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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斷受挫的程庭樹、四處作妖的徐道士,以及詭異莫測的險境

「血月當空!」程庭樹瞳孔一縮,他緩緩地看著不斷晃動的銅鈴,那是用來感應陰氣的法器。現在銅鈴急促的晃動,說明有大量的陰氣來襲,恐怕最緊張的時刻來臨了!

「靈眼,開!」程庭樹雙手結劍指,朝著眉心一拂,他只覺得雙眼一熱,頓時綻放出青色的異芒。而這一幕也被諸多驚醒過來的游客看到,那些游客先是看到滿天血光,血月高懸的詭異場景,他們非但不懼,反而仿佛看到了什么神奇的景觀,七嘴八舌地交流著。

「我去,難道我還沒睡醒?我咋看到那小子眼里發青光?」一個農民工拍了拍身旁同伴,興奮地說道。

而另一個農民工卻打著哈欠,不耐煩地說道:「我看你是睡魔怔了,哪來的……臥槽,外面這是什么情況?」

馬兵卻安撫住自己的手下,那些學生基本都是周圍幾個學校的混混,算是他一派的。所以那些學生雖說不斷交頭接耳,可是卻大體安穩,沒有什么躁動。

倒是徐道士看到程庭樹打開靈眼,頓時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仿佛自己的風頭被人所搶。

而處于焦點中心的程庭樹,卻沒有心情關心那些,他想要看清血月究竟是什么情況。可是事與愿違,即使打開了靈眼,程庭樹依然沒有看到什么端倪,周圍除了大量聚集的陰氣,連個孤魂野鬼都沒有,詭異得可怕。

「見鬼了!」程庭樹暗道一聲。

而徐道士見他這副模樣,當即從鼻腔里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猩紅的滿月只是出現片刻,然后便被烏云遮蔽,等到再度出現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可是剛才那種血光充斥整個世界的詭異,卻讓看到的人都記憶猶新。

「呃……呃……」就在眾人還沉浸在血月的詭異場面時,一陣類似老人咳痰的聲音,自通鋪某卷被子里傳來。程庭樹轉頭看去,卻見一位民工正側著身體,依然躺臥在被子里,那陣類似老人咳痰的聲音,便是從他嘴里發出的。

眾人起身造成了吵鬧的聲音,程庭樹的銅鈴晃動也非常刺耳,可是那人卻依然安睡,光是這點就很古怪。

而程庭樹聽到這陣類似老人咳痰般的怪音,更是瞳孔一縮,他立刻意識到,那是傳說中的殄語。

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可以和活人交流,一些道行低微的野鬼靠近某個陽氣充足的活人,很有可能被對方的陽氣給沖散魂魄。曾經有術道高手為了了解野鬼或者普通鬼魂的話語,潛心專研三十年,創造出了一套可以與鬼魂交流的殄語,以及一套可以寫給鬼魂看得文字——殄文。

只是殄語晦澀難懂,極為偏門,而且后來術士已經不在乎和普通鬼魂交流,都熱衷于斬殺惡鬼,積累功勛。而鬼魂們在與人類接觸之后,也會逐漸悟出如何說出生前語言的本事。所以這殄語早就瀕臨失傳。

其實一開始瘸腿乞丐教程庭樹殄語時,他還以為有多神奇,結果那殄語說起來,簡直如同老人帶著痰音的咳嗽。不過程庭樹還是天賦異稟,不到半個多月,便已經知曉大部分常用音。

辛老頭顯然也是知道所謂殄語,他連忙趿拉著鞋跑到通鋪邊緣,看了看那面色鐵青,兩眼翻白的民工,對程庭樹說道:「小友,你會不會殄語,老頭子我聽得懂,說不出來!」

程庭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

「那就請趕緊的吧!」辛老頭伸手說道。

而慢了一步的徐道士卻面色更加難看,眉宇間更是有了一抹煞氣。得虧程庭樹是個學生,他不好直接開口。

程庭樹清了清嗓子,然后發出一陣類似老人咳痰的聲音,開始說起殄語。

「這位大仙來自何處,有主無主?」

可是那躺在通鋪上的民工,飛快地說了一連串的殄語。程庭樹頓時愣在了,對方的話大意是他是黑龍寨的人,你們有人落在我手上,想要贖他們回來,就必須準備錢糧!

