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了順氣,才也跟著我一眼平躺過去,盯著天花板說道:
「……所以那瞎子建議我阿瑪說,等將來一定要我找一個生辰八字是『戊戌、癸亥,甲子、戊辰』的男人做丈夫。
讓一個木命的男人為我擋擋這輩子土命的煞、用他的戌狗命格叼一叼我這未羊命格之人的前世的債。」
「然后你爸就找人幫忙,在Y省的人口庫里找到了我?」
「對。」
「這不是開玩笑么……那年7月18號,早上六點多鐘出生的男孩,我估計應該不少吧。」
「你恰好說錯了。
在全國倒是有幾個。
但是僅就整個Y省,是戊戌、癸亥,甲子、戊辰命格的,女孩倒是有一大堆,而男孩,就你一個。」
「……啥?」
趙嘉霖繼續說道:
「而且,我估計你應該是忘了——那個老瞎子,曾經在你小學門口,跟你見過一面。」
「是……是嗎?」
她這不提不要緊,這一說,直接打開我回憶的大門:某一個中午我爸來接我跟美茵一起在校外的一個小飯館吃完午飯。
他就又帶著美茵去上班了,讓我自己一個人走回了學校。
回去學校的路上,我是遇到過一個盲人老爺爺,那個老爺爺走路時顫顫巍巍的。
一不小心還把手里用來導盲的打狗棍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出于好心我便連忙幫他拾起了棍子。
那老爺爺伸過手來,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接那根棍子,而是在我的頭上和臉上亂摸了一通,我道他不過是因為看不見,所以也沒在意;
而他接過棍子之后,對我道謝的同時,還問了一句。
「小朋友,你生日是哪年,幾月幾號呀」,我如實回答了之后,老爺爺卻大笑了起來,并說道。
「小朋友,你是有福之人啊,等你長大了必定大富大貴,謝謝你啊小朋友」,然后就顫顫巍巍地走了。
我當天回家去,還把這事兒跟我爸說了,何老太爺一聽,當即教育我下次一定要小心,說不定那個老頭是個會「拍花子」的人販子,下次盡量不要多管閑事。
做了好人好事的我,當時挺不開心,可從那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那老頭。
「好……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這會兒我已經有些害怕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了,但是當時那個老頭說過,你就是我家真正要找的那個男生。
而且不光是從生辰八字上看,你能為我擋災,從你的骨相上看,他說我倆上一世還是認識的。
對于這些邪門歪道的事情,我原本不相信的,但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又讓我不得不重新相信起來……
并且,在我12歲,第一個本命年生日的時候,按照那個老瞎子的說法,我爸還送了我一支玉簪子——
老瞎子說,我這輩子最好常年戴玉,才能逆天改命,而且所有的玉佩、玉器上面,可以刻字、可以雕花,但就是不能有瑕疵斑點——
于是,我阿瑪就托人到處給我買玉件,后來就從日本那邊收到了一把品相特別好的翡翠。
而且據說還是個什么,在明朝時候、從咱們Y省這邊賣過去的古董。
那簪子可好看了,通體翠綠晶瑩,仿佛仙女的眼淚似的……」
她頓了頓,又說道。
「就是上面刻了一個字,我小時候有些不喜歡;
可現在,好像那柄簪子上面那個字,對我來說,或許應該挺重要的……」
「刻了個啥字?
