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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重塑

丁慕真并沒有挽留沈惜。如果會挽留,那就不是丁慕真;如果會留下,那就不是沈惜。

他們只是輕輕地互相擁抱了一下,彼此給了一個GoodbyeKiss,約好了第二天早上起床見面的時間。

回到房間,沈惜略微有些坐臥不安。倒不是因為開始后悔沒能順勢推倒丁慕真——他相信在剛才那種狀態下,丁慕真固然不會主動,但如果他有什么要求,丁慕真應該會順從他的心意——他只是略微有些感慨歲月和生活對一個人的影響。

他有些記不清第一次見丁慕真時是什么樣子了。但在他記憶中,如此清晰的,是清茶紅燭、談鋒辭劍,綠柳白墻、長笑輕嘆,同學少年,意氣風發,青春無忌,颯爽飛揚。那時,大家的話題是學問,是真理,是前程,是青春……

一晃眼,紛紛離開校園,在真實的世界里翻滾了幾年,大家又都變成了什么樣子呢?大家各自在憂慮,在思考,在斟酌,在愁怨的,又都是什么事了呢?沈惜還不到30歲,丁慕真也就26、7歲,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已經多了這樣的感慨,那再過五年又會怎樣?再過十年呢?

沈惜覺得毫無睡意,床頭的電子鐘顯示剛過十點半,索性下樓去酒吧坐坐。

他確信丁慕真今晚肯定不會再找自己。

到了酒吧,沈惜仍是照老習慣叫了杯曼哈頓。坐到一個不為人關注的角落,悠閑地打量著酒吧。酒吧的生意一般,只散散地坐了不到十個客人。沈惜也不是要想什么具體的事,只是呆呆地發愣,打發著時間。在這種時候,酒中溫和的波本和清澀的苦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確實很適合。

“先生,我能坐這兒嗎?”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杯金湯力突然在沈惜身前桌上放下,傳來一個帶著十二分慵懶的聲音。

沈惜略帶些茫然地抬頭,進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差不多就是22、3歲的年紀。長發過肩,杏眼修眉,穿著雪青色一步裙和米白色襯衫,系著一條極干凈的藕荷色絲巾。明明服色清冷,式樣簡約,可不知為何,穿在這女子身上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媚惑。

如果單說年齡,說這女子還是個年輕女孩兒毫不為過,可如果親見其人,在此刻的沈惜腦中出現的,就是“女人”這個詞。

這女子妝容精致,毫不濃艷。再加上她的穿著年紀,給人的第一感覺,仿佛是個涉世不深的白領精英。但沈惜對她的身份卻有著另一種判斷。

他毫不回避地欣賞了一會漂亮的臉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段,微微搖頭,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在等朋友。可惜,今天沒機會認識你這樣的美女了。”

這女子微笑著,卻不再說話,而是直接坐到了沈惜對面。“聊幾句的時間都沒有嗎?”

沈惜對她的自作主張倒也沒什么反感,反而升起幾分歉疚之意:“小姐,我真的在等朋友。聊幾句,對我來說賞心悅目,可對小姐你來說,卻是白白耽誤了時間啊。”

這女子眼波一閃,笑得越發嫵媚。她是個聰明女子,當然聽出了沈惜話中的意思。他顯然清楚自己應召女郎的身份。她對他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樣,并不感到氣憤,相反沈惜雖然一眼看破了她的身份,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輕視侮辱的意思,淡淡的,像是在對朋友說話一般,令她平添了許多好感。在她一年多做這門生意所遇到的男人當中,實在屈指可數。

“不怕耽擱時間。”女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用舌尖微微抹了抹唇角,“而且,我們不需要花時間重新認識。我們早就見過,只是先生想不起來了。”

沈惜不禁愕然,說實話這女子確實給他幾分眼熟的感覺,但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因為妝容的關系。畢竟他所見過的漂亮女白領,乍一看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模樣。可聽這女子的話,兩人竟是認識的。頓時有了幾分不好意思。

但沈惜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么會認識一個應召女郎。說到應召女,他在英國留學時認識一個叫Ariel的女孩,不過,他并不是Ariel的客人,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可在國內,他自認好像從沒和這個職業的女孩有過什么交集。

那女子見到沈惜的表情,眉眼間笑意更濃:“先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我可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哦!”

沈惜也端起酒杯,客氣地虛請一下,放到唇邊品著,算是遮掩自己此刻的心情。在他的人生中,像這樣當面不識故人的場面絕無僅有。一時不免有些尷尬。

“小姐,你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

“怎么會呢?!沈老師?”

“沈老師”三個字出口,沈惜像是瞬間捕捉到了什么。他盯著女子明媚的笑顏,腦海中卻慢慢浮現出一張清純干凈的臉,馬尾辮,牛仔褲……

腦中的臉和眼前的臉漸漸合一。

“廖……廖,廖佳明?”

那女子輕輕地拍了幾下手:“沈老師好記性!我就是廖佳明。”

沈惜望著眼前的女孩,想起自己剛才話里話外的暗示,負疚一笑:“不好意思,剛才說話太沒禮貌了。”

廖佳明坦然說:“沈老師太客氣了。做這一行,什么樣的話都得聽。沈老師已經是我見過的最禮貌的男人了。”沈惜的眼角輕輕一跳。看她此刻的穿著打扮,妝容首飾,以及她半夜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酒吧與男人搭訕的行為,自己的猜想多半沒錯。但沈惜還是希望真的是自己說錯了話。因為,如果他沒有記錯,廖佳明應該是去年本科剛剛畢業。可廖佳明如此輕松地承認下來,還是令他有些感慨。

沈惜與廖佳明的相識,早在他剛回國沒多久時。那時她還只是個大二女生,在沈惜最要好的朋友宋斯嘉所任教的學校就讀。沈惜當時被宋斯嘉“脅迫”著去為她們學校組隊參加全國大學生創業大賽做指導,就此相識。

廖佳明當時是團隊里最聰明的一個女生,無論在創意還是在人際上都有令沈惜贊嘆的表現。

一晃過了三年多的光景,廖佳明如果沒有讀研究生,應該畢業一年多了。誰能想到當年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如今卻在這里做著應召女郎。雖然一看就知道,廖佳明肯定是那種價碼極高的高級女郎,并不是隨便哪個男人都可以染指。但再高級,畢竟仍是應召女郎。對于剛聽完丁慕真故事的沈惜來說,不免又添了幾分感慨。

“沈老師,真的在等朋友嗎?那我是不是要走開?”廖佳明并沒有作出什么格外撩人的表情和姿勢,但她的坐姿卻令沈惜感到一種撲面而來的誘惑之感。

沈惜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隨便找了個借口。抱歉!”

“我懂。那,沈老師能不能請我喝杯酒?”

沈惜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廖佳明剛來的時候,沈惜的本意是想請她快些走,也就一直沒有細看她。現在聊得久了,自然對眼前這位美女看得更加清楚。廖佳明坐在右前方,沈惜能清楚看到的,是她的左半邊面孔。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當年為什么從一開始,就對廖佳明另眼相看的原因。

因為她的側臉,真像一個人。

像極了宋斯嘉。

恍然間,沈惜又看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見到宋斯嘉時的場景。

那是一個春風熏然的夜晚。正在讀大二的沈惜和師兄李華巍結伴來到人文學院的主樓。當時正是全校年度創業大賽開賽的前夕,作為上一年度大賽冠軍隊成員的沈惜和李華巍,被人文學院請來為他們這一年度的參賽隊做指導。

之所以他們愿意到人文學院指導,是因為李華巍的表妹正在這兒就讀。

這座樓的一、二樓都是教室,也不光只對人文學院的學生開放,校內大多數專業的學生都有課在這幢樓里上。但這幢樓的三樓以上,主要是人文學院的辦公室。人文學院學生會的辦公室和活動中心也在這里。這次被選拔出來參賽的隊員們正坐在活動室里等候。

沈惜和李華巍在表妹的帶領下走上三樓,站在樓梯口迎接的,是人文學院學生會的干部們。

在笑臉相迎的五六個人當中,沈惜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那個女孩,一身運動服,精干的短發,氣質卓然。她,就是宋斯嘉。

這么多年來,沈惜無數次地回想過這個場景,無數次地輕輕嘆息,無數次地品味著苦澀的甜蜜。

在認識了宋斯嘉很多年以后,沈惜才發自內心地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愛這個女生。

可是在最初認識她時,沈惜身邊已經有一個彼此深愛的女友,盡管這不妨礙他和宋斯嘉像朋友一樣往來,卻一直沒有往愛情這方面去想;等到沈惜和女友分手,宋斯嘉卻有了男友,兩個人在朋友口中顯得格外的般配,當時沈惜還沒有察覺自己真實的心意,也沒有升起橫刀奪愛的念頭;等沈惜終于意識到自己對宋斯嘉的感情時,已經到了兩人即將畢業之時,先不說沈惜當時又交了一個女友,單說兩個人一個已經保送本校研究生,一個已經決定出國的局面,他們就很難走到一起;沈惜在國外的三年里,宋斯嘉倒是和大學里的男友分了手,并且一直沒有新的戀人,可就在沈惜回國前兩個月,她卻通過父母安排的相親,確定了一個男朋友……

