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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惡客盈門(下)

一條僻靜小巷內。

“三妹,你太莽撞了。”唐知節呵斥道。

“誰教那幾個牛鼻子對松兒無禮。”紅衣女子容顏娟好,年紀已然不輕,眼角唇邊隱隱有細紋出現,舉手投足間一股成熟婦人的風情。

輕輕理了理烏云鬢發,女子滿不在意道:“妹子我為了你一句話,便調動弟子隨你北上,還不知今后如何向門中長老交待,你卻為了外人訓斥我?”

“你……唉!”唐知節對這位年紀不小卻還刁蠻任性的妹子無可奈何。

“好了,四哥,你雖過繼四房,咱兩個畢竟是一條腸子里出來的,情分不比常人,小妹不和你計較了。”

唐知節哭笑不得,“茯苓,愚兄說你什么好啊。”

“不知說什么就不要說了,你讓松兒去尋華山派幫忙,可真要把日月精魄的武功與他們共享?”唐三姑問道。

“那是自然,只怕他們練過之后悔之晚矣。”唐知節握緊了懷中之物,得意笑道。

“唉,今夜鄧府的熱鬧怕是湊不上了。”

* * *

鄧府之內。

人影紛雜,刀劍撞擊與叱喝之聲不絕。

數十名錦衣衛圍著場中十余名身著夜行衣的黑衣人正在纏斗。

假山上的一座八角涼亭內,牟斌自斟自飲,身后的齊元放恭維道:“大人神機妙算,這些宵小果然自投羅網。”

牟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齊元放討個沒趣,悻悻退下。

場中黑衣人在一名手持雙環的黑袍漢子帶領下,左沖右突,急欲脫出重圍。

看著困獸猶斗的眾人,牟斌冷笑道:“明火執仗硬闖鄧府,真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呼延燾面無表情,齊元放不敢再上前湊趣,二人俱都不發一言。

此時忽聽遠處又傳來一陣金鈴鳴響,聲音急促。

“珍寶閣的方向,大人……?”齊元放請示道。

“你去看看,別擾了王爺雅興。”牟斌依然沉著,面不改色,“聲東擊西?有點意思。”

扭身看了一眼身邊的呼延燾,牟斌輕聲道:“留下活口取口供。”

呼延燾躬身一禮,縱身躍下,落地時手中已多出一對鑌鐵判官筆,兩筆猶如神龍出水,追風破月,將沿途頑抗之黑衣人盡皆打倒,直取黑袍漢子。

那黑袍漢子手舉雙環迎上,與之斗了三十余招,便左右支絀,抽冷子被挑飛兵刃,隨即被一腳踹倒,還沒來及起身,判官筆已逼在自己胸前。

“錦衣衛指揮使牟大人在此,賊人還不束手就擒。”呼延燾厲聲大喝,那條蚯蚓般的傷疤宛如活了一般,掙扎扭曲,望之生怖。

余眾見首領被擒,頓失戰意,紛紛棄刃投降。

呼延燾方自喜賊人被一網成擒,忽然一顆石子飛來打在自己判官筆上,將判官筆震蕩開去,眼前一花,那倒地的黑袍漢子已不見,抬眼見一藍袍蒙面人攙著那漢子立在自己丈余外。

呼延燾知遇強敵,凝神戒備,開口詢問:“錦衣衛指揮同知呼延燾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示意黑袍漢子退后,蒙面人悶聲道:“無名小卒,有辱尊聽,不提也罷。”

“瞧閣下武功斷不會是無名無姓之人,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何道理。”呼延燾咄咄逼人。

呸,二爺在你們面前露過相,要是不蒙著臉,牟老頭還不帶人殺到東廠去。

丁壽腹誹,口中卻道:“閣下若瞧不慣在下裝束,只管來取掉就是,在下也好領教昆侖派的震天鐵筆。”

呼延燾大怒,挺筆上前,“鬼筆點睛”直取丁壽雙眼。

丁壽輕輕后仰,讓過筆鋒,左掌揮出,已籠罩呼延燾胸前要害。

呼延燾后退避讓,又猱身向前,雙筆猶如疾風驟雨,攢刺丁壽周身大穴,丁壽不慌不忙,每次出手都攻敵之必救,逼得呼延燾這一番狂打竟無一招使全。

也并非呼延燾本事不濟,丁壽陰山穴中習武三年,那老怪物以萬象秘籍所載各派武功與他喂招,如今丁壽雖不敢說精通百家絕學,但各派武學長短可是一清二楚。

呼延燾越打胸中越是煩悶,他本是心高氣傲的剛烈性子,從未交手的如此憋屈,一式絕招“朱筆點冊”刺向丁壽要害,心中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對方出何招式,都要在對方身上捅出一個窟窿來。

丁壽見呼延燾不管不顧的想要同歸于盡,也不再戲耍,這招“朱筆點冊”雖為震天鐵筆殺招,兩筆同時可分點人周身十三處大穴,唯有兩筆一錯之際空門大露,時機稍縱即逝,當下施展天魔迷蹤步,切身直入中宮,背靠呼延燾身前,兩手已搭他雙腕,一記鐵山靠,將呼延燾壯碩身子頂飛了出去,兩手同時一揮,將奪到手中的兩只判官筆直插入地,尺余長的鑌鐵筆全身入地,不留一絲痕跡。