日本假名還是漢字呢?」
「漢字。是個『巖』字——『上山下石』的『巖』。」
我轉過頭,也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
但我著實不知道該作何回應了。
她講得這些故事,確實讓我覺得震驚又奇妙,而這些故事的背后,仿佛是一直在對我暗示著什么;
而我,在我遇到我高中時候并不是那么喜歡的小賈、小伊這些女孩子之前,在我畢業后并重新跟夏雪平修好關系。
甚至我倆的母子關系會比一般人想象的更好之前,我確實仍舊對那一夜的趙嘉霖念念不忘。
老實說,如果我在警專、她在警院的這三年里,她若是愿意而能夠直接跟我說明白那一晚跟我顛鸞倒鳳、相互溫存的那個「大姐姐」是她的話,或許我后來的情路就會發生180度的轉變——
至少她腦門一熱、想要硬闖「知魚樂」的那個晚上,我會拼命攔著她不讓她做這種風險極高的事情;
可偏偏這一切的一切,她全是在此時此刻告訴我的……此時此刻,木已成舟、覆水難收。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嘉霖,你是有什么打算么?」
我便立刻正經起來,對她問道。
她沖我嫣然一笑,對我又是半開玩笑地,拿出了那種Y省西部的傳統口音逗著我說道:
「我就尋思著,俺倆這一個『大雞巴老爺們兒』,一個『滿洲老娘們兒』……呵呵,咱倆得故事,非得是悲慘的么?
就不能……是個歡樂的……愛情故事么……」
她的話越說越小,等她說至那最后半句的「愛情故事」時,已經幾乎像是在小聲耳語一樣;
然后,她繼續睜大了眼睛盯著我,靜靜地等著我的回應。
我很不想在此刻刺激她的內心,但猶豫半天,卻還是忍住心中的萬般不快,也用著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呵呵……嘉霖,你的這些故事,我聽著真的是如夢似幻……可你說,你為什么之前一直,都對我那么冷淡呢?
你說你早點跟我相認、承認你就是我青春期當中,那個最在乎的師姐該多好呢?」
「我……那是因為……我……」
這次支支吾吾的,換成了趙嘉霖自己。
「而且,既然都有這些事情做鋪墊了,你怎么后來還是選了周荻呀?
呵呵。他可不像個什么『土狗』命吧……」
「我……」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小聲而無力地說了一句:
「其實他……他也是屬狗的。」
「啊?是么?」
這個事情我真是忘了。
我本以為這可能只是一個說辭,但是我突然想起,我跟夏雪平在R省玩得時候、遇到了對我和夏雪平守株待兔的周荻之后。
我好像跟夏雪平就聊過這件事,我和周荻竟然是同一個屬相的。
「對啊,他比你正好大十二歲。」
「喲……這個我真……」
就在我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這一下,直接給躺在床上的我和趙嘉霖全都嚇了一跳。
「叮鈴鈴——叮鈴鈴——」
「秋巖……」
趙嘉霖忽然有些害怕地看著我,并且抱緊了我的胳膊。
「沒事,先別出聲……」
我把食指放到了自己的唇邊,然后跟她一起藏在被窩里、朝著臥室門的位置看過去,并且聽著我家大門外的聲音。
「叮鈴鈴——叮鈴鈴——」
其實我此刻有點慌,趕忙想了一下之后,我便確定這應該不是夏雪平或者美茵,因為她倆都有家里的鑰匙……
「叮鈴鈴——叮鈴鈴——」
難不成是父親?
我的天……說不定真的是他回來了,而且我聽先前滬港的那幫警察所說的,父親應該是正在被卷入一場兇殺陰謀之中。
而且過了這么多天,我都沒得到父親的消息,算下來,從他上次離開到現在,差不多也快過去小半個月了。
而且此時此刻,已經快要到十一點了,正是快要到了吃中午飯的點兒。
能在此刻按門鈴的,除了快遞、推銷飯鍋菜刀的之外,其實也夠嗆有其他人了,所以很可能是父親回來了……
但是此刻光是猜是沒用的,于是我自己先從被窩里鉆了出來,把被子給趙嘉霖掖好,隨后自己便光著身子,走到了門口準備問問到底是誰。
卻沒想到等我剛走到門口,門外的人先發話了:
「秋巖——何秋巖!秋巖你在家嗎?」
我一聽到這個熟悉的、清甜的嗓音,腦子都快炸了。
——來人是蔡夢君,我的女友蔡夢君。
——媽的何秋巖你個混蛋啊,你還記著自己有個女朋友么……
「……秋巖你在家嗎?
