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雪平洗完了澡,我依舊躺在床上。
本來是假裝沒醒,但過了一會兒,我自己都能聽到自己打鼾的聲音。
其實這是一種心理暗示,比如經常熬夜的人,一宿不沾枕頭被褥,他就不會覺得困,然后越熬夜越清醒,直到頭疼得要爆掉;比如常年臥床不起的人,不給他拉窗簾開燈,他就一直能躺在床上,除非憋尿憋膀胱炸;
再比如,一直告訴自己恨一個人,你會一直恨著他,然后最后你可能都會忘記你是因為什么恨起來的。愛一個人也同理。
去愛夏雪平,向普通的男女一般那樣,是我剛才那一瞬間作出的決定。去恨夏雪平,我已經不記得是從哪一個瞬間開始的了。
身體從快感中漸漸恢復之后,我的心靈卻也開始空虛了起來。我雖然認定今后我要愛她,但是我到底該怎么樣、具體該怎么做呢?
我仔細在心中盤算著,突然發現,我要做的事情,似乎好像有點熟悉:把夏雪平身邊的雷排掉。只有把夏雪平身邊有可能對我造成威脅、對她有任何男女方面關系意愿的人,我都要盡量讓夏雪平對其產生負面印象、或者直接趕走。
首先就是那個跟夏雪平現在約會的名叫段捷的那個男的,這個人石塊巨大的絆腳石,但是我記得蘇媚珍和丘康健說的話,從字里行間里聽得出來,那個段捷似乎跟夏雪平交往的時間不是很長。所以,他應該比較好搬走;
其次,就是那個喜歡到處多管閑事、且總愿意顯示自己的艾立威,這個人能力貌似挺強的,而且深受夏雪平的信任和欣賞。如果想讓夏雪平討厭這個人,或許需要動些腦筋;
最后一個,就是丘康健——夏雪平多年的男閨蜜。看著和藹,人畜無害的,但往往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不可忽視——這是我從美茵的事情上汲取的教訓。為了美茵我想了一路十三招,最后卻疏忽了自己的老爸。當然,對我而言,老爸趕不走,我也拿老爸沒什么辦法,并且現在,老爸身邊還有一個陳月芳,但這個確實是我的疏忽。
就在這個時候,我又突然想起美茵來。如果我跟夏雪平最后真的能從母子變為情侶那樣相處,那美茵,她會如何呢?我這個做兒子/哥哥的,把她們母女倆通吃、來個雙重亂倫愛情關系么?就美茵現在對夏雪平的態度,這個可能我真是連想都別想。
更何況,美茵其實對我也并沒有那么愛,我這個哥哥,最多是一直可以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幫她揉酥胸舔嫩穴的大抱抱熊而已。
——呵呵,現在說這些,都是在做白日夢。
正想著,夏雪平洗完了澡,從衛生間里推門走了出來。我想了想,繼續裝作沒睡醒的樣子。
夏雪平走到我的身后,伸手在我的臉上撫摸了兩下,又拍了兩下。我遲疑了一下,并沒給她反應。她見我沒有動靜,然后半跪著爬上了床,睜著眼睛凝視著我,我依然沉住氣沒有動。
她思忖片刻,然后鉆進了被子里,伸出手來摟著我,接著把她仍舊帶著些水汽的頭發和耳朵貼到了我的左胸口,似乎聽在聽著我的心跳。被她這樣摟著,真挺舒服的,我似乎是第一次跟女人一起睡覺的時候被女人摟著。就算是小C,我倆也是各睡各的,而跟美茵一張床上睡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我摟著美茵。
夏雪平的頭發真的好香,我再也忍不住,終於嗅了嗅。
她瞬間抬起頭,然后在我額頭上點了一下,就像我小時候我每次頑皮被她發現后那樣:“小混蛋,你裝睡吶?”
“嗯?”我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看了看夏雪平,又看了看周圍,對她問道:“幾點了啊……”
夏雪平放開一只摟著我的胳膊,從另一邊的床頭柜上取了手機,然后看了一眼時間,對我說道:“快9點鐘了。”
我估計我睡醒的時候,差不多應該不到七點,然后剛才在床上,我的打樁器套著夏雪平的棉質熱褲挑弄她的蜜穴,整個過程應該折騰了差不多40多分鐘——我的右臂因為要繞過她的身子才能夠得到她的乳房,所以到現在都是酸痛的,再加上剛才夏雪平洗澡應該洗了差不多將近半個多小時,我似乎又睡了一會兒回籠覺,可不是要快9點鐘了么。
然后她放下手機,依然摟著我,把自己的頭靠在我的胸膛,眼神中流露出平日里少見的溫柔。
這一眼把我看得有點害羞,我搔了搔頭,然后微微轉過身:“……天啊,這么晚……我得起床了。”
夏雪平依然摟著我說道:“你要是累的話,可以再睡一會兒。反正今天上午我去不了警局,你也得陪著我。”
我的天,女人的情感變化真的別猜,昨天還是個對我嚴苛得不行的警隊上司,今天經歷了剛才意外的邊緣化的性接觸以后,夏雪平居然變得如此的溫柔。
“不行,”我稍稍想了幾秒,然后說道:“我還得給你買早餐呢,我答應過你的。”
夏雪平把自己的下巴貼緊我的胸口,嘴角很自然地上揚著,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我,對我莞爾一笑:“……那也不用著急,再躺一會吧。不是還有昨天剩下的肉夾饃嗎?”說完,她還摸了摸我的頭發。
“不行,雖然一人一個肉夾饃夠吃是夠吃,但是沒有小菜也咽不下去,而且沒有飲品啊?等下我下樓買兩份豆腐腦去,再要兩個鹹菜。”我看著她說道。
我倆對視著,看著她溫柔的表情,我甚至有一種想要親吻她的沖動,但我不知道我這樣做以后,她是什么反應、她會不會突然因為接受不了而翻臉;可不一會兒,夏雪平的臉上兀自紅了,然后默默地躲避著我的目光,手也有點想要松開我的肩膀的意思。
看來其實即便她對我的態度溫柔了許多,心里卻在天人交戰。我想了想,給了她一個下臺階:“……你怎么這么摟著我啊?”