「這鬼真的是黑龍寨的人,黑龍寨不應該早就被官兵剿滅了?而且鬼魂進屋抓人,屋內三個術士居然沒一個察覺的?」程庭樹心里狐疑,卻沒有說出,他將剛才說的告訴了辛老頭。

辛老頭一聽,頓時喊道:「快點人數,看看少了誰!」

眾人也有些面色蒼白,他們互視一眼,開始有些慌張地盤點起來,折騰了好一陣,才有個民工磕巴地說道:「朱二勝他們……他們不見了!少了三個人!」

辛老頭面色一變,低聲問道:「小友,你繼續問問,看能不能問出什么。」

程庭樹也只得硬著頭皮問道:「朋友想要多少?」

那民工沉默了片刻,說道:「白銀一百兩,大米五百斤!」

程庭樹猶豫了片刻,常年節儉慣了養成的砍價習慣,竟讓他順口說道:「能不能少要點。」

這句話一出口,程庭樹就后悔了,要是剛才那討價還價激怒了惡鬼,搞不好會直接開戰。

可是那民工卻說道:「可以少點,但也少不了多少!」

程庭樹又是一愣,他思索片刻,說道:「朋友價格可以商量,你如果多讓一些,我可以私下給你好處費!」

那民工陰陰一笑,正要說些什么,卻忽然渾身抽搐,腦袋一歪,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地躺在通鋪不動。

辛老頭連忙跑過去掐人中,搭脈搏,過了一分鐘,那民工悠悠轉醒。辛老頭翻身下鋪,對著程庭樹說道:「小友幫我在這里照看一二,我去廚房熬姜湯。」

程庭樹當然知道被鬼魂附體的人,必須要喝一些御寒之物,否則陰氣入體,輕則渾身疼痛,重則大病一場。他點點頭,辛老頭便鉆進廚房,開始熬姜湯。而程庭樹注意到,徐道士剛才縱身離開了房間,現在又面無表情地回來,他恐怕是沒有抓到鬼魂,否則以他表現出來的性格,肯定早就大張旗鼓地吹噓起來。

這時盛依依靠了過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程庭樹眉頭大皺,反問道:「你確定嗎?」

「起碼八成把握!」盛依依肯定道。

程庭樹摸著下巴,看向那剛剛蘇醒,目光呆滯的民工,腦中卻在思考什么。

這次旅游撇去業元魁他們,民工那邊總共是十五人,學生這邊除去程庭樹和盛依依之外,則是十二人。還有辛老頭和導游小賈兩個度假別墅的員工,業元魁那邊,除去他本人和徐道士,一共八名保鏢。現在失蹤了三人。

「要大米還好說,廚房里還有剩下的。這白銀上哪兒弄去?這里也沒有紙錢和元寶啊!」程庭樹還在頭疼時,他忽然看到有個民工為了緩解緊張,從口袋取出一盒煙,正準備抽一支。他頓時眼前一亮,說道:「各位,帶煙的麻煩把里面的錫紙都拿出來。」

對于鬼魂而言,真金白銀反而沒用,它們需要的是錫紙疊成的元寶和白事用的紙錢。而煙盒里的錫紙正好可以拿來應急。

幸好在場的民工大多都會抽煙,程庭樹從煙盒里得到了不少金銀色的錫紙,他想著老家那些老嫂子老太太的手法,將那些銀色錫紙疊成元寶,而金色的先放起來,畢竟對方只要了白銀。待到一切做好后,程庭樹又讓辛老頭從電飯鍋里取了一大碗米飯,他割開手指,將鮮血澆在米飯上,本來澆雞血做成血食,但是現在顯然沒有條件,只好拿他的血代替了。