外面有點冷,快給我開門……好冷呀!」
好在此時此刻,家里客廳的落地窗的窗簾是拉上的,嚴絲合縫,一點都沒辦法從外面看見屋子里;
而且,好在昨天晚上在我給趙嘉霖的手腕重新上藥、包扎之后,我還把我倆脫在飯桌旁邊的所有衣服全都收到了一樓的臥室里;
但我又突然想起來,本來趙嘉霖的亂七八糟的其他的外衣、緊身褲什么的都在樓上。
于是我只能光著腳連忙跑到樓上去,把她的一大堆衣服抱著放進了一樓的臥室里……
趙嘉霖其實也早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于是等我一起身之后,她便也趕忙把昨晚她身上唯一的那件短袖衫套到了身上。
又拿了一條我昨晚為她找出來的嶄新的棉質內褲套到了身上——
于是等我手忙腳亂地把她的衣物全都送進一樓去的時候,我一進到房間里,她的內褲還沒穿好,正光著屁股、撅著下體那處淫靡的地帶背對著我。
一見我如此手忙腳亂,她反而噗嗤一笑,饒有意味地看著我,輕聲說了一句:
「當奸夫淫婦的感覺,好像確實挺刺激,是不是?」
我沒空跟她逗哏,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后又準備跑出屋外。
她想了想,又跟了出來,對我悄聲說了一句:
「你可別這么就開門了!你看看你自己!」
我當然知道此刻的我也是一絲不掛的,于是我狠狠地對她小聲說了一句:
「我知道!
我還沒傻到那情況!」
——但這么撒丫子在地板上來回地跑,肯定能夠讓蔡夢君在門口聽見。
「秋巖!
你干啥呢……你快開門呀!」
「哦……你稍等……那個……我收拾呢!你等會兒哈……」
我只能這么趕緊對門口大聲說了一句,然后飛快地跑上樓去,從衣柜里找了一件短袖衫,一條沙灘褲,胡亂套在身上之后,才穿上自己的棉拖鞋,隨后慌慌張張地下了樓。
等我一開門,頭戴著毛絨帽貝雷帽、脖子上圍了一條紅圍巾的蔡夢君本來焦急萬分。
臉蛋也被冷風吹得紅紅的,卻在看見我之后,她的眼睛里都在閃爍著星星且笑了出來:
「嘿嘿嘿!
沒想到我會來找你吧!
今天我剛考完試我就過來了!」
旋即,她又笑著嘟起了嘴:
「你干嘛呢這幾天!
電話也不接、微信短信都不回,跟失蹤了似的……」
「我……我是沒想到你能來。你……你從哪知道我住哪的啊?」
「當然是從我爸那兒知道的啊。我爸不是認識你爸爸么?
我剛才考完試之后,直接去的你們局里找你。
一打聽說你請假沒上班,去你宿舍找你,你宿舍也沒人。我想了想,就打車過來找你了。」
然后,蔡夢君便又飛撲到我的身上。
「唔——求抱抱!
這幾天連著熬夜備考,都累死我了!」
「嗯……你……你考試考的怎么樣?」
我先抱著把她迎進了屋里,卻又害怕她直接往屋里進。
于是只好抱著她在門口逗留,并且我便摸著她凍得冰涼的小臉,且把手搓熱了捂在她的臉頰上,又邊對她故作關切地問道。
「唉……考——砸——啦!
嗚嗚嗚……好好安慰安慰我!題都太難了啊!
尤其今年,好像說三個班的經濟學的考試,全都是咱們學校陸冬青教授出的題!
他出的題真變態啊!
人家跟我一起考試的,全都是主修經濟學的學生,我一個學服裝設計和傳媒的,你說我選修經濟學干啥呀!你說我是不是傻?」
「誰?
