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柔和,如水如霧。小昭晶瑩的肌膚光潔勝雪,潤美如玉,翹首靜靜而立,仿佛是另一粒散發著柔和光亮的夜明珠,眼波流動,連幽暗陰森的地牢都不禁為之一亮。
方學漸望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秀麗如春日遠山之上,一場繽紛而下的花瓣雨般的少女,心中深深感嘆老天爺造物之神奇,裁秀黛以畫眉,點柔水以啟唇,冰肌、玉膚、媚骨,集合天地間的所有靈氣,才能化出一個如此的絕色。
方學漸目光凝滯,一時之間,竟瞧得有些癡了。
“方公子?”
小昭嬌怯怯的柔美嗓音之中,帶著三分好奇,七分羞澀。
“哦,”
方學漸被她一喚,如夢初醒,脫口道:“你真好看。”
小昭清麗的小臉之上登時飛來兩朵紅云,原本粉膩膩的臉頰上蒸出一抹鮮麗的胭脂,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她嬌羞地低下頭:“小昭有什么好看,我家小姐才真的好看。”
聲音輕柔,若有若無。
俗語有言:燈下觀玉,月下看美。地牢之中,夜明珠晶瑩幽深的光芒柔如月華,水一樣地流上小昭秀麗無雙的容顏,更襯得她美艷不可方物。
方學漸心口怦怦亂跳,竟然有些難以自持起來,回想在山谷小屋初見潑辣美女的情形,一襲紅衣熱辣有勁,比之眼前小昭的溫婉可人,姿色雖然不輸,但似乎少了些女子該有的溫柔淑靜。
“方公子,我們,該換藥了。”
小昭抬起頭來,飛快地瞟了他一眼,半路之上碰到方學漸熱辣的目光,旋又低下頭去。
方學漸答應一聲,從小昭的臉上艱難地拉回目光,環顧牢室四周,想找一個適合換藥的地方。
“方公子,你躺在那里就行了。”
小昭從袖中伸出一根纖秀的手指,細如春蔥,瑩白如玉,指向墻角處的另一張草席。
方學漸走到草席之前,突然轉過身來,感激地道:“這就多勞姑娘了。”
小昭微微一愣,臉色一白后又是微微一紅,柔聲道:“公子客氣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奴婢是下人,當不起‘姑娘’二字,公子以后還是叫我小昭吧。”
“小昭,小昭,”
方學漸趴到草席之上,口中反復玩味,突然笑起來,道:“昭是青春和美好的意思,你這個名字,倒也絲毫不俗。”
小昭將那粒夜明珠放在他的身前,抿嘴笑了一下,道:“公子解的好字,人活百年,昭華易逝,小昭不俗,老昭卻是硬俗的。”
方學漸聽她說得認真,歪過脖子,還想開個玩笑,突覺腰上一沉,一股柔軟滑膩之極的觸感直刺他的腦門神經,身上仿佛被一道輕微的電流擊中,激靈靈一個打顫,透心舒服。正是小昭跨坐在了他的腰上,豐盈圓潤的臀部彈性十足。
兩人身體相觸,雖然隔著幾層薄薄的衣衫,但對方的體溫和肌膚的觸感透衣而來,自是各有一番別樣的滋味在心頭。
“公子,我要開始拆封上藥了,會有些痛,你要忍著。”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既像羞澀的告白,又像動情的激蕩,傳入耳內,讓人不禁情思起伏,心弦搖曳。
“小昭,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方學漸鼻中輕哼一聲,咬緊牙關,強忍著從腦后不住傳來的一陣陣刺痛。
“她叫龍紅靈,怎么,想讓我當紅娘,給你們搭搭線?”
好不容易揭下傷口處的紗布,小昭圓潤如玉的額頭之上已是細汗泠泠。
“呵呵,不敢,你家小姐看上去好兇。”
小昭提起手背,在額上觸碰了幾下,抹去汗水,輕笑道:“小姐看上去兇,其實,她比任何人都心軟。
她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性兒,只要對她多說幾句軟話,她肯定會對你很好的。”
“哦,”
方學漸本想轉頭過來,卻被小昭及時發覺,一把按住:“小姐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兒,不知道小昭是什么性兒?”