程庭樹將血飯端到門口,又將十幾個元寶放在碗邊,他關上門,然后掏出一道靈符,用真氣點燃,朝著外面一丟,頓時一道金光劃破天際,只是其像煙花一樣,片刻便化為湮滅。

那一道符名為顯陽符,沒有什么實際殺傷力,在術道之中類似照明彈。通常來說,是用來聯絡的。而程庭樹之所以用這道符,就是為通知對方來拿錢拿糧。

說起來程庭樹一度以為術士是很瀟灑的事情,可是當他真正踏入術道時,才發現術士其實極度燒錢。且不說各種法器都價值不菲,便是最基礎的靈符,不管是商城還是現實中,也不是老天爺白給。畫符用的黃紙和朱砂還好說,但是畫符的筆卻是要專門的符筆,在系統里,一百二十道黃紙才100情欲點,而一桿符筆卻直接要500情欲點。

本來程庭樹是想要自己做桿符筆,但顯然他的道行還不夠,只能從商城里兌換。他早就知道這次的旅游恐怕不會簡單,于是特地提前畫了不少靈符。

在普通人看來,術士畫符跟凡人喝水一樣容易,實際上畫符非常消耗精力,而且考驗心境。除非是出身道門三大符箓宗的高手,否則真沒幾個術士敢夸口,能夠隨手畫出靈符。

而瘸腿乞丐曾經說過,從符箓一道出現,到現在總共出現過三千多種靈符,而存世的大概就剩三百多種,常用的就更少了。雖說術道常有高手創新,可是創新的速度卻遠遠比不上失傳的速度。

為了訓練程庭樹的符箓,瘸腿乞丐曾經專門花了一個下午,為他講解繪制靈符的各種細節和要點。饒是程庭樹天賦異稟,可從系統兌換的一百二十道靈符,也因為繪制失敗而報銷了八十多道。

隨著顯陽符的光耀散去,外面忽然平地刮起一陣旋風,那風聲凄厲可怖,仿若女子哀泣,又似嬰兒啼哭。透過窗戶,程庭樹看到原本被鮮血浸透的米飯,正在逐漸變淡,就像有人蹲在旁邊大口舔舐著。而那十二個元寶也倏然燃起綠焰,片刻間便燒成一堆紙灰,被那旋風卷入其中,消失在遠處。

程庭樹坐回通鋪邊緣,默默地等待著對方回應,過了大概五分鐘,大門忽然響起了三聲敲門音。程庭樹立刻跳下來,打開門一看,血飯和元寶全都不見,可是那盛放血飯的大碗里,卻盛放著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怎么回事,明明按照規矩辦的,咋還砍了人一根手指?」辛老頭湊過來,面色難看地說道。

程庭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一系列舉措都是按照瘸腿乞丐教的去辦的,可是為什么對方要砍了人質一根手指?按理說只有沒按土匪或者劫匪的要求去做,對方才會傷害人質,哪怕程庭樹沒有和土匪打過交道,可是看了那么多警匪片和相關紀錄片,他也知道,只有在土匪發現苦主報警或者遲遲不交贖金時,才會先斬人質一根手指或者耳朵,作為警告。

這時徐道士忽然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年輕人啊,最忌諱不懂裝懂了。要是聽錯了什么,沒讓對方滿意,就會導致對方痛下殺手。更何況對方是惡鬼,惡鬼可是沒什么規矩的……」

「夠了,你個牛鼻子,再他媽的胡咧咧,信不信我扇你的嘴?」

出乎意料的是,搶先為程庭樹說話的,不是盛依依,也不是辛老頭,居然是那個只有數面之緣的馬兵。

徐道士也沒有想到有人會為程庭樹聲援,不過他到底是老江湖,眼珠一轉,冷笑道:「哎喲,現在這世道,好人不能做啊!貧道只是不想看到大家被某些信口雌黃的小屁孩給騙了,平白送了性命!」