她疑惑地看著我,然后對我說道:“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著了涼,然后全身都在發抖、抽搐。要不是我這么摟著你,你可是睡不踏實的。”
“哦……對啊……”我假裝剛剛想起,不好意思地看著她笑了笑。我腹誹道我明明問的是你現在,誰問你昨晚的事情了,但我還是繼續問道:“那……你就這么一直摟著我睡么?你這么睡,能睡踏實么?”
“哼!”夏雪平嗔了一聲,“……當然沒睡踏實!你做夢來著!”
聽到這,我不禁有些心虛,內心里卻也有些期盼:“……我說夢話了么?”
“不只說夢話了,而且還不老實呢!”夏雪平微微撅著嘴吧,皺著眉看著我。
“……我說什么夢話了?”我抿了抿嘴唇,對她問道。
夏雪平遲疑了一下,臉上更顯出些紅潤,眼神也有些慌張,她眨了眨眼睛,抬起頭看著我:“你說的夢話我都沒聽清……你睡覺又打呼嚕又磨牙的,我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哪能聽得清你說什么……”
“哦,那我怎么不老實了?”我看著夏雪平繼續問道。
“……你……你腿不老實來著,不停地踹被子,還踹到我了!你說你都多大人了,還像小時候一樣,一睡覺酒踹被子!”
——怪不得脾氣不怎么好,居然還能當上市警察局的王牌女警官,夏雪平的心理素質挺高不說,而且還真能編話。
我心里暗自笑了笑,然后說道:“那好吧……對不起啊。”
“對不起什么啊?”她反過來對我問道,然后把食指放到了自己嘴里輕囓著。
“……我……你……你不是說我踹到你了么,而且還讓你沒睡好。對不起啊,夏雪平。”
“那你到是說說,你做了什么夢啊?讓你這么折騰?”夏雪平繼續睜大了眼睛,強迫我與她對視。
——我的天,所以她也在試探我么?
我看著她抿了抿嘴,臉上實在是藏不住了笑意,我想了想,對她說道:“……美夢。”
“什么美夢——我看你啊,肯定是夢到了什么不該夢到東西!”夏雪平想了想,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從床上離開站了起來。
我想了想,也沒有賴床的理由了,掀開了被子做了起來。伸手一摸,被窩里還有一大塊地方濕著。
我伸出手指,在濕潤的那塊地方蹭了蹭,放到鼻子下面仔細嗅了嗅——那上面除了些咸腥的味道,還有夏雪平的體香。
原來剛才我射了這么多么?當然,那里肯定也混著夏雪平的潮噴液體和陰道內分泌的愛液。
結果我一抬頭,夏雪平正側著臉看著我,她見我一抬頭,馬上把臉轉了過去……我剛才的動作,該不會被她全都看到了吧?
我索性直接開口,故意問道:“喂,夏雪平,這怎么濕了這么大一塊?”
“你……真不記得了?”她拉開窗簾,轉過頭以后不住地看著我。
我繼續裝傻充愣搖了搖頭:“記得什么啊?”
“我……端著水杯喝水來著……然后水灑了……”
哈哈哈,果然是這套敷衍地說辭。
不過我也不繼續用裝傻逗她了,搞不好她會惱羞成怒。
我松了口氣,然后說道:“那好吧,正好等下吃完早飯收拾屋子,這床單被罩也一起洗了吧。”
“嗯……”夏雪平應了一聲,臉上又紅了,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溫柔。
——后來的后來,她告訴我說,其實那一晚,她也做夢了。
我下了床去洗漱,一進洗手間,我邊看到了掛在毛巾掛樑上的那條棉質熱褲,夏雪平將它用洗手液簡單地洗了一下,擰乾了就晾在那里,這讓我有些失望,因為我本來還好奇,想看看我在那上面射精的痕跡。而在熱褲的旁邊,居然是我昨天洗澡的時候,套在我的雞巴上手淫用的那條內褲——我這才想起來,昨天洗澡之后就隨便把它一丟,忘記整理了——這內褲夏雪平也是洗過了的。
洗漱后,我便穿上了夾克和牛仔褲出了門,今晨的陽光似乎都比以往還要耀眼很多。
“小伙,你這是有什么好事兒啊?”那個早餐鋪的老闆看著我,對我笑著問道。
“嗯……怎么了?”我反問道。
“你自己對著鏡子看看你,臉上笑得合不攏嘴了!我說,你小子是不是談戀愛了?”老闆打量了我一番,接著說道,“……你昨天穿的也是這一套,沒回自己家吧?買吃的也是成雙成對的,該不會昨天在人家小姑娘家第一次過夜吧!”