小昭系好最后的布條,跳起身來,嘻嘻一笑,道:“不告訴你,自己猜。”
方學漸翻身坐起,望著小昭調皮的動人笑顏,竟依稀有三分荷兒嬌憨的媚態,心口一顫,道:“小昭,謝謝你。”
心情激蕩之下,話語之中都帶了三分纏綿的情意。
小昭臉兒一紅,低下頭去,手指不住地揉捏自己的衣角,低聲道:“我要走了。”
方學漸從地上揀起竹籃,遞到她的手上,柔聲道:“小昭,我想求你一件事。”
小昭的粉臉更紅,身子微微顫抖,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什么事?”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再加天氣炎熱,身上發餿,都快變成一條臭咸魚了,我想……我想……”
“我想”之后的話終于沒有說出口,但是話語入耳,人人都聽得出來他想說的是什么。
小昭瞟了他一眼,沉思片刻,道:“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等我稟告小姐才好。”
方學漸長身一揖,道:“我性有潔癖,這件事情就拜托小昭姐姐了。”
心中卻想,不管如何,先離開地牢這個醬油瓶子再說,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昭慌忙還了一禮,急聲道:“公子何必多禮,我回去之后一定為公子多加游說,小姐耳軟,經不得好話廝磨,公子在這里多熬一日,成與不成,明日晚上便知分曉。”
方學漸還想稱謝,小昭已伸手握住粗索,幾個旋轉之下,身子裊裊上升,又化作了一片飄逸的青色流云,向洞口騰浮而去。
方學漸趕上兩步,抬眼望去,只見小昭飛舞著的青色長裙之下,露出兩條雪白、圓潤的修長玉腿。天色昏暗,一眼望去,如一朵圣潔的雪蓮花,在墨黑色的淤泥塘中傲然盛開,白得耀眼,也亮得耀眼。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牢房之中方學漸翹首凝望,口中喃喃,不覺瞧得癡了。
送走小昭,方學漸一屁股坐倒在地,喜滋滋地掏出懷中的《逍遙神功》仔細撫摩柔韌的封皮,不禁嘆一口氣。雖只相隔數日,其間經歷頗多,既有差之毫厘的生離,也有謬以千里的死別,此刻還能靜下心來認真研習,已算幸事一件。
移過夜明珠,翻到書冊第二頁,映入眼簾的只寥寥十余字,分成三列,分別是:凌波微步、舞風飄雪劍法和玉女心經。
方學漸心中失望之極,單看這三項絕技的名號便知是給女子量身定做的。
回想與荷兒相遇的那天,她在湖上施展的便是其中之一的凌波微步,身子輕盈地浮于水面,直如風吹楊柳,裊裊婷婷,煞是好看。
自己一個七尺男兒,就算硬是學了這功夫,也絕對學不來她那般好看的忸怩作態,唉,罷了罷了,只當南柯一夢。自己還算好,沒多大損失,蛇郎君卻是死的冤了。
想到蛇郎君,方學漸猛然憶起他在晚飯時向自己展示的那幾樣寶貝,熱血上涌,心口怦怦亂跳,原本低落的情緒再次高漲起來。起身走到蛇郎君身前,雙手合十,口中不停念頌著從小背熟了的《往生咒》蹲下身子,探手入懷,把那金色短笛和《天魔御女神功》取了出來。
回到原地坐下,先把金色短笛握在掌中把玩了一會,幾次想試吹一下,都怕笛聲拿捏不準,引了蛇蟲過來卻趕不走。搬起磚頭砸自己腳的事情,是聰明人都會盡量避免的。
將短笛收入懷中,方學漸拿起了那本被蛇郎君吹得天花亂墜的《天魔御女神功》揭開首頁,上面寫著一句偈語:人之初,性本惡;天失道,魔昌興。
他半懂不懂,只隱約覺得和《逍遙神功》首頁上寫的“天下無道,唯我逍遙;神功出世,頓悟天道。”
似有相似,又似不同。
翻到第二頁,卻是篇數百字的簡介,上面自然盡是吹噓這本書如何如何了得的文字。