「你!」馬兵見對方沒有理會自己,臉上頓時漲紅起來。

可是徐道士卻輕蔑一笑道:「諸位,貧道這人別的不行,就是心善。天亮之前,想要活命的人,都可以往貧道這邊來。貧道可以保你們一命。」

魏子云卻是微微蹙額,剛想說些什么,卻被業元魁攔住,后者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不得不說比起察言觀色,蠱惑人心,程庭樹的火候還不夠,徐道士的幾句挑撥,就讓大部分民工都面色一變,很多人已經朝著徐道士那邊走去。就連那群混混學生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要不是馬兵不斷出面安撫,恐怕也有一些跟著民工都走了。

畢竟在他們眼里,表面上仙風道骨的徐道士要比嘴上沒毛的程庭樹要靠譜,更何況程庭樹剛才的舉動還似乎惹怒了惡鬼。

辛老頭見眾人都惴惴不安,只得高聲說道:「大家把所有燈都亮起來,撐到天亮,誰也不許出門,等到太陽出來,我們就安全了!」

其實不用吩咐,早就有人將房舍里所有電燈都點亮了,哪怕只是心理作用,可是燈光卻可以給他們安慰和信心。

辛老頭忽然湊了過來,低聲問道:「小友,我覺得你辦得沒錯啊,怎么對方就忽然傷人了呢?」

這點程庭樹也是大惑不解,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只得說道:「只能再試一次了。」

話音未落,程庭樹取出身上的金色錫紙,疊成了十二個元寶,為了顯示己方的歉意,他特地從商城里花了300情欲點,兌換了三根安魂香。這種特殊的香對于鬼魂來說,簡直是大補。

程庭樹將金元寶放在門前,然后把安魂香點燃,恭恭敬敬地插在元寶中間。緊接著他再度拋出一道顯陽符,便關上了大門。外面旋風聲再起,只是這次卻仿佛兇獸怒號,仿佛被程庭樹給激怒。

程庭樹還在思索間,門外忽然響起了幾記敲門聲,這次與其說敲門,不如說是砸門。就像是有人發怒,想要把門給拆了!

程庭樹猛地拉開大門,那陣敲門聲戛然而止,那些金元寶全都化為紙灰,唯獨那三根安魂香燒到一半,便直接被折斷。在術士眼里,這代表惡鬼不肯接受道歉。更要命的是,在三根安魂香后面,還放著三只血淋淋的手掌!

靠得最近的辛老頭頓時發出一聲驚呼,大部分人都圍攏過來,看到那三只斷手,頓時炸開了鍋!他們紛紛往后躲,恨不得塞進墻里。此時在程庭樹身邊的,除了寸步不離的盛依依,就剩下辛老頭、馬兵和他手下幾個膽大的混混。

「怎么又錯了?」辛老頭也有些面色難看。

程庭樹兩次操作造成慘劇,他卻沒有說話,他抓起那三只斷手,卻發現那三只手應該出自三個不同的人。三只斷手都是被快刀瞬間斬下,切口光滑,雖說還在流血,可也只剩一點點滴落的血珠。