我聽著老闆的話,哈哈大笑著,心里也是十分的甜:“老闆,這個事情吧……怎么說呢?您說的對,但是又不全對。”
“嗯?你這么說,我可就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你該不會是給人家別人女朋友睡了吧?”老闆看著我,猥瑣地笑笑。
“哈哈哈哈!老哥真會開玩笑。您別猜了,反正猜不著!”說完,我把鈔票放在桌子上,拎了豆腐腦和鹹菜走了人。
回到夏雪平的家里,一進屋,夏雪平正在翻看著江若晨那本筆記本,而且一邊看著,一邊在一個黑色的手記冊上記著筆記。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對我微笑著,接著翻閱著那個筆記本。
“您不是說你不想看這個本子么?上面都是令人噁心油膩的男人。”
夏雪平看了我一眼,對我說道:“可這畢竟會是一件證據,我畢竟是個警察,該看還是要看的。”接著她轉過目光,抿了下嘴巴,嘴角上揚著。
女人的內心變化就是這樣,何況對於我而言,她還有一個母親的身份。這讓我突然記起來,我剛進入警院后的某次野外拓展訓練,在野營時同一個帳篷里的兩個“考學生”以為我睡著后交流的事情。
其中一個男生說,曾經他母親對於他各項事情都要求十分嚴格,尤其是對待女生時候、從眼神到站姿、再到說話語氣,他媽媽都要管;結果某一天母子一起上街買東西,男生走在前面,因為擺臂幅度太大,沒想到一不小心抓中了身后正在下臺階的母親的陰阜一把,男生心里再不斷會想著母親陰阜的手感的同時,也十分的害怕、后背直冒冷汗,對母親尷尬地說了聲對不起,母親卻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可沒過幾天,母親卻主動跟他聊起自己用的衛生巾的牌子和柔軟程度起來,自那以后母子倆的接觸方式也變了,男生平時對女孩子說話的態度輕浮、挑逗一些,母親卻也不管了,甚至會很讚賞地旁觀。
而我大概清楚,昨天晚上翻開這本里面貼滿了肉體交合特寫的照片的時候,夏雪平并不是噁心那上面的那些身體肥碩、臉上長著死魚眼酒糟鼻和粉刺的男人,其實她是不好意思跟我一起看,這就跟你讓一對兒母子一起看A片、上色情網站一樣,換做是誰都會尷尬;而今天早上她跟我產生了那么親密的接觸,無論這件事對她來說會是什么樣的意義,但就因為我摸過了她的嬌乳、用我的鐵杵探進了她的瑤池,她卻并沒有制止、或者說她沒來得及制止,以至於現在,在她的心里,我在她心中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我猜她現在應該會覺得,在我面前看一些或者聊一些關於性的話題,應該不是一件很難為情的事情。
“噥,你看看這個,”夏雪平翻了一頁,然后把那本筆記展示給我看——正好是孫筱憐第一次被校長陳旺誘奸的那組照片:“是美茵的班主任孫老師呢!”
“昨晚我都看到了。”我瞟了一眼,我沒敢正眼看那個本子,其次,我也是故意想裝做不屑的樣子。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夏雪平的臉,她果然在觀察我。看我沒反應,她馬上說道:“你不多看兩眼啊?……孫筱憐這個女人,依我看太輕浮了,不過她的身材倒是挺好的,哈?長得也白。”
“……那又有什么的?”我打開了豆腐腦,又打開了鹹菜袋子,遞給夏雪平一雙筷子,“別看了,好好吃東西。醃蘿蔔吃不了還可以放冰箱里,這醬燜海帶黃豆可得快點吃,要不然又容易酸又容易坨。”
“誒誒,我可跟你說話呢,你別打镲!你好好看看,我知道你們這個歲數的小男生可都喜歡這種身材,豐乳肥臀,你倒是說說,在你眼里她怎么樣啊?”夏雪平瞇著眼睛看著我。
“豐乳肥臀又怎么樣?那她也沒有你的裸體好看啊!趕緊吃飯吧,你跟她脫光了讓我二選一我肯定選你。”
說完,我又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本來我確實是想對比著孫筱憐褒獎著夏雪平的,結果自己說話的時候倒真是沒怎么走一下邏輯、可能再加上我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腦子里的真實想法順著嘴巴就溜了出來。
我不敢抬頭,只能掩飾地把肉夾饃遞到了她面前。卻聽見夏雪平接過了肉夾饃之后,似乎“哼哼”小聲笑了兩下,笑得我心里直癢。
可接下來,她喝了兩口豆腐腦之后,卻對我問道:“那你昨天從洗手間里回來的時候,身上可是一股她的香水味;而且我昨天去洗手間的時候,分明能聽得出來在我隔壁就是兩個人,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這簡直是一道送命題。我說實話吧,估計依照夏雪平現在的心境,肯定是要吃醋,女人的嫉妒心都很強;我如果說假話,那么實際上夏雪平已經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我該怎么說呢?她說她聽到昨天在隔間,分明是兩個人……
“沒錯,她昨天看我進洗手間以后,她就在外面等著,等我一開門她就把我推進去了,不由分說摟著我亂啃來著……”我心一橫,對夏雪平說道。還沒等我說完話,夏雪平的臉上就變了,眼神正橫著瞪著我,皺著眉、動著鼻翼,看起來很是生氣。我沒等她開口,接著說道:“她以前就勾引過我,但是沒得手;昨天看我去了學校,就又圖謀不軌來著。幸好你及時進來了,給她倒是嚇了一跳;不過昨天那個場面,我怕你誤會,正好就把她嘴捂上了。等你走了以后,我就趁勢拒絕她了,她卻還死纏爛打、還跟我拌嘴來著,被我一句話噎住了,然后就放我走了——我昨天之所以后來那么遲才出來,就是應付她來著。”
她聽我說完這些話,臉上的表情有所緩和。看來她真是只聽出來隔壁兩個人,沒聽到我的氣喘吁籲和孫筱憐的嬌喘浪吟,我剛才那一大段話,賭的就是這個。
夏雪平似乎依舊有些不甘心,對我問道:“那你說了什么,你就成功拒絕她了?”
