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瀝一直在下,雖然不大,不過時間久了,即使是有塊擋雨的石頭,下面也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浸濕了。
手銬有些緊,我感覺我的兩只手腕都已經麻木到沒知覺了。
南成宰又采集回來一把那種小花,把花根摘了出來,用石頭碾成膏狀,遞給小妍,小妍耐心地把剩下的那些草藥膏都均勻地涂抹在我的傷口上。
「止疼藥沒有了,不過一會他們能及時送你去醫院的話,趕快給你用上藥,你這條命算是沒問題了。」南成宰身上濕透了,卻始終沒有擠到石頭下面來。
「你的眼睛蠻好看的,那么大,即使臉上以后留了疤也沒問題,還是帥帥的。」小妍哄人的能力不怎么樣,不過她極力做出的笑臉還是那么動人,真的讓我有種和她剛剛開始戀愛那段時間的感覺。
傷口雖然疼痛降低了很多,但是頭仍然是暈沉沉的。
南成宰突然站起身,頭朝上張望了一番,先是緊張地側身朝一塊石頭后動了動,然后馬上松了口氣一樣朝頭上面喊:「這!這邊!」
小妍也趕緊朝上面張望,果然看到上面一個穿著綠色橡膠雨衣的人正在上面的谷頂忙手忙腳地往下扔了一捆足有雞蛋那么粗的麻繩。
「你們一個一個上,別急!」那人朝我們喊。
我費了好大的勁朝上看,看了好一會,有些心灰意冷,沒有什么救援隊,更別提什么武警邊防警什么的,只看到之前的那個老頭,并沒有看到有其它人,難道這老頭沒有去求救嗎?
南成宰抓起那條麻繩,用力往下拽了幾下,感覺上面已經栓實了,才把小妍叫了過去,很細心的把那麻繩在小妍的腰上纏了兩圈,又繞到小妍的兩腿,在她兩腿腿根上各纏了兩圈,最后才把繩頭結了個活扣,抬頭朝上面喊:「可以了,拉!」
小妍就那么老老實實地被南成宰前后用粗繩捆了個結實,沒做任何抗拒的動作,看起來就好像她平時對我的信任一樣。
我的心里有些酸楚,我知道小妍現在根本就是真的相信了南成宰這個卑鄙的騙子。
我必須要趕緊想出能夠證明我自己身份的辦法來。
證件!
對了,我的證件!我的證件在哪里?
我大腦中一片空白,我強忍著一陣一陣的眩暈拼命回憶,對了,裝著證件的錢夾和我拆下來的那些警徽肩章什么的放在一起。
給南成宰那件警用棉夾克原本是我穿的,我把衣服送給他之前上面是標準的胸牌標志和領章肩章都齊全的,我給他的時候專門把那些東西都拆了下來,我裝著證件和各類卡片的錢夾之前也是在那個夾克的胸前內口袋,把衣服送給他之前我把這些東西都拿了出來,隨手放到了我駕駛位右側的扶手箱里。
車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堆漆黑的廢鐵。
雨也下了好半天,那堆廢鐵上現在只能看到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
難道我就要這樣被冤枉成一個罪犯嗎?