「不對,這手應該是我次燒元寶之前就被砍下來了,惡鬼根本沒有拿錢的意思!」

徐道士卻隔著老遠,站在房間里冷笑道:「人的手能夠有多少血?本事不夠別裝大尾巴狼,惡鬼斬人手肯定留下血跡,你按照血跡去找不就能抓住它了?」

程庭樹面色一變,而盛依依卻不愿情郎被罵,反駁道:「你怎么不去追,你這個牛鼻子不是挺能的么?」

徐道士巧舌如簧道:「哼哼,貧道可沒那本事,兩次出手激怒惡鬼,導致惡鬼傷人。貧道要是有那本事,早就沒臉在這里待下去了!」

「你!」盛依依頓時氣結。

而不知誰在人堆冷笑道:「哼,要不是他激怒了惡鬼,朱二勝他們也不會被砍了手,讓他滾!」

這一聲冷笑頓時激起了那些農民工的怨氣,他們的恐懼和不安頓時化為惡毒的言語,沖向了程庭樹。

「對啊,要不是他出手,激怒了大仙,朱二勝他們也不會被砍手。」

「出了兩次手,結果兩次都失敗,要是再讓他待在屋子里,說不定下次惡鬼就是砍頭了!」

「這年頭什么狗屎都敢做先生,我呸!」

「讓他滾出去,有他在大仙肯定還會傷人!」

「……」

程庭樹渾身緊繃,雙手十指彎曲,他的殺意緩慢提升,不過并不是對那些民工。對于那些民工來說,自己這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學生,作為負面情緒的發泄口,倒是最為安全。他們不敢面對惡鬼,可是卻能對自己咒罵來發泄不安、恐懼和極度的緊張。程庭樹雖說生氣,可還不至于產生殺意。真正讓他動殺意的,卻是那挑撥離間,蠱惑人心的徐道士!

而魏子云似乎感應到了程庭樹的殺意,在征得業元魁的同意后,立刻閃身到了對方的面前。而得到高手護衛的徐道士更加囂張,不斷向程庭樹發起挑釁。

程庭樹見殺不了徐道士,沉默片刻之后,說道:「我還是出去看看吧!」

盛依依連忙勸道:「現在敵暗我明,你貿然出去,豈不是……」

「我自有主張!」程庭樹握住盛依依的手,輕輕地捏了捏,眼里滿是自信和柔情。他轉頭看了看周圍,目光在辛老頭身上停留了很久,最終卻對馬兵說道:「朋友,沒想到我們又見面會是這種情況。這次我欠你個人情,我出去的時候,請你幫忙照拂她一二。別讓她被某些人給騙了!」

說最后一句話時,程庭樹故意斜睨了徐道士一眼,氣得后者冷笑不止。

馬兵沉吟片刻,笑道:「這個簡單,盛依依怎么來說,也是我們的同學,照拂自然是肯定的。」

程庭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拱手推開大門,走進了夜色之中。

而這時馬兵的兩個心腹灰狗和長毛,看了看站在窗邊,眺望情郎遠去的盛依依,低聲道:「老大,咱們接受程庭樹的請求,不就等于得罪那兩幫人了?」

馬兵看著眼前的心腹,沉聲道:「你們信不信得過大哥?」

「那自然肯定的!」灰狗和長毛連忙表忠心道。

馬兵沉聲道:「信我就站在程庭樹這邊,我信他能帶我們離開,這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的!」

長毛還有些遲疑道:「可是……」

「沒可是,我能活到今天,還得感謝我的直覺。那個徐道士未必真有本事,說不定他招來那些人過去,是為了遇到惡鬼時,拖延時間。而那個辛老頭形單影只,剛才幾次惡鬼鬧事,他都沒有出手,你認為他能救我們?我的直覺告訴我,只有跟著程庭樹,才能活下來。」

且不提馬兵在勸誡自己的兩個心腹,單提程庭樹出屋之后,系統立刻給他發來了提示音。

「叮!宿主觸發事件任務!」

「名稱:逃離五巖山」

「類型:事件任務」

「內容:逃離出五巖山境內」

「獎勵:5000情欲點,C級情欲令*1」

「懲罰:沒有(反正逃不出去也是死)」

「備注:每救走一名無辜人員,則獎勵500情欲點。每殺一頭低階惡鬼,則獎勵100情欲點。每斬殺一頭低階行尸,則獎勵50情欲點。每斬殺一名術士,則獎勵1000情欲點,D級情欲令*1。斬殺幕后黑手,則獎勵3000情欲點,C級情欲令*1。」