陸冬青教授啊……我還見過他呢。我聽說人家現在是國內的經濟學專家,人家要求嚴一點,不也很正常么?」
「那也不能為難我啊……哇啊啊——我平時也沒缺他的課,我作業也都做了,但我就是算不明白……嗚嗚嗚……欺負人!哼!」
蔡夢君一邊哭喪著臉對我撒嬌,一邊抱著我,在我的懷里一同蹭。
蹭著蹭著還停頓了一下,然后又抬起頭,撇著嘴瞇著眼睛看著我:
「完蛋了呀完蛋了!
考砸了怎么辦呀,親愛噠?」
「那……咱能及格不吧?」
「剛才來的路上,我在車里跟同學發信息,合算了一下,選擇題我基本上還行。
二十道選擇題我都應該對了,關于經濟學的概念分析,完全是背定義的部分我應該也差不多……
就是計算題,可能會有一半概率我夠嗆能得分……不過大概齊吧,及格應該差不多……」
其實我的心思,此刻完全不在她的考試上頭,我還在擔心屋里的趙嘉霖衣服有沒有穿好。
我和趙嘉霖昨晚的這么一腿會不會露餡,等蔡夢君說完了話后,我卻也只是敷衍地說道:
「那差不多就行……差不多……就……挺好的其實。
你不用擔心,考完了就考完了,完事大吉,對吧?」
蔡夢君想了想,忽然睜大了眼睛,用著好奇又帶審視的目光看著我,然后努著嘴、擰著眉毛,故意擺出一副兇惡的可愛表情對我問道:
「我問你,你還沒跟我回答呢!
你說:你這幾天為啥不理我呢?」
「我……」
我腦子一轉,立刻對她回答道:
「我這幾天病了……我前些日子出任務來著,結果,好像不是著涼了,就是被那些嫌犯啥的、或者是專案組的同事給傳染了……
今天剛緩過來點兒……你不是從局里過來的么?
你要是去了我辦公室,你應該聽他們說了吧?」
蔡夢君又瞇起眼睛笑了笑:
「嘿嘿!
我就是故意嚇嚇你!讓你不理我!」
接著又有些關切地說道:
「你感冒了么,還是非典型性肺炎啊?
怪不得,你這一腦門汗……還發燒不?」
說著又抬起手背來,在我的腦門上摸了一下,也不顧我這一腦門的臭汗,然后又貼到了自己的腦門上,嚴肅地微微點了點頭:
「好像是有點熱……」
「哎!
你可真是個小傻瓜!
你剛從那么冷的外面進屋來,你摸啥能不熱?
我都好了,退燒了……」
「那就行,退燒了就好。對不起呀秋巖。」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呀?」我赫然懵住了。
她繼續關心地嘟著嘴說道:
「我這幾天沒辦法照顧你唄!
唉……我考試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我的腦子真的不夠用呀!
這幾天只能在圖書館里泡著、天天熬夜來著。」
說著,她突然踮起腳尖抱緊了我的后背,瞇起眼睛嘴角一揚,做出一副極其撩人的姿態,用著極具挑逗意味的輕聲細語對我笑道:
「所以呀,小弟弟,你現在是痊愈了么?
——來呀,小祖宗,要不要讓姐姐看看,你到底是痊愈到了什么程度了呀?
姐姐這幾天可想你了呢!
小弟弟,你有沒有想姐姐呀?
乖,快讓姐姐親一個——」
「哎,別……」
我想抗拒也沒辦法,因為蔡夢君那兩片如同果凍布丁一樣的朱唇已經貼到了我的面前,于是我只好親了她一口,但實在是沒敢伸舌頭——
我不敢確定在我的舌頭上,會不會留下從趙嘉霖和我的下體流出來的液體混合物的味道——
親了蔡夢君一口,我才趕忙搪塞道:
「哎,夢夢,你別這樣,我這……我這一連幾天都沒刷牙漱口了。嘴里有味……」
「沒事,姐姐不嫌棄你!」
蔡夢君卻繼續眨著眼睛笑著,并且擺出一副好像是跟抖音的網紅擦邊短視頻里學來的勾引人的姿態,繼續用著可愛又嫵媚性感的綿柔聲音對我說著:
「那既然你不想親親姐姐,那么,秋巖小弟弟,要不要,跟姐姐做點什么用不著嘴巴的身體接觸呢?」
她瞧著我渾身上下的短衣短褲都很寬松,又好像看得出來我的短褲里面根本什么其他的布料都沒有。
于是便把手伸進了我的衣服下面,又從我的衣服,緩緩摸向了我的褲沿……
我想了想,趕忙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個啥……夢夢,你先別……那誰,趙嘉霖也在這呢。」
「啊?嘉霖?」
——與其等下被蔡夢君發現,莫不如此刻我先說出來,可能更安全。
而蔡夢君一聽,確實是先把手從我的褲子上移開,但她卻又睜大了眼睛,臉色也突然白了一下。
「對啊……唉,你是不知道——對了,我之前跟你你說過沒?
