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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初雨後的夜空 第2章、8

那女人的正裝上,還別著胸簽——胸簽上的名字,居然是自己最熟悉的三個字。

“人總是喜歡假惺惺地,在自己平時不停給予敵意的那個人死去之后,才對其懷有無比的善意和憐憫。媽媽生前的一個同事,在醫院的太平間里看著當時已經魂飛魄散的我,心中有愧,便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她向我懺悔,明明在媽媽跳樓之前,跟她道別的時候,她還在用我和媽媽的事情諷刺媽媽……都說死神可怕,呵呵,祂可怕么?祂就是個妓女,誰都能上一下,以體現出自己是個追求美德的人!”

丘康健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丘康健掉下了眼淚,我給他遞了張紙巾,他忍著哭泣講述著:“我后來又去找了康婷芮,她聽說媽媽死了,也哭著承認了那天那個包,她是故意落在我房間的——我和媽媽的錄音,就是藏在包里那只錄音筆錄下的……她還好意思說,‘既然水阿姨死了,往后的日子就由我來照顧你’這樣的話!

……呵呵,我也是在那天,第一次看到那個坐著輪椅、滿臉燒傷的姓康的男人跟那個祝思琪在一起,往康婷芮家走……我當天晚上就跑到雪平家里去了,雪平當時已經懷了你,我其實不想麻煩她的,但是你外公外婆、你舅舅舅媽還是收留了我……“

“誒?等會兒,丘叔,夏雪平懷我的時候,她不在自己家,跑回我外公家安胎?”

我疑惑地看著丘康健問道。

丘康健抹了抹眼淚,抽了下鼻子,眼珠一轉對我說道:“哦……你父親當年在海外……在中東吧?做記者呢,不在家;雪平一個人在家多麻煩?當時接雪平去你外公家,我和蘇蘇,當然還有康婷芮,我們還去幫忙了呢……”

“哦。”

我恍然大悟,父親似乎那幾年倒是總往敘利亞和伊朗那些亂地方跑。

丘康健接著說道:“我把事情偷偷給雪平說了,雪平和蘇蘇都知道我和媽媽的事情,她們倆沒嫌棄過我,所以我一直跟她們是朋友;當天晚上,蘇蘇和雪平就表示跟康婷芮決裂了,后來我聽說她去了南方結婚了,我也不曉得了……我其實也特感謝你外公、老局長夏濤,我后邊上大學的學費,都是你外公替我交的;而且他是警察局長,知道我的事情,也是輕而易舉,他幫著我,找機會把那個姓康的男人和祝思琪分別拘留了四五個月,又派人在一年里嚴查石油公司查了五十多次——因為當時國情部的探員、安保局的特務、警察局的警員,大都是你外公的門生,也算是為了我報了仇。”

“然后作為交換條件,丘叔就放棄了當醫生,成為了一名法醫鑒識官,對吧。”

丘康健雙眼發直,想了想,對我點了點頭。

“那之后,您又見過康教練和那個祝思琪么?”

“見過。”

丘康健沉吟不語。

“他們就沒遇到什么報應?”

“不是所有壞人,都會受到懲罰的,秋巖。”

丘康健想了想說道,“我當鑒識官的第三年,F市到D港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惡性交通事故,我當時被派去勘察現場和尸體,被撞毀的是一輛黑色奔馳,死了三個男人,車后座上是一個坐輪椅的男人,頭被追尾的大貨車上面砸下來的鋼板切了之后飛出去了。我按照痕跡尋找到了人頭,那人頭正是那個康教練的。”

“他死了也算活該了。”

“但是那個祝思琪還好好的,現在改名了,叫祝唯華。”

“肏!省資源管理局能源辦公室的主任?在野黨蔡副省長的幕僚?”

“就是她。我昨晚還在電視上看見她了。她改頭換面,踏入了政界,但我忘不了當時她撩撥媽媽時候,那一臉的風騷狐媚模樣。”

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觀——我在警院的時候,地方黨團就由議員在省行政議會上控訴祝唯華亂搞男女關系,并質疑其是否濫用職權;祝唯華當場慷慨陳詞,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行的正、坐得端;第二天就在省高法起訴了那名議員,而且最后還勝訴了。那時候,所有人都夸贊,祝唯華真是咱們Y省的撒切爾夫人。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當世本地鐵娘子,真的擁有如此骯臟的過去。

“行了,秋巖,我跟你說的太多了。

說了這么多,我是希望你對待雪平的時候,一定要多細心一些,雪平本身很脆弱的,所以其實一開始我知道你和雪平發生過肉體關系之后,我很希望雪平能對你們的關系進行冷處理;可我又親身經歷過、體驗過母子之間這種關系,的確美好,所以看到你之前為雪平心痛的一幕幕,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但這種感情,比起世間其他情感,確實要更加脆弱。

秋巖,我真的不想看到我身上的悲劇,發生在你的身上——因為作為一個過來人,作為一個曾經擁有過這種美好的人,秋巖,我真的沒辦法接受,會有同樣的人因為同樣的事情遭受同樣的痛苦!

秋巖,要好好對待雪平,要好好的跟雪平在一起啊!