「叮!宿主觸發特殊任務!」

「名稱:當年真相」

「類型:特殊任務」

「內容:揭開五巖山黑龍寨被滅的真相,找到五巖山真正的秘葬」

「獎勵:2000情欲點,D級情欲令*1,開啟后續任務」

程庭樹頓時面色一變,這兩個任務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以至于他也花了幾分鐘,才將其梳理完畢。

「媽的,難道這五巖山真的有所謂的寶藏?惡鬼和行尸才100、50情欲點,可是那幕后黑手卻直接3000情欲點。我去,對方究竟是什么神仙?而且帶出無辜者,才能得到獎勵。那么說明,我們中間有內鬼了?」程庭樹還在思索時,忽然覺得臉上有一絲溫熱,他抬頭看去,竟看到一具赤身裸體,面目猙獰的尸體。

那尸體被吊在庭院的老歪脖子樹上,隨著微風不斷晃動。自脖子以下,一道猙獰的傷口橫亙了尸體的大半個身軀,而且它的右手也消失不見了。

由于天氣太暗,又沒有衣服,那尸體面目更是扭曲,所以程庭樹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對方的身份。

就在這時,一股陰氣迅速朝著程庭樹的背后涌來,他立刻感覺到一柄尖銳的兵刃,正朝著他的后腰刺來。程庭樹猛地大喝一聲,一柄修長的戰刀自他袖中滑出,然后猛地朝后方斬去。

這柄戰刀是瘸腿乞丐送給程庭樹的,并不是什么高階的寶刃,但它殺過人,屬于殺生刃,可以斬鬼除妖。現階段程庭樹也沒有什么經濟去搞到高階兵刃,所以就先拿它來對付著用。

程庭樹一刀斬去,只聽得當的一聲勁響,一柄刺刀和他的戰刀轟然相撞,迸濺出刺眼的火花。借著這一絲微弱的火星,程庭樹也看出了對方的模樣,那是一個身形傴僂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破舊的單衣,它端著一桿老式火槍,前端用鐵絲綁著刺刀。

那持槍惡鬼也不客氣,直接端著刺刀橫掃過來,速度之快以至于程庭樹都覺得眼前一亮。不過程庭樹不擔心,他猛地一踏地,輕功運轉,整個人不退反進,急速貼近到持槍惡鬼的面前。就在刺刀即將斬開程庭樹面頰的瞬間,后者猛地仰面,而手中戰刀旋轉著刺入對方的腹腔。

刺刀的刀尖在程庭樹鼻尖前掠過,而戰刀的刀身也直接沒入了惡鬼的體內。程庭樹猛地轉動刀柄,那惡鬼頓時慘叫一聲,一股綠焰從腹腔涌起,然后將其全身點燃,奇怪的是,待到綠焰消散,那件破解的單衣卻沒有一絲點燃的痕跡,直接落在地上。

「叮!恭喜宿主斬殺低階惡鬼*1,周期任務(消滅五只低階惡鬼)完成進度1/5,獲得100情欲點!」

程庭樹也泛起了嘀咕,從理論上來說,惡鬼被消滅的時候,它的全身包括衣物都會直接消散。現在卻留下一件單衣,這只能說明這件單衣不是它生前穿的。按理說,鬼魂也沒有冷熱的感覺,它穿件別人的衣服,究竟是為什么?

