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尾端,正是臨安鳥語花香的時節,春雨過后,草木瘋長,把大地渲染得一片綠意。然而放眼望去,卻尋不到一個踏青身影,甚至過往車輛也無停留之意,仿佛怕被厄運纏身。
顯然,臨安又出事了!
清晨卯時,城東的山林腳下,一道醒目的血色順著雨水一直延伸到護城河,駐扎在山腰的七百嵇府“家丁”無一幸存。
辰時,護城河里飄下五百禁軍頭顱,他們怒目圓睜,詛咒一樣繞著皇城沉浮。
巳時,丞相賈似道、總管尚書攜百官彈劾戶部侍郎范云德,罪證確鑿,立即抄家入獄,等候發落。
同一時刻,七雄寨被剿滅的消息傳到臨安,六個頭目受首,嵇聧獨自逃脫,現已被朝廷通緝。
一個個事件接踵而來,如平地炸雷,震得人心驚膽戰。朝廷兩大巨頭角力,京都軍力頻頻調動,毀天滅地的災難隨時可能爆發。
月色清冷,涼風襲襲,樹林里幾個淡淡的虛影迅速滑過,分不清是風還是鬼。
“羅老弟,便是這處?”
“胡長老放心,我用八年才從里面逃出,怎會記錯。”
“有了這條通道,救人便容易許多?”
“騰老弟莫要大意,普通獄卒自然不在話下,只怕里面有高手!”
“唐兄說得沒錯,務必謹慎行事。”
“諸位兄弟,騰兄,羅兄,胡老爹,我等因武林大會齊聚在此,有感于范大人風骨,共同營救獄中夫婦,也算緣分深厚。此次行動險惡之極,不知能否活命,我等不妨在此結義,若誰不幸身死,望其余兄弟關照身后。”
“應是如此!”眾人應道。
當下,四人就地結義,擊掌大笑。
羅橫一步跨出,單手一掌將身前的大樹擊碎,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樹干,他當先一步躍入,三人緊隨其后。一行人在漆黑的洞里摸索前行,忽然甬道漸寬,一方巖石橫在面前。羅橫幾番試探,小心將巨石移開,躍入地牢。
牢中無人,四周也寂靜無聲,四人搜尋半天,只在牢房的盡頭找到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少年。少年乃是范家獨孫范顯,告知范家一眾戌時被帶走,不知去向。
四人自知晚了一步,只好匆匆作罷,待出了典獄剛要離去,那少年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齊流。眾人好言相勸,得知范家入獄多因那嵇家小兒貪戀府中四夫人殷素秋,現今怕是已落入那惡子手中。眾人一番商議,便決定夜探嵇府。
今夜的嵇府依然如往日般黑暗幽深,然而遠處嵇霸新建的玉池園卻燈火輝煌。
戌時一過,園中驅散一空,一身喜服的少年大步走進富麗堂皇的閣樓。看他高大健壯的身形,正是嵇霸無疑。
嵇霸推開喜房,淡淡的花香里,粉紅色的大床上靜靜坐著一個身影。她安靜的坐在那里,大紅蓋頭遮住了她的容顏,讓人想掀開一探究竟。
“范夫人,啊不,素秋姐,以后你可是我的了!”嵇霸邁步走了進來,滿臉邪邪的笑容。
他笑著掀開紗簾,忽然覺得有些不妥,便放慢了腳步,笑道:“姐姐不必介懷,過了今晚,我自會將范家一眾釋放。”
嵇霸看著面前的身影,忽然面色微變,未等他有所動作,三道寒光驟然從“殷素秋”袖中躍出,直射面門!
“呔!”嵇霸一聲怒喝,反掌劈去,只聽“叮叮”幾聲脆響,鋒利的鋼鏢碎落一地。
“哼,雕蟲小技!”嵇霸冷冷地看著“殷素秋”,身體如同山一般,未曾退卻一步。
見嵇霸武功如此高明,那床邊人一把扯下蓋頭,翻身落在床塌,竟是唐珉。只聽數聲厲喝,屏風、房梁、塌后紛紛炸出身形,幾人大吼一聲,同時向嵇霸襲去。
面對如此殺局,嵇霸深吸口氣,略顯稚嫩的眼神中反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身軀一震,當先向一人殺去。狹小的閣樓中,刀光劍影,步步殺機,如同大海中的一面孤舟。
“嘭嘭”幾聲悶響,如擊敗革,精美的紗窗被一陣刀光攪得粉碎,隱約間可以看到幾個身影兔起鶴落,殺做一團。
又是幾聲沉悶的交擊,嘈雜的小樓里忽然安靜下來,空氣中彌漫著讓人窒息的血腥味,唐珉四人紛紛染血。
“一直聽聞武林中臥虎藏龍,嵇霸一直不曾領教,今日交手也算如愿以償。”嵇霸衣袍破爛,滿身傷痕,眼神中嗜血的興奮卻越來越強烈。
看著嵇霸的笑容,四人等人心生警惕,唐珉當機立斷,喝道:“速撤!”
