙了這么大一片!……呀!……」小妍突然驚呼了一聲,然后就大笑起來「哈哈哈,你的屁股居然是一半白一半黑的!好搞笑!」小妍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
我的心猛烈地揪了起來,這個畜生居然光著屁股,還給小妍看到?他到底要做什么!
南成宰嚷嚷:「你怎么亂掀人家的被子呀!」
「什么亂掀?……你不是我男朋友嗎?我肯定早就看過了!」小妍強詞奪理道。
房間里一陣凌亂的被子折騰聲,南成宰的聲音:「胡說什么!我才沒讓你看過!」
房間里安靜下來,好一會小妍弱弱地聲音問:「那就是說……咱倆還沒有做那事,對嗎?」
南成宰沒說話,不過我感覺有皮膚在被子上快速摩擦的聲音,應該是他在點頭。
「為什么?我不夠吸引你?」小妍的聲音很微弱,但是聲聲入我的耳。
「沒什么為什么,趕緊睡覺吧,明早早起呢!」南成宰有些不耐煩地說。
小妍咯咯地笑,小聲說:「你個大男人居然還會害羞?」
南成宰沒回答。
房間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又或者是兩人用很小的聲音在說話?不過我手里的鐵絲好像找到一些感覺了,好像能捅到一個可以伸縮起來的東西上,只是大齒還是紋絲不動。
我的臉還是鉆心的痛,剛才有他們兩個聊天吸引我的注意,好像還能減輕點疼痛,現在里面安靜了,我就開始疼的渾身直哆嗦。
里面安靜了好一會了,我手里的鐵絲也被我捏的七扭八歪,但是手銬還是紋絲不動。
心煩氣躁,加上傷口鉆心的痛,我恨不得使勁在墻上把自己撞死。
突然房里傳來小妍很輕微的一聲呼叫聲。
「呀!……」
很輕微,差點被外面淅瀝瀝的雨聲淹沒,而且只有急促的一聲,讓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因為傷的太重產生了幻聽。
「對……對不起……」南成宰的聲音很小,我猜不出他為什么道歉小妍咯咯地笑了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然后房里就徹底一片安靜。
發生了什么?
到底發生了什么?小妍為什么會驚叫一聲?
南成宰那個畜生一定是做了什么!
房里一片死寂,難道真的是我又幻聽了?
我連嘗試開手銬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扭動身體把自己挪到了臥室這一側的墻邊。
但是依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我幾乎靠在虛掩的門框邊上了,應該不會有任何聲響躲過我的耳朵。
但是什么異樣的聲音都沒有。
只有兩個人不算均勻但也聽不出任何異樣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著。
對面樸老頭的房間門關的很嚴,卻清晰的聽到里面傳出老頭震天的鼾聲。
這房子本來就是給一個人值班用的,根本沒有做任何隱私方面的考量,所以隔音效果可以說是糟糕透頂,老頭連吧唧嘴我在走廊里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扭著脖子朝臥室里面聽,已經過了很久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已經變成了均勻的輕鼾,都沒有再次出現什么不正常的聲音。
傷口的劇痛讓我徹夜沒法閉眼,根本睡不著,瞪著眼睛看著房門上的窗子,眼睜睜地看著外面房檐的雨滴成溜地流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終于漸漸亮了起來。
不國能看出,天空中云層依然厚重,天色陰沉,外面的雨時大時小的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下到了早晨,也完全不見停歇的跡象。
到了早上,我的臉上傷口疼痛似乎是減輕了一些,雖然臉上腫的厲害,不過好像并沒有惡化下去,看來南成宰對我的傷口處理還是起到了作用的。
其實我在天色剛剛亮的時候,我已經找到了竅門,手銬已經成功被我撬開了,盡管耗時近幾個小時,不過我還是解放開了雙手。
我為什么沒有直接逃掉,一個是因為我才是真正的警察,我為什么要跑?第二個,我必須要搞清楚,昨晚小妍的那一聲驚叫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且我不能再做蠢事,我掙脫后首先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我不能說話,但是我能寫字!
沒有筆也沒關系,爐子邊上有木頭,爐子里的火還沒完全熄滅,我小心地抽出一個木條來放到奄奄一息的火炭上,只要耐心的等一下它被熏黑就能寫字了。
不過土灶里面現在的火炭好像溫度還不夠高,木條放里面半天也,只見冒了點藍煙,卻不見木頭變黑。
反正也要等,不如先看一眼臥室里面的情況吧。
臥室的門整夜都是虛掩的,這是南成宰為了證明自己不會對小妍做什么而故意做出的姿態,現在方便了我。
門縫很大,我輕手輕腳地蹭過去,就可以不受任何遮擋地朝房間里面看過去。
這臥室并不大,進門的地面很狹窄,也就是一米五寬,不足三米長,地上有條長條凳,上面滿是兩個人的衣服,不過男女各占一邊,看樣子這一晚已經都被烘干了,
門對面靠墻有個差不多有一米高的靠邊站立柜,立柜上面的墻上掛著很多裝著木質鏡框的老式玻璃面相框,大小都有,正對門的是一個足有A3紙那么大的鏡框,里面一個印著大紅印章的獎狀,上面用毛筆寫著「二零一五年抗洪搶險先進個人」,這種相框現在的人家已經很罕見了,不過在東北老住戶的家中還是偶爾能見到,
左手邊是朝外的窗子,左手靠著門直接就是一鋪比大雙人床稍寬一點的土炕。
往炕上看過去,我倒是松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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