“我告訴她我心里有人了,讓她別再擱我身上浪費心力了。”我說完,鄭重地看著夏雪平。她被我這么一盯,嘴巴上含著笑意,端起豆腐腦,一勺一勺地吃著。
——何秋巖啊何秋巖,你可不是簡單的能用“禽獸”二字就能形容得了的,你簡直是個惡魔啊。在警校混的這幾年用來泡小妞的手段,全被你拿來套路自己的親媽夏雪平來了。我都佩服我自己啊。
我心里很矛盾,又是高興又是不忍、又是激動又是心虛,我拿起了肉夾饃,放在嘴里啃著,而夏雪平依舊把那個筆記本擺在面前看著,然后一邊吃著鹹菜一邊在自己的手記冊上做著記錄。
“我說,我的夏組長,您先吃飯再看成么?就您這手里一雙筷子一根筆一起用,待會兒再把筆尖吃嘴里。”我對著她說道。
“哼,看不慣吧?我自己已經習慣了,放心,吃筆尖喝墨水的階段早就過去了。”夏雪平對我晃了晃手里的水性筆和筷子,臉上有些得意。
“不是……那你吃著這么好吃的東西,還看著那個圖片,你不覺得……吃不下去?”雖然我這個人也算是一個小淫棍級別的了,我也很喜歡被女孩子口、我也很喜歡舔女孩子的穴,但是把性交和飲食混雜在一起,則是另當別論;讓我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艷照,這種事情我還真做不到——就別說我吃東西了,在某些英文色情網站上,那些歐美女生往大洋屌上噴著奶油、果醬或者巧克力醬然后口交的短片我都是接受不了的,雖然說仔細想想可能確實很有情趣。造物主把人的欲望器官和排泄器官合并成為一個器官、并與另一個排泄器官弄到了一起去,我想這也是一種諷刺和玩笑。
“這有什么了?”夏雪平對我說道,“我吃飯的時候看過的東西,比這個讓人不適的有的是。因為處分被貶到風紀組的時候,我就經常一邊吃著方便麵一邊看暴露癖和強奸犯的監控記錄;要是時間太久,趕工作的時候,我還得一邊吃著起司漢堡、喝著西瓜汁,一邊看著殺人案的現場照片和錄像——最夸張的是,有一次中午剛在沖鋒車里吃過紅燒排骨,下午出的案子就是妻子把丈夫碎屍以后,用高壓鍋把屍體燉了……”
“啊——”她說起這些往事的時候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卻是越聽胃里越不舒服。真的,比起一邊吃飯一邊看著他人性交的場面,我更接受不了的就是一邊吃飯看到屍體。想當初看廣末涼子和本木雅弘演的那個《入殮師》,也著實讓我難受了好一陣子。
我索性放下肉夾饃,對著她雙手合十說道:“行行行!夏雪平警官,我錯了,錯了還不行么?您別再說了,您看,您隨便看!您愿意一邊吃飯一邊看,您就這么做。我絕對不管了,您別再說了,成么?”
夏雪平看著我,忍俊不禁,接著對我說道:“好,我不說了。你老老實實吃,我也差不多看完了。呵呵,你這就接受不了了啊?告訴你,這些事你將來說不定都得遇到。你以為當警察是這么好當的啊?”
我舉雙手投降,然后夾起一塊辣醬蘿蔔放進嘴里,趕緊開開胃,接著又對她問道:“我看你剛才一邊看,還一邊記了這么多東西,你是有什么發現了么?”
“沒有發現。但是我有個想法。”夏雪平合上了那個密碼筆記本,而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手記冊,“我想從江若晨記下來的這些學校的教職工里好好查查。”
“你是懷疑他們里面,有人是殺人案的真兇?”我對夏雪平問道。
夏雪平點了點頭。
我琢磨了一下,然后對她說道:“你這個想法,會不會有點太牽強了?”
“怎么說?”
“你看啊,現在咱們從現場的照片、加上鑑定課的報告書上推測,江若晨和盧紘死的時候,正在……正在做那個事情,當時那個殺人兇手,也就是在江若晨身上留下精液的那個人,很可能跟他倆一起那個……或者是,等殺死了江和盧之后,奸屍。你看看,問題來了,如果是當時一起那個……倆男一女,盧紘怎么會邀請江若晨學校的老師呢?或者說,如果是江若晨邀請的,那么盧紘作為江若晨的交往對象,怎么會答應的呢?就我認識的盧二公子,他在這方面事情上很霸權。”
“很簡單,”夏雪平說道,“有可能盧紘認識那個老師或者教工,而且不是一般熟;也可能單純為了刺激。你雖然認識盧紘,但是你倆相處的不也是并不那么親密么?他能帶你去'香青苑',帶你在其它地方一起接觸過別的女生么?”