沈惜也問過自己很多次,為什么在明白了自己的真實心意之后,仍然沒有對宋斯嘉說過一個“愛”字。

其實,他是知道為什么的。因此,他不后悔。

當然,這不妨礙沈惜常常懷念那個初見的場景,時時泛起淡淡憂傷,也不妨礙沈惋總會在他耳邊念叨,怎么就把一個好好的女孩,從戀人變成了“妹妹”。

去年,宋斯嘉做了新娘,嫁給了那個相親而來的男友。

望著她一身婚紗,沈惜終于斷了那份心思。此后剩下的,就是懷念了。

但此時此刻,見到廖佳明,想起創業大賽,再看到那張極其肖似的側臉,沈惜免不了又想起了那個令他心神往之的女孩兒。

陷入回憶的人,很容易變得沉默。廖佳明看出沈惜此時若有所思,也不說話,只坐在一旁相陪。

片刻之后,沈惜轉頭,又將視線投向廖佳明,像是從回憶中抽回了思緒。

廖佳明突然起身,坐到了沈惜身邊的椅子上,上半身扭出一個曼妙的弧線,靠近沈惜,輕輕地問:“沈老師住在哪個房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一股幽幽的香氣透入沈惜的鼻子。突然,他生起一股強烈的沖動。像是有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催促。

“去我房間,想看什么呢?”

“想看看沈老師是不是在房間里藏了個美女唄……”廖佳明眼波流轉,俏生生地笑著。

沈惜語氣里略帶了幾分深意:“如果什么都沒有,你想做什么?”

“那,要看沈老師想我做什么……”廖佳明又把自己的上半身送得離沈惜近了一些,幾乎已把胸部貼在了沈惜的手臂上,又放低了幾分聲音,“我會做的事情很多哦……”

沈惜暗暗做了個深呼吸,輕嘆一口氣:“可惜啊……”

廖佳明微微一怔。

“可惜,你是……廖佳明……”

“啊?”廖佳明再冰雪聰明,也實在無法理解沈惜話中之意。我?我怎么了?

沈惜在心里又補了一句:“可惜,你是嘉嘉的學生……”這句話當然不會說出口。

廖佳明笑臉不改,但眼神中畢竟添了一分氣惱,貼近的身體也重新坐得端正了。

沈惜把酒杯放回桌面,主動地將身體側傾向廖佳明,溫和地說:“我的房間還是不要去了。你有另外兩個選擇。一個呢,是去找一個新的目標,別在我這個沒情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還有一個呢……”他抬手看了看表,“現在剛過十一點,我準備十二點回房間睡覺。如果你愿意,這一個小時陪我聊聊天。我按你平時陪一個客人的費用給你報酬。好不好?”

“聊天?”廖佳明沒想到沈惜會給出這么一個選擇,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聊天。”沈惜在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表示確定。

廖佳明略加思索,嘴角浮起一絲曖昧的笑容:“沈老師會不會是喜歡玩什么特別的游戲……”

沈惜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聲調雖還溫和,語意卻是斬釘截鐵:“不是,只是聊天!”

廖佳明入行已經一年,她本就聰明,善體人意,何況這一年多來又在無數男人中周旋,本以為對哪個目標都能手到擒來,豈料今天不但沒能誘惑沈惜,反而連連猜錯對方的心思,不免有些錯愕。好在她心理素質極好,稍作調整也就控制住了情緒。

心平氣靜地去想沈惜的話,廖佳明對這男人又有了新的認識。沈惜,真是不同于之前自己遇到過的所有男人。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

過了一小會,廖佳明開口了,笑容收起了大半,細看,神容間竟還多了幾分端莊。“我懂了。說實話,我真想和沈老師多聊一會,不需要什么報酬。但是現在我在這兒,為的是賺錢。不收您的錢,我就虧了。如果收您的錢,收得少了我還是虧了;收得多了,我又不忍心。我收費可不便宜,您卻只是想和我聊聊天,我怎么能收您錢呢……我做這行,在有些人眼里是不要臉的,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準則,如果我沒有足夠的付出,我也不想無功受祿地收錢。所以,我選第一條。”

沈惜慢慢點頭。他突然有點喜歡廖佳明了。他起身張開雙臂,抱了一下這個女孩,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注意安全,小心一些。”

廖佳明怔了一下,頗有深意地凝視了一眼沈惜,回抱了一下,轉身離去。

沈惜遠遠地看著她,見她一個人坐在吧臺旁,悠悠地品著酒,巧妙地推脫了兩個上前搭訕的男人。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她終于起身,挽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的手臂,朝外走去。

在不為那男人察覺的情況下,廖佳明的視線投向沈惜坐著的角落,報以溫柔一笑。沈惜頜首回禮,目送她離開。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漂亮且聰明的女孩要以此為業。從當年一起做創業大賽時廖佳明表現出來的能力來看,即便不讀研究生,本科畢業后找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絕非難事。而她最終的選擇,卻是在豪華酒店的酒吧徘徊,尋覓著一個又一個的目標。但這畢竟是別人的選擇,他又有什么權力去過問,甚至干涉呢?

沈惜離開房間,來到酒吧,本是因為聽完丁慕真的故事,在房間獨坐時會生出一些紛亂的念頭。但經過廖佳明過來攪了這么一下,坐在酒吧里,也一樣會生出雜念,倒不如回房間清靜。

也差不多快到十一點半了,或許這一次,回房間就能安然入睡。

盼著快些入睡的,還有施夢縈。

此刻,她正伏臥在沙發上。躺得很不舒服,卻不敢有什么大的動作。她雙眼緊閉,假作熟睡,生怕被人看出她其實還醒著。

她裝得如此辛苦,就是因為房間里的另兩個人,這時肯定正在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就算他們不介意被人看,施夢縈都有些不好意思看。

之所以施夢縈閉著雙眼,都能知道那兩人正在做什么,是因為在她耳中,滿是各種令她面紅耳赤的聲音。

急促的“咕唧、咕唧”的口水翻滾聲,已經響了超過十分鐘,給施夢縈一種汁液淋漓,滑潤油膩的感覺。對這聲音,她并不陌生。無論她是否愿意,腦海中已經閃出一張小嘴正在快速地吞吐著一根粗壯肉棒的場景。

施夢縈以前不是沒有為男人口交過,只是她難以想象,口交的聲音怎么可以這么響亮?正在口交的女人,怎么好像正在品嘗什么美味一樣那么歡樂?施夢縈覺得,哪怕是自己小時候在吃最喜歡的冰激淋或棒棒糖時,也不可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蘇晨是真能從口交中得到快樂嗎?

施夢縈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啪啪”響聲。施夢縈的第一反應是也許徐芃正在拍打蘇晨身上的某個部位,但從時間上來講卻不合理,明明一秒鐘前,充斥著耳朵的,還是那么清楚的吸吮肉棒聲。她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由自主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模模糊糊的,她看見對面沙發上坐著的徐芃把褲子褪到膝蓋,而蘇晨正側對著自己跪在沙發上,緊緊攥著徐芃堅硬的肉棒根部,正一臉媚笑地用肉棒拍打著自己的臉。

施夢縈連忙再次將眼睛緊閉。她沒想過竟然還可以做這樣的事。更令她難以想象的,是蘇晨在這樣做時,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副興奮的表情?就像是拿著自己最心愛的玩具,正在玩自己最鐘愛的游戲似的。

這“啪啪”聲響了大約一分鐘,卻聽徐芃壓低嗓音,啞啞地說:“繼續舔!”

蘇晨媚媚地“嗯”了一聲,隨即又聽到肉棒被她吻舔得“嘖嘖”作響的聲音。

施夢縈不由得又吞了一口口水。

這真是個要命的局面!早知道,剛才就不裝睡了。

徐芃回來后,打開了那瓶他帶回的紅酒,三個人繼續閑聊。電視雖然開著,不過是添個背景音罷了,顯得不冷清,反正也沒人認真在看。

只是,由于徐芃的加入,話題就不再涉及剛才那稍顯露骨的肉體痛苦。蘇晨主動問起徐芃,就他的經驗而言,什么是讓男人感覺到最難受的事情。

徐芃說了幾種可能,諸如事業低迷,感情失敗等等。隨后蘇晨索性直接發問:“那你覺得,如果一個渣男辜負了一個女人,兩個人分了手,要想讓這個渣男難受,最好的辦法是什么呢?”