據說筆者窮盡下半生,查閱了《洞玄子》、《素女經》、《皇帝內經》和《玉房秘要》等無數典籍資料,且融合筆者上半生無數次的床第交歡經驗,苦心孤意,潛心打造,才寫出了這本當世獨一無二的御女實戰經典。
方學漸信手翻了幾頁,只見書中到處是“口吮津液”、“緊抵花心”、“九淺一深”的文字注釋,而且每隔一頁都配著一幅細致的男女歡愛圖,招式千奇百怪,聞所未聞,什么“猛虎下山”、“隔岸取火”、“倒掛金鐘”詞意形象,惹人遐思。
方學漸畢竟是個雛兒,男女之事懂得極少,一見之下登時如獲至寶,好似鐵粉遇到磁石一般,如饑似渴,定定而視,再難移動眼球。待看到曲折高潮之處,更是猛拍大腿,直呼經典。
翻過三十幾頁,方學漸手指觸處,突然覺得下面幾頁有些異樣,顯得格外厚些,心中好奇,不待看完本頁,連翻兩張,書冊中突然滑出一張淡黃色的紙來。
紙片對折,在空中一個轉折,輕輕巧巧地躺到地上。
方學漸揀了起來,展開一看,雙眼突然瞪大,放出極喜悅的光來,手指顫抖,喉頭不住上下起伏,猛地滾翻在地,哈哈大笑起來:“我發財了,我方學漸終于發財了……”
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臉上眼淚鼻涕橫流,滾到最后,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在哭還是在笑,抱著那張山西省四通錢莊二萬兩的銀票,迷迷糊糊中,似飄蕩在云端深處,腦中莫名興奮,仿佛睡熟過去,卻又感覺非常清醒。
接下來的一整天,地牢中的節目竟是出奇的豐富多彩。從中午被喊起來吃飯到日落西山,吃過晚飯,短短兩個時辰中,方學漸一共撞了六十四次墻,輕度、半輕度的都有,自殺最終都沒有成功;
三百六十度的連滾翻進行了五十七次,和打架打輸了的潑婦有一拼;各種張牙舞爪的超夸張動作難以統計具體數字,據考證,頻率之高、難度之大、姿勢之奇,連好稱天下第一好動的猴子都望塵莫及。
好不容易等到太陽公公拄著拐杖,一步一瘸地從山那頭下去,方學漸這才從極度的興奮中稍稍恢復了過來。臉上的肌肉因為長時間停留在傻笑模型,所以在回到很俊很酷的模型時,不可避免地經受了一次高強度的嚴峻考驗,疼得他齜牙咧嘴。
天上的月色很美,天上的星星很亮,小昭的眼睛卻更美更亮,她就用這雙又美又亮的眼睛瞪著剛從洞口爬出來的方學漸,瞪得他心里直發毛。
小昭突然宛爾一笑,道:“方公子,你確實應該洗澡了。”
方學漸露出一臉的無辜,身子每動一下,衣衫上的灰塵就瑟瑟而下,仿佛在下著一場春雨。
小昭也沒有多問,只道了聲“跟我來”身子微微一福,在前帶路。
天清山又叫三清山,因玉京、玉虛、玉華三座主峰“如三清列坐其巔”而得名。全山數十座大小山峰,盤踞圍繞,姿態萬千,妙趣橫生,神龍山莊便是座落在最富傳奇色彩的神女峰上。
據傳,玉帝打算把三清山變成內陸中海,把當地百姓變成人魚用于嬉樂,這個秘密被一個勇敢的山女聽到,為了保百姓平安,她毅然泄露了天機。玉帝惱羞成怒,伸指一點,山女化身變石,成了守望峰頂的一條人魚。
小昭指點著周圍月色下的山水,兩人沿著一條窄窄的山道蜿蜒而下。轉過一片竹林,便看到了建在山腰之上的神龍山莊,高墻灰瓦,屋宇層層,暗夜寂靜,一眼望去,像潛伏著無數的猛獸。
遠處一、兩聲不知名的獸吼遙遙傳來,更襯得此地氣氛詭異,方學漸心中害怕,打個寒噤,趕緊幾步,幾乎要貼到小昭身上。
繞著圍墻走了許久,兩人才從西側一個虛掩的小角門閃了進去。借著星月朦朧的光照,兩人沿著一條彎彎的鵝卵石小道默默前行。一路之上,花草的馨香撲鼻而來,連空氣都是濕漉漉的一片清涼。
小徑彎彎曲曲,每走十余步,便有一座假山擋道;每一座擋道的假山,又都將小徑一分為二。假山越多,小徑就越多,走到后來,方學漸已經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
他愈看愈糊涂,愈想愈心驚,這些小徑和假山,莫不是藏著什么玄機吧?