唉,我去過“香青苑”的事情夏雪平還記著呢。
她想了想,緊接著說道:“不過你說的奸屍,這個倒是很有可能。不排除殺人犯有心理問題、或者有很大的精神壓力,一般具有以上其中一種可能性的犯人,都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以那天江若晨和盧紘死前保持得姿勢了來看,如果想同時與第二個男人進行性行為,從姿勢上講就很困難,而且另外的那個男人,膝蓋的承受能力需要超強。”
“呵呵,瞧您說的,您好像在這方面還挺懂的呢?”我故意反過來嘲弄了夏雪平一句。
夏雪平的臉色瞬間變了,瞪著我說道:“有你這么說話的么?沒大沒小的!再這樣說話我可揍你了!”
“……好吧,”我連忙抿了抿嘴,知道這玩笑開的有點過了,趕緊換了個話題,“那如果倆人熟悉,殺人動機是什么呢?再者,如果按照第二種可能,奸屍的話,殺人動機又是什么?”我接著問道。
“這你就得問兇手了,什么都有可能:單純嫉妒、激情殺人,甚至兇手有可能是有精神疾病。目前找到殺人動機不是目的,排除懷疑對象才是目的。而且,我有預感,兇手很可能就是一中的。”
聽她這樣一說,我倒覺得很有道理,我繼續問道:“那你準備怎么做?”
“跟徐遠申請,讓他聯系一下教育局和青年衛生團協助我們,在市一中針對江若晨日記上提到的這些人做一個抽血,然后對比一下血樣的DNA跟屍體上精液的DNA是否有重合的。”夏雪平說道。
我想了想,注視著夏雪平的眼睛:“好辦法,但并不完美——你不覺得這樣做有可能打草驚蛇么?”
“那你說該怎么辦?”
“你的思路是對的,讓教育局和青年衛生團協助,但不單單針對他們幾個,是要對全校師生做一次血液抽樣。這樣的話既不會讓他們懷疑,如果真兇確實是市一中的但名字并沒出現在江若晨的筆記上,我們也方便從大樣本里進行排查。”
夏雪平聽了,看著我欣慰地笑了笑:“看來你在警校這些年,還真是學了東西的。”
“慚愧、慚愧!還是不如夏組長您經驗豐富、神機妙算。”我故意開著玩笑說道。
夏雪平嫌棄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就你會說話!”她又看了看筆記上的名字,遲疑了片刻,突然有些不安地說道:“市一中看上去是個重點高中,可沒想到,實際上從校領導到老師,全都道貌岸然、藏污納垢……”
我知道她這句話之后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她其實是在擔心自己女兒。
“你放心吧,美茵很安全,至少目前很安全。美茵的頭腦和防范意識都很夠用,而且如果她遇到什么危險了,她會及時跟我和老爸說的。”
夏雪平聽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心地點了點頭。
吃了飯之后,我和夏雪平便準備開始大掃除。我把桌上吃剩下的餐盒和紙袋全都裝到了垃圾袋里之后,才發現一個大問題:夏雪平的家里連掃帚和拖布都沒有,而且洗衣服用的也不過是一袋洗衣粉而已。
等我發現這件事以后,我略帶嫌棄地看著夏雪平,她則有些難為情地看著我。
“走吧,等什么呢,去買吧。”
我說完,拉著她一起出了門上了車。我記得在夏雪平家一條街往左拐,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個超市,如果交通狀況良好,可能5至7分鐘就到。
車子一開出小區,我才發現那么點時間,估計到不了,因為馬路上最中間那排車道被人佔上了,第二排車道還有交警幫著攔著,然后疏導秩序。
“交警先生,怎么回事啊?”我對著其中一個維安的交警問道。
“對不起,先生,我們無權向您透露任何信息。”
我不耐煩地把警官證從夾克衫里拿出來,遞到了那個交警面前:“兄弟,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這回能告訴我了么?”
“原來是市局重案組的同事啊!”那交警對我笑了笑,然后對我往車頭對著的方向指著說道:“兄弟,看見那邊那些人沒有,都是要到你們市局門口示威的!這幫人現在正在進行游行散步。”
“就這么讓他們在大馬路上大搖大擺地溜達?合法么?”我對那個交警問道。
“之前註冊備案過的。”交警咳嗽了一聲,對我說道:“哥們兒,我這是看你有眼緣,覺得你人還挺老實,我對你們市局重案組印像還不錯,就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們交警指揮中心,有人收了他們這幫游行隊伍組織者的錢了。沒辦法。”
“好吧。”我無奈地說道。玩上街游行的,居然也搞行賄那一套。
只聽那交警繼續說道:“兄弟,你要是認識你們一組的夏組長,告訴她這兩天最好別去上班了。這幫人一個個的,現在都口口聲聲地要沖進你們局里找你們夏組長索命呢!”