我倆現在在專案組是一組的。」
「嗯,你說過的啊。」
「對啊,所以這幾天她也被傳染了——那天我已經有些發燒到頭疼了,她開車送我回來的,結果我一上樓,她也跟著就發上燒了。
我剛才……那個啥,你敲門的時候,我在這折騰半天。
我不是告訴你我收拾呢么?
她剛剛擱樓下吐了、反酸水了。」
「啊……啊!
是這么回事啊?
那……這兩天你倆一直在一起來著?」
「對啊。
哎,你別誤會啊,我在樓上,她在樓下。
我這屋原來是我爸住,后來我爸這不是做自媒體、出差么,我媽夏雪平也在這住過一段時間……
她這兩天身體不舒服,反正這屋空著也是空著,我倆又都發燒了,完后……
對,她還受了點傷,再開車或者打車啥的都不安全,所以我就讓她在這屋養病來著。你可別多心啊?」
蔡夢君聽了之后,對我撇了撇嘴:
「我沒誤會——我是那樣小氣的人么。
你倆都病了,我能合計啥?
只是這幾天,趙伯伯也在找她,打電話都打到我這了。
說是知道你跟我的關系,然后知道你倆是同事,這不尋思讓你幫著找找她么。」
她說著,環顧了一下客廳和飯廳,然后蹲下身來,拉開了自己皮絨雪地靴的拉鏈:
「我得看看嘉霖去,你幫我找雙拖鞋吧。」
「你不用……那……行吧,我給你找一雙我之前的吧,大了點,你穿著也沒啥事。」
我也只好趕緊回過頭,拉開鞋柜,裝模作樣地給她找其鞋子來;
可是在我心里,卻完全想的是這會兒趙嘉霖是不是應該把衣服穿好了……
但等蔡夢君脫了鞋子之后,卻只是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然后直奔一樓的臥室而去,我一見,便也跟了上去;
結果等我跟在蔡夢君身后,我的心中登時一凜:我的天……
昨晚我和趙嘉霖喝完的那瓶威士忌的酒瓶、還有那一瓶喝完、一瓶沒喝完的啤酒,以及那一大桌子菜,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里呢!