徐芃反問:“你覺得呢?”

蘇晨認為,如果讓她碰到自己以前的男朋友,一定要讓他看到自己現在活得有多好,更要讓他看到自己和別的男人親親熱熱的樣子。

“就你那個逃婚的未婚夫啊?”施夢縈聽徐芃這么說,就知道他和蘇晨之間肯定也是很熟悉的,“那是得想辦法氣死他!不能便宜了這王八蛋。”

蘇晨氣哼哼地說:“如果真的讓我再碰到他,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他看到我和別的男人上床時候的樣子。就算是演戲,我也一定要演得像個超級騷貨,讓他看到我跟他在一起時他沒見識過的性感。讓他后悔自己放棄了我,白白把我送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床上。”

施夢縈皺皺眉,接口道:“如果那男人真的不在意你了,怎么還會關心你和哪個男人在一起?你這樣,只是白白折磨自己吧……說不定還會讓那個男人更看不起你。”

蘇晨白了她一眼:“你這就是不懂男人了。男人在嘴上當然會這么說,你這種不自重的女人,跟你分手就對了,我真看不起你之類的。但是他心里會怎么想呢?徐大講師,你給我們的施小姐講講?”

徐芃在一邊嘿嘿地笑:“這個真不好說。不過我覺得,大多數男人心里還是會很不爽的。男人這種動物,嘴上說得再好聽,下半身還是很能主導思維的。他可以不要一個女人,但如果這個女人投入別的男人懷抱,還被別人當成寶,他說不定又會糾結。再讓他知道這女人讓別的男人享受到他沒享受過的,那就更加抓狂了。有些賤男人,說不定會反過來想把自己甩掉的女人再給追回去呢!”

“啊?”施夢縈有些難以置信。

蘇晨給三個人都添了些酒:“這是你徐大講師的經驗之談吧?”

徐芃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略顯尷尬地岔開了話題。這倒讓施夢縈不由得相信,這可能還真的是徐芃自己曾經的心路歷程。

然后,他們又突然談到了今天遇到的沈惜,和他帶在身邊的那個女人。

一番對沈惜的集中抨擊之后,蘇晨讓徐芃從男人的角度評價一下那個女人。

徐芃認真回憶了一會,說:“很媚。長得很一般,但從她眉眼身條看,是那種骨子里媚出來的女人。這種女人平時不一定看得出來,上了床就不一樣了,一般男人還吃不消呢。”

“上次那個美女,還以為就是什么沈家少爺的新女朋友呢,今天又看到一個。這沈家少爺,女人還真是多!要我說,你跟他分開也好,就算繼續下去,誰知道以后會碰到什么事!”

施夢縈對蘇晨的這番話只能報以苦笑。她不怎么想參與到這樣的話題中去。但思緒卻不可避免地飄到了一個她根本不知道在哪個位置的房間。

他們現在在干什么?像我們這樣坐著聊天,還是……

像徐芃剛才無意中說的一樣,他們正在辛勤地耕耘?

在和沈惜一起的日子里,施夢縈向來以沈惜從不強迫自己和他發生性關系為喜。她從沒主動想過要和沈惜親熱。可此刻她一想到沈惜正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享受,卻心如刀絞。

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遂沈惜的心愿,他想怎樣就怎樣,會不會今天兩個人就不是這番模樣?

有了這樣的念頭,她的話自然就少了。徐芃和蘇晨后面說的話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施夢縈今晚喝的酒不少,到后來,酒勁一陣陣上涌,索性斜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徐芃壓著聲音問:“哎?她是不是睡著了?”

蘇晨小聲嘟囔了一句:“有可能。你回來之前,她喝了不少,可能有點醉了。”說著,她走過來,輕輕坐在施夢縈身邊,用極小的氣力推了推施夢縈的腿。

施夢縈其實并沒有完全睡著,只是有些頭暈而已。但一想到如果表明自己此刻還是清醒的,話題可能還會繼續往自己難受的方向走,那倒不如假裝睡著了,省些是非。

見施夢縈沒有反應,蘇晨又躡手躡腳地走回自己原本的位置,又壓低了兩分嗓音:“好像是真睡著啦……”

“呵呵,白天那么辛苦拍寫真,擺了一天的姿勢。晚上看到前男友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情肯定很差。這一天下來,身體和精神肯定都很累了。”徐芃在沙發上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像是調整了坐姿,讓自己變得更舒服些。

蘇晨的回答施夢縈聽不清,像是在徐芃耳邊說的悄悄話。徐芃也回了幾句悄悄話。

施夢縈只隱約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若是別的話題,她倒無所謂能不能聽清,但涉及到自己,卻忍不住想聽個究竟。

“你有沒有和她做過啊?”這句話聽得比較清楚,聽蘇晨說話的口氣,施夢縈幾乎能確定蘇晨和徐鵬之間肯定存在肉體關系。一想到話中的這個“她”指的肯定是自己,不由得揪緊了心。萬一徐芃隨口回答了一個“有”,那自己以后還怎么在公司和蘇晨見面?萬一蘇晨再告訴其他人,自己哪還有臉見所有的同事?

幸虧徐芃只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沒有”。

“不知道她在床上是什么樣子的。估計和平時差不多,規規矩矩,一本正經的。如果真這樣,那個什么沈少爺要跟她分手,還真不奇怪呢。”蘇晨的口氣里帶了些可惜的意味,“可惜了,一個好女孩卻沒人喜歡。”

“其實,她完全可以很媚,你也是看過她身材的。”徐芃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扭著身體,伸著懶腰,“但是,她有一個要命的弱點。”

“什么呀?”

“她總是會給自己很多奇怪的約束,把這些約束看作是天經地義的規矩。”徐芃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給人職業素養課一樣,“她在床上怎么樣我們只是猜,但你看她平時的工作。其實憑她的能力,業績不應該那么差,為什么?就是因為她在工作的時候,也擺脫不掉這些規矩,太不靈活。這都是同一種心理在作怪,叫做自我設限。自己給自己圈定了一個范圍,一套標準,無形當中就是束縛住了自己,所有的行為只能在這個圈子里面,稍微邁出去一點,就覺得是不是過分了。如果這種設限再套上一頂道德的帽子,那就更不得了了,邁出去一步就變成犯了大錯。其實根本沒那么嚴重。人生里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限制,有些是別人加給我們的,我們沒辦法;可有些是自己加給自己的,那就顯得有些愚蠢了。真正有能力的人,可以不斷突破自己,不斷地超越限制。而她在工作里面,明顯就是半步都不敢突破。我想,她在床上,肯定也是這樣半點不敢亂動的。”

蘇晨在一旁嘆息了幾句。

徐芃說的這番話很長,施夢縈偷聽得很認真,卻不能在第一時間里完全明白,正在仔仔細細地回想思索,就沒聽他們兩人后面說的幾句話。等她再把注意力放到那兩人身上時,他們卻又說起了悄悄話。

說話的內容聽不清,但他們口氣中的曖昧氣味卻越來越濃,顯得明明白白。

沒過多長時間,徐芃笑嘻嘻地問了一句:“想不想吃香腸?”

施夢縈還沒想明白,房間里哪有香腸,蘇晨已經嘻嘻笑著去解徐芃的褲子。此后就是長達十多分鐘的口交。

徐芃固然一直在舒服地哼哼,蘇晨居然也一直沒有失去耐心,她的唇舌幾乎半刻不停歇地在那根肉棒上用勁,中途連半句催促停止的話都沒有。

施夢縈難以想象。如果換做是她,五分鐘的口交已經會讓她覺得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了。

“那東西有什么好吃的?又臟又臭,怎么能吃這么久呢?”

好不容易聽到徐芃說了一句:“行了,小騷貨,夠硬了,自己爬上來吧。”施夢縈又緊張起來,難道他們就要開始了?難道自己就要在這里一直聽著他們做愛?

蘇晨重重地在肉棒上親了一口,遲疑著說:“在這兒啊?萬一我們操了一半,她醒了怎么辦?”