不過或許可以在這件衣物上發現一些端倪,程庭樹抓起衣服,朝大門走去。在他出房之后,大門便被那些民工給關起來了。程庭樹拍了拍大門,高聲道:「開門,開門,是我!」

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露出了民工謝老屁的臉。對于這個謝老屁,程庭樹倒是有些印象,這家伙跟誰都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在眾人被徐道士蠱惑時,他是少數沒有去投靠的人。

然而謝老屁僅僅看了眼程庭樹,忽然發出「哇呀」一聲慘叫,整個人面色慘白,跌坐在地,他伸著手指指著程庭樹的身后,可是卻因為極度緊張,說不出一個字。

「怎么了?」辛老頭第一個趕過來,他扶起謝老屁,極度溫和地問道。

「鬼……鬼啊!他后面有鬼啊!」謝老屁磕磕巴巴地大吼起來。

這時姍姍來遲的徐道長也趕了過來,問道:「鬼,什么樣的鬼?」

謝老屁喘了幾口氣,才比劃起來,「那個鬼戴著個眼罩,個頭比程先生高,腦袋有水缸大小……」

聽著謝老屁越來越離譜的描述,他嘆息一聲,將那件單衣往地上一扔。

誰料這個舉動卻引起了徐道士的注意,他低頭聞了聞那件單衣,卻像是被馬蜂蟄到,猛地躥起多高,怒吼道:「瘋了,瘋了,你怎么把死人衣服帶進來了!那個惡鬼肯定是跟著這件死人衣服進來了!」

程庭樹冷笑道:「看來你真的什么都不懂,這上面的惡鬼已經被我滅了,你……」

誰料徐道士不待他說完,直接拿起辛老頭放在門邊的火鉗,夾起尸衣就朝著廚房鍋爐里丟去。或許是因為尸體的油脂將其浸透的緣故,那尸衣一碰到火,瞬間燃起一尺高的火苗,差點沒把徐道士的胡須給點了。

「你他媽在找死!」程庭樹原本還想借著燈光看看,那尸衣上有沒有什么線索,居然被那老騙子給直接燒了。他當時就要舉拳打去。

辛老頭見狀連忙攔到兩人中間,「小友,你先消消氣,為件尸衣,不值當!而且……」

辛老頭的眼神睨了睨不遠處的業元魁和魏子云,以及那一直沒有動靜的八名保鏢,那意思很明顯,你就算想殺了徐道士,也未必能打得過那些人。

程庭樹咬了咬牙,他知道除了魏子云,其他八名保鏢若是單挑,肯定不是自己對手。可問題是這里還有盛依依,若是打起來,自己可保護不了她。玉佩可以抵御惡鬼的襲擊,卻抵御不了活人的拳腳。為了盛依依,他只能將這口氣咽下。

而見到程庭樹吃癟,徐道士更是囂張起來,他對著剛才為程庭樹開門的幾名民工,趾高氣揚地說道:「你們幾個都趕緊出去,挨個敲門,每個人必須等三個數才能敲門,我會用天眼分辨你們是不是鬼。我要是不說進,誰也不許進!」

那幾個民工看向程庭樹的眼里都泛著怨毒和殺意,而屋內的民工也是如此,甚至馬兵手下的一些混混,看向程庭樹的眼神,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對于術士而言,別說拿一件尸衣進屋,就算是躺在墳地里睡覺都是常事。可是對于普通人而言,一件尸衣足以讓他們產生極大的恐懼和忌憚。而早就對程庭樹有偏見的那些人,自然不會去聽他的解釋。徐道士長得就仙風道骨,而程庭樹卻個小白臉,單就長相上,他就吃了大虧。

程庭樹心里暗嘆一聲,這把控人心的手段,以及行走術道的經驗,自己果然遠不如徐道士。雖說論起真本事,程庭樹敢夸口三招之內殺了對方,可是對方僅憑一件尸衣,便掌控了大半輿論。如果不是馬兵在這里壓著,恐怕那些混混學生也得跑過去大半。

