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還真夠遠的,坐著沒窗子的馬車跑了近半個時辰,等下車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座宅院里面。
「對不起,公子,」那對明亮的眼睛里滿是歉意,「因為這是家父隱居之所,不方便外人知道,請公子見諒。」
我不由得收起了心中的不滿,看這所宅院四四方方的,不像一般江南有錢人家的花園那樣亭臺樓閣的,倒像是北方的那種厚壁高墻的深宅內院,隱隱的讓人感到一股肅殺之氣。
我心中一動,笑道:「莫不是寶大祥把總號從應天府搬到了杭州?」
那姑娘遲疑了一下,才道:「公子目光如炬,正是如此。家父說應天乃兵兇之地,四年前便把總號移到這里了,現在應天府那邊只是個幌子而已。此事關系敝號機密,務請公子代為守秘。」
我「噢」了一聲,想起五年前的宸濠作亂,雖然只有短短四十三天,卻也是戰火紛飛,師父還帶著我們遠避閩中,像寶大祥這樣的大商行更能感覺到戰爭的殘酷。
回頭對蕭瀟三人道:「既然少東主交待了,那方才她沒說什么,你們也沒聽到什么。」
玉瓏噘著小嘴,「干嗎那么兇,我們不說就是了。」
跟著她曲曲折折繞了好幾個圈子,才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屋子前。她掏出鑰匙打開門,門軸竟發出吃力的吱扭聲,細一看,原來這門是鐵作的,只是掩飾的好,看上去像普通的木門似的。厚重的墻壁似乎也是鐵的,沒有一扇窗戶,里面漆黑一片。她拿鑰匙不知在哪兒又搗鼓了幾下,只聽一陣吱嘎吱嘎的響聲,房頂現出一個布滿鐵柵欄的天窗,屋子里頓時明亮了起來。
關上鐵門,她又拿鑰匙在一座佛龕前擺弄了幾下,一張檀香木臺子緩緩從地下升起。
公子,這是敝號的藏寶重地,說起來,公子還是這里的第一位客人。
虛榮心膨脹了片刻之后我就冷靜了,「少東主這么看得起在下,在下怎么也得留下個十幾二十萬兩銀子。」
她眼里的笑很明快,「跟公子做生意,真是省心省力。」
我和蕭瀟、玲瓏姐妹坐在一側,她則坐在對面,從桌下拿出一只錦盒,輕輕掀開盒蓋。
「喔……」,蕭瀟和玲瓏姐妹不由發出了贊嘆的聲音。這是一只鉆戒,指環部分飄逸靈動,做工精美,但這并不出奇,令人驚嘆的是上面的那顆鉆石碩大無比,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么夸張!我不為所動,「老實說,少東主,在下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鉆石,稱為『稀世珍寶』絕不為過。只是它只能收藏,戴在手上就不太妥當了。在下想要的是能夠在平常日子穿戴的那種。」
說著,又似開玩笑道:「在下倒是覺得把它鑲在皇冠上更適合一些。」
她看了我一眼,「原來是這樣。」她低頭找了一下,拿出了兩個錦盒。
左面的錦盒里靜靜躺著一串珍珠項鏈,珍珠項鏈我見得多了,蕭瀟就有好幾條,可這串珍珠粒粒個大色純,更難得的是大小如一,便一下子顯得珍貴起來。
「這是南珠中的極品檀珠,公子聞一聞上面可有檀香之氣?」
我拿過來一聞,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心中好像頓時清爽了許多。「這珠莫非有提神靜氣之功?」
她含笑點點頭,眼中露出嘉許的神色。
我看玉瓏已經躍躍欲試,玉玲也是一副心動的模樣,便沖玉瓏一招手,「妹子,過來。」
這是做淫賊的好處,你正人君子一個,敢開口就叫人妹子嗎?不過,就是淫賊也要講究天時地利,換個地方我叫聲「妹子」,玉瓏沒準和我急,現在她卻只是有些扭捏的挪到我身旁,我站起來把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象牙白的珍珠和玉瓏粉嫩的肌膚相互輝映,把玉瓏襯得愈發美麗。
「妹子,你真漂亮。」玲瓏姐妹雖然不如蕭瀟那樣美到了骨子里,可相差只是毫厘。這時玉瓏有珠玉相襯,看起來著實明艷動人。旁邊的玉玲也看出妹妹的變化,眼中露出艷羨的目光。
我看在眼里,便問:「還有嗎?」
「很可惜,敝號只此一串,要讓公子失望了。檀珠產量本就極低,又要一般大小,想再尋這樣一串,恐怕勢比登天還難。」
玉瓏看了看姐姐,臉上露出了兩難的神色,猶豫了半天,才下定了決心似的,一咬牙,便要把項鏈摘下。我按住她的手,道:「少東主,你開個價吧。」又轉頭對玉瓏道:「傻妹子,你心眼好,可笨了點,等會兒你姐姐再挑一串,不就可以經常換著戴了?」