坐在副駕駛上面的夏雪平聽了,不禁冷笑了一聲。
“哦……行,謝謝你啊兄弟,我見到了夏組長一定轉告她。”正說著話,一群人經過了我的車——這幫人腦袋上都綁著白布條、布條中間用燃料或者辣椒醬之類的東西染紅,紅色短袖T恤衫,上面用白色油墨在背后印下了“桴鼓不鳴、還我公義”四個大字,表明自己是聲援那個網站的。
這幫人大部分手里還打著白色橫幅,上面寫著“誅殺惡警夏雪平”、“草菅人命”、“公道何在”之類的標語,并且也是用紅色染料染過的。后面有幾個人手持著夏雪平的巨幅照片、臉上還用黑色油漆打了個叉——他們經過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擔心,想著讓夏雪平把頭低一點,萬一被這幫人看到了就危險了。
夏雪平倒是不慌不忙,對我指了一下那些照片笑道:“你也不仔細看看,那上面那個是我么?”
我又仔細看了看,簡直哭笑不得:其中距離我們車子最近的那一張照片上,哪里是夏雪平的照片,很明顯是電視劇《女警女警》里仲間由紀惠的照片,在后面的一張上面那張臉分明就是楊麗菁,之后的幾張根本看不清,后面幾張甚至他媽的還有佳澄果穗穿女士西裝的照片——別說夏雪平本人跟著三個人長得都不像,就她們幾個人之間的相貌也差的太多了!
這個游行方陣隊伍一共差不多兩百多人,這要是每個人都把夏雪平認成照片上的這幾位,那我也就真不用替夏雪平擔心了。
“還得多長時間?”看著這幫人一邊喊著口號一邊往前走著,夏雪平倒是失去耐心了。
“哦,您在稍等會兒,按他們的計劃,再有五分鐘他們就會回到市局門口靜坐。到時候我們就會把隔離帶撤掉的。”交警看著夏雪平和我,臉上掛著微笑。
“這什么世道?”我把車窗玻璃搖了上去,對夏雪平發著牢騷,“一個警察射殺了射殺了一個劫持人質的匪徒,而且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結果一幫無辜群眾反倒是反對起警察來,還要索警察的命;然后警察廳交警隊的還得客客氣氣地幫這幫群眾維持秩序,協助他們在市警察局門口示威游行。真他媽魔幻!荒唐!”
“這種事情其實多的是,面對這樣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放在心上。”夏雪平轉過頭看著我說道,“你相信他們外邊有幾個人真敢殺我的?恐怕也都是說說而已。”
“可問題在於不敢殺你、你不放在心上,他們一口一個唾沫,淹不死你他們也在搗亂啊?”我說道,“就他們在市局門口要是一直堵著,你怎么去上班?你不是說還要找徐遠讓他跟教育局和青年衛生團打招呼協助調查么?而且江若晨的那個筆記本咱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手里吧?有這幫人攪合著,咱們手頭的案子還怎么進行下去呢?”
夏雪平聽著我的話,眼睛突然一亮,接著又把右手食指放在牙齒中間咬著。
我看了一眼她,發現她并沒說話,我便繼續說道:“更何況,十年前的事情,你又沒有什么錯。”
夏雪平一聽,轉過頭看著我,她欣慰地笑了笑,又對我問道:“你覺得我沒錯么?”
“我其實一直覺得你做的是對的。”
“那你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在恨我。”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看了看她,低下頭長吁一口氣:“那你覺得,我恨你是因為什么?”
“因為你,還有美茵,當初因為我的事情,在學校沒少被人欺負。”夏雪平對我說道,“我跟你爸爸離婚之后,聽說他為了保護你和美茵,讓你們倆轉學到K市去了。幾年以后你們才回來上學。”
“你錯了。”我看著夏雪平說道,“我和美茵都不是因為這個事情恨你的,知道么?”
“那是因為什么?”夏雪平繼續看著我。
“你還記不記得,我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跟其他人在校外打架,鬧的挺兇的,最后還進了派出所。”
夏雪平陷入了回憶之中,沉默了片刻對我說道,“我當然記得:你當初給那幾個孩子打得站都站不起來,我接到了電話以后趕緊去了派出所。你坐在塑料椅上也是一臉的泥土、脖子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是受的傷要比那幫孩子輕多了。”
我咬了咬嘴唇,然后問道:“那你記不記得,你還扇了我一巴掌?對我就說了一句話,然后你就走了?”
“我當時說的是,‘你太令我失望了’,”夏雪平說完,轉過頭來看著我,“你恨我,就是因為這個?”
“你答對了。”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我心里還一陣陣的疼,說著說著,眼睛睛明穴那里還有些發酸。
“我說你說錯了么?”夏雪平用著嚴厲地語氣對我說道:“你當時你自己不是經常逃課、三天兩頭地泡網吧、而且沒事總跟人打架么?你小時候是多么老實的一個孩子?品學兼優、老實聽話,可你初中時候變成什么樣子,你自己清楚。”
“又來了……”我狠狠地演了口氣,對夏雪平說道,“我早就知道,我要是有一天能跟你坐下來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你肯定會這么說!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因為啥跟人打架的?”