正當他還在思索時,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老屁,老屁呢?老屁沒了!」

程庭樹悚然看去,卻見大門洞開,門外空無一人,原先出去的幾個民工卻沒了謝老屁的蹤跡。

「怎么回事?」剛去廚房收拾鍋爐的辛老頭問道。

謝老屁的朋友張富貴膽顫心驚道:「剛才徐道長讓我們出去敲門,謝老屁是最后一個。他剛喊了到,徐道長讓他進來,可是我開門卻發現門外根本沒人,那明明是他的聲音啊!」

徐道士臉色蒼白,他在屋內掐動手指,不知在算些什么。

謝老屁的失蹤給這個本就緊張到極點的臨時團隊,幾乎落下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看著眾人的情緒就要爆發了,徐道士忽然心生一計,他指著程庭樹怒喝道:「就是因為他把鬼帶進來,害得謝老屁下落不明!把他趕出去!」

而原本就處于火山爆發狀態的民工們,仿佛是得到了宣泄的口子,紛紛對著程庭樹破口大罵,有些沖動的人甚至擼起袖子,準備暴打他一頓。這次連一向喜歡做和事老的辛老頭都沒有再開口。

馬兵看著即將失控的場面,連忙低聲吩咐灰狗和長毛,他決定將籌碼壓在程庭樹身上,那十幾個學生雖說中間有些人對程庭樹也有些懷疑,可是馬兵的威嚴無疑是深入他們的心里,他們紛紛握緊藏在身上的匕首短刀,準備開始火并。

可是就在這時,程庭樹卻突然出手了,原本他是不愿意和這些愚民計較什么的,可是當有人辱罵盛依依是「婊子」時,他心中的怒火開始止不住地升騰,只見他腳下步伐不斷轉換,直接逼近準備過來毆打自己的民工,原本藏于系統行囊里的長刀,從袖子里滑出,在空中化出一道寒芒,掠過沖在最前面的三名民工胸口。鮮血瞬間從三人胸口噴濺而出,三名民工慘叫著跌倒在地。

其實程庭樹的斬擊并不算重,只是很有分寸地破開了對方胸口的皮肉,傷口并不算深。除非程庭樹能夠將在場所有人滅口,否則他不能當眾殺人。程庭樹握著兀自滴血的長刀,冷冷道:「你們誰敢再踏前一步,老子就宰了你們。這次算是警告,下次就沒那么簡單了!」

程庭樹握著長刀,指向那些民工,刀刃泛著寒芒,刀尖滴著鮮血。那些欺軟怕硬的民工紛紛低頭,面色慘白地朝后退去。 「等到天亮,咱們一拍兩散!」程庭樹轉身拉著盛依依到房間的角落。而路過馬兵身邊時,程庭樹低聲道:「多謝了,朋友。」

馬兵面無表情,可是心里卻有些歡喜。

早在程庭樹拿出刀之前,魏子云便已經轉換身形,擋在了業元魁的身邊。他立刻意識到程庭樹的實力,所以放棄了徐道士,轉而護衛在自己老板身前。而沒有高手保護的徐道士也顧不得繼續挑撥離間,連忙躲在了一眾保鏢的身后。至于辛老頭,他拿著火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眾人就在這度日如年的煎熬中,撐到了凌晨。當第一縷曙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室內時,所有人因為疲憊和恐懼而飽受折磨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舒緩。待到太陽完全升起時,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沖出這血腥恐怖的后寨,朝著寨門狼狽逃去。

而程庭樹卻拉著盛依依的手,閑庭信步般地走在后面,而馬兵他們也緊跟其后。原本吊在老歪脖子樹上的尸體已經消失不見,只是程庭樹也沒工夫去管它。可是過了十多分鐘后,程庭樹卻看到那一眾人都站在寨門前,不肯前行。他心里還有些疑惑,這些怕死之人為什么不跑出去。

可是片刻之后,當他來到寨門前,卻是面色一變,只見高聳的寨門上倒吊著四具無頭死尸。而寨門中央卻整齊地放置著一上三下四個腦袋,那最上面的腦袋正是謝老屁!那如寶塔般堆著的腦袋前的一片空地上,用血寫著幾個大字:「敢出黑龍寨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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