玉瓏頓時喜出望外,臉上剛浮出笑容,就聽那姑娘說了句「三萬六千兩。」笑容馬上變成了一臉的驚訝,「人家一串珍珠項鏈不過二三十兩銀子,少東主你的再好,二三百兩也該夠了吧,怎么要三萬多兩呢?」
「我的姑奶奶,你要是不懂就別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我心里暗自道。
那姑娘笑笑,沒有說話,我只好替她解釋,想想這東西買的也委屈,也幸虧帶著她們過來,若不然買回去沒準不當回事呢。
「妹子,珍珠和人一樣都是有美丑的。一萬個人里面恐怕也挑不出一個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孩,同樣一千顆珍珠里面也只能挑出這么一顆又純又大的來。這副項鏈應該有三十六顆相同的珍珠,你算一下吧,三萬六千顆珍珠只能作出這么一副項鏈,少東家賣三萬六千兩還算貴嗎?好了,別摘了,要摘出門再摘,這副項鏈也只適合家里戴,我再隨便買條鏈子你平常日子用。」
「小妹妹,令兄懂得韜光養晦,方才說得都是至理名言,這副檀珠項鏈確實只適合家中穿戴。至于兩位妹妹平常穿戴的項鏈敝號就奉送了,也算小女子的一點見面禮。」姑娘說著,拿起右邊錦盒里的一對翠綠的玉鐲遞給我,說:「公子,您看看這副鐲子。」
這鐲子的款式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也沒細看便道:「少東主,禮部有令,「庶人婦不得著鐲、釧」在下沒有功名,我妹妹手腕上沒法戴鐲子。」
旁邊蕭瀟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又琢磨了一下,道:「爺,這鐲子和那串珍珠項鏈是不是很配呀?」
女人特別是美女身上的飾品貴精而不在多,飾品怎么搭配更是一門學問,這是我在眾多美女身上親自試驗得出的結論。叫蕭瀟一提醒,我腦子里頓時想像出玉瓏赤裸的嬌軀戴著珍珠項鏈和翠玉鐲子的模樣,珠玉的圓潤和玉瓏的嬌憨果然相映成趣。
「這原本是一套嗎?」我隨口問道。
「這倒不是,小女子也是覺得這樣搭配很協調。」
哦?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她獨自在這間屋子里,脫下了全身的衣服,周圍擺滿了鑲金嵌玉的飾品,雪白的嬌軀是最佳的試驗地,她一一試戴著這些首飾,找出最佳的組合的情形,不由得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咦?她的眸子怎么變得霧蒙蒙的一片?讓我看不清她的眼睛,難道……這就是這個面具的神奇之處嗎?
「好,我買下了。」
「二千三百兩。」
接下來又挑了一條兩萬五千兩銀子的鉆石項鏈給玉玲,蕭瀟看中了一把長命銀鎖,做工十分精巧,雕龍畫鳳的顯得很吉祥,我知道她心里惦記著我說的話,現在就想給我們的孩子準備些小飾物。
那姑娘說:「這東西本來不值幾個錢,只是這把長命鎖有些來歷,收的時候就貴了些,公子若是喜歡,敝號就平進平出,一千兩銀子。」
大約看了一百三四十件飾品,那姑娘一攤手,「就這么多了。」
我不禁有些失望,一直想給蕭瀟配一副足鏈,卻總找不到合適的。「真的再沒有了?」
那姑娘猶豫了一下,「還有幾樣,不過看起來不像是飾品。」我說看看吧,那姑娘又拿出了三只錦盒。
打開左面的那只,玲瓏姐妹異口同聲的發出一聲驚叫,臉色頓時變得緋紅。
那錦盒里并排放著兩只寶石環,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奪目的光彩。雖然式樣有些變化,但它和蕭瀟乳頭上戴著的那件飾品顯然有著相同的名字──乳環。
「這對耳環和公子兩年前在敝號訂做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那姑娘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只是這耳環未免太重了些,也未曾見夫人戴過。」
「少東主想看一看戴上去的效果嗎?」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老天爺,您真是眷顧我,我可是個淫賊呀!莫非您老人家也是同道中人?