夏雪平沉默了。她肯定不知道:那天夏雪平確實是心急火燎地來了,看著那幾個混混鼻青臉腫、有一個臉上還被碎酒瓶劃傷了臉,我卻只是一身狼狽、身上毫無大礙的時候,就去辦手續并且親自參與跟“被害者”的賠償協商了。之后她跟父親聊了半天,問了我中考的成績,然后還給我之前的班主任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最后扇了我一巴掌、丟下一句話就走了,根本沒問我為什么。
“因為我那天喝悶酒的時候,就聽見鄰桌那幾個混混罵你來著:他們說當年你夏雪平之所以殺了那個劫匪、留下那個黑社會卻補了一槍,是因為他們倆跟你都有床上關系——他們說你夏雪平是黑社會的玩物、是警隊里的性奴、是F市高官的共用情婦!
他們說那個黑社會強奸了你,卻滿足不了你;那個劫匪是你勾引上床的,最后你為了滅口殺了那個人!他們罵你夏雪平是婊子!他們罵你夏雪平該死!他們什么難聽說你什么!”我轉頭咬了咬牙看著夏雪平,“你覺得他們那幫傻逼就在我旁邊這么說你,我能忍得了么?”
我大著膽子,索性把他們那幫人的話複述了出來。而其實,對於當時那個未成年的我來說,就算是夏雪平問了我原因,可能我也真的不好對夏雪平說出口。
實際上,在當初那幫人的嘴里面說得更加形像生動,但也更難聽,說什么夏雪平制服和西裝下面都是龜甲扣和貞操鎖,每天出任務的時候屄里還放著一顆遙控跳蛋,其中有個人還說什么見過夏雪平執勤時候下體失禁潮吹、弄得滿褲子凈濕的現場,還有說夏雪平一回警隊就被警局里的所有男性排隊輪番肏,還經常被警局拿出去送給其他市政部門交換——
在他們的臆造故事里,每一個市政部門的女干部,都是被當作單位的性處理工具對待的,免費的妓女、慰安婦一樣的存在;白天在單位伺候完精裝雞巴,晚上回家后還要應付來家訪的高官的輪奸,她的老公和兒子都只能跪在一邊看著她被三五個腦滿腸肥的官僚像傳喚氣球一樣傳著肏,有的時候應付不過來了女兒也要跟著上,說她常年和女兒的喉嚨里、陰道里和屁眼里都是男人的精液。屄里是熱的、心里是冷的——“冷血女警”的稱號就是這么來的。
要不是最后說到進行的時候,一個混蛋提了夏雪平的名字,我還真不知道他們在說哪個女人。我他媽的又沒有綠母控,這口氣我肯定忍不下去。
“他們說是就是么?”夏雪平抿了抿嘴,看著我苦笑著,“這種話從我被評為'市優秀警員'的第一年起就有人這么說,而且說什么的都有,多難聽的我也都聽到過,但我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可我把你放在心上!我他媽接受不了!”我大聲喊道。
喊完之后,我發覺自己的眼角已經濕潤了。面對自己的突然失態,我。有些不好意思。夏雪平低下了頭,然后又看了看我,對我誠懇地柔聲說道:“秋巖,對不起。”
我握著拳頭,爭取不讓自己的眼淚繼續流出來,我接著說道:“——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你雖然跟老爸離婚了,但你畢竟還是我媽。我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在學校被同學孤立、挑釁,被老師嘲笑、找茬,這些都無所謂。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說你,你知道么夏雪平!我受不了別人這么給我那個最漂亮的警花媽媽潑髒水,我受不了別人詆毀我心中女神一般存在的你!結果你呢?你卻因為我收拾了那幾個碎催扇了我一巴掌!呵呵,這事情現在看起來也挺魔幻的。就跟外面現在發生的這件事一樣。”
“對不起。秋巖……媽媽真的對不起你。”夏雪平說道。
我沉默了片刻,眼睛里的淚水也終於忍不住跑了出來。我曾經想過,未來某一天跟夏雪平把這件事攤牌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能自己忍不住先哭了,結果我自己的情緒還是不爭氣。我咬著牙摸了摸眼角,但是不知為何,把心里這些話說出來以后,舒服了許多。
“媽媽對不起你。”夏雪平又一次說了一句。
“罷了。我現在已經不恨你了,你也用不著說對不起了。”我對她說道。
“那美茵呢?”夏雪平對我說道,“美茵也是因為我打了你一巴掌才討厭我的么?”
“你覺得這個事情可能么?”我苦笑道,“美茵小時候跟我的關系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看她現在跟你關系倒是挺好的,”夏雪平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而且給人感覺不是一般地好。”
“那都是后來的事情了。現在的美茵懂事了。但是當時她可不至於就因為你打我,她就跟我同仇敵愾。”
“那是因為什么?”
我深吸了口氣說道:“因為你離婚。”
夏雪平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似乎恍然大悟,可眼睛里還帶著些許疑惑。
“因為美茵覺得,你跟父親離婚就是你不想要我和她。事實也是如此啊,你自己問問你自己:自從你跟老爸離婚、你從家里搬出去之后,這些年來你有沒有去學校或者回家看過我和美茵一眼?我是個男生也就算了,美茵她是個女孩啊,她心里更敏感。她總覺得自己是個沒媽的孩子。她現在沒事就愿意往她那個朋友韓琦琦家里跑,你知道為啥么?不是說她覺得張霽隆的房子多么氣派,是因為她覺得韓琦琦有個好媽媽。”
夏雪平低下了頭,我轉頭看著她,只見她也掉下了眼淚。
其實從昨天,我和她離開美茵學校之前夏雪平臉上的表情來看,其實我覺得她心里還是掛念美茵的。我想她這幾年既不來見我也不去見美茵,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把她羈絆住了吧。
我從夾克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包面巾紙,抽出一張以后,我捧起了夏雪平的臉,輕輕地幫她把眼淚擦乾。
她握住了我捧著她臉龐的手,看著我拿著紙巾幫她擦眼淚,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著她,輕松地笑了笑:“行了,夏雪平。你剛才把我弄哭了,現在我又把你說哭了。咱倆算是扯平了。”
夏雪平聽著這話看著我,然后破涕為笑,抬手拍了我的手背一下:“小混蛋!你是白癡嗎?”