丁壽剛剛得意地拍了拍手,忽覺身后一股磅礴暗勁涌來,不及細看,扭身雙掌拍出,“嘭”的一聲,震得雙臂發麻,一股大力涌入體內,身子不由向后飛出。

丁壽驚訝同時看清出手之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不想這老兒內功深厚如斯,當下不再戀戰,借此掌力倒翻五丈,拉住了正在逃竄的黑袍漢子,腳尖點地,再次躍出,數個起落,已躍出院墻,消失不見。

牟斌抬手止住欲追趕的呼延燾等眾錦衣衛,幾個呼吸平穩自己翻騰的氣血,緩緩道:“你們不是此人對手,將活口押解北鎮撫司。”

“大人,珍寶閣哪里……”呼延燾憂心問道。

“有方旭在,可保無虞。”牟斌淡然道。

* * *

臨水一座涼軒內,紗籠低垂,絲竹陣陣。

軒外不遠處,沸反盈天,殺聲陣陣。

一名黑衣蒙面人在齊元放率領的錦衣衛圍追堵截之下,且戰且退,漸漸靠近涼軒。

“軒外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屋內鶯聲燕語,春色滿庭,有趣,真是有趣。”榮王拍案大笑。

殺聲漸近,可人停了琴音,幾人俱都靠近窗前。

那名黑衣人武藝頗是不凡,錦衣衛幾次合圍,俱都被他脫困而出。

眼看榮王與鄧氏夫婦全在觀望,齊元放面子有些掛不住了,他的奪命雙鉤享譽江湖多年,投身錦衣衛后功夫并沒落下,若是在眾目睽睽下再走了人犯,他也沒臉見人了。

當即大喝一聲,齊元放雙鉤齊動,如蝎子擺尾,盡攻蒙面人要害。

那蒙面人手中單刀揮灑,如閉門鐵扇,將雙鉤攻勢盡擋于外,隨后一式穿手藏刀,刀光一隱,從肋下穿出,逼得齊元放連退數步。

“方旭,你就這么看著?”鄧通瞥了一眼老友。

方旭輕笑一聲,身子已如靈燕穿云,飛出軒外,一柄長劍擎在手中。

“朋友留步。”笑聲未停,劍光閃動,化為漫天寒星,籠罩蒙面人全身。

黑衣人寸步不退,刀光變幻,詭異出奇,頃刻間仿佛同時出現了十余把單刀同向方旭身周砍去。

“飛云幻雨十三式。”方旭默念一聲,劍眉輕皺,長劍如驚風密雨,將攻勢一一化解。

長劍‘錚’的一聲輕鳴,劍尖不偏不倚點中黑衣人刀身力量薄弱處,黑衣人拿捏不住,單刀脫手。

突然,“啊——”的一聲驚呼,由軒內發出。

黑衣人借眾人一呆之際,身子竄起。

“哪里走。”齊元放一聲唿哨,一張繩網從天而降,八名錦衣衛各執一角,圍攻而上。

眼見黑衣人已是甕中之鱉,無路可逃,方旭也高喝一聲,“留下吧。”揮掌向黑衣人拍去。

黑衣人不躲不閃,迎著方旭掌勢出了一腿,借著掌風身子陡然變向,斜斜飛了出去,恰好脫開繩網范圍。

黑衣人落地后腳下不停,再度騰空,轉眼間便消失夜色之中。

“你——”齊元放眼見來人逃脫,對壞事的方旭怨念甚深。

“且看軒中人安危。”方旭撂下這句話,便奔涼軒而去。

此人和王爺、姑老爺關系匪淺,齊元放有苦難言,自認晦氣。

涼軒內,可人花容慘淡,嬌軀輕顫,搖搖欲墜,鄧通關切地扶著她的手臂,“可人姑娘,發生何事?”

可人指著軒外一片花叢,顫聲道:“那里好像有人……”

幾人警覺忽起,朱祐樞外間護衛連忙上前搜尋,卻無任何蹤跡。

“許是妾身眼花。”可人驚魂稍定。

“酒醉人心,花迷人眼,也是平常事。”朱祐樞哈哈笑道。

牟惜珠冷哼了一聲,鄧通才驚覺自己還扶著姑娘手臂,連忙松開,避嫌般退了幾步。

“發生何事?”方旭踏步而入。

“何事?方旭你今后切莫再吹噓自己如何武藝高強,堂堂方大少,連一個蟊賊都捉不住……”鄧通為掩飾心中尷尬,搶白道。

“說得有理。”唯恐天下不亂的朱祐樞連連點頭。

莫名躺槍的方旭沒好氣道:“聽了軒內驚呼,我若不以你們安危為先,還算得朋友么?”

朱祐樞附和道:“此言甚是。”

“王爺,你到底幫哪邊的?”鄧通道。

朱祐樞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本王幫理不幫親,你們繼續。”

“千錯萬錯,錯在妾身。”可人施個萬福道:“今夜諸位未曾盡興,明日妾身在館內擺酒賠禮,還望撥冗見顧。”

方旭微笑還禮,“方某必定到場。”

“本王自無不可,只怕某人難以到場。”朱祐樞意味深長地看向牟惜珠,眼角全是笑意。

鄧通欲言又止,偷眼打量自家夫人神色。

“你們都看我做什么,腿長在他身上,他若要去,我還能攔著不成。”牟惜珠被幾人看得渾身不自在,脫口說道。

“好,既然鄧夫人發話了,明夜神仙居,不見不散。”朱祐樞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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