“想跑?”
“無知小兒,怎知我的手段!”唐珉手指急彈,幾粒事物落在地面爆裂開來,緊接著一陣刺目的白光將整個小樓淹沒。
嵇霸目不視物,憑借耳力擋過幾枚鋼針,待目力恢復,那幾人早已失去蹤影。
“殷素秋,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出來,這天下早晚是我的!”
今夜的皇宮燈火通明,無數宮女侍衛往來奔走,不停忙碌著。聽說太子歸來,現居毓亭宮中,可卻從未有人見他外出,端的神秘無比。宮中雖有禁言,但這幾日,關于太子趙允平的話題卻縈繞在每一個角落,他外貌如何?為何不出現?又何時繼位?種種傳聞不一而足。
很少有人知道,太子之所以不出現是因為被人打了,暫時不能見人。
就如前兩日一樣,依然是一身白衣,依然在昏暗庭院中往來渡步,只是趙允平的心始終平靜不下來。他嘴里碎碎念著,如同無處發泄的受氣包,苦悶至極。在碧水島長大的他,跟隨島主夫人碧水瑤修身養性,博覽群書,那是逍遙自在。但自從來到中原,處處上當受騙,心愛的小鹿被偷走宰殺,銀兩被盜,書籍被搶,甚至被嵇聧這般莽夫羞辱,最終走進皇宮的時候已經兩手空空,還被父皇訓斥。這一路的經歷,繞是趙允平心性平和,也始終難以釋懷。
“天下永遠是趙家的天下,早晚要把這些恥辱找回來!”趙允平恨恨地想著。他走在假山旁,忽見一個矮小身影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心中甚是詫異。這里是他寢宮,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入,他人是怎么進來的?
難道是意圖不軌?趙允平正要喊禁衛,又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臉上的傷勢都還沒好,哪里能讓別人看見?
“是誰!”趙允平喝問道。
那身影嚇了一跳,轉身對趙允平不滿地嚷道:“這大聲干甚!沒看我要辦正事?”
好個大膽賊子!定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到這里躲避。看樣子他倒是不認得我,何不借機打探一下外面對我的評議?
“賊子聽好了,你可聽說太子消息?”
“甚么太子?死一邊去!”
“你這賊人,不知好歹!”
“小白臉,腳爺我好久沒開葷,不要在這礙事,再啰嗦,射你一臉!”
趙允平不明所以,但知道這賊子肯定沒什么好話,不由大怒,心想宮中禁地哪招來這等諢人。
趙允平正要上前斥責,忽然發現原來這賊子身下還有一人。那是一個昏迷的女人,看穿著應該是個妃子,她衣衫半解,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外,一只黝黑的手正放肆地在白嫩的酥胸上粗魯抓弄。
這,這是?趙允平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見這賊子三兩下脫光衣服,矮小的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只直立的野豬,更加奇異的是兩腿間橫生著一根粗大的肉棍,一翹一翹的甚是邪惡。
“哈哈,我魯三腳重出江湖,天下的女人可都是我的了!”矮男擼了擼身前的肉棍,尖聲笑道。
趙允平目瞪口呆看著魯三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難……難道那根粗大的棍子是他的……?他們這是要……”。趙允平有些難以置信,如此淫穢的場景赤裸裸呈現在面前,直接打擊著他心中的禮義廉恥,讓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還不快滾!再不走,老子射你一臉!”魯三腳抓起一個事物,不耐煩地扔了過去。
趙允平被砸了一下,本能的要轉身回避,卻忽然醒悟過來原來這賊子說的“射你一臉”是那般臟事,真是豈有此理,竟如此侮辱于我!!
趙允平怒火中燒,猛然轉身斥道:“大膽賊子,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滾!唧唧歪歪,老子先弄死你!”魯三腳大怒,飛起一腳將趙允平踢得鼻血四濺。
可憐趙允平手無縛雞之力,被魯三腳騎在頭上一通毆打,片刻便鼻青臉腫。魯三腳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揪著他的領子拖到女人身邊,道:“說,她是不是那個蘇月茹,蘇貴妃?”
“不……不……”趙允平嚇得一哆嗦,又有些口齒不清。
“不是?”魯三腳憤憤不平站起身,“媽的!廢了半天勁,又抓了個贗貨!”魯三腳罵罵咧咧穿好衣服,正要離去,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趙允平,心生一計。媽的,剛才叫得那么起勁,現在怎么不吭聲了,賤骨頭!說不得要教教你怎樣做人!
他一腳將趙允平踢暈,扒掉他全身衣物,令他一絲不掛縛在假山上,這才撒了泡尿,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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