她這么一笑,那些游行的人也走遠了,中間車道的隔離帶也撤掉了。我笑著看了夏雪平一眼,然后發動了車子。
等她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我接著又問道:“不過說真的,我真心不清楚一件事:為什么全市的人對你殺了當初那個劫匪有那么大的意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記得當時的新聞了么?”夏雪平對我問道。
“我哪記得?當初我根本連新聞看都不看,就喜歡看日本動畫片和金庸武俠劇來著。”我說道,“不過似乎記得,那個被你擊斃的那個人,好像不是什么大人物吧。我沒記錯應該是住在棚戶區的,那個被劫持的黑社會分子好像是個金店的老闆,而且是那個劫匪的雇主。”
夏雪平想了想,說道:“你只說對了一半。那個黑道分子工作的地方不是什么金店,那個地方一共有兩層:地上是典當行,地下有一個一百五十平米的秘密賭場。當時我們市局正好是準備打掉這個窩點的,之前也跟他們的人有幾次大規模的交火,卻沒想到在十年前9月26號那一天,他們幫派的份子倒是先報了警,說自己的一個大哥被人劫持。我們組最先趕到的,跟他正面對峙的人,正好是我。那個劫持人質的青年叫曹龍,當初差不多也就是你現在的年紀,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個男孩子的臉上長著一個巨瘤,眼神除了惶恐還很不自信,而且當時他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我們當時來不及對他進行調查分析、也等不到談判專家,所以我就扣動了扳機。”
這時候,我和夏雪平已經到了超市里面,我一邊推著購物車一邊聽她講道:“其實當時我和組里的同事,都沒有想過會出這么大的問題。而且在這以前,我也當場擊斃過幾個犯罪分子。可沒想到,一周之后在一個網吧里,就有人把曹龍的個人資料都爆料了出來:這人從小是個棄嬰,有一個孿生弟弟叫曹虎,臉上也有一顆巨瘤。兩個人在仁德圣約瑟福利院長大,十多歲的時候,曹龍就和弟弟離開了福利院,去社會上闖蕩。最初兩個人一起什么活都乾——運貨、板磚、拉水泥、幫人搬家,后來曹龍在機緣巧合之下,去了那個賭場做保鏢,他弟弟曹虎則是被他送進了一個升學補習學校,讓他好好念書,將來去一個差不多一點的大學或者專業學院。本來打算得好好的,結果趕上了警方要取締那個地下賭場。”
“曹龍提出辭職,向那個黑道分子索要工錢。那個黑大哥卻反了悔,不但沒給曹龍結工錢,還打了曹龍一頓,然后把曹龍丟到了他住的地方的小院門口。曹龍不甘心,他知道在地下錢莊的某一個房間的保險柜里,存有大量的現金和黃金,曹龍和弟弟咽不下這口氣,準備鋌而走險撈一筆——這些文字發到了網上之后,被媒體廣泛轉載,這才引起了全市輿論的關注和同情。”
“那看來,這倆人也挺命苦的啊。”我說道,然后拿出自己的借記卡付賬。
夏雪平無奈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在事件發酵之后,局里的同事審訊那個黑道份子的時候把這些信息跟對方核實了一下,發現文字里說的事情都是真的。我也親自去過仁愛圣約瑟福利院調查過,曹龍曹虎兩兄弟確實曾經被他們收養,后來因為什么原因離開的,他們到并不愿意多說。”
“從審訊中我還知道,兩兄弟那天是趁著一大早、幫派子弟準備應對警方搜捕進行一些銷毀工作的混亂時機,混進了地下賭場。在要離開的時候,被看守賭場的保鏢發現,兄弟倆和保鏢們打成了一團。曹氏兄弟其實只是一人一把三棱刮刀,卻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他倆的伸手好,各自搶到了一把槍。在我和曹龍對峙的時候,曹虎已經順著賭場的另一個秘密通道逃跑了,還拿走了一部分黃金,價值近八千萬。曹虎現在依舊在逃。”
我看了一眼夏雪平問道:“聽你講完這個故事,我突然有一種感覺。”
“什么?”
“這個'桴鼓鳴',殺了了這么些人,最后真正的目標完全是指向你的,你說,這個網站背后運營者、這些命案的幕后黑手,有沒有可能就是當年逃跑的曹虎?你想想,八千萬,這么多的錢,做一個網站簡直是小意思。”
“誰知道呢?”夏雪平面對這個問題有些茫然,她眨了眨眼,有些焦急地說道:“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看看殺了江若晨的兇手,有沒有可能是她學校的人。只要抓到了這個人,或許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走吧,先回你住的地方。”我安慰著夏雪平,“讓那幫吃飽了沒事干的人先在市局門口折騰折騰,先把你屋子收拾一下再說。”
游客