施夢縈第一次聽到從一個女人嘴里吐出“操”這個字,暗暗地皺了皺眉。蘇晨說這個字的時候,是那么自然,仿佛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詞匯一般。施夢縈突然覺得,原來這個世界和自己想的,相差那么多。

徐芃輕聲說了句什么,施夢縈突然感覺像是有人朝自己走來,不一會,就有人站到自己身旁,一手伸到肩膀下,一手抄起兩腿的膝彎,把自己橫抱了起來。這人抱得很穩,從氣味判斷,應該是徐芃。施夢縈不知道這時徐芃想對自己做些什么,不由得整個人都緊了起來。

不過,徐芃還真沒對她做任何事,只是把她抱進了臥室,去掉鞋子,隨后將她平放到床上,又給她蓋上被子,轉身出去,掩上了門。

瞬間,外間的聲音顯得含糊了許多,幾乎什么都聽不清。施夢縈終于能睜開雙眼,臥室里一片漆黑,只有被掩上的門邊透進來的一點點亮光。

施夢縈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剛才的三十分鐘,對她來說簡直就像過了好幾個小時一般。她既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敢顯得有什么異常。此刻整個人放松下來,頓時連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突然,她看到那扇被徐芃掩上的房門,極緩極緩地搖開,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她以為是徐芃或蘇晨中的一個又要進來,連忙閉上眼睛。但是聽著從門外傳進來的聲音,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又睜眼望去,果然并沒什么人走進來。看來徐芃剛才只是虛掩上了門,卻沒扣緊,這會兒門自動搖開了。

門縫開得大了,外間的聲音頓時又清晰了不少。

蘇晨像是捂著嘴似的,以一種極輕的聲音發出各種呢喃。

過了一小會,徐芃輕聲笑著,蘇晨又玩笑似的罵了他一聲,隨即又發出了吸吮舔弄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在誰身上玩弄著。

又過了好一會,蘇晨喘著氣,大聲罵道:“悶死我了!你每次都這樣!用不用總是把整個屁股悶在我臉上!又不去洗!臭死了!”

徐芃嘻嘻笑著:“既然要舔屁眼,就得舔純天然的。洗得香噴噴的,那還叫什么屁眼?”

施夢縈吃了一驚,她沒想到一個女人竟然會去舔男人的那個部位,而她,就算是想一想,都覺得無比惡心。更何況按蘇晨說的,還是整個屁股都悶在臉上,這哪里是做愛?根本就是在糟踐女人。但聽蘇晨的意思,她也不是第一次這么做。

那兩個人在外間調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情。這又是遠遠超越施夢縈經驗的。加上此前在沙發上的口交,兩個人的前戲都已經超過四十分鐘了。換做是施夢縈,這么長的時間,恐怕早就已經做完了,甚至連澡都洗好了。

就在施夢縈胡思亂想的時候,蘇晨發出了一聲毫無收斂的大叫:“輕點!你插得太深了!”

施夢縈一哆嗦。在她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根堅硬的肉棒狠狠插進一個水汪汪的陰道的場景。此時此刻,她明明安穩地躺在床上,卻渾身都不自在。香格里拉套房里的大床十分舒服,她本應睡得很安逸,不知為何,如滾針氈一般。

當然這也和她現在的穿著有關。徐芃只幫她脫了鞋子,其他衣物一概沒動,至今施夢縈還穿著白天來酒店時穿的套裙、襯衫,連絲襪都沒脫。裙帶勒得她有些氣緊。

此刻在外間“奮戰”的是蘇晨,但施夢縈卻覺得自己在床上心神難定,手足無措。

在施夢縈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了自己和徐芃做愛時的場景,偏偏又如隔簾觀影,幻想中的兩具肉體都像蒙了一層光似的,朦朦朧朧,看不清楚。施夢縈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記不清上次和徐芃做愛時的細節了。

她對性這件事,真是懷著一種強烈的反感。她對每一次性愛的態度,從根本上來講,無外乎“忍受”兩個字。大學里那男人要性,她忍受;沈惜要性,她也是忍受;和徐芃做的那一次,更是忍受。幾乎沒有一次是值得懷念的經歷。即使是和深愛的沈惜在一起,在印象里也沒什么比較深刻的記憶。

當然,和沈惜在一起的記憶少,不光是因為她對性心存惡感,更重要的原因是,次數太少了。

兩年左右的時間,一共才幾次呢?施夢縈記不清具體的次數,但即便是她這樣巴不得無性生活的女人,也不得不承認,和沈惜做愛的次數,就兩年這樣長的時間段來說,實在太少了。

從這個角度說,施夢縈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沈惜那里曾經是那樣的被嬌慣著。

蘇晨在外間放肆地叫。盡管可能是顧忌到睡在臥房的施夢縈,她叫床的聲音并不大,但內容卻勁爆得令施夢縈感到匪夷所思,面紅耳赤。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在做愛時毫不猶豫地粗口連篇;可以把一個簡簡單單的“啊”字叫得抑揚頓挫,連綿不絕;可以全無羞恥地不停請求男人用力操自己。

施夢縈人生中第一次親耳聽一個女人叫床,她這才理解了上次徐芃對她說的那句話:“男人,需要的是活生生的女人,會發騷會叫床會求饒會說臟話……”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些,對徐芃上次評價自己為“死魚”很不舒服。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差距,原來真的那么大。

雖然她并不認為這樣叫床有什么好,但她終于帶著一絲不甘地接受了徐芃對自己的評價。和蘇晨現在鬧出來的動靜相比,自己真的像條死魚。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半個小時,或許也就十來分鐘——身處朦朧黑暗中的施夢縈完全沒有概念——蘇晨的叫聲突然尖銳高亢起來:“操死了!操死了!被你的大雞巴操死了!啊……”

施夢縈猛的夾緊雙腿,就像是正和蘇晨一起經歷高潮似的。

蘇晨高潮之后突然變得悄無聲息。但徐芃低沉的嗓音一直未停,碎碎叨叨地念著什么,伴隨著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施夢縈仿佛能清楚地聽到每一記脆亮的肉體相撞,每一聲都像撞在她的心里。

施夢縈覺得自己下身酸酸的——明明正在被瘋狂撞擊著的是蘇晨。

她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怎么穿了一條尺碼最小的內褲出門。此刻,內褲后臀部分的布有一些陷入股肉之間,磨在下體,有幾分癢,又有幾分疼,十分難受。

徐芃突然低吼起來,施夢縈聽不清他說了什么,但隨即蘇晨的尖叫聲再次響起:“快射!快射,母狗饞死了,我要把你的精液全吃了!快射!快射我!”

沒過半分鐘,尖叫聲被一陣像悶在枕頭里似的哼鳴代替了。

這短短的幾分鐘,施夢縈在床上翻了好幾次身。她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只覺得無論采取任何姿勢都不舒服。

莫名其妙的,她有了一分尿意。

但此時她怎么能出去呢?就算她能解釋說自己剛才確實睡著了,只是剛剛醒來。但她怎么面對那兩個光溜溜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呢?

聽到外間的徐芃笑嘻嘻地讓蘇晨幫她舔干凈,施夢縈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仔細琢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讓蘇晨為他用嘴清理肉棒上殘留的淫水、精液。

盡管對性全無好感,在大學和那副教授“男友”在一起時,施夢縈其實也有過一段短短的“性福”時光。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曾經流淌過令她作嘔的精液,她曾經閉著眼睛屏住呼吸讓那男人在她嘴里射精,甚至有一次陰錯陽差地將滿口的精液吞了下去。可她從沒在一個男人在自己身體里射精后,馬上就用唇舌去為他清理剛從自己陰道中抽出來的肉棒。

就算那男人做完之后又要自己口交,通常也是會先清理一下下體的。即便如此,殘留的氣味仍會讓施夢縈感到厭惡,她不止一次地拒絕為殘留異味過重的肉棒口交。

她無法想像,一個女人,眼睜睜看著一根濕漉漉的,散發著各種臊臭氣味的肉棒,怎么能將之含入口中?更難以想象,怎么能用舌頭去舔舐?

但蘇晨明顯沒有她這種心理,聽著她膩膩的竊笑,忽然像被什么堵住喉嚨一般截然而停,施夢縈耳邊仿佛響起若有若無的吸吮肉棒聲。

她的尿意瞬間加重,不由得越發用力夾緊雙腿,心中開始焦躁。即便像她的“菜鳥”,也不會天真地以為外間那兩人做完以后就會穿好衣服,端然對坐。她不敢想象,卻大致能猜得到外間現在是怎么一副樣子:衣裙鞋襪撒了滿地,兩具肉蟲般的赤裸身軀交纏,汗水和其他更令人作嘔的汁液攪在一起,流遍兩人的身體。

這樣的場面,自己怎么能走出去呢?

可誰知道他們還會在外面待多久?自己還需要憋多久?

施夢縈自內心地升起一股怨念。沈惜大概正在享受那個連徐芃都羨慕不已的媚女;徐芃和蘇晨剛經過一場酣暢的大戰,還在外面膩歪。

自己為什么只能裝睡,躲在黑暗里,甚至都不能堂堂正正出去上衛生間?

自己做錯什么了?

外間那兩人竊竊私語著,不時爆出一兩聲悶笑。他們似乎十分開心,可發出的每一點動靜,都重重地擊打在施夢縈原本就已經被消磨得殘存無幾的耐心上。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小腹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鼓脹,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以消解尿意對自己的沖擊,卻又絕不敢輕易地放松雙腿,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屁眼也正在收縮成一團。

施夢縈越來越擔心,當自己終于控制不住的時候,難道自己要把全部的尿液都噴在床上嗎?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己還能見外間那兩人嗎?明天退房時,自己還能見任何一個可能走進這間房的酒店服務生嗎?