上面的人開始拉繩子把小妍往谷頂拽。
我的視力還算可以,所以我能注意到上面的老人只是用手扶持著繩子不要亂晃,他沒有拉拽的動作,但是小妍就那么被一股很穩重的力量拉升了上去,我的心里又一次騰起新的希望。
看來那老頭不是一個人來的,但愿他身后還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等我也上去谷頂,我一定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讓他們幫我制服南成宰這個無恥的混蛋。
小妍很快就被拉到了上面,老頭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小妍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過了幾分鐘老頭才再一次出現,不過這次小妍也滿臉焦急從谷頂邊緣的石頭縫隙中探頭向下張望。
繩子又被扔了下來,小妍在上面喊:「那人怎么辦?」
南成宰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我,走進我,彎下腰小聲靠近我的耳朵說:「我不清楚上面有多少你們的人,不過我想上去就可能會被揭穿吧,但是我絕對不能在這里被捉住,這也是我要用你的警察身份的原因,我現在只想盡快到江界洲去,你也知道我還有一顆子彈,如果你繼續搗亂,這顆子彈就會讓你的老婆腦袋開花,你明白嗎?」
我知道他很有可能會兌現他的威脅,無奈地點點頭。
他現在是瘋狗狀態,如果上面的救援人員真的識破了他,他一定還會動粗,我還真的有些擔心一兩個人根本控制不住他。
「哎呦,這人傷的好像不輕呀,怎么那么多血?」谷頂的老頭一直在朝下張望。
南成宰朝上面擺擺手說:「他被樹枝傷到了臉,貫穿了,舌頭不見了,流了很多血。」
「他怎么被銬著?是罪犯嗎?這樣怎么拉他上來呀?」老頭奇怪的發問。
南成宰還沒回答,上面的小妍搶著解釋道:「他是個殺人犯,不過他傷的蠻重的,現在沒什么危險,把他拉上來吧。」
「啥?」老頭有些吃驚的疑問了一下,不過并沒多說什么。
南成宰低聲問我:「你腳上的手銬我會幫你打開,但你如果上去之后敢耍小聰明,我保證讓你親眼看著你老婆的腦袋開花!」
我現在連站起來都是奢望,還能耍什么小聰明呢?
我的腳上的手銬被他解開了,我心中關于他如果解開手銬的疑團也終于解開了,原來他嘴里始終藏著個帶有彎鉤的短金屬絲,他就是用那個金屬絲在手銬上面扣了幾下,手銬就應聲打開了。
難怪我們在送嫌犯去看守所的時候,那邊做檢查會仔細檢查那些人的口腔甚至肛門,原來這些地方真的可以藏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是我手上的手銬仍然死死扣著我的手腕,我就這樣雙手背銬著,被南成宰在腰上纏了幾圈繩子,卻沒有享受到小妍那么貼心的待遇,我只有在腰上被纏了幾圈。
不對呀!我記得很清楚,我給他的那件夾克上面我已經把所有的領章肩章什么的都摘掉了呀,可是他現在過來給我纏繩子我才注意到,他現在身上的警徽標志居然都是全的。
這個狡猾的混蛋居然找到了我拆下來的那些警徽!
那我的證件也應該都還在他那里吧!
「我們兩個一起上沒問題吧?我得和他一起走!」南成宰仰頭向上面問道。
上面的老頭回身仔細檢查了一下繩子,點頭說:「問題不大,上吧!」
繩子纏在我的腰上,南成宰踩在我身上,用一只手抓著繩子,朝上面揮揮手,一股子力量就真的把我兩個一起緩緩地拉了起來。
看上面拉動繩子的力道,我堅信上面至少有三四個人的樣子吧,不過并沒聽到其他人說話,讓我有些奇怪。
繩子只纏到了我的腰上,所以我被拉起來的時候,身體幾乎被攔腰彎折成了一個朝下的U型,我的頭朝下,胃里開始猛烈翻滾起來。
我的下頜骨肯定是處于脫臼狀態了,食道里的壓力陡然增加,一股胃里反流上來的酸液已經到了喉嚨,卻都堵塞在我的口腔中,又沒有出口,只好涌到了我的鼻腔,猛地噴射出來。
不過里面的壓力大,我的嘴巴雖然不能主動張開,不過嘴唇還是被壓力沖開了一條縫隙,一股夾雜著酸腥氣味的粘稠嘔吐出來。
幾口濃重的污血和嘔吐物被吐出來,我口腔里的壓力一下子放松了,只是我感覺不到舌頭的存在,下巴也動不了,單純的喉部用力根本沒法清除我的口腔里臟東西。
但是我發現現在我能發出聲音了,盡管只是在喉中發出的「呴……呴……」的哮喘病人一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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