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快去快回,大約用了一盞茶功夫,向我稟報說:“回奶奶話,這次雪蛤由老爺親自為大少奶奶細心烹飪調理。老爺說了,稍等片刻,他馬上親手端來。”
我暗想:老郝平日作威作福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幾乎從不進廚房。
不料為了穎穎,他竟卑躬屈膝,百般討好。
若為了將功補過,其心可憫,倒也不負他跟穎穎之間一場公媳情分。
若夾雜任何非分之想,別說白家不會放過他,我定第一個不饒恕!提到老郝,穎穎原本和顏悅色的表情,顯得一絲凝重。
她眉頭微皺,我見猶憐。
這一幕,又勾起我對那天晚上的回憶:楚楚可憐的穎穎,抱膝痛哭,睫毛上掛著一顆一顆晶瑩淚花…唉,老郝這個孽障,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穎穎動歪念頭。
穎穎何許人也?我兒子左京的寶貝愛妻,我的心肝媳婦。
她母親童佳慧乃中央副部級高官,雖說老郝是條地頭蛇,弄死他還不跟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
再說穎穎父親白行健,軍人出身,帶過兵打過仗,火爆脾氣一上來,天王老子都敢砍一刀。
穎穎是他唯一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
萬一被他知道,臭不要臉的老郝,竟敢調戲侮辱他寶貝閨女,還不掀翻郝家溝,搞得我家破人亡。
阿藍回完話,沒一會兒,只見老郝端著兩碗香氣盈庭的雪蛤湯,從門外快步走來,畢恭畢敬放到紅木茶幾上。
他先捧起一碗,奉到穎穎跟前。
“…快趁熱吃吧,雪蛤這玩意,大大滋補女人身子,”
老郝額頭掛有汗珠,不辭幸勞樣子。
“你產后體虛,加之長途跋涉,舟車勞頓,叔叔特意做給你吃。”
穎穎聞言,嘴角牽動一下,不置可否。
老郝自討沒趣,捧起茶盤里另一碗雪蛤湯,端到我跟前。
“老婆,為了我們的家,你殫精竭慮,任勞任怨,辛苦了——”
老郝變了個人般,說起話來,既體貼又溫柔。
“咱們的大家庭,往后還要靠你多操持,幾個小孩還要靠你多費心,你一定要保重身體,長命富貴。”
“知道了,知道了,”
我笑得合不攏嘴。
“老夫老妻,突然這般肉麻,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既驚又喜,甚為感動。”
“廚房瓦罐里還有,吃完這一碗,我再去盛,”
老郝瞄一眼穎穎,喜滋滋地說。
“吃吧,穎穎。你郝叔叔一番心意,別冷落他,”
我柔聲說。
“謝謝媽媽——”
穎穎拿起調羹,反復調勻后,舀起一小芍補湯送入口里。
穎穎知書達理,不謝老郝,倒謝我。
此番女兒家心思,我一猜便知道其中要害。
只要老郝在場,穎穎放不開,我們婆媳倆根本沒法聊家長里短。
“老郝,你下午不是要上縣里開會嗎?”
我試探性問。
老郝愣了愣,因為他沒對我說過下午開會之事。
見我使眼色,他方明白過來,趕緊點頭哈腰道:“是的,是的,幸虧老婆提醒,要不然倒忘了…”
“詩蕓老早想游玩衡山,不如帶她一塊去吧。開完會,你帶她游覽一番衡山美景,”
我不動聲色地說。
“另外,你不是托我幫你物色個鎮長秘書嗎?我問了筱薇,她同意給你做秘書。你周一到鎮政府上班,幫她把入職手續辦了。”
我故意在此節骨眼上拋出詩蕓,自有考慮。
一來前車之鑒,在不能完全保證老郝對穎穎不動二心情況下,為杜絕老郝再造孽,最可靠的辦法,就是把他遠遠支開。
也就是說,穎穎今兒住在郝家祖宅,那么最好找個理由讓老郝去外面睡。
二來詩蕓對老郝同樣充滿誘惑力,安排倆人上衡山游玩,實則就是暗示老郝,今晚他可以和詩蕓雙宿雙飛,了卻一段心愿。
藉此,引開老郝對穎穎的注意力,進一步保證穎穎安全。
以上良苦用心,既為了兒子兒媳,又為了老郝,更為了我跟老郝的新家。
我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選擇穎穎下榻郝家祖宅時,安排詩蕓陪他去衡山玩,個中真意,老郝已然猜出幾分。
其實,詩蕓相較穎穎,無論身材樣貌,還是氣質內涵,都有幾分神似。
這也是我一眼相中詩蕓緣故,希望她代替穎穎,斬斷老郝對穎穎的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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