自己還要活嗎?

終于,外間沒了聲響。沒有說話聲,沒有笑聲,沒有親熱聲……十分寂靜。

他們這是結束了?還是醞釀著一場新的大戰?

施夢縈快瘋了。她剛剛作了個決定,實在不行,哪怕明知那兩人正一絲不掛地待在一起,也要強作鎮定地走出去,大不了不往他們那個方向看,直接沖進衛生間。就當作自己睡眼惺忪,根本沒注意他們好了。

結果突然變得悄然無聲,他們在干什么呢?他們會不會繼續下半場?萬一他們再次開始做愛,自己怎么敢打開房門呢?怎么可能對那樣的大戰視若不見呢?

抱著這種后悔和恐懼糾結在一起的心情,施夢縈也不知道又堅持了多久。就在她無數次地遏止住放松下身的沖動,連翻身這樣的小動作都不敢再做的時候,原本半開的臥室門輕輕地被推開。她半合雙眼,做假寐狀,只留了一條縫,看到換了一身睡衣的蘇晨轉頭輕輕笑罵了一句:“門都沒關好!萬一她醒著就全聽到了!你就想她聽到出來加入是吧?”

門外的徐芃含糊地說了句什么,蘇晨呸了一聲,閃進房間,關上房門。頓時,整個房間又陷入黑暗,只留下幾盞散發著沉沉柔和暗光的壁燈,散發出一點點幽幽的光。施夢縈在臥房里待的時間比較久,對這種黑暗適應得也比蘇晨好些,依稀能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摸到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鉆了進來。蘇晨的動作十分輕柔,顯然是認為施夢縈早已熟睡,不想驚醒了她。

一股淡淡的香氣傳來。施夢縈這才想到剛才悄無聲息的那段時間,蘇晨原來是去洗澡了,然后換好睡衣,進來睡覺。

原本徐芃就和施夢縈說好,今天白天拍寫真,晚上就在酒店過夜,否則訂了香格里拉的套房也未免太過浪費。說是過夜,施夢縈當然不可能同意和徐芃睡在一起。一開始的計劃就是蘇晨和施夢縈睡臥房,徐芃在外間的沙發上睡一夜。

因為一切都在計劃中,所以施夢縈和蘇晨一樣,都是帶了睡衣來的。只是沒想到因為心情不好再加上幾分酒意,她中途裝睡。裝睡容易,再想若無其事地醒來就沒那么容易,直到被徐芃抱進臥房,施夢縈都沒機會換上睡衣。

現在蘇晨換好了睡衣,舒舒服服地鉆進被窩,施夢縈都沒工夫去羨慕她。她的全部精力依然放在自己那幾乎已經被忍到了極限的尿意上。

施夢縈此時原本已經可以起身去衛生間,但不知為什么,她不敢面對剛和徐芃做過愛的蘇晨。她寧愿繼續緊繃身體,一動不動,假作沉睡。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或許就十來分鐘,或許是個把小時,她十分驚喜地發現身邊的蘇晨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翻身,呼吸也漸顯均勻安然,似乎已經睡著了。

“蘇晨……”施夢縈用蚊子哼哼大小的聲音呼喚了一聲,但在寂靜的臥房里,她還是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沒有任何反應。

施夢縈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艱難地爬起來,躡手躡腳地往房門處走去。之所以這樣小心,一來,怕吵醒了入睡不久的蘇晨;二來,幾乎快要爆炸的尿意根本不允許她做任何幅度太大的動作。

小心地把房門挪開一線,施夢縈擠了出去。

剛一轉頭,施夢縈嚇得驚叫了一聲,好在多少還有一點點理智,迅速地控制住了音量,這聲驚叫像是被擠回到喉嚨里似的,顯得尖銳,卻十分短促。

徐芃還沒有睡,坐在沙發上玩著筆記本電腦。

而且,他并沒有穿回任何一件衣服,就是那樣赤裸裸地坐著。

他也被施夢縈的那聲強壓回去的驚叫聲嚇了一跳,奇怪地抬眼盯著站在門邊滿臉怪異潮紅的施夢縈。

施夢縈的臉像血一樣紅。只有她自己直到這是為什么。倒不光是因為看到了徐芃的裸體,更重要的,是在那一瞬間的驚嚇之下,她沒能控制好自己的尿意,一股尿液像噴泉般滾涌而出。盡管她立刻繃緊下身,阻止了更進一步的崩潰,但不知已經被堵塞了多久的激流噴射出來的力量十分強大,僅僅一股尿液,就已經瞬間浸透了她的內褲,順著兩條腿流淌而下。幸虧她還穿著絲襪,一路下來,這股尿液流到膝蓋處,幾乎已經完全被絲襪吸收,并沒有什么液體流淌到地上。

即便如此,施夢縈還是覺得自己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恥辱!她竟然在一個男人面前尿了!

一瞬間,施夢縈像聞到一股強烈的尿騷正彌漫在房間里——盡管徐芃看上去很正常,似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這簡直就是逼自己去死的節奏。

她不敢再看徐芃,更不敢說話,狂奔似的沖進衛生間,像摔門一般關上門,緊緊地鎖死。

徐芃撓了撓頭,他并不知道這個女人怎么了,所以透著格外的詭異。

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他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看來是這個自以為純潔得要命的奇葩女人被男人裸體嚇壞了?

此前正在玩游戲的徐芃,其實是帶著些失望的。因為在他的設想里,今天巧合般遇到沈惜后,局面對自己十分有利,只要和蘇晨配合得足夠好,今晚很有機會能再次拿下施夢縈。

像施夢縈這樣看似堅貞又固執,實則內心脆弱,極其缺乏主見的女人,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守,會迅速地滑向另一個邊緣。或許面對別的男人她還是那么一副死樣,但對于成功把她拿下的男人,她極有可能變得出奇的順從。

重點就在于要能在初期巧妙地一次又一次地得手,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每一次的得手都非常重要,都會對施夢縈的轉變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

沒想到,一時沒控制好節奏,施夢縈居然中途睡著了。

徐芃倒是一直沒懷疑過施夢縈是裝睡。他只是后悔自己白白浪費了一個機會。

只能把所有氣力都用在了蘇晨身上。

這次回去要被周曉榮嘲笑了。

之前假裝去見朋友,實際上是在酒店酒吧閑坐,然后又到外面去閑逛了一圈的時候,徐芃給周曉榮打了個電話。在巧遇沈惜和他的女伴之后,他堅信今晚的機會很好,有些得意忘形,就興致勃勃地問那胖子有沒有興趣過來?萬一搞得好,說不定今天就能把施夢縈拿下。

周曉榮倒是顯得很有興趣,可緊接著又問了個十分功利的問題:“肯定能吃到嗎?”

徐芃噎了一下。這事沒法肯定!施夢縈又不是蘇晨或孔媛——盡管這倆迄今為止也還沒和自己與周曉榮3P過——后兩人稍加引導利誘應該基本沒有問題。可施夢縈的話,光是能吃一次就要費上老大的力氣,何況還是兩人一起上。

這只能靠運氣和耐心,沒有肯定這一說。

聽他這么一講,周曉榮的熱情頓時沒了。

“算了吧,你們在城西的香格里拉,我開車過去要一個鐘頭,大晚上的,說不定還是白跑一趟,我傻啊?我還是吃現成的吧。”說完他淫笑兩聲,“程莎老公又出海了,我在她家呢,我們的程總監剛洗干凈屁股,正在給我舔雞巴呢……

是不是啊,莎莎母狗?“

電話里好像有個女人說了句什么,周曉榮哈哈大笑。

“我還是保險一點,玩我們程總監的屁眼吧。施夢縈那騷貨你慢慢調教,等調教好了,我再玩吧。”

徐芃笑罵兩句,把電話掛了。對于周曉榮正在程莎家里,他一點不意外。程莎不光是公司公關的一把好手,其實基本上就相當于周曉榮的半個情人。而她之所以能“公私兼顧”,又不鬧什么家庭危機,就是因為她老公是個海員,收入一般,一年里卻有八九個月不著家。

程莎豁得出去給公司做公關,又隨時能滿足周曉榮的需求,一來是因為周曉榮對她不吝嗇,二來也確實因為她遠強于一般女人的性欲,實在太難在常年在外的老公身上獲得滿足。

當然,話說回來,如果她老公是船長,或者大副,一年辛苦跑下來收入不菲,也許她也不會這么拼,頂多在老公不在家時找幾個露水情人。但她老公只是一個最低級別的普通海員,出海時間同樣長,辛苦程度不減分毫,收入水平卻相差極大。他老公的船長收入比他高了幾乎十倍。這就讓程莎無法平衡。