「是啊。」
「真的想看?」
「真的。」
蕭瀟的手開始解對襟的衣扣,那姑娘看起來更困惑了,不過,很快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眼里閃過濃濃的羞意,猛的一抬手,剛想說「不」,蕭瀟的手已經陡然加快了速度,那個「不」字說出口的時候,蕭瀟的上身只剩下一抹束胸了。
就在我輕輕的一拉,讓蕭瀟豐膩的椒乳挺拔在空氣中的時候,那姑娘的面具前面突然多了一道鉆石組成的面紗,云遮霧繞的,讓我看不清面紗后面那對眸子的表情,只是那面紗并不能把她的身子也遮住,我看到她胸前的起伏有些快了。
我心里頓時涌起一股快感,這鉆石面紗落下的時候,我已經知道她的修為還差了一點。
這面具的花樣倒挺多的,我心里暗道,嘴上卻沒停下:「少東主,這并不是耳環,它叫乳環。」
我自己都覺得這聲音像是沾滿了從蕭瀟私處流出的淫汁,淫邪而有濕意。玲瓏姐妹早羞紅了臉,她們肯定弄不清楚為什么在殺了十個八個淫賊之后,卻讓另外一個淫賊做了自己的師兄,雖說這個淫賊和她們以前殺的有些不一樣,但他確實是個淫賊。
「多謝公子指教。」那姑娘的聲音依然很平靜,但我已經聽出里面的一絲波動,蕭瀟的肉體果然連女人見了都喜歡。
我知道應該繼續的擊打她,讓她心靈出現上的那道縫隙越變越大,最后只能用對我的刻骨相思來填充它。我便拿出一只慢慢替蕭瀟換上,乳環上鑲嵌的貓眼像一只人眼窺視著蕭瀟粉紅的乳頭,顯得異常妖艷。
那姑娘的呼吸放輕了,那應該是她刻意控制自己的結果,我想差不多夠了,她已經不會忘了這淫靡的場景,一張一馳才是致勝之道,便有心轉了話題:「這不是中土之物。」
「公子好眼力,」那姑娘松了口氣,「這是前些日子敝號從一西域胡商那里收購上來的,因為語言不通,小女子記得公子以前定制過類似的東西,便做主買下了,這一對敝號進價兩萬九千兩銀子,小女子加價三成,公子不反對吧?」
按照我對這個行業的了解,遇到不懂行的人,珠寶行有時會加價十倍出售,但對于這種動輒上萬的珍品,賣家講的是誠信二字,因為你騙一次,就會失去一批大主顧,得不償失。
這次寶大祥這位少東家開出的價碼十分公道,我想最多只有一成半的利潤,甚至更低,此時竟要加價三成,顯然是不滿我方才的舉動。
恨不過是愛的觸媒,小妹妹,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呀。
「好,就算在下給少東主賠罪。」說著,我打開了中間的錦盒,里面是一大一小兩條珍珠鏈子。
鏈子每只都是九粒大小如一的珠子,那珠子和珍珠不太一樣,泛著晶瑩的光澤,我仔細一看,竟全是夜明珠,大的一串珠子比鴿子蛋稍小些,小的一串只有大珠子的一半大小。鏈子的一端是比夜明珠小些的漢白玉珠子,另一端則是一個漢白玉的指拉環。
「夜明珠這樣串起來用未免暴殄天物,可又……」那姑娘似乎想起來什么,話說了一半便打住了。
「是呀,它不像是項鏈,也不像是手鏈,哥,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玉瓏忍不住好奇的問,因為不想露出身份,沒辦法只能叫我哥哥,只是聽起來便含含糊糊的了。
「妹子,哥哥這次可要賣個關子。」我順桿往上爬,特意把哥哥兩個字說得極清楚,心道,這后庭珠天下沒有幾個人知道,你若是知道可就奇也怪哉了,想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還是等給你開苞的時候再說吧。