——好在那些酒瓶子都是放在冰桶里的,而且并沒有被我放在桌子上……
此刻我只能希望這些東西沒被蔡夢君給看到,要不然,兩個發了高燒的,還是孤男寡女,在家里擺了一桌飯菜,又旋了兩瓶酒,這事兒根本就說不通。
我趁著蔡夢君敲門、然后走進臥室去之后,我便連忙把那只冰桶藏進了廚房的操作間,隨后便迅速地竄到了蔡夢君的身后,又進了臥室;
而讓我多少有些欣慰的是,此刻的趙嘉霖已經穿好了自己的保暖秋褲,上半身的薄料棉質短袖衫里面,也應該穿上了她自己的那副徠卡文胸。
并且在我倆都進入到臥室之后,趙嘉霖也剛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看她的樣子,好像還洗了把臉、漱了漱口。
「喲,夢君。」
趙嘉霖看見蔡夢君之后,也很淡定地跟她打了聲招呼,并且還有些裝作驚喜和看熱鬧的模樣,追了一句:
「嘿嘿,來找你家秋巖呀?」
「哈哈,『是滴』呀,嘉霖。我剛聽秋巖說你也病了,還吐了,我就趕緊來看看。」
「啊,沒啥事,就是有點不舒服,小感冒而已,確實有點發燒……不過沒事,我從小到大都愛感冒發燒的,沒啥大事。」
趙嘉霖對著蔡夢君莞爾一笑,又睜大了眼睛瞪著我似的,意味深長地看向我。
「我就是被他傳染了。跟你家秋巖在一起,我反正是從來都沒好事。」
她說著又指了指我和蔡夢君腳趾前的一大片地方:
「欸,對了,你倆看著點兒,別踩了啊。
你家秋巖剛幫我處理過,剛擦過的地,有點濕,你這還穿著襪子呢。」
仔細一看,那里確實剛剛被用濕抹布之類的東西擦過一遍——
我估計是趙嘉霖在屋里聽到了我跟蔡夢君的對話而趕緊做做樣子;
但是事后我一問她,她卻告訴我是因為地上留下了我和她昨晚的干涸掉的從各自生殖器里滑出來的「打斗痕跡」。
她生怕被蔡夢君發現,所以等我一出臥室之后,她趕忙找了條毛巾擦掉的。
我也連忙用手攔了一下蔡夢君:
「小心啊。等會兒……要不你先別往里走了,我家是地熱,待會兒應該就干了。」
蔡夢君點了點頭,又看著趙嘉霖說道:
「啊——那,嘉霖,你現在沒事了吧?
你阿瑪這兩天找你,都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我剛還跟秋巖說呢,他給我打了好幾遍電話。
他想讓我和秋巖幫忙找找你。
要早知道你倆都是因為病了的話,我也就告訴趙伯伯、不讓他擔心了。」
結果,趙嘉霖一聽這話,她的臉色也白了。
「我阿瑪找我?
他找我……干啥啊?」
「我也不知道……他就說要找你,讓你回家吃頓飯。」
「哦……那……夢君,這幾天,他是……外面有沒有傳些什么……關于我的事情?」
「傳什么?
什么關于你的事情?
嘉霖,你能有啥事啊?」
一聽趙嘉霖這話,我便立刻窺知了,這女人怕是又在胡亂擔心了。
「對啊,你能有啥事?你別瞎合計!
你這么的,你趕緊擦擦臉,我和夢夢去客廳里坐會兒,你待會兒也出來,咱們在外頭說話吧。」
說著,我便腦子又是一轉,然后趕緊摟著蔡夢君的肩膀往外走,邊走還邊故作神秘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我才把嘴巴湊到了蔡夢君的耳邊,對她說道:
「你別跟別人說啊——你可能都不知道,趙三格格這段時間啊,要跟她老公鬧離婚。」
蔡夢君一聽,倒是有些愕然:
「啊?
離婚……他倆怎么了?
我聽我爸說,他倆好像挺恩愛的啊。
他倆結婚我沒去,但我爸爸還去給他倆送過紅包呢。」
「這個……具體的事情,其實我也不知道。
人家倆人自己的事情,咱們也不好瞎打聽,你說呢?」
「嗯,也是……」
然后我就讓蔡夢君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我也趕緊把落地窗前的窗簾掀了開來。
又去廚房做了點熱水,給蔡夢君沖了一杯奶茶粉,給自己弄了一杯溫開水,隨后擦干臉的趙嘉霖也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我們仨坐在客廳里,也就聊了沒出十句的閑嗑,我身邊的兩個女孩子便都在捂著肚子,再一問,原來是她倆都餓了。
我再一看陽臺旁邊的石英鐘,此時已經是11:48了,確實也到了該吃飯的時候。
「那走吧,咱仨去吃點東西。」
我想了想,立刻站起身。
蔡夢君也瞇起了眼睛,興高采烈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對,咱們得去吃點好的。我請客,主要是慶祝我今天,悲催的期末考試徹底結束了!