說到底,錢包空著,屄也空著。在這種情況下,兒子又已經半大不小,不需要精心照顧,可以時常扔到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家去,這種熟女最好勾搭。

徐芃結束在南邊的所謂“創業”,回到這座城市,進入周曉榮公司的第一天,周曉榮為他接風的大餐就是程莎。他一開始還以為這個戴著狗鏈塞著肛塞狗尾,滿地爬的女人是妓女,聽周曉榮介紹才知道是公司的客服總監。

徐芃很是痛快地享受了這頓接風大餐。

不過,在這之后,徐芃很聰明地從未單獨找過程莎。

很明顯,周曉榮是有點迷戀程莎的。這不是愛情,只是一種占有的欲望。

早在徐芃來公司之前,程莎就已經滾了周曉榮的床,所以她身上有“禁臠”

的標簽。周曉榮主動讓她給兄弟接風是一回事,自己單獨去勾勾搭搭就是另一回事。當然,如果是一起出來玩,周曉榮也不會介意。

至于公司里別的女人,徐芃出資和周曉榮基本相當,大家都是公司的老板,又是發小兄弟。所以除了程莎外,此后進入公司的蘇晨、孔媛,就無所謂是誰的人。如果兩人都想玩,就看誰先聯系。誰先說好算誰的,晚一步的人就要么換人,要么改日。他們兩個也不至于為這事翻臉。

“結果,我只和蘇晨這騷貨干了一炮,施夢縈還是沒吃到,胖子肯定要吹自己做了一個英明決定,沒有放棄家里一個已經洗好的屁眼,跑過來吃閉門羹。”

徐芃正想著,就看見施夢縈從臥房出來,很詭異地一聲不吭沖進衛生間。

“我一絲不掛的樣子,你他媽又不是沒見過,至于像見到鬼一樣嗎?”徐芃郁悶地想著,繼續無聊地玩著網絡游戲。他這時已經沒了拿下施夢縈的念頭,就當今天做個好人,無條件地陪她拍一天照片吧。攢些情分,留待日后。

施夢縈在衛生間里待的時間出奇的長,過了十幾分鐘后,徐芃才意識到這一點。她在干嘛?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衛生間的門才打開。

徐芃看著小心站在門邊,和剛才進去之前幾乎全沒兩樣的施夢縈,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同。臥房里一直沒開燈,但外間則始終燈火通明,徐芃上下打量著施夢縈,想要找出那種不同到底是什么?

施夢縈大紅著臉,嘟嘟囔囔地問了一句,聲音輕得令徐芃第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遲疑了兩三秒鐘才意識到她問的是自己有沒有洗過澡。

“沒有啊,干嘛?”徐芃覺得施夢縈突然變得有點高深莫測。

施夢縈二話不說,又鉆進了衛生間。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徐芃突然意識到了區別在哪里,從衛生間出來的施夢縈好像脫掉了絲襪……

這代表什么?

這次施夢縈在衛生間里呆的時間倒是很短,只是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團濕漉漉的肉色織物。剛才她放空了所有的尿液,脫下了套裙和浸透了尿液的絲襪、內褲,光著下身有些神經質地在衛生間里晃悠了很久,稍微冷靜下來之后,迅速沖洗了一下,順便把內褲和絲襪簡單洗了洗。原本她把它們晾在淋浴間里,拉上浴簾遮擋,但突然想起應該問一下徐芃有沒有洗澡,得到的答案果然是沒有。這樣浴簾的遮擋就完全沒用了,徐芃過一會很有可能跑進來洗澡,一進淋浴間就會看到晾著的絲襪和內褲。

如果他問起,施夢縈怎么解釋?是承認自己尿出來了?還是承認自己淫水泛濫了?

這都叫什么事!

她只能把絲襪和內褲拿出去,至少可以把內褲藏在絲襪里,這樣會讓徐芃以為自己只是洗了絲襪而已,內褲還穿在身上。

至于為什么要半夜洗絲襪,見鬼!我非得解釋這個嗎?如果他不問,我就鎮定地把絲襪放起來;如果他問……如果他問,我就說剛才想洗一下,結果淋濕了絲襪吧……

帶著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施夢縈一臉強作鎮靜地碰著絲襪走出衛生間,目不斜視地從赤裸的徐芃面前走過,找到自己的旅行背包,找出放睡衣的袋子,將睡衣取出,再把裹著內褲的絲襪一把塞進袋子,狠狠地將袋子塞進了背包的最底部。

剛才她還想著要把絲襪內褲洗干凈,現在她改主意了,明天一和徐芃分開,就馬上找地方把絲襪內褲都扔了!

被自己的尿液浸透過的內褲絲襪,還是在一個男人面前尿的!施夢縈可不想今后一看到這條內褲或者這雙絲襪就想起這樣的事!她巴不得立刻就把這事忘掉。

她的一舉一動在徐芃看來是那么僵硬詭異。即便像他這樣有心眼又算懂女人的男人,也猜不出施夢縈此時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施夢縈抬頭,居然給了徐芃一個硬梆梆的笑臉,把徐芃嚇了一跳。她逃一般地拿著睡衣,跑進了臥房。

徐芃呆坐了一兩分鐘,剛浮起去偷看施夢縈塞進包里的東西的念頭,卻見換好了睡衣的施夢縈像風一樣地沖出臥房,一把抓起自己的背包,轉身跑回臥房,反手把門緊緊關上。

徐芃一拍大腿,真是可惜了,剛才下手應該快一點!

施夢縈急促地喘息,卻盡可能地讓呼吸聲顯得輕一些。剛才急著沖出去,發出的聲音有點大,已經睡熟了的蘇晨似乎有了些感應,連續翻了兩次身,把小半邊身子露在被子外。盛夏剛過,天還熱著,倒不用擔心她會著涼。

室內雖然黑暗,畢竟不是漆黑一片,兩面墻上都裝有壁燈,只不過因為射出的是微弱的暗紅光芒,所以并沒有給整個房間增添什么光亮。但借助那點微光,還是可以大致看到室內狀況的。稍稍適應一下從明亮的外間沖進黑暗之后,施夢縈已經能看清一些。一瞥之下,蘇晨露在被子外的身體白生生的,仿佛赤裸著,不著一縷,她的睡衣大概是那種吊帶衫之類,肩膀手臂全沒什么遮擋。

坐在床邊,側頭看著蘇晨安然入睡的模樣,施夢縈十分氣苦。

我難過的時候,她和徐芃說笑;我裝睡的時候,她和徐芃做愛;我憋尿的時候,她和徐芃一起做到高潮;我尷尬的時候,她睡得那么舒服。

憑什么我就那么倒霉啊?

施夢縈忍受了痛苦的憋尿經歷,一放而空之后,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松自在。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酒精能催人入夢,也能激發亢奮情緒,更何況還經歷了那么一番不可思議的尷尬,施夢縈此刻身體或許有些疲憊,但思緒卻十分活躍。

不知為何,徐芃的話突然鉆入她的頭腦:

“她有一個要命的弱點。”

“她總是會給自己很多奇怪的約束,把這些約束看作是天經地義的規矩。”

“人生里本來就有各種各樣的限制,有些是別人加給我們的,我們沒辦法;

可有些是自己加給自己的,那就顯得有些愚蠢了。“

真的是我太僵化,太不知變通,不能適應這個世界嗎?施夢縈問自己。

不是的,這不是技巧問題,這是原則和道德問題。如果涉及到性,那更是尊嚴問題。

隨即,蘇晨的話又響在她的耳邊:

“什么是尊嚴?死撐不是尊嚴,保守也不是精貴。尊嚴和精貴體現在自己是不是有選擇權和決定權。”

“那種把肉體當作什么必須要牢牢埋死在什么地方的寶貝,只能交給一個男人,或者誰都不給,給了就不干凈的想法,這都是什么年代的老觀念了?”

施夢縈糊涂了。

就像沈惜早早對她作出的評價,施夢縈從骨子里糾結著優柔與頑固。她可以偏執地認定一個準則,完全不顧事實和邏輯的反駁,卻又能極其詭異地被某種奇怪的理論輕易說服。一旦她真正被說服,又會進入偏執狀態,對說服了自己的那套理論保持著極強的信仰。

沈惜確信,這是由濃重的自卑引發的不自信和固執。

而此刻,施夢縈正陷在從堅信到被說服的過程里,被困惑折磨著。

徐芃的另幾句話又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其實憑她的能力,業績不應該那么差,為什么?”