“公子,前面便是西雨樓,小姐和我的住處。”
小昭回頭嫣然一笑。
方學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見十丈開外,透過假山樹影,一座精致小樓宛然在目。房內紅燭高燒,將佳人的倩影投到窗紙之上,清晰得直如畫上去一般。
憂郁自戀的月亮王子,扇動他寂寞的羽翅,越過重重山巒,飛過層層林蔭,在小樓之前,光滑如鏡的松木臺階上,吻下了無數斑駁凌亂的唇印。
小昭秀美的纖足踩著這些唇印,走上臺階,就著門上木格,輕輕敲了兩下,喚道:“小姐,方公子來了。”
燭火搖曳之中,窗上來回逡巡的婀娜倩影停了下來。
“吱呀”一聲,如水的月色和如火的燭光,在房門打開的瞬間劇烈相撞,迸濺出了血般的絢麗,直刺得方學漸一陣頭旋心悸,睜不開眼。
一個絕色少女俏生生立在門前,明眸皓齒,笑靨如花,一身鮮艷的紅衣下,一具曲線美妙的玉體凹凸起伏,熱力四射,正是神龍山莊的大小姐龍紅靈。
紅撲撲的小臉,粉膩膩的嫩膚,在沉靜冷冽的月色下,竟顯得格外的嬌艷欲滴,散發著一種別樣的誘惑力。一雙丹鳳美目清澈如水,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讓人一望之下,不由怦然心動。
龍紅靈臉帶驚喜,跨前半步,看著方學漸,道:“你……你傷好了嗎?”
清脆悅耳的嗓音之中,竟微微有些發顫。
一股怡人香風撲鼻而來,方學漸頓時腦中清爽,避開她火辣辣的目光,長身一揖,道:“小姐,你好。學漸之傷已無大礙了。”
“那好那好,看你這一身臟的,還是先進去洗洗吧,我讓小昭來服侍你。”
龍紅靈和她母親一樣,笑之前都是先把眼睛瞇起來。丹鳳大眼瞇起之后,彎成一輪新月形狀,配上整齊秀美的長長睫毛,好看得簡直無法形容。
方學漸雖然沒有被迷得忘了自己的姓氏,但目光凝滯,看得幾乎連呼吸都停頓了。在接觸較多的三個女子之中,初荷的目光最是純真;
小昭生就一副楚楚動人的杏眼,略帶凄婉之意,溫柔如水,讓人不由心生疼惜;龍紅靈熱情似火,一雙明亮的丹鳳美目之中,仿佛永遠有一股不知疲倦的電流朝外噴吐,讓人不敢輕易逼視。
“我?”
小昭吃驚地望著龍紅靈。
她現在笑起來的樣子,好像一頭得了什么便宜的小狐貍啊。
“當然是你,這幾天,你不是常常抱怨白天太長,總盼著早些天黑,好給某人換洗傷口。”
龍紅靈臉上的可惡表情更加顯著,讓小昭敏感的心靈繃得好緊,生出一股被她往火坑里推的不安預感。
“我哪有?這都是……”
小昭還待張嘴辯解幾句,卻已被龍紅靈一把推進房去。
小昭心中驚慌,腳步踉蹌著退了幾步,身子還未站穩,又被一個倒退過來的高大物事撞了一下。頓時立足不定,仰天倒下之前雙手亂抓,抱住了那物事的腰身,“啊”的一聲驚叫,跌翻在地。
耳中突然聽見“吱呀”一聲,趁倒地前的當兒,小昭奮力扭過頭顱,朝房門方向望了一眼,只見兩只紅木門扇正在迅速合攏,門縫中間露出一張女子的嬌麗面容,沖她鬼鬼一笑,又吐了吐粉嫩的舌頭,正是小姐龍紅靈。
背脊剛一觸地,小昭又是一聲尖叫,卻是抱著的物事倒翻下來,正好壓在她的身上。唇上一熱,已被那個物事吻了個正著,嘴唇所觸之處綿厚柔濕,還噴著一股讓她心慌意亂的燙人鼻息,不消多說,正是本文處男主角在吃美女的豆腐。
兩人躺在地上,身子糾纏,肌膚緊貼,四唇相接,鼻息互聞,竟是好一會兒才分將開來。
小昭“嚶”的一聲,縮回抱著男子腰身的雙臂,身子輕輕顫抖,粉嫩的頸子扭轉一旁,面紅耳赤,羞不可抑。
方學漸全身熱血翻騰,心口也是怦怦亂跳,舔舔嘴唇,余香猶在。
他望著身下嬌羞無限的絕色女子,燭火照耀之下,耳后的那一抹殘紅尤為醉人,一時間意亂情迷起來,湊嘴上去,輕輕印下一吻。
小昭一顆處子芳心活蹦亂顫,鼻中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面上更是紅得如要滴出血來。緩緩轉頭過來,四目甫一相觸,俱是身子一顫,像兩塊相反電極的磁石相遇,定定而視,再難割舍。
小樓之外,龍紅靈靜靜地立在長窗之下,從一個破開的小孔中朝房內偷偷張望,看見屋中兩人情意綿綿的親熱之狀,臉色陣紅陣白,握緊袖中小拳,也不知是喜、是怒、是嫉、還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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