而且,你倆都是大病初愈的病號,得吃點熱乎的東西——我知道有一家瓊崖椰子雞火鍋,特別好吃,咱們去吃那個吧!」
「吃啥都行。反正我是客,你倆這一對兒是主人,客從主便,我就負責在旁邊當電燈泡了。」
趙嘉霖也平和地微笑著對蔡夢君說道,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仿佛繞著千萬條透明的絲線想要把我纏繞。
我抿了抿嘴,又連忙上了樓,換了衣服,并且還把我和趙嘉霖各自的配槍從樓上拿了下來。
等我們仨一出門,才發現今天雖然太陽特別的大,但是地面上結的這層厚厚的冰,卻完全不給如此和煦的陽光半點兒面子。
出了門之后,我直接拉住了蔡夢君的手,防止她腳底打滑;
而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竟同時把另一只手伸向了趙嘉霖,而趙嘉霖第一反應,居然也是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手交到了我的手里牽著。
結果我和趙嘉霖剛牽上手的那一刻,我倆各自的手指間都被彼此身上的靜電打了一下,一陣短促的疼痛,便把我倆電得清醒了——
我趕緊回頭看了一眼蔡夢君,此刻的蔡夢君,正哼著一首孫燕姿的歌、邊走邊挽著我的手臂,邊小心翼翼地低著頭看著腳底下的冰。
而似乎并沒有注意我和趙嘉霖之間的小動作;
等我再一回頭,趙嘉霖依舊用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對我不斷輸送著秋波。
但她的身體,盡管不斷湊到我的身邊,卻又不敢靠的太近。
短短的百十來步,因為這該死的冰面而被我們仨走出了兩萬五千里長征的感覺。
等終于走到了我的車子旁邊之后,我又不得不為了燒熱發動機、并把車子里的溫度升高,而在車里等了一會兒、又開大了一會兒熱風和加熱座椅;
在我身后,趙嘉霖和蔡夢君也開始了她們只見屬于女生的聊天,什么鞋子好看、什么大衣從哪里買的、什么皮包款式流行之類的話。
而在我等待車子熱身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我和趙嘉霖的手機還在操作臺下的儲物抽屜里放著呢。
我一取出來各自的手機,趕忙連按了兩下鎖屏鍵——果然,我倆的手機都沒電了。
于是我又趕緊從儲物抽屜里翻出來了一個多端USB接線,插到了車子上趕緊給手機充電。
充了幾分鐘,手機總算是打開了,結果里面未接來電和微信與短信的提示信息,又差點讓我的手機直接宕機。
——微信差不多有30多條,其中有一半是蔡夢君發來的,另外一半是夏雪平發來了,剩下的其他人發來的零零碎碎的消息,我也沒來得及看;
而我未接來電,則差不多有50多個,其中有兩三個是夏雪平打來的,六七個是蔡夢君打來的,四五個是局里的其他人打來的。
而剩下差不多得有四十個未接電話,呼叫號碼顯示的名簽,全都是「徐遠/老狐貍」。
而這個時候,正在跟蔡夢君聊著衣物首飾的趙嘉霖,也忽然說了一句:
「完了,秋巖,局座給我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這……局里咋了?」
「我這也剛看著……他給我打了快四十通電話了!」
「啊?
那你們……局里是不是出事兒了?」
蔡夢君也連忙說道。
「對了,我剛才早上去你們局里的時候,好像你們倆那個樓層的所有人還都挺忙碌的。
要不……待會兒咱們先買點什么外賣吃?
我估計你倆得趕緊回去一趟了。
火鍋實在不行咱們仨晚上再吃吧……」
「行。」
我點了點頭,但此時,我的心思既不在蔡夢君這里,也不在趙嘉霖那里,更不在什么椰子雞火鍋那里了——
徐遠這么一個很少抓狂的人,能連著給我打四十個電話,這讓我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嘖……這么的,先等我回個電話……咱們再說別的……」
電話撥通了。
但是我剛一把電話端起來,耳朵差點被震沒了:
「臭小子!