秋巖,拜托了!“

丘康健說著,充滿儀式感地一把握著我的手,熱淚縱橫。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和丘康健,如同把自己扔進沙漠里的兩個旅人,去尋找穿越沙漠后那片美麗的天堂。丘康健自己再也無法見到那片天堂了,于是他希望我堅持下去,待著他曾經的憧憬和信念。

我從丘康健房間離開的時候,小屋子里面這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已然泣不成聲。

我剛準備回宿舍看看夏雪平,半路上遇到徐遠,結果被他叫住了:“我真想去找你小子呢!去趟我辦公室吧!”

到了辦公室,徐遠一個字沒多說,遞給了我兩張準假證明:一份是我的,一份是夏雪平的,上面還都有局里的蓋章和徐遠沈量才的簽字,都是為期一個月的假期。

“夏雪平過兩天感冒就好了,我也沒請假啊。”

“呵呵,你昨天在省廳捅了那么大簍子,今天就要給你放假你還不明白啥意思么?”

徐遠冷笑著看著我。

一說起昨天我就頭疼。

“那按道理,不是該給我開除么?”

我厚著臉皮低著頭問道。

徐遠說,我最應該感謝的是老天爺,因為老天爺的存在,我才沒把事情搞大。

并且,還把自己的手機拿給我,點開了微博給我看:我本以為,這次被我搞砸了的媒體招待會,又會引起大批的暴民站在我寢室樓的門口、市局大院門口、夏雪平公寓門口搞一些示威活動,畢竟這一次所謂的“起義軍”首腦陳賴棍先生還被以“協助破壞社會安定、連環殺人案從犯”的罪名逮捕待審。

結果,現實社會又跟所有人頑皮地喊了一句“Bazinga”——徐遠跟我講,夏雪平的名字在網絡上,從她本人醒過來后的第一天開始發酵,但也就發酵了一天、甚至一天不到就結束了,各大網站和平面媒體紛紛把帶有對夏雪平擊斃艾立威的抨擊傾向的新聞撤換,輪番在自家頁面的“C位”刷新三條熱點消息:首先第一條:新晉女子搖滾團體“朝露晨光”成員JessicaLin在自己的個人主業公布,已與亞洲人氣偶像組合人氣擔當、“國民男友”熊文相戀——于是一時間,全國各地輿論原本留給夏雪平的“第一惡女”的帽子,瞬間被扣到了JessicaLin的頭上,舉國上下的女孩子對JessicaLin的厭惡程度,已經蓋過了當年的關曉彤,直追工藤靜香。

而在那些女孩子們正編輯著各種花式咒罵JessicaLin的朋友圈、推特、微博的時候,第二條新聞變被刷到了頭條:在熒幕上火了十年的恩愛的韓國夫妻河秀俊與盧愛雅,在昨晚公布了離婚信息,所以那些還沒來得及咒罵JessicaLin的女生,開始紛紛貼出了一張張“愛河夫婦”一起合作過的影視劇的截圖,然后開始懷疑愛情與人生;這還沒完呢,快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某狗仔隊娛記爆料了一個驚人消息:影帝荊岳影后北堂美婷夫婦,在某高端商業社交活動之后,與影視局副局長、在野黨籍行政議會議員鐘莉仁夫婦,在希爾頓國際酒店進行換妻游戲——一條消息同時引爆了娛樂圈和時政話題,無疑成為昨天社交網絡里,網蟲們吃到的最大的瓜。

——跟著這些勁爆的消息比起來,夏雪平這件事,也就是一個警察擊斃了一個罪犯,確實顯得太普通了一些,甚至有人在討論夏雪平的事情的時候,不少人都在詢問:“一個某城市的小女警,在這個時候出來跟著蹭什么熱度”;三條新聞一浪接一浪,徐遠說他到最后都以為,是不是有誰在刻意地幫著夏雪平擋住輿論的槍林彈雨。

一考慮到這些因素,省廳覺得事態沒想象中的那么嚴重,便準備對我從輕發落。

“你以為胡副廳長不想開除你小子呢?

開討論會的時候,他差點沒背過氣去。“

徐遠坐了下來,玩著手中的打火機說道,“而你現在的狀態,是聶廳長跟我和量才定下的。

夏雪平是帶病休息,你小子是停止性質的休假,對于雪平來說算是獎勵,對于你算是懲罰;你的風紀處處長職權,暫時得交出來了,不過你的警銜保留。

后面的情況,等你休假之后,再做決定,所以暫時沒有什么文書,不過你小子得有點心理準備:你這回,可是同時被胡副廳長和聶廳長給盯上了,知道嗎?“

“聶廳長?”

我又想起昨天在我公布夏雪平才是擊斃艾立威的那名警察之后,當胡敬魴憤怒離去時,聶仕明臉上的那個詭異的笑。“徐局,咱們聶廳座,是不是跟胡副廳座之間……”

“這是你應該瞎打聽的么?”

徐遠看著我,對我拍桌子反問道。

我立刻閉了嘴。

“你啊,就好好陪夏雪平休假吧。等過兩天雪平的身體好些了,你還得跟她幫我到處跑呢。”

“到處跑?去哪?”

“嘿嘿,公款度假,愿意么?具體的事情,過幾天具體再跟你們倆說。”

“那好吧……”我想了想,對徐遠說道,“局長,我還有個事——本來早就想跟你申請的。”

“什么啊?”

“你得再給我多開三張準假證明。”

“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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