「這對珠串貴些,十二萬八千兩。」
還好,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自己身上只有不到五十萬兩的銀票,萬一她報出個天價,我豈不當場出丑,要知道一顆上好的夜明珠可要上萬兩雪花花的白銀呀。
「蕭瀟,收起來吧。」這時蕭瀟已經重新穿好了衣服,沖我嫣然一笑,我知道她已經在期待晚上我的后庭調教了。
「公子好大的手筆呀。」雖然因為那幅鉆石面紗讓我看不清她眼中的表情,可聽聲音我也能感覺出來她確實有些驚訝了。
前面這兩個錦盒里的東西讓我對最后一個錦盒產生了期待,里面的那只鉑金蜻蜓果然沒讓我失望,這只與蕭瀟的小手一般大小的蜻蜓布滿了機關,輕輕晃動一下,翅膀便振動起來,兩只小爪跟著一抓一放的,連尾巴也像是產卵似的一點一點的點個不停。
因為上面并沒有寶石裝飾它,這只充滿奇技淫巧的蜻蜓只被賣了六千六百兩,我都不禁替它叫屈,「等把你弄上床的,再讓你嘗嘗我小蜻蜓的厲害!」我對著那姑娘暗自道。
「一共是二十三萬六千六百兩銀子,抹去零頭,公子您付二十三萬六千兩就行了。」
我點了一下銀票遞給她,她低頭開始寫契約,我似乎是不經意的道:「少東主,恕我直言,寶大祥最近出事了吧。」
她的手頓時一停,「公子此話怎講?」
我開始使出了我的殺手锏,這是我在聽到寶大祥無法承接我訂做的手鐲時就開始懷疑了,在來到它的藏珍室之后,我更加確認了,寶大祥,你比我想像的實在是差了許多。
「在下看過貴號的藏品,數量之多,樣式之美,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這是真心話,連蕭瀟她們三個都一個勁點頭。
「不過,這些藏品都不是貴號的手藝,若是收購上來的話,在下估計至少要動用二百萬兩以上的銀子才成。這些飾品巧則巧矣,難道貴號做不出來,非要收購嗎?即便買個一二十件的用來觀摩也屬正常,但買來一百多件恐怕……」
「且慢!」那姑娘猛的打斷了我的話,「公子如果方便,小女子想和您單獨談談。」
我一揮手,「蕭瀟、玲瓏,你們在門外等我,不許亂跑。」
看蕭瀟她們出去了,那姑娘輕撫了一下面具,那鉆石面紗便卷成一條束發的帶子,平靜的道:「家父姓殷,小女子行二,家里人都叫我二姑娘。」
說來好笑,在寶大祥前前后后花了一百多萬銀子,我到現在才知道老板姓殷。看她烏黑的眼中流出淡淡的倦意,我知道她平靜的聲音背后心已經不堪重負而開始崩潰了。不過,若是現在就給她一個堅實的臂膀,她雖然會很感激的靠上去,可等身心都恢復了,那感激會不會變成愛與服從就難說了。
所以我只能給她一只手,讓她只有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拉的住的手。我開始伸出手:「在下王動,草字別情,如果姑娘看得起在下的話,我就托大叫姑娘一聲妹子,姑娘可以叫我大哥。」
可能是我的表情和聲音實在是太誠懇了,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讓她無法拒絕,她嘴唇蠕動了兩下,低低叫了聲:「大哥」。
原本還有些擔心她再叫出聲「公子」來,這時我已全然智珠在握了,好妹子,這聲大哥既然叫出來了,你還能跑出我的手心嗎?!