“這都是同一種心理在作怪,叫做自我設限。”

“真正有能力的人,可以不斷突破自己,不斷地超越限制。”

這幾句話真正徹底觸到了施夢縈內心最深處。她一直就想不明白自己的工作業績為什么怎么都上不去?明明自己很用功很勤奮,卻沒法和同事們相比。不說別人,就說自己的好朋友孔媛,她進公司才多久?現在整天忙得足不點地,即便不出差去鄰市,也常去拜訪客戶,很少能看到她待在辦公室里。

可孔媛才什么學歷啊?怎么就能比自己強這么多呢?施夢縈從不因為孔媛的低學歷看輕她,但她覺得這種不看輕應該是自己的優良品質,而不是天然應該。

對于孔媛的能力和業績遠強于她這一點,她不妒忌,卻不代表她很釋然,更不代表她能理解這其中的原因。

徐芃的話給了她一個出口。或許真的是因為自己太死板了?或許自己可以放開限制,給自己更多的機會,尋找更多的可能性?

自己給自己設定了太多的限制,要想有進步,需要試圖突破這種自我設限?

猛的,一個突如其來不可思議的念頭沖了出來:“去誘惑一下徐芃,看看我能不能也做一個有魅力的女人?”

施夢縈被這個念頭嚇壞了,她捂著嘴,狠狠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念頭趕出腦海,卻發現它像牢牢生了根似的,驅之不散。

其實,施夢縈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個念頭并不是無端出現的。

白天在陌生男性攝影師面前脫去全部衣服,傍晚見到沈惜和又一個女人來到酒店,晚飯后和蘇晨之間的交談,想象中沈惜正在那女人身上享受的場景,裝睡后聽到徐芃對自己的評價以及那場令她手足無措的性愛,在徐芃面前措手不及的噴射尿液帶來的極度的羞恥感,所有的因素結合在一起,終于喚起了現在這個念頭。

施夢縈一次次想勸服自己放棄這個念頭,上床睡覺。但她做不到。猶豫了許久,她起身推開臥房門,走了出去。

外間空無一人。

施夢縈傻了。她就像一個即將走上刑場的烈士一樣,帶著必死的決心,咬緊牙根走出臥房,卻發現全力擊出的一拳完全揮在了空氣中。

隨即她發現衛生間的門虛掩著,里面隱隱傳出水聲。

原來徐芃在洗澡。

施夢縈松了一口氣,她有些好笑地發現自己居然為這個發現欣喜不已。這說明什么?這意味著自己竟為還能去引誘一個男人,和一個男人做愛而欣喜。

但她怎么能不欣喜呢?如果她抱著那樣的決心出來,卻發現徐芃不在房間里,無論他離開做什么,自己此前一切的糾結和所謂的下定決心,都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讓她怎么再面對自己呢?

聽著水聲,施夢縈又添了一絲輕松。徐芃洗完澡后,他身上不會再有那些惱人的液體,更不會有蘇晨的味道。她還是更希望和一個干干凈凈的男人做那種事。

坐在沙發上,施夢縈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等徐芃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自己應該怎么開始。極度的緊張令她幾乎難以呼吸。

她忽然又有了一個極大膽的想法。換作過去26年的施夢縈,或許打死她都不會有這樣的膽量,但在現在這個在她看來自己已經不正常到頂點的時刻——自己竟在等待著去勾引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為什么我不做點特別的事呢?或許那樣根本不需要我說什么,就能順利開始?

施夢縈做了幾個深呼吸,連著吞了好幾次口水,然后屏住呼吸,兩手揪住睡衣的下擺,一氣兜頭脫掉。

她的內褲早就因為沾了尿液而被裹在絲襪中了,原本下身就不著絲縷,換言之,除了腳上的拖鞋,此刻的施夢縈是一絲不掛的。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緊張恐懼得像個即將面臨酷刑的囚徒。但她卻強迫自己站在原地,僵硬地挺立。她盡可能地挺起胸膛,讓足夠挺翹但不那么豐碩的乳房顯得看上去更大一些,小腹是平滑細嫩的,大腿渾圓光潔,臀部肥潤柔膩……

除了屁股大了點,我真的不太丑,還不錯!施夢縈暗暗給自己打氣!

我不是死魚,我只是一個斯文矜持的女人。如果我能突破自己,我也會叫床。

那時候就能證明,我不是死魚!

在施夢縈完全沒察覺到的潛意識深處,她對徐芃上次結束之后對自己的評價是耿耿于懷的。她不喜歡性,卻不代表她能忍受在性方面,男人給她那么糟糕的評價。

我不做,不是因為我做不好,是我不喜歡。如果我愿意,我能做得很好!

過了幾分鐘,徐芃拉開衛生間的門,他半披著一件睡袍,一只腳邁出衛生間,隨即生生地僵在那里。

施夢縈居然有了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因為徐芃半張著嘴,瞠目結舌的模樣實在很可笑。

我還是很有魅力的!一瞬間,施夢縈對自己的自信又提升了很多!

徐芃當然吃驚!就在他已經放棄的時候,一個主動脫得光溜溜的施夢縈突然站到自己面前,臉上竟還帶著一絲笑意。對一個原本無趣如枯竹的女人而言,那絲笑意,竟是那樣媚意盎然。

徐芃瞬間堅硬如鐵。

他的視線從施夢縈刻意高挺的乳房游移到她赤裸的股間,又回到她的臉上。

她的神色間還是有一絲慌張,但他這次沒有找到半分拒絕。

徐芃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極好地掩藏住了一絲由心底泛起的嘲諷,快步來到施夢縈身前,把半披在身上的睡袍扯下,扔到遠處,一把摟住她的腰,使她的乳房緊貼到自己胸前,瞬間被壓成兩坨軟肉。

另一只手順勢按在她的屁股上,托住那瓣彈性十足的臀肉,輕輕做了一個上提的架勢。施夢縈不由自主地半踮起腳尖,徐芃低下頭,狠狠地吸住了她的嘴唇。

施夢縈略帶幾分笨拙地迎合,一開始她并沒有分開牙齒,只是尋常地蠕動著嘴唇。但架不住徐芃的舌頭一直在叩擊門扉,她終于撤去所有的防衛,讓徐芃的舌頭長驅直入,卷住了她的舌頭,濕吻起來。唇舌交纏,津唾互傳,無休無止。

長達三分鐘的長吻令施夢縈幾乎窒息。當徐芃終于離開她的嘴唇,迷離的雙眼里竟然還有那么一絲不舍。

徐芃在她耳邊輕輕地問:“你這是想做什么?”

施夢縈像夢囈般答道:“我想和你做愛。”

徐芃輕輕地“嗯”了一聲,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原本玩弄著她豐臀的手游到身前,托住了她的下巴,輕輕挑起。

“你想做什么?”他又輕輕問了一遍。

蘇晨那放肆的叫床聲猛的又在施夢縈耳邊響起,大學里那男人曾經在床上說過的一些話也無端地在記憶極深處泛起。

“我想……”施夢縈想好了一句話,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隨即她從徐芃眼中看到了一絲戲謔。她狼狽地喘著,像要完成一個巨大的挑戰般,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我想你干我!”

徐芃又是一笑,牽住她的手,引導著她放到了自己硬挺滾燙的肉棒上。施夢縈緊緊攥住了它,略有些驚恐地低頭看,怎么這么快就這么大這么硬了?

徐芃把身前放松了全部防御的女人輕輕推倒在沙發上,將她的一條腿抬起,擱在自己的膝蓋上,自然而然地令她整個陰部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自己眼前。他一只手輕輕揪著一粒乳頭,輕輕揉捏擠壓著,另一只手則尋找著女人下身那個敏感的肉蒂。

這次的施夢縈軟癱著,完全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他可以來一次完整的前戲。

輕揉了幾下肉蒂,徐芃發現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是,施夢縈濕潤得很快。他毫不客氣地將中指插進了那潮暖濕滑的肉洞。施夢縈睜開半閉的眼睛,帶著幾分不自然,掃了他一眼,卻沒說什么。徐芃開始抽動中指,更多溫潤騷香的蜜液伴隨著他手指的動作被擠出肉洞。

施夢縈半癱在沙發上,紅暈滿臉,眼神恍惚。徐芃發現,漸漸的,她竟開始前后擺動腰胯,像是在配合他手指的抽插。她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像是快被引爆一般,秀氣的腳趾緊繃繃的,仿佛跳芭蕾一般直立著,身體輕輕弓起,完全貼到了徐芃身上,皮膚就像被染成了玫瑰色一般。

她早就已經放開了肉棒,不是因為反感,只是因為這時的她完全沉浸在下身被手指抽插帶來的茫然和愉悅交雜在一起的復雜感受中,渾身上下一絲氣力都用不出來,哪里還能握住什么東西?