你他媽的死哪去了?
我問你何秋巖,這個警察你還想不想干啦?
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哦,我之前看在你外公、看在雪平的面子上,我尋思著我照顧照顧你,你小子是不是就蹬鼻子上臉啦?
你先前不是還跟我耍光棍、總是說要撂挑子不干嘛?
老子我他媽的告訴你,你要不趕緊回局里來,我現在就撤了你的職!
我甚至都想開除你!他媽的……」
一接電話就是劈頭蓋臉給我一通罵,直接給我罵傻了:
「我……這……徐局,咋啦?我這……」
「什么『我-這-那』的!
跟我少磕巴!
我就問你,這幾天你在哪!
干啥呢!
還有那個小趙,你們倆去哪啦?干啥去了!
私奔啦?為啥都不接我電話!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等到關鍵時刻,你倆咋都啞炮了!
我想讓你倆去辦點事情,我是不是還得親自去給你倆下跪叩頭去啊?」
「我……我這兩天病了啊,我應該讓傅穹羽跟您請假了啊?」
「請假了?」
「對啊……我和趙嘉霖我倆去執行專案組的任務,之后我倆都發燒了。
我發誓,局座,我絕對讓傅穹羽給您和情報局都去請假了。」
同時我心里也開始犯嘀咕:該不是小傅把這事兒忘了?
這孩子平時挺穩重的,從來不忘事的,不能吧……
「……」
徐遠那邊突然也不說話了,但我聽得出來,他一下子就吸了一鼻子冷氣,再吐出來,我估計夠他吹滿一個婚慶氣球拱門的:
「操……我自個忘了這事兒了!媽的,急死我了!」
「不是,我說,老狐貍,咋啦,讓你發這么大火?」
「我也不跟你多說別的,臭小子,你他媽的趕緊回來!
我聽你說話動靜,現在也挺支棱了,是不是!
反正我不管你現在是不是還在泡病號,趕緊的!
你跟趙嘉霖,你倆都他媽的給我回局里來!
放下手頭一切的事情!
必須趕緊回來——二十分鐘之內,你倆要是回不來,你倆他媽的就都別回來了!
媽的,火燒眉毛了,正是用人的時候呢,你倆還病了!
你倆病的怎么這么是時候呢?
趕緊的!撒棱回來!」
說完,徐遠沒好氣地掛斷了電話。
「被罵了?」
見我撂下了電話,蔡夢君便像一只小貓似的,趴在我的車座靠背上,用手攥成小拳頭,然后一點點在我的肩頭磨著、輕輕撓著。
「不怕不怕哦,姐姐摸摸小秋巖,咱們不怕不怕……這個徐叔叔怎么這么兇?」她又看向趙嘉霖。
「你們局長平時就這脾氣么?」
趙嘉霖看著蔡夢君萌萌的樣子,也忍不住會心一笑,但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又認真地看了看我:
「怎么了?局長說啥了?」
「他讓咱倆趕緊回局里,說是有事情讓咱倆去辦。」
我轉過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夢君。
「咱們這個椰子雞,我估計有可能一時半會怕是吃不成了。
從咱們這到市局門口,有家熏肉大餅,可能咱仨就得對付一口了。
對不起了啊,夢夢。」
「沒事。反正能跟你一起吃東西,吃啥都行。」
蔡夢君說著,又撲了上來,雙臂繞過我的椅背,從后面緊緊地摟著我笑著。
趙嘉霖艷羨地看了看蔡夢君,又用著流露著千絲萬縷的秋波的眼睛從后視鏡凝視著我,隨后又問道:
「那,發生啥事了呢。」
我看了看蔡夢君,又透過后視鏡看了看趙嘉霖,接著迷茫地目視前方,搖了搖頭。
但我知道,肯定有個頂大頂大的事情發生了。
恰在此時,一陣狂風呼嘯著掠過車頂,霎時間,又是黑云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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