「妹子,寶大祥的人手是不是出了問題?」
殷二姑娘點點頭,「大哥真是玲瓏心思,竟從我們進貨上看出了問題。」她停了一下,問我:「大哥知道『霽月齋』吧。」
霽月齋?我搖搖頭,沒聽說過。
殷二姑娘一笑,「大哥你多長時間沒回揚州的府第了?」
我一算,「從赴應天趕考到現在,已經快半年了。」
「這就對了,霽月齋四個月前才成立,不過一開就是三處分號,應天、杭州和揚州,它開張的時候在三地都發過名貼,凡是當朝權貴、富豪巨賈都收到了帖子,估計府上也應該收到帖子,只是大哥不在家中,所以沒看到。」
「是不是霽月齋拉走了寶大祥的大批人馬?」霽月齋開的規模這么大,一定需要有經驗的熟手,寶大祥的人免不了被撬,不過走了一兩個并不會影響寶大祥,只有大批人馬跳槽,才能影響到寶大祥的生意。
「大哥猜的不錯,我家七大檔手除了梁師父身染目疾之外,其他六個全數到了霽月齋。」
我一愣,「霽月齋的工錢給得高嗎?」
「不太清楚,但我家對他們絕對不薄,一年三百六十兩銀子外加花紅,怎么也有六百兩銀子一年。」
這著實不低,我一皺眉,「妹子,這不是錢的問題,若是錢上面的問題,最多走個三兩人,不會都跳槽了。」
「小妹也這么想,而且這霽月齋珠寶的價格異常的便宜,幾乎是我家進貨的價錢。」
說著,她眼里有些歉意,「大哥,說了您別生氣,您今天這一筆是我家三個月來賺的最多的一次,這些天我們幾乎都在賠錢往外賣,即便這樣,客人還是少了許多,因為我們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工匠,沒辦法接像大哥這種定制的活兒了,其實那是最賺錢的。」
我笑道:「大哥的錢不讓妹子賺,難道讓別人賺不成?」
心道,這霽月齋明顯是沖著寶大祥來的,而寶大祥在業界根深蒂固,想整垮它絕非易事,這霽月齋背后定有強援,便問:「妹子,這個霽月齋是誰開的?」
「小妹也不清楚,只知道它的老板姓宋,人都叫他宋先生。」
我看她眼里露出懇求的目光,想說話卻欲言又止。她已經開始依靠我了,這在一個時辰之前她恐怕連做夢也沒有想過,我心道,不過她想求我什么?錢嗎?有可能,不過寶大祥經營珠寶這么多年,即便對手一直打這種價格消耗戰,寶大祥也不會輕易被拖垮。現在寶大祥更關心的應該是自己的對手霽月齋為什么能把珠寶的價格壓得這么低,是為了爭取客戶的一時之舉還是在進貨的時候本身就便宜吧。
想通了這一點,我試著問道:「妹子莫非想讓我探一探霽月齋的底?」
她頓時松了口氣,卻又把鉆石面紗放了下來,「大哥,小妹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好在大哥看了出來。」
輕聲笑了一下,又道:「大哥的心思太厲害了,小妹不得不放下面紗,免得大哥把我給看透了。」
我卻不由得暗暗懷疑起自己的判斷,怪不得你肯叫我一聲大哥,原來早打好了主意,這個丫頭片子好像沒有那么容易對付。便有意轉了話題:「妹子,若是大哥沒看錯的話,你今年怕是還沒到十八歲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大哥神目如電。」
「妹子以弱冠之齡來打理寶大祥的業務,伯父真是放心的緊呀。」
「家父不良于行,家母和幾位姨娘都不善此道,姐姐自幼多病,姐夫一介書生,弟弟妹妹又小,小妹不來打理誰來打理?」
書生?少爺我也是書生!可聽她話里滿是無奈,我還是頓起憐惜之情,小小的不快便隱藏在心底。
「好吧,那大哥就幫你探探霽月齋的底吧。只是這事兒不能急,如果他們有心的話,我進出寶大祥他們可能全清楚,所以得先把霽月齋的事放上一放,正好我這些日子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處理,這樣吧,三個月后我去探霽月齋。」
她欲言又止,我一愣,妹子,莫非寶大祥的資金有問題,撐不了三個月?
「大哥有所不知,我們在杭州安的新家花了三百多萬兩,又不得不吃進兩百多萬的貨,店里的流動資金已經沒有多少了,再這么耗下去,不出兩個月就得變賣家產來流動了。」她的話里有些苦澀。
我當然知道變賣家產的后果是什么,消息一旦傳出,寶大祥的牌子就算倒了。我雖然覺得寶大祥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強大,卻沒想到它外強中干到了這種地步,想這位殷二姑娘支撐這個諾大的家業也是耗盡了心血吧。
我不得不更改我的計劃,「妹子,我身上沒帶那么多錢,這二十萬兩你先拿著用,我一個月之后再帶錢來一趟。」
身上剩下的四萬多兩銀子省省花也該夠了,而有我這二十萬寶大祥再怎么不濟也能撐上一個月。
「再有,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在這兒花了二十幾萬買珠寶,別人若問,就說我買了兩付鐲子幾條項鏈,一共不到一萬兩銀子。切記。」
她是個明白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猶豫了一下,她把銀票接了過去,用極低的聲音道:「大哥的恩情,小妹不知何以為報?」
我沒有言語,只是微微一笑。我又不是開慈善堂的,恩情,當然要回報,怎么報,妹子你就好好想想吧,我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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