徐芃用出了全身氣力,以最快的速度抽動著手指,施夢縈終于忍耐不住,繃直身體,發出了一聲忘乎所以的呻吟。

盡管只有短短幾秒,但在那一瞬間,施夢縈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四面皆白的世界,眼前除了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陣陣如同電流般的強烈感覺沖擊著大腦。那幾秒鐘過去,眼前的事物重新收入眼底,但從小腹傳來的陣陣沖擊還沒有完全停止,使她的上半身還在令人難以察覺地有節奏地微微抽搐。

大腿上有涼颼颼的感覺,竟有一些液體肆無忌憚地滑落。施夢縈緊張地半仰起身,深恐是自己再次噴出了尿液。但渾身乏力的她只是動了一下,又頹然地躺倒。連恐懼都不足以支撐她起身。無可奈何的她只能接受即使真尿了出來也任由它發生的事實。

徐芃抽出手指,撥開施夢縈迅速又合攏緊閉的肉唇。兩片精致的肉唇就像一朵綻開的鮮花,油亮亮的略帶一絲白濁的淫水流滿股間,散發著陣陣濃濃的騷香。

徐芃將中指放入口中,狠狠地吸了一口,心里贊嘆著這個名副其實的騷屄。

施夢縈大張著嘴,驚慌地看著男人伸出舌頭在剛從她的肉洞中抽出的手指上舔舐,像在品嘗美味般輕聲嘆息。

徐芃猛的站起,昂揚的肉棒像一根馬上就要抽下的鞭子似的,直挺挺的立在施夢縈的眼前。她猶豫是不是要起身將這根肉棒吞入口中,卻十分懷疑自己的嘴能不能容納得下它。

還沒等施夢縈轉完這荒唐的念頭,徐芃一把了抄起她的腿,猛的往邊上一掰,使她股間的肉洞端正地朝向前方。另一只手插入臀下,往上一抬,恰好將肉洞口對準了肉棒,隨即全沒任何阻滯地一插到底。

施夢縈恐怖地發現這根粗大雄壯的肉棒整根地插入自己的身體,卻被自己流出的蜜液滋潤得順滑自如,彷如熟門熟路般地進退隨心。更為恐怖的是,那股把自己送到另一個世界的感覺迅速地聚積,就在徐芃狠插了十幾下后,再次怦然爆炸。

施夢縈像被烙鐵狠抽了一下似的,高聲尖叫起來。只叫了一聲,她一把捂住了嘴,硬生生的,把可以入云的高亢叫聲按回到喉嚨里。那種憋悶得快要死的感覺逼得她哭了出來。但她還是死死的按住嘴,生怕漏出一點。

施夢縈可沒有忘記睡在臥房的蘇晨。

徐芃一邊繼續猛插,一邊饒有興味地欣賞著施夢縈的第二次高潮和她死死捂著嘴的狼狽。又插了十幾下,他似乎想明白了施夢縈不敢開口大叫的原因,“啵”

的一聲抽出了肉棒。

施夢縈近乎失望地仰起頭,瞬間空虛的肉洞令她整個人都陷入一片虛無。

徐芃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起來。在施夢縈完全沒有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的時候,她已經被徐芃推進了衛生間。衛生間的門被重重關上。施夢縈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豐腴的裸女,兩手抓著洗臉池的邊緣,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按住腰背,半彎身軀,向后高高聳起滾圓肥潤的屁股。

那是我自己!施夢縈突然認出這個裸女就是自己,徐芃讓她在衛生間的梳洗鏡前撅起了屁股。

“門關上了,你叫的聲音誰都聽不到!叫吧!大聲叫!”徐芃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肉棒已經再次撐開陰唇,捅進了肉洞。緊窄如處女般的陰道不住地收縮,幾乎被他的肉棒撐開到了極限。徐芃感到像有一只有勁的小手,死命地攥緊了自己的肉棒,抽動起來的滋味簡直無可言說。

施夢縈開始發出輕聲的哀啼。她能感到徐芃的陰囊不住甩動,伴隨著每一次的深深插入,重重撞在自己的股間。肉棒每一次向外抽動時,就像會隨時離開自己的身體,當只有龜頭還留在洞里的時候,施夢縈甚至感到整個世界都要離自己遠去了,但隨即整根肉棒又會兇狠地捅入,全沒半分停留,長驅直入,直到身后男人的身體重重撞在她的臀上,發出脆亮的肉體相撞聲。

施夢縈漸漸有了想高聲尖叫的沖動。這時候她完全不記得要保持什么尊嚴,她也不覺得尖叫有什么意義,她只是無法忍耐這種欲望!只有尖叫,才能緩解這一次次地失去和得到帶給她內心的強烈悸動。

她終于開始尖叫,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了些什么。她就像在狂風中卷舞的一片樹葉,只是盡可能地在越來越兇猛的風暴中發泄著郁積的情緒,至于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徐芃在她身后保持著穩定的節奏,以兇猛但不至于過快消耗的速度抽插著。

他很滿意施夢縈今晚的表現,尤其是對她美妙的叫聲感到癡迷。盡管只是一些無意義的尖叫,并沒說出什么所謂的“淫詞浪語”,但以她接近專業歌手的嗓音,彷如癲狂般沉迷,發出的叫聲能令男人沉醉。

他一手扶著柔細的腰肢,另一只手向前伸去,到她的身前揉搓著她的乳房。

盡管尺寸并不十分雄偉,但因為倒垂的緣故,乳房顯得格外飽滿。伴隨著他每一次的撞擊,誘人地前后甩蕩。

徐芃突然一把扯住了施夢縈的長發,往后一揪,使原本幾乎埋首于洗臉池中的施夢縈猛的仰起頭來。

發間突如其來的疼痛令施夢縈的眼神中瞬間充滿迷茫痛苦和憤怒。但她在鏡中看到了一個在男人撞擊下前后搖擺著的女人,長發蓬亂,一半覆在面前,半遮著臉孔,另一半被揪在身后男人的手中,面色潮紅,神情中竟是那樣的瘋狂猙獰。

她的眼神瞬間又變得茫然迷醉。

隨著男人的沖刺加劇,發間的疼痛都被她完全忽略。

徐芃加快了沖刺。迅猛的沖擊令施夢縈根本無法停止叫喊,越來越激昂的快感只能催動越發高亢的尖叫。她就像要沖擊嗓音的高度般,一層層地上旋著。每當她想要低下頭或是閉上眼,徐芃手上就會加一分勁道,使她不得不始終緊盯著鏡中的自己,看著自己在男人的撞擊中癲狂地搖擺著頭,一聲聲地沖擊著更高的嘶叫。

徐芃的喘息聲也明顯加粗了。消耗的體力令他有了一絲疲憊,十幾分鐘毫無停歇的沖刺使他已經接近噴射的臨界點。他手上又加了一份勁道,惡狠狠地問:“你叫什么?”

“啊?”施夢縈在鏡中尋找著徐芃的眼睛。她的猶豫換來的是幾下全無保留的近乎殘忍的撞擊,施夢縈覺得自己的下身已經完全麻木了。

“你叫什么名字?”

“施……施夢縈!”

“你在干什么?”

“……”

“你在干什么?”

“……”

“你在干什么?”一聲聲的逼問,使施夢縈近乎空白的大腦沒什么空間去思考。

“在做愛!”

“你在干什么?!”

“在做愛啊!”

“你在干什么?!”又是幾下猛烈的沖刺,就像是把一句話強行頂進了施夢縈的腦海。

“在被你干啊!我在被你干!”

徐芃的心狠狠地跳了幾下。

“干得爽嗎?”

“啊?”

“干得爽嗎?”

“爽!”

“什么?”

“啊?”

“你說什么?”

“爽!我被你干得很爽!”施夢縈的整個人都快癱了,如果不是徐芃一只手揪著她的頭發,一只手一直按扶著她的胯,她可能早就站不住了。當這句話終于出口之后,施夢縈就像徹底迷亂了似的,把頭深深埋下,大聲地叫著“爽!爽死了!我被你干得很爽!”叫到最后,幾乎就像是瘋人的狂語般。

但肉體的高潮卻完全不顧精神上的垮塌,在施夢縈幾乎就要昏厥的瞬間,醞釀已久的高潮又強行沖出。施夢縈高昂起頭,滿臉通紅地叫出一聲長長的“啊…

………“

徐芃終于也忍耐不住了,他粗重的呼吸彷如一頭野獸,施夢縈的肉洞在猛烈地跳動,讓他的肉棒受到了不可思議的刺激。從喉嚨底部發出一聲近乎怒吼的叫喊,徐芃瘋狂地加強了抽插的力度和速度。十秒鐘以后,他射了。

施夢縈軟癱在衛生間的地上,股下是一大攤從肉洞里倒灌出來的精液。她半點都不想動,但卻聽清楚了徐芃對她說的一句話:“和上次真是完全不一樣,你還真是完全重塑了自我啊!”

施夢縈沒有開口,她連小手指都不想動,但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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